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英雄?”沐安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已经抓到了荣管家,沐安饶身上的嫌疑也算是洗清了,陆茵陈这才告诉她抓捕袭击季嬷嬷嫌疑人的计划。
沐安饶有些傻眼了:“所以说不是过家家吗?那荣管家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姐姐特意安排的,他为什么要偷袭我?”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只需要知道你抓住了行凶之人,你这是正义之举,做得很好。”陆茵陈肯定道。
再再也点点头,鼓起巴掌:“姨娘好厉害!”
沐安饶愣愣地看着母子二人,反应了好一会儿,耳朵才后知后觉地泛起红,她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姐姐,这件事可以不要让侯爷知道吗?”
陆茵陈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侯爷他以前就不喜欢我舞刀弄棒……”
沐安饶说起几年前,有一次岑东阳带她去演武场,那天原本是几家贵族小公子互相约着比试一番,岑东阳事先和他们说好要带沐安饶过来,让他们在比试中放水配合他,没想到那几个小公子坏心眼地出尔反尔,故意想让岑东阳丢人,他们在比试过程中不仅没放水,还拼尽了全力,其中一个甚至还把岑东阳打出了鼻血,沐安饶一气之下亲自下场,一挑四,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搞得那几个小公子后来看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事后,岑东阳十分生气,觉得沐安饶一个女孩子居然和一堆男人动手,一点都不大家闺秀,气得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理她,还是沐安饶反复跟他保证自己再也不和别人动手,以后也再不学武功了,岑东阳才勉强答应和她和好。
之前她也表演过手劈石块给再再看,不过她只告诉再再这是因为侯爷不喜欢她练武,至于这段往事,再再也是第一次听说。
陆茵陈和再再听完,双脸一言难尽地看着沐安饶。
“侯爷要是知道我这几年还在偷偷练武一定会很生气的,你们可千万要帮我保密啊!”沐安饶叮嘱道。
“你不觉得侯爷为了在你面前表现自己,提前和人说好要放水哄骗你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对吗?”陆茵陈忍不住说道。
“侯爷后来跟我说了,那是因为他心仪我,又知道我父兄武功都很高强,想给我留一个好印象,才想出了那么一个计谋。”沐安饶说起这个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
陆茵陈:“……”
再再摇头道:“可是说谎就是不好的哦,对自己喜欢的人要真诚才可以呀!”外婆以前就经常这么教导他,外婆还告诉他,被亲近的人欺骗是会很难过的。
“我、我知道说谎不好,但侯爷那是因为在乎我才会骗我的。”沐安饶弱弱争辩道。
陆茵陈看着她仿佛就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有种忍不住想打醒她的冲动:“你以为他真是在乎什么你大不大家闺秀吗,他更在乎的是他的面子,因为他自己被那几个人打得满地找牙,而你却一挑四把那几个人打败了,显得他很弱,所以他才会生气。”
“不会吧……武功不济比不过别人很正常啊,而且还是我帮他报仇的呢,他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沐安饶还是不太相信。
“这就是那个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啊。”陆茵陈都可以想到那个男人受伤丢脸后还要被女孩子保护时的崩溃心情,他自己技不如人没办法去和那几个小公子找回面子,只能把怒火发泄到沐安饶身上。
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评价岑东阳,沐安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侯爷,他不也是你相公吗?”
“正因为他是我相公,我才会这么说。”若是其他她不了解的男人,她还真不敢这么下断言,如果是岑东阳,那做出这种事就再正常不过,她可是被他毁了一辈子才明白过来这些道理,沐安饶虽然也被岑东阳坑过无数次,但可能真的如再再所说,她有些笨得天真,总是会被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所哄骗,所以上辈子岑东阳最后才会选择和沐安饶在一起,毕竟这个笨女人真的很好控制。
沐安饶还是不太相信陆茵陈的话:“姐姐,你和侯爷肯定是有误会,这种话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要是被侯爷知道肯定会生气的,还有今天的事情,也麻烦姐姐替我保密好吗?”
“可是今天姨娘在花园里痛打坏蛋的事,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呀。”再再提醒她道。
沐安饶这才想起来这茬,她脸色变得煞白:“对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怎、怎么办,要是侯爷回来知道了可怎么办?”
