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宜虽是没太听懂他的意思，但见他拒绝了多次，便也不好再说。
乐宜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上次尖塔餐厅的事情我查出了点问题。”
齐白晏：“说。”
上回齐小鲁吃拉得食物中毒就是在这家，齐白晏事后让乐宜吩咐下面去调查一下这家餐厅的生产供应链，将收购的事情暂时搁置。
果不其然，里面有猫腻。
乐宜：“这家店以前都是有稳定的进货源，走国外港口直通的运输路线，但是几个月前临时更换了供货商，签的时候应该是双向保密协议，不对外公布合作关系，所以目前也不确定供应商是谁。”
几个月前，刚好是齐白晏这边放出要收购尖塔餐厅的消息时候。
乐宜：“目前没查出来是谁，但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换方向。”齐白晏道：“去查齐良几个月前的资金动向。”
乐宜顿了一下，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齐良他……”
齐白晏没说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乐宜：“好。”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乐宜笑道：“说起来，因为你空腹喝酒对胃不好，我昨晚让小元给你带饭垫垫肚子，肠胃后来舒服点了吗？”
齐白晏；“带饭？”
乐宜听他的问句语气，自己也有点疑惑：“对啊，他那时候应该快回去了吧，你不也才到家嘛。他还回了句‘好的’。”
齐白晏视线微微垂下，发觉垃圾桶里似乎确实有一份被打翻进去的餐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进去的，尴尬地卡在边缘。
许久，他淡声道：“几点？”
乐宜：“八点多吧？我看看聊天记录……哦对的，八点十分，他说快到家了。”
齐白晏指尖一顿。
*
元璀闷着脑袋在菜市场挑菜，被卖菜的大妈打量了许久，担心地道：“小元身体不舒服？”
元璀摇摇头，嘴角弯了弯，“没有。”
卖菜大妈担心地往他称号的胡萝卜袋子里放了个苹果，“身体不好就让家里人出来买菜嘛，你脸色看着忒差了。”
元璀本就长得乖巧，到哪里都容易引爹大爷大妈照顾，加上脾气好笑起来干净，时常被人在袋子里多放两把随手抓的菜。
旁边卖茄子的大妈凑过来道：“就是就是，回去歇着吧。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有买菜的平台了，线上一键配送多方便，实在不行我下次顺路送到你小区门口。”
高档小区门卫极其敬业，其他人只能在门口，进都进不去。
元璀微笑道：“我就是想出来走走。”
他也是确实是想出来走走，总感觉待在齐白晏家里要窒息了。早餐放在桌上了，他发了条出去买菜的微信消息，将手机胡乱地塞进兜里，再也不想看消息。
【“小孩子，太麻烦了。”】
【“最好不要。”】
这两句话就像是拿着洒水车对着元璀人工降雨，抽的还是冬天混了冰碴子的湖水。
元璀心唰的凉了。
本来满心期待地想着如果真的怀孕了有个宝宝，元璀要给他做最好吃的营养餐，将软乎乎的小东西抱在怀里逗着玩。或者是在春光正好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带他出去蹬着东风，晒晒太阳，看看风景。
元璀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些有的没的，甚至可以算是超前想了太多。
所以才会在对方冷淡地说两句话时，失落的怒意冲上了脑袋，等反应过来时，早已宛如置气一般地说了些胡言乱语的话。
——其实他也不是喜欢小孩子，但他真的很想有自己的小宝宝，可以陪着自己过家人的感觉。
元璀一路走一路不着痕迹地摸着小腹。
心里难过得像天都要塌了。
那种感觉比最酸的橘子还要苦还要涩，元璀心里闷闷的，将手机里已经无意识看起来的小衣服链接点进收藏夹，然后关掉了页面。
算算工资，养是养的起的，大不了他自己养。
不就是少一个爸爸，给他两份的爱好了，齐先生不要就算了。
——不就是他自己养的问题！他死都不会丢掉自己的孩子的。
他正胡思乱想着，没察觉自己已经慢悠悠地兜进了绿植小道，手里拎着一袋胡萝卜一袋茄子和一点猪肉，胳膊下面还夹了个西瓜，因为齐小鲁嚷着要吃西瓜。
元璀委屈巴巴地抱着西瓜，思索着明明都是圆的，怎么就不要这个小生命呢，应该会很可爱啊……
“啪。”元璀心神瞬间收敛，侧身连退几步，森冷的危机感让他条件反射地躲避从后面划过来的刀片！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元璀反应那么快，原本想要虚虚威胁划他脖颈的刀片，不小心真的在元璀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细小的破口，刺得他眉心微微皱起了一瞬。
那人：“……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元璀抹了下脸上的破口，面无表情地碾掉了指尖上的血珠，“你们是谁？”
从树林边冒出来的几个人缓慢地围了上来，带头的一人嗤笑道：“你管我们是谁，良哥要我们请你走一趟，你乖乖听话就是了。”
“良哥？”元璀想起了那个在西餐厅里让人不舒服的味道，“齐良？”
那人倒也不遮掩，咧嘴一笑，“知道还不赶快跟我们走？慢了有你好果子吃！”
元璀挑眉，“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那人亮了亮手里的刀片，“看到了吗？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元璀沉默了。
