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令月歌>第146章 有诗待和:3

  深夜,令歌将景修安置在王府的一处厢房内,他对睡在床上的景修说道:“本来今夜应该带你去逛夜市的,现在只好明夜再去了。”

  景修摇头,说道:“无妨,今夜景修很开心,而且还替皇叔捉了贼。”

  见景修如此喜悦,令歌也不免一笑,他说道:“看来景修此行甚是值得,以后可以当做一桩美谈。”

  令歌回到兰风阁的时候,发现房屋内一片漆黑,小蝶等人也未在此守候。令歌疑惑,平日里就算自己回来再晚,她们也总是会等着自己回来再去休息。

  推门而入之后,令歌想去寻找蜡烛照明屋内,只是刚走一两步,他就察觉到漆黑之中有人向他走来,熟悉的气息也悄然而至。

  眨眼间的功夫,令歌便被那人拥入怀抱之中,温暖之意顿时遍布全身,不等令歌回应,身前那人已经深深地吻下来。

  扑面而来的是温热深情的气息,令歌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伸出双手搂住那人的脖子,以同样的深情忘我地回应着身前之人。

  良久,两人停下亲吻,黑暗之中,只听令楷问道:“怎么去外面去了一日?都不遣人来告诉我一声发生了何事。”

  “你不也是去御史台一去便是一日吗?”令歌回应道。

  令楷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抚着令歌的脸颊,说道:“来说说吧,今日带着景修玩的如何?落音楼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令歌颔首,说道:“可以,不过你先解释一下你为何在这里?”

  “你住的地方,我为何不能在?”令楷紧紧地凑近着令歌,鼻尖与令歌相抵,“小蝶她们又不会拦我,我可是来寻我情郎的。”

  令歌一笑,说道:“既然来了,今夜你歇在这里便是。”习惯黑暗之后,令歌看清令楷的双眼,那双眼睛深邃静谧,依旧让他为之倾倒着迷。他伸出手抚着令楷的长眉,说道:“白日里我给景修买了一身的东西,把他打扮成了一个福娃娃。”

  令楷想象着景修的模样,笑道:“你是最疼他的皇叔,为他买东西很正常,不过你就没有为你的情郎买些什么吗?”

  “自然有,”令歌从衣袖里取出一串平安符,“这是今日逛庙会特意为你买的平安符,你看看可喜欢?”

  “我去点蜡烛,好好欣赏一番。”令楷前去点燃蜡烛,让房间明亮有光。

  借着烛光,令楷拿着平安符细细地打量着,神色欣然,如获珍宝,“多谢令歌。”

  令歌扬起唇角,须臾,他说道:“今夜落音楼进了飞贼,正是当年进入许宅误打误撞救出梦珏的那位飞贼。”

  “飞贼?”令楷的心亦是一惊,“我在御史台听别的大人说,长安城这几日是出了一个飞贼,好几家店铺都被她盗窃,竟然是当年救出梦珏的那位?”

  只听令歌继续说道:“对,她叫庞飞,我当年在折梅馆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审问她的时候,她说她是无意盗窃落音楼的,而且长安府派来的捕快是湫龙。”

  令楷的眼中闪过疑虑,他说道:“想来湫龙是特意来抓她回去的,只是不曾想到你与庞飞有过一面之缘,这才让你将庞飞扣下审讯,对吗?”

  令歌点头,回应道:“正如阿楷所言,的确如此。”

  “可有问出什么?”令楷询问道,同时,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见令歌有些犹豫,便伸出手将令歌牵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是关于甯霞的事吗?我说的可对?”

  令歌垂眸默认,只听令楷低声温柔地说道:“令歌,看着我,我又没怪你。”

  他紧紧地握住令歌的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对甯霞师姐有意见,毕竟当年我们都以为是她将匕首一事告知皇后的,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也许就连当年刘铁匠被杀也不是她所为。”

  昏黄光线中的令楷,面容温和俊美,双眸深邃含情,永远给人一种体贴入微之感,令歌看在眼里,安心点头,开口说道:“当年成衣店里多半暗藏玄机,虽然庞飞知道什么,但是她不说,我们也无从知晓答案。”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并不仅仅是答案。”令楷注视着令歌,满目温柔真挚,让令歌动容出神,“令歌,这是你的心结,我希望你能够解开。”

  令歌不免一愣,须臾,他沉默地点头,只听令楷又道:“不如你找机会亲自去问甯霞吧,听她是怎么说的,当年我们都没给她机会解释此事。”

