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阉臣当道【完结】>第240章 撒谎

  “端阳长公主已经醒了,微臣特地来向陛下禀报。”童怜说,“除去此,微臣斗胆询问陛下,可还记得罪臣冯程轩?”

  闻言,季越脑中的那些旖旎思绪一扫而空,他不禁皱眉反问:“皇姐的事情与他们也有关系?”

  “微臣不知,只是有所怀疑。”童怜摇头,“只是,微臣建议长公主与驸马再在别庄修养些时日,待长公主情况好些、微臣寻出幕后主使了,再让他们回京,也稍微安全些。还请陛下割爱,将别庄再借给长公主与驸马住些时日。”

  这句话的重点自然是等童怜抓住幕后主使,只是落在季越耳中最重要的却成了自己的“割爱。”季越笑着打趣:“掌印也知朕是割爱,既然如此,这多出来的几日掌印打算如何补偿朕?”

  童怜面上表情不变,只是将季越话中错误纠正:“是长公主与驸马暂居别庄。”

  “但朕却也是因为掌印的面子,才愿意继续割爱的。”季越微微点头,一副油米不进的模样。

  一旁听着的苍布觉得有几分奇怪,但是却又不知具体哪儿不对劲,眼见着自家大人就要和陛下聊起来了,苍布只能不断用余光撇童怜,希望童怜还能记得他们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

  也正是被苍布这么一提醒,童怜才想起自己过来不是为了和季越斗嘴的,可同样的他也知道季越在这些事上是半分不肯退让的。寄希望于季越少占自己些便宜,可能还是如巴尔特希望能从南朝多挖走些好处来得轻松。

  终于,童怜叹了口气,问:“微臣的府邸俸禄皆是陛下所赐,不知陛下想要什么,微臣晚些便从府里取了给陛下送来。”

  正如童怜所说的那样,童府中的大多数好东西都是季越赐的,而那些送出去的东西,季越又怎么会百般惦记。于是季越近乎是脱口而出道:“不若就让掌印每隔几日便来宫中小住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让童怜久住宫中,但是季越也知道自己若是这么说童怜定然是不会答应的,与其让童怜一直住在宫外,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天能看见童怜,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折磨难捱了——至少每个月都还有几天的盼头不是么?

  可正如季越所想的那样,若是他所说的是让童怜住在皇宫,别说是童怜自己答不答应,如果被那些朝臣知道,他们肯定都会每日拼死上谏,巴不得让季越处死童怜这个奸臣才好,可现在季越这样说,童怜反而没那么好拒绝了。

  这边童怜还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绝,可苍布却像是一会儿有什么要紧事儿一样,一直在小心催促着童怜。童怜被这么两向进攻,头一热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在自己点头后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然而落子无悔。

  看见童怜点头的那一瞬间,季越立刻将那些帝王威仪抛之脑后,若不是顾及童怜身边还有个苍布,童怜丝毫不怀疑眼前的帝王会直接冲上来将自己抱在怀里。

  事情毕竟是自己答应下来的,他就算是想反悔也没了余地,后悔之余童怜只能将自己原本想说的事情说下去:“端阳长公主所中的毒并不是什么罕见毒药,按照童府中的医师所言,只是些江湖常见的东西。”

  季越听着视线也不自觉落在了苍布身上,他当然知道童怜所说的府中医师并不是苍布,但是姜之渔不在这儿,医治季澄颜的人也就只有苍布了。他看着苍布,微一台下巴,说:“你便是医治皇姐的大夫吧?你来说说。”

  苍布被点到名,往前站了一小步,下拜道:“草民遵旨。草民今早收到了姜大夫的回信,按照上面所写方式给长公主下了针,期间并无任何疑问,只是有一点草民心生疑虑。”

  季越不耐烦地吸了口气:“说。”

  听出季越语气中的不耐,苍布说话的声音也快了几分:“姜大夫在心中将长公主所中的毒的方子写出来了,其中一味药草气味明显,是以很好辨认,而长公主房中正好便有那一味药材的香气。”

  若是说原本季越还有些不耐烦,那么在听到这话到底时候他心中的不满便一点点被扫去。季越皱眉道:“是什么药材?原本又有什么用。”

