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令月歌>第139章 长庆:1

  自多年前南北统一以来,玉门关的繁荣商贸从未停歇,长庆十七年的春末夏初,玉门关突发一件大事,打破此处的繁荣。

  “辰玉师姐?”

  令歌惊讶地看着令宅门口的辰玉,只见辰玉一身玫色深衣,干练英气。

  自从收到辰玉的来信到如今已过去大半年,令歌想过有一日能与辰玉师姐重逢,却不想在此处再见辰玉。

  辰玉笑脸盈盈,说道:“看什么呢?还不邀我进去?”

  令歌一边邀请辰玉走进大门,一边好奇地问道:“师姐你怎么到玉门关来了?你不是在闯荡江湖吗?”

  “想你们了,所以回来看看。”辰玉打量着令宅上下,甚是满意,“这个地方还不错,简单别致。”

  “我住何处?”辰玉回过身问道。

  令歌一笑,带着辰玉往前走去,“师姐你随我来。”

  “令楷呢?”

  “他去叶丰大人府上了。”

  辰玉走进自己的房间,叹息道:“唉,真是可惜,当初没能赶上你和令楷的婚礼。”

  令歌挠头,他也希望辰玉师姐可以参加自己的婚礼,可惜当初自己已经不管不顾,只想答应令楷的求婚。

  “你说令楷那小子怎么就这么急把你娶走呢?”辰玉以一种打趣的口吻抱怨着,“要是我在,他才不会那么容易,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找他论个理,真是越想越气。”

  令歌忍俊不禁,他替辰玉倒上一杯茶水,说道:“师姐你可没少和阿楷有书信往来,告诉了他不少我的事。”

  辰玉讪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你年幼的事多有趣,不告诉他才是可惜。”

  “侍辰师兄知道你来玉门关了吗?”令歌坐下来问道。

  “不知道。”辰玉摇头回应,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不过我之前在金城给他写过信,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师姐就不想侍辰师兄吗?”

  “想啊。”辰玉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还跑出来这么久?”令歌不解,“究竟发生了何事?”

  辰玉微微一叹,认真地对令歌解释道:“没发生什么,只是我总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吗?当初想着嫁到洛阳,离开遇仙山,我就可以拥抱更自由的天地,可是我发现并非如此。”

  “起初在洛阳城也新鲜,后来我发现日子始终是日复一日,还是出去闯荡一番更自在,是我更想要的生活,于是我便和侍辰商量一番,出去走南闯北,顺便看一下其他各地的清飖书局。”

  令歌静静地听着,去理解辰玉的想法和感受,想象着辰玉离开洛阳后的生活是怎样的。

  “那侍辰师兄为何不陪你一起?”

  只听辰玉回应道:“是我让他别陪我,毕竟他有书局的事情要忙,有自己的规划和打算,人不能那么自私的。”

  令歌微微颔首,若有所悟,半饷,他说道:“侍辰师兄真好,愿意让师姐你说走就走。”

  辰玉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令楷不好吗?”

  “他啊,也就偶尔去叶大人府上时才不在我的视线里。”

  辰玉闻言,忍不住地笑出声,说道:“你们可真是如胶似漆。”

  令歌含笑一叹,转言道:“侍辰师兄很挂念师姐你,师姐打算何时回洛阳?”

  “不知道,快了吧。”辰玉的神色变得犹豫不决,“说实话,我倒希望他来找我。”

  令歌喝着茶水,疑惑不解,叫侍辰别陪你的不也是你自己吗?

  没多久,令楷听闻辰玉到来,便从叶府赶回来,他进门时,令歌和辰玉正坐在一起聊天吃点心。

  “许久未见辰玉师姐,”令楷笑道,“今日晚膳我们就出去吃吧,我已经让耿善去云来客栈订了桌子。”

  “也好,”辰玉一笑,“算起来上次在云来客栈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令歌神色微凝,须臾,他叹道:“居然四年了,时间可真快。”

  令楷看向令歌,垂眸不言。

  三人再聚云来客栈时,小离亲自为他们上菜,辰玉想起昔日场景,她看着令歌和令楷,笑道:“当年我可真是一语成谶。”

  令楷笑道:“如此说来,辰玉师姐还算是我和令歌的媒人,我和令歌得好好敬你一杯。”说罢,他们端起酒杯,互敬饮酒。

  在云来客栈饱餐一顿之后,令楷便先起身前去结账,辰玉和令歌则留在原地说话。

  “今年是长庆十七年了,他怎么决定的?”辰玉借着酒劲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令歌摇头回应,他眼睑低垂,留下浅浅的阴翳。