“姨娘武功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怕爹爹?”再再有些疑惑道。
“因为我……”沐安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理由,她愣住了。
“你别忘了你是将门之女,论身手这府里有几个比得过你的?论家世侯爷他也要顾忌你父兄几分薄面,你有什么好怕的?”好歹沐安饶这次也算帮了她一个大忙,她提点她几句也是应该的。
提到娘家,沐安饶神情变得有些黯然:“别提我父兄了,他们恐怕更希望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吧。”
当年她嫁入侯府为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其实当夜知道自家女儿被摆了一道,她父亲就差点提刀上门,还是她苦苦求情,她父亲才放弃了砍死岑东阳的想法,同时也放弃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并放话说他们就当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所以嫁入侯府这么长时间,她都不敢回娘家,生怕自己出现会惹得父母不高兴。
陆茵陈却不这么认为,上一辈子她多番刁难沐安饶,可每次沐安饶都会绝处逢生,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她运气好,可每次都会有人暗中相助,陆茵陈也差不多猜到了是沐安饶娘家安排了人偷偷保护女儿。
一想到沐安饶的父亲骠骑大将军,陆茵陈神情逐渐变冷,看沐安饶的眼神也没了刚刚的温和。
“今天这件事我会主动去找侯爷说清楚,若是侯爷还要找你的麻烦,你只管表演空手碎大石就是了。”陆茵陈扔下这句话就抱着再再回房了。
“娘亲,抓住坏人了,那季嬷嬷是不是就不用走了?”再再问道,他可喜欢季嬷嬷了,一点都不想她走。
“不,季嬷嬷得回你外公那去,你外公也需要有人照料。”陆茵陈的父亲和那种大富大贵的皇商不同,他只是一个普通商贩,以前身边也只有季嬷嬷和另一个老仆人,陆茵陈嫁入侯府后,季嬷嬷就跟着她来了侯府,现在她父亲身边只剩下那个老仆人,这让陆茵陈很是放心不下,季嬷嬷要是回去也能让父亲多个帮手。
再再虽然有些舍不得季嬷嬷,但听说是为了照顾外公,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那以后再再可以去看季嬷嬷和外公吗?”
“你想去看你外公?”陆茵陈有些意外,上辈子她父亲只在她儿子才出生不久时来侯府见过她和儿子一面,因为岑东阳嫌弃这个老丈人的身份,她父亲也很识趣地很少登门,所以导致后来她父亲死于疫病,她都没能再见上她父亲一面,这令她很是遗憾,现在被再再提起,让她心内又多了一些想法。
“这次把季嬷嬷送回去,正好可以顺带去看看你外公。”陆茵陈计划道。
“好呀好呀,去看外公!”再再有些期待道。
陆茵陈正和再再聊着回去探亲的事,就听小厮来回报说大夫已经来看过荣管家了,荣管家晕过去是因为呛了水又受惊过度,现在醒过来就没事了,只不过他全身多处骨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小厮打量着陆茵陈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另外,侯爷刚刚也回来了,听说了这事,侯爷十分生气,让我通知夫人您过去他书房一趟。”
陆茵陈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她把再再安置进婴儿床里,才跟随着小厮往岑东阳书房走去,刚靠近岑东阳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岑东阳怒气冲冲的斥责声。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个做姨娘的,居然和管家动手,还有你为什么要打扮成那副模样大晚上在花园里瞎逛?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陆茵陈跨入书房的门槛,就看到岑东阳脸色难看地正在训斥沐安饶,沐安饶一言不发地站在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绞在一起。
“侯爷莫要怪沐妹妹,此事都是妾身出的主意,沐妹妹也是为了陪微恒玩过家家才会打扮成这样。”陆茵陈拖出了“过家家”的说辞。
显然岑东阳没那么好糊弄:“简直荒唐,好端端的玩什么过家家,还把荣管家伤成了那个样子,你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荣管家是因为偷袭沐妹妹,沐妹妹为求自保才会出手,说起来侯爷倒是该好好审问一下荣管家,怎么大晚上藏在花园里吓人,若这次不是碰巧遇上沐妹妹,真换成季嬷嬷,她那把老身骨怕是经不起荣管家这么折腾吧?”
