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了再也逃不掉的印章,这一刻无与伦比的满足感溢满乔山温的心房。
她心满意足地攀回闻洛肩膀,欣赏这人对自己的意乱情迷。
干枯的心脏与躯体都被滋养浇灌,像得了人精气的妖精,浑身都觉舒畅。
“闻洛......”
情不自禁唤人名字,极大助长了某人的占有欲,闻洛将唇移到她的脖颈,想学她上次对自己做的,在她脖颈上咬一口以示复仇,嗅了嗅,睁眼看了看,又不舍得,只是含住,去吻。
被亲脖子对乔山温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体验,她眯着眼睛仰头,颤了下身子,眼眶变得湿红。
这是她第一次被闻洛亲脖子。
这是她第二次被闻洛亲……贤逐服
她们之间感情一点也不平等,早在八年前,她就把闻洛亲过不知道多少回。
在那个温暖的房间,熟睡的闻洛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少女的脸有多红,永远不知道她偷亲时的心动与忐忑。
是乔山温一个人的秘密,是她一个人的心酸与难堪。
闻洛这些年,又亲过多少人?
过去这么多年,为什么她对待感情还是那么花心随意,她要求这么低,网络上随便一个人,只要可爱就可以和她谈恋爱。
她谈过那么多女朋友,她哪有时间想起乔山温。
她真的很混蛋。
乔山温半合着眼,望向窗外,夜里寂静,大雪模糊地纷飞着,是她们曾经一起看雪的承诺。
好在,现在混蛋在她的怀里。
她一直好渴望……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闻洛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只对她一个人痴迷到忘乎所有。
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乔山温正迷离失神,发觉肩带被人拉掉,那人不甘只是接吻而已,动情到浓处,自然而然的就想做些更近一步的事。
今天不行……
乔山温皱了皱眉,将自己从沉浸中拉回来,低头按住了她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闻洛看到乔山温唇瓣被亲得红肿,眼眶薰红,有种说不出的朦胧湿软。
半张着的红唇中呼出的气很滚烫,瞳孔中倒映着的,也只有闻洛而已。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状态,让闻洛产生幻觉。
一种,她跟乔山温彼此很相爱的幻觉。
她在想,乔山温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她,所以才会那么喜欢跟她接吻,每一次都吻得那么激烈,好像离不开她,要跟她抵死缠绵。
是这样吗?
到底为什么亲她?
她所说的恶心?
她所说的需求?
就像这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外表,闻洛永远都没办法将乔山温看透。
在和乔山温的博弈中,她可能永远都是束手无策的那个。
两人对视片刻,乔山温眯了眯眼睛,启唇质问:“你想做什么?”
接吻过后她声音微嗲,带着沙哑与柔软,却说着无比上位的话:“你得到我的允许了么?”
闻洛皱了皱眉,努力分解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没等她彻底理解,乔山温已经迫不及待跟她宣誓主权:
“闻洛,在合约期间,你的人完全归属于我,你不可以跟任何人有亲密行为,包括肢体上的,言语上的,眼神上的,网络上的......”
“心里也不可以想。”她低声道。
“去哪里,做什么,需要事无巨细的跟我报备,我不希望需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也不希望看到你在合约期间跟谁搞暧昧谈恋爱,毁损艺人形象。我需要你忠诚,要你干干净净。”
忠诚……
干干净净……
这两句话不太温柔地砸向闻洛,刚刚所有心动造就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灰飞烟灭。
她偏头往下看,两份合同上都已经被按下了属于她的手印。
昭示着,她在乔山温面前彻底没有了尊严。
闻洛忽然很想哭。
闻洛觉得好委屈。
为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多年前温馨美好的一幕幕如回光返照般在她脑海里上映,那些回忆过了很多年,仍旧被她视作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记忆中女孩渐渐模糊的脸被她当成宝贝一样拼命挽留保存。她一直在试图忘掉最后的不愉快,让一切就在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乔山温永远是她心中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她或许会用一生来怀念。
可是......
为什么要这样啊。
她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见到乔山温之后故作释怀故作轻松,也可以跟她较劲跟她对峙,两人看来起来还挺平等的不是么?