  辰玉微微一叹,又道:“再过几个月便要回京述职,依我看,他多半还是想就这样和你在一起,普普通通地生活着。”

  “他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他,我只想陪着他。”令歌侧首看向令楷的背影,逐渐出神。

  辰玉凝视着令歌,双眼中含有怜爱之情,说道:“令歌,你成长了。”

  令歌看向辰玉,微微一笑。

  深夜时分,睡梦中的令歌一如往常地会伸出手去探向令楷,只是这一次他却摸了个空。

  令歌睁开双眼,发现房间灯火昏暗,更是不见令楷的身影。一时间,令歌的心中生起一种莫名的惶恐之感,于是他立即起身,披上衣裳往外走去,寻找令楷的身影。

  在长廊上,令歌径直地遇到耿善,他问起耿善:“耿善,你看到阿楷了吗?”

  “方才叶大人派人来紧急传话,大人去了叶府。”

  “发生了何事?”

  耿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见大人神色颇为焦急。”

  “能有什么事?”令歌疑惑着,心中甚是不安,“耿善,你陪我去一趟叶府。”

  深夜,玉门关街道,一辆马车正在大道上行驶着,有巡视官兵见状,便上前问道:“何人深夜违反宵禁?”

  “是玉迟王殿下。”耿善回应道。

  马车里的人掀起车帘,映入官兵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颊,官兵当即叩拜道:“末将等人拜见玉迟王!”

  “今夜玉门关发生了何事?”令歌开口询问道。

  “末将尚不清楚,末将只知叶太守方才下令封锁惜缘客栈,并召集各个大人。”

  “封锁了惜缘客栈?”

  令歌不解,他只记得惜缘客栈就在云来客栈的不远处,他并未多问,只是放下车帘继续往前行驶而去。

  到达叶府大门外时,令歌便注意到此处停留众多官宦人家的马车——今夜玉门关定有大事发生。

  “来者何人?”守门侍卫问道。

  “玉迟王殿下驾到。”耿善回应着。

  “王爷请随我们来。”侍卫立即引着令歌往里走去。

  在叶府大堂之中,以叶丰为首的官宦无不露出紧张的神色,他们听闻门外传来动静,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在黑夜之中,走进来一位神清骨秀的男子。

  “殿下?”叶丰不确定地唤道,此时的他正为惜缘客栈一事而忧心着,“臣拜见玉迟王殿下。”

  包括令楷在内,众官见状纷纷起身拜见令歌:“臣拜见玉迟王殿下!”

  “众位大人,今夜发生了何事?我在来的路上听闻惜缘客栈被封,这是为何?”令歌开口询问道。

  “王爷先请坐,”叶丰招呼着,同时他看了一眼令楷,并对令歌说道:“想来令大人还未来得及告诉王爷发生了何事。”

  令歌顺着叶丰的招待坐下身子,他见叶丰神色颇为担忧紧张,不免悬起一颗心。

  “今夜官吏来报,惜缘客栈发生时疫,传染性极强,客栈人员都是在今日晚些的时候出现相同的症状,高烧不断,泛起红疹。”

  “时疫?”令歌甚是惊讶。

  “王爷切勿担心,下官已下令封锁惜缘客栈,并派郎中前去医治。”叶丰安慰道。

  令歌微微颔首,他看向令楷,只见令楷正紧皱眉头,似有心事一般。

  恰好此时令楷抬眸看向令歌,他开口说道:“此事还得玉迟王殿下立即写信到长安,告知陛下,不得耽误。”

  众人纷纷看向令楷,只听令楷又说道:“现在不仅要封锁惜缘客栈,还得立即封锁玉门关,追查这两日离开玉门关前往中原之人,让各地官府将他们尽数隔离,以防疾病传染。”

  “封锁玉门关恐怕不妥吧,”有官员担心地说道,“没有陛下的旨意……”

  “以殿下之名先行封锁,将事情紧迫性向陛下禀明,交给朝廷处置,”令楷回应道,“若是迟了,只怕此次时疫来势汹汹,恐造成天下大乱。”

  此言一出,在座的官员哪怕是将军战士都不免一颤。

  “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拖住此次时疫,给各地官府留出时间以防不测,这是在下的建议,是否采纳实施,还请玉迟王和叶太守定夺。”

  令歌愣住,他自然同意令楷的做法,至于是否采纳还得看太守叶丰。

  叶丰思忖片刻,颔首道:“令大人所言极是,传本太守令,即刻封锁玉门关。”

  官吏领命,便匆匆离去,叶丰又对令歌说道:“还请殿下修书一封,告知陛下此事,后续如何处理交给朝廷定夺。”

  令歌颔首,应道:“好,我这就修书一封寄回长安。”令歌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未走出房间,他又停驻脚步,回过身扫视叶丰等人,说道:“玉门关还得有劳各位的付出,我在此先替陛下向诸位表示诚挚的感谢!”