许久，他缓慢地将手里的菜放到了靠近树丛的地方，抬眸道：“你确定？”
几个小混混没在西街混过，闻言嘲笑道了起来。
“怎么着？还放下菜投降——啊啊啊啊啊啊！”
元璀干脆利落抬脚踹上了面门，腰身一拧“咔嚓”一声掰住了带头那人的手，直接掰得指节发青，危险的刀片被“啪”地一脚踢开。
元璀皱着眉，“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要乱用刀片吗？万一划到人怎么办。”
旁边那几个人原本以为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beta，受惊得颤了一下，拿着刀片的手霎时间防卫地将其挡在了身前，“你你你你你——”
元璀本就一肚子火，好久没动手，现在又被撞到了气头上。
脸蛋被划到的地方刺痛得厉害，元璀被人偷袭，反手将臂弯里没放下来的西瓜“咚”的一声砸在了偷袭的人脑门上，砸得瓜瓢裂开，红色的汁水往外溢，弄得衣衫都乱七八糟，脏脏红红的。
元璀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揪着那人领子的手骨节嘎吱作响。
“想死吗，你们这种不洗衣服的……”
他低吸了一口气，一脚踹翻了想要再次掏出刀片的人，踹得对方下巴差点错位。
元璀仿佛将憋了多日的火都爆发了出来，神色愤懑地道：
“——知道衣服有多难洗吗？！”
齐小鲁上次沾了西瓜汁的衣服，他手动搓揉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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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保姆容易吗？！出门还有人埋伏！
谁爱干谁干去吧！
*
元璀衣服脏得不能看，全是西瓜汁，偏偏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狼狈不堪。
被揍翻了一地的人估计要爬到晚上才有空起来，元璀揍完了拍拍袋子上的灰继续往回走，但所有发泄的怒意都没有此刻心里灼烧的烦躁厉害。
大概因为造型太可笑了，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总有人往他身上看，元璀被看得脸皮发烫，虚虚地袋子抱在胸口遮挡一下。
就在他要抬脚过马路时，一辆银白的车身“哗啦”停在了面前，元璀一愣。
车窗被按了下来，齐白晏坐在驾驶位置，神色淡淡地道：“上车。”
元璀：“……”
元璀难得生出了几丝硬脾气，脑袋一低，当做没看见，转身要走。
“哗啦。”后车窗被人按了下来，元璀听到有奶乎乎的声音欣喜道：“小元！”
元璀的脚跟一转，老老实实地打开后座往里坐。
反正这么回去也羞耻，有车正好。
齐白晏：“坐前面。”
元璀：“……”
元璀第一次被他吩咐坐副驾驶，有些不习惯地笨拙打开了车门，将菜的袋子放到了后座的地上，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哦。”
罢了，自己弄这么脏，还是别把齐小鲁也弄脏了，衣服太难洗了。
元璀出去的时候总是会给齐白晏发消息，示意要出门了，所以需要他简单看一下齐小鲁。毕竟两岁的孩子不能单独放在家里，很容易出事。
但是齐白晏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将齐小鲁放到了后座，像是专门来找他的，全程也没有说话。
元璀有些纳闷，但心里更多的是置气，手掌轻轻地摸了摸小腹，唇瓣抿得紧紧的，脑子里盘旋着刚才思考了一路的事情。
车上很安静，齐白晏侧脸在余光里依旧好看得要命。
元璀委屈又没出息地想：明明这么冷淡，怎么还那么好看。
……好看得他都要动摇了。
买菜的地方离小区很近，车开进车库的时候，里面光线不太清晰，齐小鲁在后排咿咿呀呀地蹬着小脚丫，嘴里嘀咕着自己编出来的“小元之歌”
“小元~小元！小元小元~~~~~”
取自压根不成调，哼来哼去就是两个字，但听起来却莫名可爱。
元璀心里有些不舍地多听了一会儿，终于在车身停稳到车位时，光线被角落的石柱挡住，看不分明身侧的人。
他鼓了鼓勇气，认真道：“齐先生，我想过了，保姆这个工作还是不太——唔！”
清冷的气息悄然落在了唇上，元璀愣怔地睁大了眼。
修长的身影越过了中间的档位，从黑色的光影里覆了过来，将浑身都是西瓜味的元璀按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冰凉的鼻尖随着触及滑过了元璀的鼻梁，直到气息湿润地触了上去，温软的唇瓣碾过了奶味的唇。
元璀脑袋轰得一下炸了，在漆黑的角落里慌乱地挣了一下，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捏住下巴捏得一痛，连带着唇瓣都分了开来。
“——呜！”冷杉的气息长驱直入，近乎是急躁地侵入了他的齿间，汲取着清甜的奶香味，亲得元璀脑袋发麻，如同昨夜里一般牙根打颤。
齐白晏在他的唇上探寻般由浅直深地辗转，漆黑的眸子透过极近的距离望进了他的眼底。
然后，已经被亲懵了的元璀听到男人意料之中地淡声道：“果然。”
果然什么……？
……这算怎么回事。
齐白晏捏住了他的下巴，贴着他的唇瓣，声音低而哑，有种求证后重新掌控一切的镇定。
“我昨晚，就是这样亲了你。”
他确定了，那个味道不是在做梦。
而是真实碰到的，亲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