而此刻,她连最后一点倔强都不配拥有了。
她只能对乔山温低着头,做她的狗。
为什么要这样......
她只是喜欢乔山温而已,只是想对她好,只是想跟她一起去帝都,只想跟她过个生日,只想告诉她,自己很喜欢她。
到最后,被拒绝,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她前程似锦,不再纠缠,没有死缠烂打不是吗?
她说同性恋恶心,她尊重,她理解,她立刻走,她消失在天涯海角。
乔山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她?
闻洛不明白。
闻洛真的,特别特别难过。
乔山温是在报复她吗?
闻洛的记忆变得混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从前逗她玩,使唤她嘲笑她,真的伤到了她的自尊,所以才会被她记仇,所以这是乔山温的报复。
所以那段闻洛无比珍视的时光,在乔山温的脑子里全都只剩下闻洛的坏吗?
乔山温扶着她的肩膀从她身上离开,闻洛像个被用过就被无情抛弃冷漠对待的人偶,愣愣坐着,在乔山温的俯视下垂着头。
“闻洛。”乔山温唤了她一声。
闻洛不想在乔山温面前哭,所以强忍着泪,当然也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到自己主人一声声,高高在上的吩咐——
“肿瘤医院附近,我租了一间房,以后你搬去那里住,看你母亲会方便很多。”
“待会助手送你回去,你加她的微信,一切事宜,她都跟你说清楚。”
“我还有事,你自便。”说完,乔山温拿起其中一份合同,很快消失在一楼,似乎连余温都不曾留下。
这儿又变得空荡荡,闻洛觉得特别窒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
她拿着昭示自己不再自由的合同出门,冷风肆意侵袭,雪花无情飘落,她失魂落魄。
别墅门口前停着一辆车,车里是之前那位女助手,她叫住闻洛,要她上车。
闻洛站在车窗前,听乔山温的,垂眸加了她的微信。
“我不太想坐,我想自己回去,你先走吧。”
女助手借着路灯,看到她眼眶湿润泛红,有些意外,也有了大概的猜测,刚刚也许闹了不愉快。
明白这时候的人需要自己散散心才能舒缓,她也不强求,“好的,您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
“嗯。”
望着助手车子驶远,闻洛独自一人走在下雪街道,慢慢消化,被迫接受,自己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乔山温说得都没错啊,为了母亲,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需要再为医药费发愁,她不用再背负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她拥有了展现自己的机会,乔山温会捧她,她或许很快就可以成名。
乔山温是不是救了她啊,就像多年前,自己在小混混手底下帮了乔山温一把。
乔山温这么大方,上亿的债务说还就还。
乔山温好像把她的人生重新点亮了,同时又残忍地熄灭了什么。
为什么闻洛会变得比之前还要难过......
闻洛独自行走在雪夜里,再也不觉得雪很浪漫,觉得自己孤单,可悲,可怜。
“洛洛,洛洛!”不远处忽然有人叫住她。
闻洛诧异地抬头看。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区外的路边,周书冉戴着墨镜口罩,从车上推门下来,朝着她小跑而来。
闻洛很惊讶,有点混乱,“冉冉......你怎么来了?”
周书冉隔着墨镜冲她笑:“很担心你,来接你呀。”
闻洛缓了会神,心底燃起一股暖意,周书冉碰了碰她的手,“你的手好冷,快上车。”
车里,周书冉的助理在前排开车,闻洛与她坐在后排。车里暖气很足,刚刚被雪冻僵的手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呈现温烫的红色。
周书冉摘掉口中墨镜,偏头问:“你们谈得怎么样?他有为难你吗?”
闻洛不想告诉周书冉自己被包养了的事儿,故作开心道:“谈得挺好的,她没为难我,很顺利,有戏拍了。”说完,她怕笑有点假,又用力扬了扬嘴角。
周书冉迟疑地眨了眨眼,随后也跟着笑,“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知道一家火锅店,特别好吃,你带你去吃,庆祝一下?”
闻洛说:“好啊。”
......