  “是白扣,又名白蔻仁。这药材原本是滋补之物,也有人用它去味。只是它却是那道药方中必不可缺的一味药材,更甚者可以说是因为有了白扣,所以那道药方才有了毒性,让人会在不自觉中昏睡过去,长眠不醒。”苍布说。

  如果说所需要的是比较罕见的药材还好说,他们尚能根据各个药铺的进货以及出售情况挨个排查,可白扣……

  就算季越对医术与药材毫无了解,他也知道白扣是个再常见不过的东西,甚至有不少厨子厨娘在做菜时也会用到白扣。

  季越在脑中将所有可能都过了一边,但是最终仍然一无所获。他叹了口气,最终放弃了自己想出答案,反而转头问向童怜:“掌印这事你怎么看?”

  童怜也才知道这件事,见季越此刻来问自己,他也还是一头雾水,思考犹豫半晌,只能道:“陛下可知侍候的那几个宫女先前都接触了什么人?”

  早在将她们派去别庄之前,季越就再三嘱咐过孟苋一定要选老实的。于是那些小宫女都是从各个地方随机挑选出来的。在一起去别庄之前那三个小宫女间甚至互不认识,后续又有孟苋时不时的敲打,自然也没人敢再和其他人接触。

  季越微微摇头,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怔。片刻后,季越突然道:“怜怜,你还记不记得林锦榆先前说了什么?”

  因为是突然想起的,季越一时间也没再和童怜客气,反倒直接用了自己更加习惯的称呼。不过苍布也是知道季越与童怜先前有多么要好的,是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倒有一种这样的称呼他更习惯适应的错觉。

  只是被这么称呼童怜的童怜却是不自觉皱了皱眉,不过他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于是并没有在称谓上过多在意,只是顺着季越的话,回忆了一下昨天林锦榆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端乐长公主买通了公主府的婢女,端阳长公主愈发嗜睡,可他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童怜一边回忆一边道。说完,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一句“怎么了么”即将出口,可就在第一个字才说出的那一刻,童怜立刻明白了季越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苍布问:“苍布,姜之渔可在信中说了那个药什么时候会发作么?”

  苍布此刻还有些茫然,他回忆了一下信中内容,点了点头说:“说了的,只要喝了药自然不出半日就会发作。”

  “若是分批量一点点给人喝下呢?”季越又问。

  苍布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不会的,只要一次不饮下一定的计量,最多只是夜里睡觉会睡得更沉些,就算一直那么喝下去,也不会到让人昏睡不醒的地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谁有问题便已经很明显了。而苍布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季越与童怜追问的原因。

  两人得到答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一点儿不可思议。

  林锦榆和季澄颜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之前祭祖季澄颜中毒时林锦榆的担忧也不似作假,那么林锦榆为什么说谎便格外引人深思了。是为了栽赃给季婕欢,还是被别人引导着,觉得他手上的证据不足以指正季婕欢,让季越相信他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这一切除去林锦榆怕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答案了。

  季越深思了片刻,好半晌后爱继续道:“这几日我们便先当做不知情吧。皇姐现在已经醒了,身边也有暗卫保护,应当出不了什么意外,待她好些了,怜怜你随我去一趟别庄。”

  “微臣接旨。”童怜弯腰行礼道。

  吩咐完,季越看着苍布便越发觉得不顺眼了,左右现在正事已经交代完毕,季越也就不愿再瞧见这小书房中多出一个人,直接对着苍布道:“苍布你先出去吧,朕有些事要单独同掌印说。”

  虽说苍布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只觉得季越是有什么不能同自己明说的事情要与童怜商讨,再加之自己的身份在两人之间也确实尴尬,是以行了个礼也就出去了。

  在季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童怜就已经猜到了季越安得到是什么心,眼见着苍布退出小书房,童怜也不自觉开始紧张,一点点将头低下再低下。

  于是他就听见了季越调笑的声音:“掌印的头若是再低下点儿,怕是都要贴到胸膛上了。”

  闻言童怜没法,只能将头又抬起了些,只是一直保持着一个低头的模样,不愿去看季越的脸。

  “怜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是当初你同我说的。”季越笑着起身,走到童怜面前大约两步的位置停下,“此处只有我们,掌印可愿抬头看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