  “其实就算没有知晓此事另有蹊跷,我也不会再怨甯霞,她是皇后的棋子,也是受害者,与我们一样,我想她定有难言之隐,等着我们前去倾听。”

  “阿楷你说的对,当年是我太冲动,”令歌俯下身用手杵着额头,深深地自责,“全然只想着救你出来,当时师姐和意明来找我时,我不曾听过她半分解释,就连后来在皇后宫中与他们见面也是在争吵。”

  见令歌颓然,令楷于心不忍,他将令歌搂入怀中,与其紧紧地依偎着,安慰道:“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这件事,连当年甯霞亲手裁制,送我们的衣服都未再穿过,可是事到如今够久了,我们该放下了。”

  令歌微微点头,他倚在令楷的脖颈间,无力地说道:“可是,今日我在街上还遇到她和意明,只是我们却没有打招呼,就像陌生人一样。”

  “别多想,”令楷温柔地安抚着,温暖的嗓音直抵人心,“甯霞师姐对你肯定也是心心念念的,只是你们两人现在见面定然会被皇后知晓,恐怕要多生事端,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寻机会亲自去找她,把一切问清楚问明白。”

  令歌眉眼紧皱着,说道:“阿楷,我在担心,师姐和意明如今过得如此幸福快乐,若是我现在突然出现,旧事重提,我怕她现在的日子被我扰乱,她曾经对我说过这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阿楷,我不确定,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原谅了她……”

  令楷流露出心疼的目光,他安抚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你的原谅建立在她不曾做过那些错事之上,可是你挂念甯霞至今,就证明那些错事从来没有褪去你对她的情谊。我想,就算她真的做了那些错事,你也想陪着她一同面对,只是你未做到,然而意明却做到了,这让你感到惭愧,对吗?”

  令歌喏喏点头,承认令楷所言,此时的他整个人已经六神无主,只是静静地靠在令楷的肩膀上,继续听令楷说道:“去吧,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曾怨她,我想令歌你最应该做的事便是和甯霞师姐好好地谈谈,弥补曾经,我想这也是她的心愿。”

  “好,就按阿楷你所言,”令歌领悟,直起身来,“我会找机会去寻师姐,与她好好地交谈。”

  令楷微笑点头,又道:“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这两日你先别多想,好好地带着景修玩一玩,一切从长计议。”

  “好,听你的,我带着景修好好地玩一玩。”令歌点头应下,他端详着令楷,只觉令楷眉眼间流露疲倦的神态,定是忙碌公务所致,他问道:“阿楷,你那边怎么样了?代大人可是冤枉的?”

  令楷摇头,深深一叹,说道:“虽然代大人和其手底下的人都一口咬定,分发的饷银物资并无问题,可是碍于没有证据,所以杨侍郎弹劾他的贪污罪名依旧成立。”

  “莫非真的是……”令歌不愿相信这样的真相。

  “我已经写信快马加鞭到玉门关,请叶大人替我查一下各处收到的饷银物资是否正如杨侍郎所言对不上数目。”

  “但愿能够还代大人一个清白。”令歌祈祷着,他不愿重蹈覆辙韩家一案。

  “有一件事我想请令歌你帮忙,”令楷开口说道,“明日有劳你将秦小姐和无忧请到落音楼,我傍晚有事想与他们商量,事成之后请他们吃饭。”

  令歌虽不知令楷目的何在,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这好办,明早我带着景修出去玩的时候,就可以去把他们请来。”

  “好,早些休息吧,最近得忙碌一阵子了,如今天气也越来越冷,你明日多穿点。”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

  令楷一笑,他知道令歌冬日里的衣服从来只是象征性地穿一穿,他伸出食指刮了刮令歌的鼻梁,笑道:“好,我多穿一些,穿得像挺着个大肚子。”

  令歌笑个不停,道:“说起来,我还真想看阿楷你有朝一日长胖的模样。”

  “那我多吃点,努力长胖。”令楷一边笑道,一边捧起令歌的脸颊轻揉着,“那你可得说好了,不准嫌弃我长胖。”

  “自然不会。”令歌不甘示弱地捏着令楷的脸颊,“我亲自把你喂胖,又怎会嫌弃?”