  说罢,令歌便向众位官员深深一鞠,叶丰等人见状立即起身,回应道:“殿下无需如此,都是我等的职责使命所在。”

  “好,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即行动。”说罢,令歌便转身离去。

  如令楷所言,此次时疫来势汹汹,第二日开始,昔日热闹非凡的玉门关便陷入一片死寂。

  叶丰戴着面巾,看着从惜缘客栈中抬出的尸体,他叹息道:“如今不止惜缘客栈有人感染时疫,其他地方也陆续诊断出有人感染。”他抬头凝望灼灼阳光,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和生机。

  “叶大人,里面如何了?”

  叶丰转头一看,只见正是戴着面巾的令歌和令楷前来,同时,令歌的手中还提着一袋包袱,不知里面装着何物。

  “下官拜见殿下,”叶丰拱手一拜,“惜缘客栈中的患者症状最为严重,目前药喝下去也不见效。”

  “我进去看看。”说罢,令歌就往客栈里走去。

  “殿下,万万不可,你乃千金之躯……”

  未等叶丰说完,令歌便已经说道:“叶大人无需担心,我带了自己配的药材,借个厨房便可以熬药,也许会有效果。”

  “这些事交给郎中来做就好,殿下无需如此。”叶丰劝谏道。

  令歌摇头道:“现在人手不足,我能帮上忙再好不过,全当举手之劳,叶大人无需再劝我。”

  叶丰看向令楷,希望令楷能够劝谏令歌,不想令楷只是垂眸,似乎已经和令歌商量好此事,容不得更改。

  见叶丰仍然犹豫不决,令歌便继续说道:“我知道叶大人你是一片好心,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只是我身为玉迟王,心系百姓,为百姓做事是我的责任和使命,若是我都害怕这时疫,玉门关的百姓,天下的百姓如何去相信我们?如何去相信官府?”

  令歌的语气坚决,令人动容,让叶丰等官员对眼前的他刮目相看。

  而后,令歌便提着药物往客栈里走去,令楷随其而往。

  “令歌当真不怕吗?”令楷开口问道。

  “怕,”令歌看向令楷说道,“但是只要与你一起,我便不怕。”

  令楷伸出手紧握令歌的手,又道:“此番凶险万分,我本不愿你走这一趟,你回去,我一个人在此不会有事的。”

  令歌微微一笑,他停下脚步安慰着说道:“阿楷,时疫固然凶险,可是这一趟必须得有人先迈出脚步,我不愿让你独自一人,我只想和你一起面对,是为了还在与时疫抗争的病人,也是为了我们所爱之人。”

  看着令歌温柔而坚定的双眼,令楷伸出手轻抚令歌的眉眼,说道:“好,我们会一起度过这次难关的。”

  “会的。”令歌笑意不减地说道。

  待令歌和令楷再出来时,已过去半日。叶丰等人依旧在原地着急,叶丰说道:“现在玉门关药材紧缺,这可如何是好?”

  令楷闻言,似是想起何事,他开口说道:“最近这段日子应该是各地药商来往玉门关的时间,不如去问问他们可有药材?”

  叶丰颔首,道:“只好如此,再高的价格也得从他们那里买来。”

  “不需要多高的价格,便宜一些又何妨?”此时,有清朗的男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令歌回头看过去,一时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只见有一位戴着面巾的男子正立在他的身前,男子眉眼带笑,双眼清秀俊美,身姿颀长,带有一种温雅不凡的气质。

  男子轻轻一笑,取下面巾,露出俊秀的容颜。

  “好久不见,令歌,别来无恙?”

  “无忧?”令歌不确定地唤道,“是你吗?”

  无忧一笑,说道:“一别两年,令歌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令歌大步上前,上下打量着无忧,欣喜地问道:“无忧你怎么长高这么多?还有,你为何会在此处?”

