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教训, 汪臻和陈南方赶紧落荒而逃，这两人狼狈的姿态周烨心里的气才算顺了。
周烨看向自家小夫郎，够厉害啊, 打人丝毫不手软的。
沈逸青察觉到他的眼神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我就随便动两下手, 没想到他们这么不抗揍。”
铺子里伙计们都觉得他们小老板话不多, 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还以为是个温婉的性子, 没想到是真人不露相。
沈逸青面皮薄再被人打量和议论，一会儿该拿自己出气了, 周烨赶紧招呼伙计进店。
经过这么一闹，铺子里本就没有客人 ，此时更加冷清没有生意了。
汪臻和另外几人都是他们这有头有脸的商人, 名声大生意又经营的好，即便周烨没错，这谣言一传出去, 黑的也能变成白的，大家定然都会相信他们。
梁慎言叹了口气, 对周烨说道：“小周, 你方才实在冲动，像什么话嘛。”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若是忍住局面也不会这样难看：“逸青也是, 周烨揍人你不拦着点, 出手比他还狠。”
沈逸请一语不发。
“揍了也没事，我赌他们不敢去告官。”周烨顿了顿说, “而且, 就算我不动手, 处境也不会比现在好。”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至少把心里这口恶气出了。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梁慎言问。
周烨想了想说, “既然铺子里生意不好，想必就不需要这么多的帮工了，大家先回家休息段时日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急了，他们在铺子里干得好好的，工钱待遇又开得好，现在老板是要让他们离开
“老板是要让咱们辞工吗？”一名伙计问。
“对呀老板，现在特殊时期咱们不能一走了之啊。”
“大不了咱们不要那么多的工钱，就让咱们跟着你吧。”
大家殷切的眼神看着周烨，周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们。
“大家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处境，我不是想赶你们走，只是恐怕这次我们华盛纸业遇到难题了，我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解决，更怕后头连大家的工钱也开不出来。”周烨落寞地说。
沈逸青心疼地看着周烨。
听到工钱问题大家都沉默了，就算想陪着周老板度过难关也要考虑家中老小吃饭问题，这是个现实问题。
“多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你们先回去，若是之后我生意重新起来了，一定请你们回来。”周烨苦笑道。
也只能如此了。
“老板保重。”
“老板振作起来，你一定可以的。”
众人安慰完周烨就在梁慎言那里结清自己的工钱，不舍地走出了铺子。
周烨对着梁慎言欲言又止，梁慎言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是你爹请来的，别说是你了，就是他也别想赶我走。”
“可是……”周烨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却又不知该怎么劝。
“还有我，我也不走，我不要工钱，管饭就行。”小四附和说。
他生来命苦，父亲和爹爹很早就过世了，一直跟个皮球似的被亲戚们踢来踢去。
亲戚家的孩子有书读有学上，他却只能悄悄在书院趴在窗户上偷学，好几次被发现丢出去，经常吃不饱饭差点饿死。
好歹是偷学了识字和算数他才能到这里做工，在铺子里他年纪最小周老爷格外照顾他，周老板对他也好，这让他体会到了从未体会过的亲情，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
周烨笑笑，因为他这话感到欣慰：“行，那你就留下，一顿饭我还是管得起的。”
“不用这么悲观，咱们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固定向咱们订货的顾客嘛。”沈逸青提议说。
周烨让梁慎言和小四下去忙了，他和沈逸青商量该怎么办。
之前合作的那些老板都是缺货了再联系的他，如今他们生意如此惨淡，他确实可以主动上门联系。
“这提议不错，我找个时间亲自上门去问问他们。”周烨激动地一拍手，方才太着急他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他夫郎沉着冷静。
铺子里的生意连续好几日没开张了，夸张点说纸张都快积灰了，周烨准备好拜访的东西，就出门了。
马车缓缓行了一段时间，停在一处府宅门前。
“小哥，麻烦通知你们老爷一声，就说华盛纸业的周烨来拜访他，和他谈生意。”周烨笑着说。
守门的门童把两人上下打量，眼神满是不屑：“华盛纸业，就是那个偷师氒盛，技术还不过关宣纸还含毒的华盛？”
“你就是那个恼羞成怒当街殴打汪善人的周烨，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做的可不像人事。”