  话音刚落,令楷便将令歌横抱起来往床上走去,“既然不嫌弃,臣今夜便好好地感受一下殿下的床睡着如何。”

  两人脱去衣裳鞋子躺在床上,一时间,令楷只觉全身被柔软之感包围,他感叹道:“这床可真软,我决定了,往后我要常常睡在这里。”

  “你睡便是,”令歌乐呵呵地说道,“只要你不怕被你府上的人笑话。”

  “你在我那都睡这么久了,也没见得你怕王府的人笑你。”令楷笑道。

  “我是不怕,因为我跑得快,”令歌翻起身来看着令楷,用垂下的发丝挠着令楷的脸庞,与其玩闹着,“不过你当真不怕?”

  令楷被发丝挠得发痒,笑道:“不怕,因为我也跑得快。”说着,他便将令歌搂进自己的怀里,又道:“我什么事都不怕,唯独怕失去你,怕你被伤害。”

  听着令楷深情的言语,令歌知道令楷所言由衷,于是他吻了吻令楷的眉眼,调笑道:“油嘴滑舌,我困了,不和你说了。”说罢,令歌便重新躺下,翻过身去不再言语。

  令楷随即从身后抱住令歌,又道:“娘来信了,说是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别因为忙碌差事而冷落你。”

  令歌闻言不免一笑,回应道:“我觉得婶婶所言有理。”

  “你可真有福气,”令楷故作哀叹地调笑着,“不仅有我爱着你,还有我娘和白掌门、师姐们,还有陛下和景修,人人都爱你,我都有一些吃醋了。”

  “你这是哪门子的醋?”令歌笑着翻过身,推了令楷一下,“我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

  “我也睡觉。”令楷将一旁的蜡烛吹灭后,又凑上去紧紧地抱住令歌,闭着眼睛说道:“我困了,令歌你可别和我说话了。”

  令歌无奈一笑,到底是谁一直在主动说话?他与令楷谈论交心许久,如今也算是解开心结,终于能够安然入睡。

  “谢谢你,阿楷。”令歌伸出手搂住令楷的腰身,一同进入梦乡。

  令楷闻言并未回话,只是浅浅地勾起唇角,继续享受着惬意的睡眠。

  翌日,令歌睡足之后发现令楷早已起身离去。隐隐约约间,他记得令楷在走之前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直到舒服之后才满意离去。

  令歌掀起被子打量一番,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之后,令歌起身并按照令楷的话,穿上一件青蓝色棉锦衣,并不华贵,倒也显得整个人皮肤白皙,气色甚好。

  当令歌来到景修房间时,他发现景修已经早早起身,身穿淡黄棉锦衣,一个人正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书,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招人喜欢。

  “是我起晚了,景修你都在看书了。”令歌自嘲一笑,“我们吃点东西便出门吧,先去一趟落音楼,之后我们再想想去何处玩。”

  景修欣然应下,放下手中书本,说道:“那会令先生来看我的时候,说皇叔你昨夜睡得不安稳,今早让你多睡一会。”

  令歌干笑一声,喃喃道:“睡得是挺不安稳的……”

  不久之后,两人来到落音楼,今日一早落音楼便开门迎客,一切如常却又不如常。令歌定睛一看,只见落音楼的跑堂小厮赫然多出一位,不是旁人,正是庞飞,她正在到处端茶送水,擦拭桌椅。

  令歌朝着梦珏走去,她正坐在一旁嗑瓜子,满脸幽怨,而无忧则坐在她的身旁,面带讥笑,神情与梦珏截然相反。

  “这是发生了何事?”令歌询问道。

  无忧闻言,笑意更深地说道:“令歌你有所不知,昨夜你离开之后,梦珏亲自去审问庞飞,你猜怎么着?她竟问出庞飞正是当年救她的飞贼。可真是让我捧腹大笑,她心心念念多年的飞贼哥哥竟是一位女子,她这个故事完全可以写成话本。”

  越听无忧说话,梦珏越是怨气冲天,终于,梦珏忍无可忍,她起身呵斥道:“许无忧你给我闭嘴!你要说多少遍?见一个说一个。”

  令歌无奈一笑,安慰道:“没事没事,此事也算是一桩奇遇。”

  无忧笑着躲在令歌的身后,梦珏依旧气冲冲地叉着腰站在令歌的身前,一如当年。

  “话说回来,”令歌开口转言道,“庞飞怎么在此跑堂?”

  梦珏睨了一眼庞飞,解释道:“昨夜她打碎了瓷瓶,自然要赔偿,而且今早湫龙来过,说是让她在这里跑堂还债。”

  “那得跑堂多久?”

