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温软炽热。
那维莱特从震惊中回过神，慌忙用手推。
唇沿着颈弯而上密密地落在耳垂。
含住了。
“……”
那维莱特抬腿一踹，莱欧斯利吃痛，手一松。他想跑，手臂被一把钳住，就在挣扎之际，突然莱欧斯利啊的一声松开手，踉跄两步，跌倒在地，按住胸口。
绷带渗出血。
宛如腐骨菇瞬间撑开皮肉似的。
情况突然恶化，那维莱特连忙喊队长过来帮忙。队长掏出能抑制菌类生长的药物，给人敷上。那维莱特也帮着解绷带，之前没干过，笨手笨脚的，着急解又解不开，反而数次碰到伤处。好不容易解开，一着急，将绷带黏着伤口扯下来，血肉模糊。
莱欧斯利痛得打滚，忽的推开他，粗鲁地说：“不要碰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维莱特不知所措。
“走开！”
“……”
队长见状：“您去拿器械过来！”那维莱特慌忙起身，跑去临时营地，扒拉出镣铐铁链之类的控制器械，是以防万一典狱长暴起伤人准备的。队长也是心狠手辣，趁着莱欧斯利痛苦不暇时三下五除二把人控制住。
血止住了，白绷带全部染红。
人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那维莱特蹲在毒河边，非常难过，自己没太受过伤，照顾伤员这种事更是没做过。本来就不娴熟，又着急，顾不上轻手轻脚。莱欧斯利让他走开也没说错。他四五分钟没拆下来，队长半分钟连带拆带上药都搞定了。
心里难受。
任大雨倾盆而下，也冲不去胸口的郁结。
被远比刚才那场更汹涌的大雨洗涤了三四个小时。毒河河水浑浊，裹挟着被雨冲刷下来的各种杂物。整个北努丘弥散着奇特味道，不同于雨后森林的清新，而更像是厮杀战场后的血腥弥散。
“您在这里干什么？”队长举着特制伞，醒来没见人惊出一身汗。
“呃。”
“这里的雨有毒，回帐篷里吧。”
“不用管我。”
队长外表五大三粗，心思细腻，笑了一声：“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没注意到吗，他刚才马上要失控了，怕伤到您，才不让您碰的。要不，我为什么让您去拿器械。呵，他怎么就让我碰呢，还不是因为我皮糙肉厚！”
是这样吗？
心里倏地不那么难过了。
“您这会儿进去，他肯定不说那种话。”队长咳了一声，“我意思是折腾那么久，典狱长要喝水了。”
“啊？”一直没喝吗。
莱欧斯利被捆了个结实。
忍耐着噬骨痛，浑身浸在汗水里。
那维莱特端了一杯水，想喂人。哪晓得典狱长咬紧牙关，嘴唇紧抿。他只好拿了一根吸管，努力塞到典狱长嘴里，不张嘴，他就硬塞。
队长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了。
呲溜。
吸管进嘴巴了，水很快喝见底了。
“饿不饿？”期待地问。
“……”
莱欧斯利喘着沉重的呼吸，红眸滴血，目光□□，如虎视眈眈的野兽。
头皮一麻，那维莱特拿权杖点了一下他的眉心。
次日。
被大雨浸泡的北努丘像长大了一样。
毒河满了，溪流四溢，像血管充盈鲜血后热情饱满；土地被久雨泡得潮湿松软，像发糕一样涨得绒绒的；干枯的树叶一夜沛实，泛出盈亮的色泽。最可喜的是，红皮树下拱出一朵朵小土包，扒开，是成骨朵儿的腐骨菇。
有了腐骨菇。
就能招来火龙芮蜘蛛。
天性抵挡不住。仍滴宿雨的两棵树中间，有几根晶晶亮的丝线。耐心等待，那只艳丽的毒蛛从豁出一道口子的树皮中爬出，朝腐骨菇爬去，伸出獠牙，这或许是它此生的第一朵腐骨菇。
突然。
一只手闪过将它攫获。
“一只不够吧，我再去捉一点？”队长问。
“好，也别全捉完了。”
就北努丘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里边的东西都快活成珍稀动物了。那维莱特带着火龙芮蜘蛛，跑到被绑缚的莱欧斯利身边，高兴地说「捉到一只，来试一试」。典狱长有气没力地撩了一眼，没吭声。
那维莱特捻捻手指肚，小心翼翼地开解。
尽量轻手轻脚。
技术不是一天能提升起来的，很笨拙地解开了肩上的绷带，朝伤口吹了吹气。莱欧斯利忽的嘶嘶两声，拧起眉头。
那维莱特超紧张：“疼吗？”
“……”红眸发亮。
“我要放上去了，你别乱动，别刺激到它。”那维莱特用一根细线系着，让蜘蛛趴在肩上。一开始，蜘蛛滴溜溜乱爬，爬不出细线的牵引，又被腐骨菇的气息吸引，嗜血的本性战胜了焦虑。
