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月,蒋旻池忙着实验室和王尧那边的事情,许奚则自己去处理房子过户等相关的手续。
虽然是一直住着的房子,但毕竟是买来当做了他们自己的家,因此许奚还是打算把房子布置一下。
只是说是他自己决定要布置的,但很多时候他都拿不定注意,最后还是得蒋旻池帮着拿主意。
于是每天晚上,他都盘腿坐在床上,对着靠在床头上的蒋旻池问这个行不行,那个选什么。
“沙发的颜色呢,”许奚皱紧眉头,“选哪个?”
那纠结的脸都拧成一团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其实是一个美术生。
“你有备选的颜色吗?”蒋旻池问他。
“绿色,棕色,黑色?这个房子装修比较复古,不太好选其他亮眼的颜色。”
“那就选绿色?”
“可是棕色也好看。”
“那棕色?”
“但是黑色很厚重啊。”
蒋旻池笑了,没有不耐烦,单纯地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幸福。
许奚看到蒋旻池笑他,干脆把手里的笔记一扔,然后自暴自弃地扑到蒋旻池怀里去。
“啊,好难。”
蒋旻池搂住许奚,亲亲他的头发,“不着急,慢慢来。这个过程也是很值得体验的是不是?”
“嗯。就是觉得做选择好难。”许奚在撒娇。
“没关系,我们一起选。”
“不要,我累了,睡觉了。”
“好。”蒋旻池说着,便把笔记放到床头柜去,然后抱着许奚躺了下来。
房间内有一阵儿无言,互相抱着不说话。
但过了片刻,许奚主动抬头起来,凑上去跟蒋旻池接吻。
每次亲吻的时候,蒋旻池都会轻轻地捏他的后颈,弄得许奚很舒服一样地哼。
“舒服吗?”蒋旻池放开,抵着许奚的额头吻。
“你……你干嘛问那么直接?”许奚瞪他一眼。
蒋旻池知道他难为情了,也不问了,又去亲了亲他,同时把手伸进他的衣服。
“不要。”许奚把他的手拉出来,然后自己躺下来“我明天要早起。”
“好,不弄你。”
明明都凑得很近,说着很亲密的话,可许奚却笑了。
“我好幸福啊。”他手脚缠到蒋旻池身上,“特别特别幸福。”
一个月后,两人终于把该弄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一个不算乔迁的乔迁宴,选在了周六,来了有十多个人。
蒋旻池本来想叫个钟点工来做饭,可许奚自告奋勇,说要自己做。
后面梁艺淑来了,自然也是进来帮忙了。
蒋未不想在客厅跟方贺舟待在一个空间里,于是也少有的进厨房说要帮忙洗菜什么的。
客厅里陈乾和蒋宗耀两人讨论学术问题,自动把其他人隔开了。
崔扬和实验室里的人难得有放松时间,于是找了副牌来打。
宋顷跟大家不算熟,基本上都在跟方贺舟和蒋旻池说话。
等聊了一会儿后,宋顷突然问:
“你最近看着也太颓废了。”他指的是方贺舟。
不提还没注意到,宋顷这一说,蒋旻池才发现方贺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跟生了场大病一样。
“你怎么了?”蒋旻池问他。
方贺舟垂着头,有点不自在,好像又略带烦躁地挠挠头,“没事,可能事情有点多。”
宋顷怀疑地看着他,毕竟据他所知,方贺舟再忙,也能调和好工作和生活,更不用说把自己累成这样了。
这时正巧蒋未从厨房出来,端了点梁艺淑准备的小吃放到茶几上。
“我妈做的。”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可以先垫垫肚子。”说完就走了。
但方贺舟的眼神却好似不由自己,情不自禁地就跟了上去,一直到蒋未的身影消失。
宋顷很敏锐,一下就看出点什么,又回想了一个月前他叫方贺舟去接蒋未那次,于是马上就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们……”不过才说两个字,就被打断了。
“闭嘴!”方贺舟憋红了脸,急忙拦住他。
本来宋顷还没确定,这下看着方贺舟的反应,却知道猜测是是板上钉钉了。
他微微挑眉,一脸地不可思议又惊讶。
“什么都别说。”方贺舟没看他,只是小声说了句。
坐在对面的蒋旻池疑惑地看着他俩,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饭桌上的气氛好得不得了,都替他们生出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很是感慨。
蒋旻池没法站起来。他便牵着许奚的手,端着酒杯,一脸郑重又真诚,:
“这段时间大家在各方面都帮了我们很多,真的很感谢。这里我以薄酒,聊表谢意。”说完一饮而尽。
“你们好就好了。”陈乾说,“以后就放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谢谢老师,这么多年您都没有放弃我。”
“应该谢你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说完陈乾也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实验室的人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崔扬还递上一幅甜甜画的画。
“说是要给许叔叔。”他对许奚说。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甜甜一直记得许奚。
“她还说下次要来找你玩儿。”
许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都没给她准备过什么礼物。”
“咳,小孩子不需要什么礼物。下次她要是来实验室,你可以来找她玩儿就行。”
“好,一定。”
饭桌上沉默了一阵。一圈下来,蒋旻池喝了不少,有点微微上脸。