  无忧见到令歌甚是喜悦,他笑道:“我当然长高了,我今年都要二十岁了!两年了,你都没有回洛阳来看望我们!”

  “怪我,”令歌颇为惭愧地笑着,“这两年一直没有回洛阳看望你们。”

  “无妨无妨,如今我们这不是重聚了吗?”无忧继续说道,“我是带着我家商队来进购药材的,本想着来玉门关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想到遇上了这时疫。”

  令歌无奈,叹息道:“当真是世事无常,你们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对了,你们缺药材是吗?我这里有,你们看看缺什么,我凌岚药局直接捐给你们便是。”无忧豪爽地说道。

  叶丰闻言,立即上前问道:“公子是凌岚药局之人?”

  无忧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并搭上令歌的肩膀,回应道:“正是,我乃凌岚药局少当家许无忧,不信你可以问玉迟王。”

  令歌颔首一笑,说道:“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凌岚药局少当家。”

  “那真是再好不过!事不宜迟,我们去看药材,也好商量对策,吾乃玉门关太守叶丰,还请凌岚药局出手相助,共同应对此次时疫。”叶丰朝着无忧拱手一拜,态度诚恳真挚。

  无忧见状,立即上前搀扶起叶丰,说道:“叶大人快些请起,为天下百姓医治疾病一直是我凌岚药局分内之事,大人无需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配制药方,治好时疫。”

  说罢,无忧又向令楷招手,唤道:“令大人,一起来!”

  令楷微笑应道:“能帮助少当家是我之幸。”

  而后几日,各地官府快马加鞭传回消息,当地来自玉门关之人的确有感染时疫者,好在及时控制,并未造成大面积传染。

  各地虽有所控制,但玉门关的时疫已蔓延全城,且能够根治时疫的药方迟迟未出,一时间,玉门关内萧条不已,陷入死寂。

  令宅内,令歌和辰玉守在厨房中煎药,辰玉叹道:“这次多亏有无忧,若非凌岚药局出面,各地药商们也不会那么快地出手援助玉门关。”

  令歌颔首,说道:“辛苦无忧他们废寝忘食地专研药方,希望能够早日成功,以解燃眉之急。”

  辰玉看着令歌,心疼地说道:“令楷这些日子常常彻夜不归,你也是整宿地不睡。”

  令歌默然不语,看着眼前沸腾的汤药,他逐渐出神,一时间感到疲惫不已。

  “待会我把药送去客栈那边,你先回去睡一会,”辰玉叮嘱道,“别时疫的方子还没研究出来,你自己的身体就先累垮了。”

  令歌犹豫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他离开厨房,恰好遇上耿善,耿善对他说道:“王爷,有位故人前来拜访。”

  令歌疑惑,这时还有谁会来到玉门关?

  不久之后,辰玉依旧在厨房中煮着汤药,她听闻脚步声靠近,便说道:“不是说让你回去休息吗?这里有我……”

  辰玉侧首望去,透过朦胧水汽,她看见一位令她朝思暮想的人。

  “侍辰?”

  “辰玉,你真是让我好找。”

  侍辰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和善温暖,让辰玉不免泛起笑意。

  辰玉当即上前紧紧地与侍辰相拥,她问道:“你怎么来玉门关了?这里有时疫,你不知道吗?”

  侍辰扬起唇角,回应道:“我自然知道有时疫,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一人在此。”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往玉门关来了?”辰玉质问道。

  “遇仙打探你的下落并非难事,你离开洛阳后,我一直知道你在何处,”侍辰解释道,“你在金城给我写信时,我便打算来寻你了,后来我收到令歌的来信,更确定你在玉门关。”

  “这一次我再也不愿和你分开。”侍辰吻了吻辰玉的额头,语气坚定,“以后你想去何处我都会陪你。”

  “可是书局……”

  “爹说了,他的身子骨完全没有问题,书局也有其他弟子可以帮忙打理,”侍辰含笑回应道,“他让我一定要来找你。”

  与此同时,令歌正倚在不远处的走廊下看着这一幕,他唇角含笑,眼中却是惆怅。

  此时,有人悄然而至,从身后拥住他。

  令歌回首看去,发现正是令楷前来,他问道:“阿楷,那边怎么样了?”