  “二十年。”

  令歌不免笑出声,说道:“那真是太久了,既然她是飞贼,你何不问问她的经历?当做素材用来创作话本。”

  梦珏点头,说道:“有道理。”

  此时,无忧开口说道:“写一写本少爷吧,肯定畅销卖座。”

  梦珏冷笑一声,说道:“不了,那样只怕会坏了我落音楼攒下的口碑。”说罢,梦珏便转身离去,不再理会无忧。

  令歌回首看着无忧,无奈一叹,问道:“无忧,你今年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和梦珏斗嘴?”

  无忧一时愣住,脸颊不自觉地有些发红,半饷他才说道:“我……我只是习惯和她这般斗嘴,没有其他的原因。”说罢,他便打算离去,却被令歌喊住:“无忧,今日傍晚令楷约你在落音楼一聚,有事和你相商。”

  “约我?”无忧颇为意外,“肯定没有好事。”

  “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令歌笑道,“不过阿楷说了,之后会请你们大餐一顿。”

  无忧欣然点头,答应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和景修还得去秦宅请雨洁,就先走了,你和梦珏可要好生相处,”令歌走到无忧的身边,低声嘱咐道:“帮我转告梦珏他们,看好庞飞。”

  无论如何,庞飞都是折雪的人,不得不防,令歌不愿再出现尺画之事。

  “我明白。”无忧点头应下,往后走去,“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我还得去找梦珏讨个说法,有朝一日,我定让她以我为原型写一部话本小说。”

  看着无忧志在必得的模样,令歌不免一笑,他低下头看着身旁的景修时,发现景修亦在低头偷笑。

  “在笑什么?”令歌问道。

  景修摇头,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皇叔的朋友们很是有趣。”

  “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令歌含笑说道,“我们去见下一个朋友,秦小姐。”

  在街道上,令歌便远远地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只见一位娇俏美丽的女子正挽着一位面色清冷的女子逛在街上,正是雨洁和望舒。

  令歌向她们招手,当即便引起雨洁和望舒的注意,四人走到彼此的身前,令歌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雨洁笑道:“今早我哥去东宫值守,特意嘱咐我好好地陪伴望舒姐,所以我就带着望舒姐到处逛逛。”

  令歌注意到望舒面无表情,他不免内心暗笑起来,说道:“那就有劳雨洁了,正好我有事想找你。”

  “何事?”

  “阿楷约雨洁你下午到落音楼一聚,有事相商。”

  “好,我自会去的。”雨洁点头应下,“既然都遇上了,想来令歌你也是带三皇子殿下出来游玩,我们便一起吧,我和望舒姐正打算去看打马球,如何?”

  令歌点头,又问起景修:“景修,你意下如何?”

  “全听皇叔的。”景修欣然应下。

  玩了半日,雨洁便前往落音楼赴会,令歌则带着望舒和景修继续在外面闲逛。

  雨洁来到落音楼时,令楷尚未前来,得知无忧也是被令楷请来的,两人一同往楼上走去。

  “无忧,你说令楷请我们两个人前来所为何事?”

  无忧摇头,道:“不清楚,他最近接手了代航大人一案,会不会是和此事有关?”

  “多半是。”

  “和我们商量作甚?何不找我们父亲?他们才是当家之主。”无忧不解地问道。

  雨洁微微一笑,说道:“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吧,具体何事,等他来了便会知晓。”

  无忧点头,未再追问,半饷,只听雨洁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与梦珏如何了?”

  无忧顿时慌了神,却立马敛住神色,说道:“我?笑话,我与她能如何?还不是像从前那样,斗斗嘴,打打闹……”

  雨洁勾了一下嘴角,含笑不再言语,只是继续往楼上走去。

  且说令歌与景修和望舒继续在街上游玩着,之后,三人在一家茶楼坐下休息,景修低头玩着手中的小物件,令歌与望舒交谈着。

  “师姐,我们一回长安不久,庞飞便突然出现在落音楼,我总觉得折雪不日便会来到长安。”

  望舒点头,说道:“的确,湫龙让庞飞留在落音楼,想来就是让折雪有理由前来,若是她真的前来,想来就不仅仅是因为庞飞了。”

  令歌默然,只是看着景修玩着手中的物件,须臾,他对景修说道:“景修,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便去落音楼与他们一同出去用晚膳,今晚你可要吃多一些,你难得能吃到令先生请客的饭。”

