程清宁略略偏头, 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看到镜子里路嘉音的半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随后目光又落在路嘉音红透的耳朵, 她确信路嘉音平常可不是会随便红耳朵的人。
态度和语气能够伪装, 可潜意识里的反应是不受控的。
呵, 在这小孩吃了这么多次瘪，也该扳回一城了吧？
她故意说：“我有什么办法，又没有能让我抓的把手。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摸的，谁让你衣服穿那么短，想摸不到都难。”
说着, 程清宁五指张开, 食指故意往上走了些, 顺着衣摆触碰到路嘉音的下肋。
一路上没什么人, 又开着车，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 足够让程清宁厚着脸皮放肆。
“你这什么大清思维。”路嘉音说, “我穿得长还是短不代表能随便被摸。”
路嘉音这话说得没感情，但程清宁却听出了不悦，以为对方是因着自己故意说的话不满, 手指老实停住了，想尴尬移开之际, 就听到对方又说：“不过，想来也能理解。”
“毕竟是‘姐姐’，和我们这些‘小孩’想法不一样。”
她故意咬重‘小孩’两个字, 有故意挖苦她年龄大的意思，让年长八岁、年近三旬的程总膝盖中了一箭, 还有些窝火。
明明之前还夸她像十八！现在却暗讽她年龄大！
越想越气，又无可奈何，可退一步乳/腺/增/生，她低了下头，用厚重的头盔去撞了下路嘉音的脑袋。
压低声音道：“臭小孩！”
这一声很清脆，砸下来前有意收回的力道，倒也不是很疼。
透过腰上那双手紧握的动作，可以判断出可把程总气坏了。
某个小孩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到了农贸市场，三点多市场里人不算多，一些档口午休还没开档。
“你吃什么？”程清宁问。
“随便。”
她记得路嘉音喜欢吃酸甜排骨，于是说：“去看看排骨。”
卖到下午还剩的排骨早就没有早上那般新鲜，品质也不那么好，程清宁一连看了一排猪肉档，都没有挑到满意的排骨。
路嘉音基本上不下厨，自然不懂挑选，就说：“随便买一条就好了。”
“那可不行。”程清宁说，“这些颜色都变了，不新鲜做出来的酸甜排骨不好吃。”
“上一家那条我看着还行啊？颜色是红的。”
“那是后排，柴。排骨要买前排部位的好。”
“那猪肉买什么部位比较好。”
“看你做什么菜。一般来说想吃纯瘦的就选里脊肉，炖肉可以选五花肉或者腿肉。如果是炒菜，不想吃肥肉，又想要带点油花、嫩一点的，那就选梅花肉。”程清宁说完，觉得有些好笑，转头看着路嘉音：“你又不做饭，跟你说那么清楚干嘛。”
“谁说我不做饭。”路嘉音淡然道，“最近在开始学做饭了。”
“……”程清宁诧异。
可转念想到，做饭这事……好像也是之前自己让她去学的。
想到这，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假装若无其事挑排骨。
最后还是买到了排骨，另外买了些肉，紧接着去鱼档买鱼。
路嘉音对鱼没有特别喜欢的种类，偶尔会去外面吃酸菜鱼，程清宁就挑了条大鲈鱼，让摊主帮忙杀好切片。
“这是做酸菜鱼吗？”
“对。”程清宁顿了顿，“不确定她家有没有材料，一会儿还得买包酸菜鱼调料。”
剩下的就程清宁就买了秦黎拿手菜的食材，买得差不多了，拎着几大袋食材回到喜遇时，秦黎已经脱下围裙准备下班了。
“走吧走吧，云梦已经到了。”秦黎手里还拿着四杯现做的奶茶。
程清宁把食材放在后车厢，随后转头就看到路嘉音已经坐上了自己的机车，修长的腿踩在地面，身材比例尽显无遗。
而秦黎站在机车前与她说话：“你这车太酷了，买一辆是不是很贵？”
路嘉音伸出五根手指比了个“5”，至于是五万还是五十万，尽在两人的眼神交流中。