它爬向腐骨菇图案，停顿片刻，它伸出细细的獠牙，插进肩膀开始吮吸。
肚子下的灰丝绒闪现暗红。
“疼吗？”习惯性地询问。
“嗯。”
从来不喊疼的典狱长竟然示弱。那维莱特很意外，迟疑伸手，摸摸额头。莱欧斯利闷哼一声，头抵在那维莱特的肩膀。如此近，那维莱特离毒蛛也近，看它的肚子一点点鼓起来。腐骨菇的图案明显变淡了，也庆幸只是植入了因子，不然骨头都酥了。
“效果很明显，你忍一忍。”小声安抚。
“唔。”
是离得太近吗，典狱长唔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又像撒娇，脑袋在那维莱特的颈弯蹭了蹭。
“不要乱动。”
“嗯。”
意外的听话，智商和年龄减半。那维莱特窃喜，又一想，噬骨之毒淡去脑子应该会清醒一点吧，啊，还有正事呢，他慢慢收了细线，让蜘蛛歇一会儿，别一口气撑死了。以毒攻毒的伤口晾着就好，更容易愈合。
典狱长闭上眼。
队长回来：“他怎么又睡了？”
那维莱特清洗绷带：“蜘蛛会释放出一种毒液，让猎物晕乎乎的。嗯，典狱长现在就晕乎乎的。”
队长放下心：“哦。”
队长将小笼子挨个儿摆开，一只只火龙芮蜘蛛在笼子乱爬。
那维莱特吓一跳：“你把蜘蛛都逮完啦？”
“它们太傻了。”
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好不容易等腐骨菇冒出，迫不及待一个个织网猎食，殊不知队长在后面等着呢，一捉一个准，太有成就感了于是没舍得停。
那维莱特哑然失笑，解释说：
是由于天旱。
腐骨菇长不出来。
火龙芮蜘蛛没法汲取毒菇，产出的丝网黏性不够，分泌的毒液也不够毒，所以没法顺利捕猎到食物。物竞天择，纷纷濒临死亡。好不容易两场大雨让腐骨菇生长出来了，可不得美美饱食一顿。
逮都逮来了。
给典狱长祛了毒再放走吧。
“幸好昨晚下大雨了。”队长拂去特制衣服上的残雨。
“噢。”
三人忙忙碌碌。准确说，是那维莱特和队长两人忙忙碌碌，莱欧斯利一个人咬牙忍着痛苦。他的神志不太清晰，其中一次，被激到数度暴起，连队长都压不住，那维莱特更是被推倒在地。
福至心灵队长突然说：“啊，那维莱特受伤了。”
挣扎顿消。
莱欧斯利一瞬抬头，朝「伤员」看去，队长趁这空隙将他一把制服了，用器械控制起来。当然，这种事也没发生多少次。由于火龙芮蜘蛛的作用，他的病情很快得到缓解。
肩上效果很好。
摸一摸肌肤，菌褶感淡了许多。
图案，就显示腐骨菇因子的聚集所在。
下一步就是胸口
典狱长的身材很好，胸部肌肉线条尤为流畅。以前，隔着开敞的大衣领，悬一条领带，能看个若隐若现。如今，白绷带缠得很紧，边沿下压，勒出一圈痕迹。
那维莱特坐着，小心拆开绷带时，肌肉回弹，柔韧结实，猝不及防秀了一脸。
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手指戳一戳。
“躺平。”
典狱长蹙眉，还是平平躺下，目光锁死那维莱特。
自从中了腐骨毒，他的神志多半不太清楚，举止都特别直白。以前眸光也犀利，从来都淡淡扫过，不会像这样极富侵略性地盯着人，瞳孔还泛瘆人的红光。
“……”
无视目光。
那维莱特放下蜘蛛。
蜘蛛肚子瘪瘪，八条细腿，绒毛灰暗，趴在典狱长的胸口，显得肌肉越发有弹性，连带那几道疤痕都性感起来。那维莱特盯紧蜘蛛，捎带瞄几眼胸口。胸膛起伏稳定，呼吸还算平稳。
“那维莱特。”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那维莱特一激灵回过神，撑手上前：“怎么了？痛吗？难受吗？”
“……”没回答。
蜘蛛吸饱毒液，走不动了，小心地收好，又听到典狱长说话。
“那维莱特。”
“嗯？”关切俯身。
典狱长右手一勾。
那维莱特的腰被结结实实揽住，没提防，顺势倒在旁边，侧躺着问：“……又怎么了？”
“唔。”
不说话。
眼睛瞄向脖子。
那维莱特很无奈，「狼人」对咬脖子的执着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也许是水龙王的「水质」澄澈，咬一咬有清心的效果吧——姑且这么解释，那维莱特靠过去：“只能咬，不能太咬重，也不能……”
不能亲。
上次的咬变亲真的超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