  景修含笑点头,说道:“好,多谢皇叔和令先生。”

  “话说回来,风澈兄呢?他今夜晚膳不和我们一起吗?”令歌询问望舒。

  望舒回应道:“他说今夜得和言信一起出城去办一件事,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到长安。”

  令歌无奈一叹,说道:“一个个都挺忙的,也不知阿楷手中的案子何时才能办完,如今已是十月中旬了。”

  看着楼外逐渐凄冷的天空,令歌的心中生起一丝凉意,愈发无力。

  眼眸微垂之时,他恰好见到街道上有几位行走着的百姓,他们的衣裳单薄朴素,在寒风中佝偻着身躯,相互依偎,显得极为凄凉。

  也许我该为他们做一些什么?苍竹村的村民们过得可还好?一时间,令歌只觉得有无限的思绪正萦绕着自己。

  是夜,回到玉迟王府之后,令歌和令楷两人一同来到兰陵阁之中,令楷对小涵吩咐道:“小涵,有劳你去取一盘糕点送来,随便王爷平日爱吃的哪一种都行。”

  小涵微笑点头,道:“好,奴婢去去就回。”

  “阿楷没吃饱吗?”令歌问道。

  令楷坐下身来,一边倒着桌上的水,一边叹道:“今夜见你吃的不多,想着你待会肯定会饿,索性先让小涵去取一盘糕点给你垫垫肚子。”

  令歌微微一笑,坐下身来,接过令楷递给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再晚点我亲自去给你做夜宵。”

  “好。”令歌含笑点头,继续喝着杯子里的水,须臾,他又突然反悔道:“算了,你早些休息才是,明早你还得去处理代大人的案子。”

  “案子自然要处理,你的夜宵我也得亲自做。”令楷笑道,一双看着令歌的眼睛充满柔情,语气也愈发温柔,“你有心事,怎么不告诉我呢?今夜你都吃不下饭了。”

  “也算不得什么心事,我就是单纯这两日胃口不太好。”令歌解释道,同时,他看向令楷,发现令楷依旧盯着自己,眉眼含笑。

  令歌见状,只好坦诚地回应道:“我只是还有一些不太适应,不适应你突然这么忙碌起来。”

  令楷牵过令歌的手,说道:“等我忙了这段时日,一定好好地陪你,这两日不能与你出去同游我也很是遗憾。”

  “没事,”令歌摇头微笑,“我们两个现在不也好好地坐在这里互相陪伴吗?”

  令楷一笑,他站起身来将坐在椅子上的令歌搂在腰腹处,并轻抚着令歌的长发,说道:“再过段时日,我们便去拜访太傅大人,问清太傅来信所为何事。”

  “好,都听你的。”令歌有些迟疑,他抬头仰望身前的令楷,今日的令楷身着一身黑色绒毛大氅,更显其身姿高大颀长,将自己尽数笼罩在腰腹间,“虽说太傅来信说事关紧要,但至今他也未催过我们,想来也并非时间紧迫。”

  “我也是这样想的,”令楷点头回应,“所以等处理完代大人一案后,我们再寻个借口,光明正大地去拜访孙太傅,不让太傅落人口实。”

  令歌点头,只听令楷又道:“十月三十日是令歌你父母的祭日,到时候我们去太庙祭拜他们。”

  “好。”令歌欣慰一笑,紧紧地依偎在令楷的腰腹间,“这还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回太庙祭拜他们。”

  少顷,门外传来脚步声,正是小涵端着一盘糕点回来,令歌闻声,也不再与令楷依偎。

  “多谢小涵,你下去休息吧,今夜无需你在此侍奉了。”令歌吩咐道。

  “诺。”小涵颔首福身,不曾抬眸看向令歌和令楷,只是唇角含笑,默然退下。

  小涵离去之后,令楷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令歌的嘴边,笑道:“今夜有我在此侍奉。”

  令歌笑着咬了一口糕点,并双眼含笑地看向令楷,说道:“既然如此,待会你记得去给我煮面。”

  “好。”令楷含笑答应,伸出食指刮了一下令歌的鼻梁,“你想吃了就叫我。”

  “对了,阿楷今日找无忧和雨洁所为何事?我能知道吗?”令歌询问道。

  “当然能,”令楷说道,“我之所以找他们,是因为想请他们为我和诗一首。”

  令歌不解,只是看见令楷唇角边扬起的浅浅笑意,他不免随之一笑,道:“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