“跟你这车比起来，我的电动车都不香了。”秦黎笑嘻嘻道，“我那小区就在附近，要不你载我过去，我也想感受一下金钱的味道。”
“可以。正好你给我指路。”路嘉音说着，要把挂在车头的头盔递给她，程清宁摁下后备箱闭合键，直起身对她们说：“举报你们无头盔驾驶，秦黎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坐车。”
秦黎朝她做了个鬼脸，干脆让路嘉音也跟她们坐车一起过去，省得骑机车还要分心导航，不安全。
秦黎租的房子就在总店附近，地理位置非常好，附近有两条地铁线路，前两年开通离小区最近的地铁线路，步行过去只要五分钟。
缺点是老小区，比不得那些新小区那般高大上，小区内花园的设施有些旧了，优点是绿化做得很好。
程清宁把车开到单元门楼下，拎着奶茶下车，另外两人在后车厢拿食材。
路嘉音看了眼四周的环境，随处可见的树，绿化带灌木丛修剪得很整齐，排除一线城市的经济压力，倒是很适合年纪大的长辈养老。
“姐，这里房价多少钱？”
“不知道，我是租的房子。”秦黎一边拿食材边说：“这小区比较久了，以前我租的时候还没有开地铁，租金很便宜。现在可能要贵点。”
也是合租室友搬走后，秦黎看中了京南高速发展的速度，剑走偏锋和定居国外的房东直接签了长达十年租房合同。
从长远来看，如今血赚。
路嘉音看得很仔细，包括电梯内的设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租房子。
一行人上了楼，进门时里面开着冷气，意味着叶云梦已经到了，并且吹着空调等她们到来。
可进门后秦黎在客厅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叶云梦的人。
“她刚在群里说下楼去买饮料了。”程清宁告诉她。
“哦哦。”秦黎把食材放到厨房，随后走进客厅拿起奶茶喝了一口，“你们自便。”
路嘉音环视一遍屋子，打扫得很干净，饮水机扫地机器人等电器一应俱全，很有生活的气息。
她留意到是两居室，就问：“你一个人租二居室吗？”
“是啊。一开始是和朋友合租，后来她结婚搬走，之后就我一个人住。”
“还有打算想找人合租吗？”路嘉音这话一出，连带着程清宁都看向她。
秦黎笑嘻嘻道：“干嘛，你想跟我一起住啊？”
“不是。”路嘉音语气还挺认真，“听我表姐说她准备找房子，你这地理位置很好，又和她工作的单位是一条地铁路线，如果租这里就很合适。”
“噢。”秦黎点点头，“一个人住习惯之后再合租就不习惯了。不过我听邻居说她这个月要搬走，你可以让她有空过来看看，觉得合适就在一楼物业中心问有没有房子出租，一般房东有房出租都会挂给物业。”
“不过我们这小区物业服务不咋地，灯泡坏了马桶堵了什么，干活态度推三阻四的。如果租这里要做好自力更生的准备。”
说话间，门口传来电子锁输入密码的声音。鲜著富
紧接着叶云梦开门进来。
“呀，你们已经到了啊。”叶云梦今天穿了条碎花小裙子，容光焕发，看得出来走出失恋阴影的玫瑰姐最近过得很滋润。
叶云梦把买来的饮料放在桌上，目光与沙发上的路嘉音对上视线。
动作顿了下，说：“这不是那天在游泳池见到的妹妹吗！你也来了啊。”
叶云梦是自来熟，又有着直女的热情，立马走到路嘉音旁边坐下，小三人座的沙发，直接把坐在另一头的程清宁挤在角落。
“我就说呢，秦黎说有新朋友，我还想着是不是你呢哈哈哈，妹妹你多大了？”
“我22了，姐姐。”路嘉音作出很乖巧的模样，一口一个姐姐听得叶云梦心里甜滋滋的，“哎呦，那可是真的小，确实该叫我姐姐。”
“妹妹有男朋友了吗，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公司有好几个单身ziun小伙呢！”
“你自己都单身，就不要给人送烂桃花了。”一旁的程清宁忍不住说，她眼里能看到明显的无语。
“哪有！我快脱单了！最近在聊着呢！”叶云梦显然不会看气氛，也想不到面前的‘妹妹’，是早就在她们三人话题中出现的‘妹妹’。
