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依旧是那句话，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只怕他这一死，南宫瑾的黑化直接满格，还是要留下几句话，“若你一心向善，我们还会再见的，切记千万不用冲动，也不要恨任何人，做你该做的，日后要做一个明君。”
如同电视剧里正派临死前交代的那几句烂俗台词，江影拿来套用，作为南宫瑾半个人生导师，他自认为应该有资格对他进行正向的劝导。
今晚月色皎洁，江影让南宫瑾把灯灭了，打开窗户让月光泄进来，月光落在床榻上，落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肌肤几乎与雪白的被褥融合在一起，血红的污渍染红了床单和胸前，月色下异常透着一些凄凉之意。
南宫瑾想把这些收拾了，被他阻止了，他好累，不想折腾了。
“系统我还有多久才挂？”
【最晚明天晚上。】
“那还不错。”江影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没这么窝囊地就死了。
下半夜，南宫瑾依旧抱着他，但他能感觉对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湿热的东西顺着脖子流进他的衣领里。
南宫瑾哭了，他能理解这种无助感，就像当年他小小年纪失去父母那样，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懂那种痛苦无助时，他比谁都清楚，因为那是他的亲人，可他没有哭，在身边没有任何人供他依靠和哭诉的人时，再悲伤都要埋于心底，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活下去。
如今看着这样的南宫瑾，他由心底也产生了动容,他问过自己究竟对这个人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若是论喜欢，他这个人有仇必报，他对这个人心中是有怨的，并不能立马真正原谅他。
若作为任务，也正是他目前所持以的，南宫瑾只是一个虚拟人物，而他也只是攻克他的玩家宿主，也论不上感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维持立场和他的人设。
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能展露自己的本性，无需收敛，就算是在南宫漠面前，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激怒他。
而对南宫瑾，始终是抱着任务的态度，所有的怜悯不过是对这个人设的同情，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才处处收敛，就连作为男人最基本的清白和尊严都能给他，可这是喜欢吗，是所谓的爱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下半夜他几乎没怎么睡，大概是回光返照，吐了一腔血后，精神似乎也好了些。
身后的南宫瑾似乎也没有睡，紧贴着他冰凉的身躯，妄图用体温将他捂暖，而然始终不如意。
恍惚中，江影听南宫瑾小声地重复着一句嘀咕，“我该怎么留住你，我该怎么留住你……”
江影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何必要留住呢？痴儿。
第二天很快就来临了，东方刚有些鱼肚翻白的时候，江影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平稳了，大概是撑不住睡着了，就掰开南宫瑾揽在他身上的手，光着脚下了床。
晚秋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他闻不到，也感觉不到，但料想，此时的空气应该是非常清新吧，带着丝丝凉意。
出了门，他坐在廊台上，静静地看着东方逐渐泛白的凌空，感觉到一些自由的气息，久违地自由，那段时间他被关在南宫漠的暗室里，没有这样的机会，来了这里后，他又总在昏迷中。
只有今早醒得比往常要早，目光也比往常清明，这是他为数不多清醒的感觉。
“文森啊。”
系统二十四小时待命，【宿主，早上好。】
“早上不太好，我这回光返照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宿主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最后一天了，能不能让我死的体面一点？”
【当然没问题，宿主在担心南宫瑾吗？】
江影撇了撇嘴，“谁担心他？”
又问：“如果最后黑化了会怎么样？”
【嗯……这个文森也不知道，一般情况都不会很乐观，泯灭了最后一丝人性，大杀四方或是变疯批帝王……不，太子。】
江影想了想，“既然要死，总不能我一个人死。”
【宿主想怎么做？】
“南宫漠是导致南宫瑾黑化的罪魁祸首，不如我带他一个?”
【您想怎么带？】
“还没想好，先想想。”江影摸了摸下巴。
天亮得很快，江影刚念叨南宫漠，没一会儿就见云锋从外面回来，行色匆匆，看着挺急的。
“怎么了，云锋。”
这些天他一直和云锋主子同吃同睡，云锋作为属下不敢置喙什么，也大概和他混熟了。
云锋一进门就看见罕见的一幕，江影居然能好端端地站在那了，还一脸悠闲地和他打招呼，眼中露出些许诧异，“你怎么在这，主上呢？”
江影往里望了一眼，“大概还没醒，有什么事，不如先说给我听听。”
云锋看着他目光犹豫，没有开口，江影冲他会心一笑，“你家主子都和我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原也不是什么特别机密的事，云锋踌躇了片刻，自从江影回来以后他便不能随意进出寝殿了，也只能让江影去告诉主上了。
云锋：“五殿下邀主上去通天阁一叙。”
“通天阁一叙？”
有什么事不能来宫里说？
江影又问：“除了五殿下还有别人吗？”
“这就不知道了。”
说罢云锋就要转身离开，江影叫住他，“云大人等等，你们把白筹安置在哪里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影随便给了个借口搪塞：“怎么说曾经也是同僚，关心一下。”
“主上吩咐把他安置在宫外一家民舍中。”
江影点了点头，心中筹谋着事情，“这样啊，那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他如今寄人篱下，凡事都要征求别人意见，南宫瑾在保护他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他的自由。
“这……”云锋表现犹豫，下一刻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那人，“主上。”
“你要见他？”
身后的南宫瑾已经穿戴收拾好走了出来，对上他的目光立时变得温柔，这温柔中带着些凄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