“你怎么说话的？”还不等周烨发怒，沈逸青冷声道，“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给你舌头扒出来。”
门童见他气势逼人，怂了怂脖子：“你对我发脾气做什么？外头都是这样传的，你们华盛纸业名声都臭了，还不让说。”
周烨胸膛起伏，捏紧了拳头，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吧。”
门童不耐烦地赶两人：“走走走，我家老爷特地交代过了，狗与周烨不得进门，他不和人品低劣的人做生意。”
沈逸青面如冰霜就想动手，周烨忙拉住他，两人离开。
“逸青你别动怒，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周烨安慰说。
“我就见不得你受委屈。”沈逸青激动地说，眼尾已经泛红，“而且你之前不也是动手揍人了吗。”
周烨揉揉他的脑袋，带着安抚的意思：“之前太冲动，现在我想造谣的人那么多。我要是每个人都揍，也揍不过来啊，索性就当听不到了。”
沈逸青不满地嘟囔。
周烨自己能受委屈，他不想沈逸青跟着他被人指点：“逸青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沈逸青执拗地一扭头：“我就要跟着你。”
他向来决定的事周烨没法改变，便由他了。
“那你看自己男人跟个孙子似的跟人求合作，伟岸的形象破灭，不会就不喜欢他了吧！”周烨故意做着夸张的表情说。
沈逸青被他逗乐噗呲一笑，周烨在他眼里确实是我无所不能的，好像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到他。
不过他现在又觉得周烨其实就是个普通人，他有血有肉也会疼，也有他做不了的事，也需要自己的安慰和关心。
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周烨，只要是他，他就喜欢。
“你什么时候在我心里是伟岸的形象，一直是厚脸皮好吧。”沈逸青不留情面地说。
周烨乐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小夫郎面前不要脸也行。
“之前那个姜弘方，咱们挺聊得来的，他或许还愿意和咱们一起合作。”周烨说。
沈逸青一回想，确实，那人感觉挺靠谱的。
两人走到离姜宅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就挺停住了脚步。
周烨眼神好，老远就看到了有几人在姜宅门口争论不休。
“周老爷，咱们现在已经有新的合作商了，你说你这样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啊？”姜弘方不耐烦地说，“你还是赶紧走吧。”
他方才就不该放这人进来的，这老头真是头倔驴。
“姜老板你看看我们的纸张吧，是那群人偷了我儿子的技术，他们的纸张质量不如我们的好。”周德福把手里用包装盒装好的宣纸递给姜弘方。
“姜老板，你看看吧，就看一眼。”周德福祈求地说。
姜弘方哪里会信他这话，一面是几十个有威望的竹简商，相比一下周烨啥也不是，说不定这辈子也翻不了身的，他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谁，心中能分清。
现在已经是不管谁对谁错的地步了，他一个生意人，和谁能合作能赚钱才是最主要的。
“爹。”周烨喊了声，周德福闻声背对着他们的身子僵住了缓缓转过身。
姜弘方见周烨来了，赶紧说：“周老板，老爷子实在不听劝，你赶紧把他领回去吧。”
周烨一时觉得手中的极品实在烫手，他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叨扰姜老板了。”
姜弘方颔首，示意小厮关门。
面前的大门紧闭，场面一时有些寂静，三人谁都没说话。
周烨受不了这氛围，还是问出口：“不是说了让你在家里休息，出来干什么。”
周德福沧桑布满皱纹的脸闪过一丝尴尬，随后他蹲身捡起地上的宣纸，长叹了一口气：“儿子，你嫌爹给你丢脸了吧。”
周烨心酸得很，眼眶忍不住湿润，哑声道：“我可没这个意思。”
他就是见不得他爹一大把年纪，还为他的事操碎了心，还被人羞辱。
沈逸青没说话，秀挺的鼻子皱了皱，把周德福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爹，给我拿吧。”
周德福叹息地说：“这些人都不识货，这纸质量多好，还便宜。”
周烨自己弯下腰上门求合作他觉得没什么，做生意哪会一直顺风顺水，只是如今他爹和沈逸青跟着他遭罪，他心里难受得不行。
“不识货就算了，咱们先回家吧。”周烨说。
周德福赞成道：“对，回家回家，这段时间你们小两口累得够呛，回家让你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周烨驾着车快到村头的时候打预防针说：“爹，逸青，若是咱们以后不能坐马车了怎么办？”
周德福没好气地道：“没马车还不能过活了不成，咱们有两条腿还不能走了？你爹之前给人做工的时候，可没马车来接。”
沈逸青赞成：“爹说的对。”
周烨开怀地笑了。
几人刚到村口的时候就被村民们堵住了，周烨从马车上下来。
“周老板，可算就见到了你了，真是急死人，咱们有事同你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