“好了好了，唠嗑留着吃饭再说吧。”秦黎出声打算她们，以免火/药味把她家炸了，“我要去做饭了，云梦你来帮我打下手呗。”
“好好好。”
聒噪的人被秦黎支走了，客厅留下她们两人，异常安静。
程清宁挪了挪位置，从沙发角落解放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秦黎拿着一个菠萝从厨房出来。
“买这个菠萝干嘛用的？饭后水果吗？”
“做酸甜排骨，不是要菠萝吗？还有配色黄绿菜椒。”
“酸甜排骨？”秦黎一脸懵，“可是我不会做啊。再说了，云梦你吃酸甜口味的？”
厨房里的声音传出来：“不吃不吃，我不爱吃甜口菜。不会做那就换成烧排骨呗。”
眼看着酸甜排骨要换菜，秦黎脑筋一转，问路嘉音：“嘉音，你吃酸甜排骨啊？”
“我会吃。”路嘉音说，“换成别的也可以。”
哦，懂了。
“材料买都买了，不做就浪费了。”秦黎望向程清宁，“程啊，你来做。”
程清宁和她大眼瞪小眼：“可是我也不会做啊。”
秦黎翻了个白眼：“没手不会查教程吗？”
“……”
程清宁认命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走进厨房。
路嘉音一个人待在客厅也没意思，她短暂地坐了一会儿，也进了厨房。
四人挤在一个不算大的厨房里。
“我也来帮忙。”路嘉音问：“我要做什么？”
秦黎在切肉，叶云梦在水槽洗菜，而程清宁拿着手机在研究酸甜排骨的做法。
她看了看，说：“那你去给清宁帮忙吧。”
路嘉音点了点头，走到程清宁身边，她面前的排骨和配料，买回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的，还没开始进入准备。
叶云梦问了句：“妹妹你会做饭啊？”
“我还不会。最近在学。”
“那正好，今天两个大厨在，你跟她们学实操经验。”
“好。”
研究完教程的程清宁把排骨推给她，说：“那你洗排骨，用面粉抓洗一下，多冲几遍水。”
秦黎紧接着提醒：“面粉在上面柜子里，蓝色盖子的。”
程清宁把面粉拿给她，自己调起了酸甜汁。
调料汁完转头一看，路嘉音正在用面粉抓洗排骨，但那手法真的不敢恭维。
她看了一会儿，问：“你在给排骨做按摩吗？”
听出了嘲讽的意思，路嘉音抬头看她：“那怎么洗。”
“用力抓，才能把里面的血水挤出来。”
大概厨房新手拘谨的缘故，让程总有些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碗走到她身边，上手给她示范了一遍。
“我看你还是别学做菜了，点外卖又不会吃死人。”
程清宁的本意是想说，如果是为了之前自己随口让她学做菜的事而去学，那根本没有必要，对料理不感兴趣的人，学起来也费劲。
况且路嘉音的能力，就算请个做饭阿姨专门给她做饭都不在话下，根本没必要特意去学。
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路嘉音看她一眼，却没说话，这态度比说话呛她还让程清宁忐忑，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旁边的叶云梦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哦，基本都不喜欢做菜的油烟味。我看嘉音就适合找一个会做饭的男朋友，让他给你做。”
“是哦。”路嘉音笑着回道。
她还是没有放弃给小年轻介绍对象，又说：“要姐姐给你介绍个不？我们部门还真有个做饭好吃的小伙子，而且有车有房。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我喜欢长得好看，但话少……”
说到这，路嘉音似有若无瞥了程清宁一眼。
“最好还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