缓了一下后,他给自己满了一大杯,接着朝着蒋宗耀和梁艺淑:
“爸妈,我敬你们一杯。”
话其实说得很正常,可是谁都能听得出语气里的隐忍。
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因为这特殊的日子和气氛,蒋旻池极力忍了好久,才把哽咽的嗓音压下去。
“这几年,让你们担心了。”
“好起来就好。”蒋宗耀拍拍蒋旻池的肩,“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
倒是梁艺淑,转头抹了抹泪。
她好像终于能确定,自己这个大儿子,不会随时都可能离开他们了。
中饭结束,蒋旻池已经醉了。许奚把他送回卧室,之后才回来和梁艺淑一起收拾。
蒋未帮着送了客人,方贺舟也在帮忙。宋顷没走,打算等方贺舟一起。
“小奚。”厨房里,梁艺淑洗着碗,“谢谢你。”
许奚手里的动作一滞,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应道:“阿姨。不是这么说的。是因为我真的离不开他。我……我很爱他。”
梁艺淑没再说什么,只是眼角又湿了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幸运的,能接受如此汹涌又隽永的爱意。
看着两人都累了,许奚还得照顾醉酒的蒋旻池,梁艺淑他们收拾完就走了。
送走他们之后,许奚回房看到蒋旻池已经睡着了。
于是他也躺上去,手虚虚地搭在蒋旻池身上,打算也眯一会儿。
可刚闭上眼,蒋旻池却搂着他压了上来,接着就是一场如狂风骤雨般的亲吻。
以往蒋旻池的吻很温柔,很克制。可此刻许奚却被他吻得喘不上气。
不过他一点没吭声,没反抗,反而抓紧他的背,完全地接着他的占有。
“不准走!”等氧气快耗尽,蒋旻池才放开,捧着许奚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走。”许奚看着蒋旻池的眼睛。
“不要再离开我。就算我推你走,赶你走,你也不能离开。”
“好,我怎么都不会走了。”
“小奚,说爱我。”
“我爱你,很爱你。”
“叫我。”
“蒋旻池。”
“不是这个。”
许奚顿了顿,“老公。”
蒋旻池忍了一中午,终于在那一刻破了防。
今天的场景是他五年来都不敢奢想的。他觉得不真实,需要靠着亲吻和许奚的声音,来确认自己是真的挺了过来。
他把许奚往自己怀里按,用力得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我错了,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宝贝,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怪过你。”
“谢谢你,”蒋旻池哽咽着,“谢谢你还能回来。”
车上,宋顷转头看了方贺舟好几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我看你忍了一中午了。”方贺舟实在受不了宋顷的眼神,只得无奈地说。
“真做了?”得到允许,宋顷便开口就问。
方贺舟被这直白的话打得措手不及。
他皱眉像看个神经病一样地看了眼宋顷,随后转过脸望向窗外,没回答。
“你俩也太……”宋顷惊叹。
“太什么?”
“太时髦,我能这么说吗。还玩一夜情啊。”
“不会说话就滚下车。”
“好好好。”宋顷投降了,“我好好说。但是大哥,你现在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是个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
“不是,没什么情况你跟丢了魂儿一样?”
方贺舟不说话了,朝着窗外微微叹了口气。
宋顷没催他。他太了解方贺舟了,知道他心里正在纠结。
过了好一阵儿,方贺舟仿佛做了一场巨大的心理斗争后,车内才再次响起说话声。
“就那晚。”
“嗯。然后呢?”
“两人都有点不清醒,然后去了酒店。”
宋顷微微皱眉,但没说话。
“后面他说就当没发生过。”
方贺舟说到这里就停了。宋顷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打算再往下,便问:
“那你怎么说的?”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这样,他说是。我就说好。”
“然后你们就这样约定了?”
“嗯。”
“那现在问题是什么?”
方贺舟又微微叹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你现在是喜欢他了?放不下?”
“不是。”
“那是什么?”
方贺舟把头转回来,低头看着车里。
“后面……有次我碰到他约人。”
“嗯?什么意思?”
“应该是第一次约。我把他带走了。感觉他在自暴自弃。”
这么说宋顷就不懂了。
他费解地看着方贺舟,突然不明白这十几年的哥儿们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人家第一次约?再说,你怎么知道他在自暴自弃?”
“他以前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以前……”
“以前怎么了?”
方贺舟犹豫了一阵,然后摇摇头,“反正,我觉得他不应该那样,就去把他拉走了。”
“那现在你怎么打算?”
“不知道。”
去酒吧的人大多都有感情问题。宋顷为不少人开解过,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喜欢他吗?”他又问。
可方贺舟没回答,一直沉默着直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