吃完火锅已是深夜十一点,雪依旧在下,她们没有选择坐车。
走在空寂无人的街道,真的好冷啊,但可以消食,也可以散心。
她们都太忙碌,特别是闻洛,是不是好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
她们是彼此少年的旧相识,一起走在异乡北国的街道漫步,在这默契的短暂放空里,不约而同地都怀念起了从前的时光。
大概是因为闻洛的笑颜在周书冉的记忆里印得太深刻,时隔多年不见,她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闻洛在强颜欢笑。
她能感受到,闻洛的情绪好低落好低落。
闻洛开心的样子不是这样儿的。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嘴角多扬一秒,都仿佛要耗光她的所有力气。
世界真的好残忍
那个原本在世界翱翔的闻洛被折断翅膀归来后,再没发自内心的笑过。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压在她身上,原来她也会变得喘不过气。
真的好让人心碎啊。
“冉冉,下次别这样儿了,你是公众人物,我怕影响到你。”闻洛忽然出了声,说她现在这样陪她散步。
周书冉当然没有妥协,甚至摘掉了墨镜口罩,笑着说,“这有什么嘛,我又不是爱豆,跟朋友散个步就算被拍到了又有什么关系嘛?”
“你不开心,我当然要陪在你身边啊。”
闻洛不出声了,周书冉努力想怎样才能不伤她自尊又能好好安慰她,努力活力满满,让话里听起来就充满希望:
“洛洛你别沮丧,这次不行咱们在继续视镜嘛,我之前也是一天跑好多剧组,几个月下来都得不到什么好消息。不过你现在有我啊,阿姨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你也不要这么紧绷,我好歹算小有名气,钱有,人脉也有的,我再找人帮你问问,没关系的,低谷都会过去的。”
眼眶一红,闻洛低头抬手抹泪,止不住颤音:“冉冉,谢谢你。”
“洛洛,你不要对我说谢谢,真的,你忘了你从前总是保护我,我都没来得回报。”周书冉一直是个感性的人,看闻洛哭,心疼得也不住红了眼眶。
“真的,你有我在,我们是好朋友嘛。”
“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
说着说着,周书冉好怀念从前。
十几岁的时候真的好快乐啊,无忧无虑的好轻松,时光过得像在云里漫步一样舒适,还有闻洛常驻身边。
记忆中的少女张扬明媚,她最爱笑,笑得特别有感染力,眼里漾开的花不知多少次治愈了失落难过的她。
那时的闻洛真的好厉害,难过了想哭了就去找她,她就是光,她就是依靠,她就是安全感。
她不像很多人那样瞻前顾后,她不受束缚,她什么都不怕,她有好多力量,她保护了她好多次。
周书冉小时候其实胆子挺小的,被比自己厉害的人威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忍着屈辱被人猥亵,只敢偷偷掉眼泪。
她怎么也没想到,荒无人烟的废教学楼里除了偷偷跑来哭的她居然会有其他人。
那人不穿校服,像漫画里的不良少女,戴着耳机睡觉都会被她的哭声吵到。
——你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被人欺负了你找我啊,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么?我叫闻洛,全校最坏的学生。
她叫闻洛,才不是全校最坏的学生。
被人欺负了就去找她,闻洛说到做到,赶走了全校最坏的学生。
闻洛什么感谢都不要,就要她跟她做朋友,她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你很可爱。
她真的好温柔,满身都是光。
周书冉想,自己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对她心动的吧,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平淡地陪在她身边,有了危机感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
不勇敢的后果就是——喜欢的人会被人夺走。
后来闻洛要出国,她既伤心又庆幸。像失恋那样伤心再也见不到她,又庆幸没有表白,因为知道就算表了白她还是回出国。
不表白还可以以朋友的身份跟她保持联络也不会尴尬。想着有一天,她飞累了,会不会回来呢?
她们的关系平淡地持续了八年,这八年,闻洛一直都是周书冉心里的太阳。
每每回忆起最令人怀念的高中时代,好像每一帧都有闻洛的身影。
周书冉这些年一直很后悔在两人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冷落了她,她有什么资格呢?她有什么资格不理闻洛。
想起太多从前的事,眼泪不断涌出,一股一股划过脸颊,顺着下巴低落到雪地上溶进雪里。周书冉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抱住了闻洛。
她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想给她安全感:“洛洛,你真的不用怕,你不要伤心,有我在呢,我也想保护你。”
“闻洛,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难熬的时光都会过去的,要多笑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