提到荣管家,岑东阳脸色更难看了:“此事我稍后会去问清楚,现在是在谈你们俩个的问题,一个侯府夫人,一个侯府姨娘,大晚上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闹出这种事,简直惹人耻笑!”
见岑东阳把管家先出手伤人的事轻轻带过,陆茵陈眼中神色一寒:“我和沐妹妹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今日陪微恒玩过家家而已,有什么令人耻笑的,倒是荣俊一个堂堂侯府管家,大晚上藏在花园里无故伤害过路的女眷,形迹可疑,侯爷若不把此事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恐怕过几日不知道就被下人传成什么样了,到时候才真的有损侯爷颜面……”
岑东阳一拍桌子吼道:“放肆,谁敢胡说八道!”
“侯爷怕是不知,已经有人说荣管家这是对本府女眷欲行不轨之事,还好这次碰上的是沐妹妹,没让他占到便宜,若是换作其她女眷,岂不成了侯府的丑闻?”陆茵陈继续火上浇油。
“姐姐说的对,那个荣管家当时突然从假山背后跳出来偷袭我,出手就往我的要害攻来,现在回想起来当真十分可疑。”沐安饶一边回忆一边补充道。
岑东阳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这也不是你下手那么重的理由,哪里听说过姨娘把管家打得半死的,这事传出去你想让别人怎么看你?”
“侯爷不早就知道沐妹妹出身将门吗,会点拳脚功夫很正常,沐妹妹勇擒家贼这事传出去也算是段佳话,说起来只能怪荣管家自己太弱了,”陆茵陈说着拿起岑东阳桌上的砚台放到沐安饶手里,“沐妹妹,这砚台你可能劈得开?”
沐安饶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岑东阳,又看了看陆茵陈。
陆茵陈笑道:“侯爷不信是荣管家自己的问题呢,妹妹还是得证明给侯爷看才是。”
听到这话,沐安饶再没有犹豫,双手一用力,就把砚台掰成了两半。
岑东阳:“……”
陆茵陈把两半砚台捡起来放到桌面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府里有沐妹妹在,其他贼人以后若还想打我们府上人的主意,恐怕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岑东阳脸色铁青地看着桌上的砚台,却不敢再像之前一般质问沐安饶。
陆茵陈拉着沐安饶告退,岑东阳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嗯”字,并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走出岑东阳的院子,陆茵陈立马松开了沐安饶:“此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自会帮你一个忙。”
沐安饶却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崇拜:“姐姐,刚刚你好厉害,说得侯爷都无话反驳了,我原本还以为今天来肯定要被侯爷惩罚一番,没想到居然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陆茵陈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晃了晃:“侯爷怎么可能因为我两三句话就放过你我,还要多亏了你这双手啊。”
沐安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就只是些蛮力罢了,姐姐想要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这天晚上,哄儿子睡前,陆茵陈和小崽崽提起这个,再再瞪大了眼睛,看向娘亲细皮嫩肉的手,刚刚才养出的几分睡意都消散了:“娘亲的手一定会痛痛的。”沐姨娘劈石头他可是亲眼见过,杂技团的叔叔都没那么厉害。
陆茵陈只是随口开玩笑,但看着小崽崽震惊的模样,便故意逗他道:“谁说我要学,当然是你去学,你不是整天说要保护娘亲吗,娘亲等着你学成归来。”
再再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小嘴巴,眼中闪过毅然决然地悲痛神色,为了娘亲,他学就是了。
于是一整晚,再再都在做梦自己苦练“大力金刚掌”,第二天一早起来,难得再再的脸上出现了两个大黑眼圈。
季嬷嬷看着小崽崽的黑眼圈,感动得老泪纵横,小主子一定是听说她要回去了,彻夜难眠才会这样,忍不住又开始絮絮叨叨抱着小崽崽叮嘱他以后要好好吃饭、乖乖睡觉。
陆茵陈好笑地看着主仆二人抱成一团,催促道:“快上车,再不出发我们中午饭前就赶不到了。”
季嬷嬷这才惊讶地擦了擦眼泪道:“夫人你也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