  “无忧他们专研的药方已经有了效果,不过还得继续调整。”令楷回应道。

  令歌点头,稍稍安心,他端详着令楷,发现令楷的眉眼间尽是疲惫,他劝说道:“有效果便是好事,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吧。”

  “好。”令楷颔首答应,他伸出手轻抚令歌的发丝,“你也去休息,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不辛苦,”令歌握住令楷的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令楷垂眸,看着与令歌紧握的手,他又道:“今日过后我便不回家了,时疫严重,防不胜防,也不知哪一日我便患上了。”

  令歌心生悲凉,却也只能微微叹息,“我明白,会过去的。”

  因为时疫影响,玉门关许多人家的粮食已经尽数吃完,只能等待救济。

  在一处空地上,百姓们戴着面巾,提着自家的口袋领着小米。令歌与辰玉和侍辰一起为百姓们分发着小米,一站便是两个多时辰。

  小离领取小米的时候认出令歌,便下意识地感谢道:“多谢王爷!”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令歌,虽然令歌戴着面巾,却也难掩其眉清目秀,众人确定他便是玉迟王,于是纷纷下跪感谢道:“草民叩谢玉迟王殿下!”

  令歌见众人如此,只好抬手叮嘱道:“大家快些免礼起身,你们领了小米便早些回家,切莫在街上逗留,后面排队的保持距离。”

  “好!全听王爷的!”百姓们应下,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一扫阴霾。

  看着百姓们重新振作起来,一时间,令歌明白自己留在此处的意义——以玉迟王的身份鼓舞众人。

  这段时日,令楷写着书信,与各地官府交流着防治时疫的经验,无忧则与诸位郎中忙碌在客栈之中,照顾患者,专研着药方。

  但愿我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令歌由衷地祈祷着。

  又过去近半个月,来自长安、洛阳等地的郎中已尽数到达玉门关,许凌亦在其中,他们皆由钦差大人代杭带队,支援玉门关。

  令歌和叶丰等人亲自来到城门迎接他们,令歌看着叶丰和令楷,发现两人皆因操劳而消瘦。

  令楷看向身旁的令歌,率先开口安慰道:“我没事,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我也没事,”令歌点头,“只是总感觉我们相隔万里。”

  令楷垂眸悻然,微笑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待众位郎中进城后,令歌和叶丰便上前拜谢郎中,引着他们往惜缘客栈而去。

  当他们到达惜缘客栈时,无忧正忙碌地给各位患者诊病,他听说令歌等人前来,便放下手中的活,立即下楼迎接。

  远远地他便看见人群之中的许凌,他高呼道:“爹!”

  许凌露出笑容,在洛阳时他便听闻无忧在玉门关的所作所为,他为无忧的成长感到欣慰。

  叶丰笑道:“许当家教子有方,此次时疫少当家功不可没。”

  “都是我凌岚药局的责任所在。”许凌笑着回应道。

  此时,人群中窜出一位女子,只见女子迅速地朝着无忧奔去,随即起身一跳,拍了一下无忧的头顶,眨着一双眼睛,含笑看着无忧。

  “梦珏?”无忧摸着自己的脑袋,他一眼便认出戴着面巾的梦珏,“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这里有时疫吗?”

  只见梦珏的身姿愈发高挑纤细,眉眼也愈发美丽动人,全然已不见昔年的少女模样。

  “我知道啊,正是因为有时疫,所以我才来的。”梦珏神色自若地说道,“毕竟你在此冲锋陷阵,总要有人来记录此事。”

  “那你要自己当心,我可没时间管你。”无忧没好气地说着,眉眼间却带着笑意,随后转身离开。

  “谁要你管我?”梦珏不甘示弱地跟上去。

  令歌和令楷见状相视一笑,感叹着无忧和梦珏这两年的成长。

  后来的一日,玉门关遇仙据点——回春堂,令歌与辰玉和侍辰正参与抓药,包装药方。

  辰玉宽慰地笑道:“真好,自从许伯父他们来了后,药方越来越完善,效果也越来越好。”

  “人多力量大,自然会好的。”令歌欣慰地笑道。

  “这次令楷立下大功,若非他及时提议封锁玉门关,只怕这次时疫还会蔓延到各地。”辰玉赞叹着说道。

  令歌微笑颔首,说道:“是啊,阿楷这次功不可没,皇兄在给我的回信中也夸赞阿楷,各地有采取阿楷的做法,及时控制住时疫。”

  “看来这次的赏赐是少不了了。”辰玉垂眸,眼中有着难以掩藏的担忧。

  侍辰开口说道:“无论赏赐如何,那都是令楷应得的。”

  令歌点头,他看向门外,只见有叶片随风飘落,他感叹道:“这时疫可真是偷走了一整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