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今见好就收, 以免刺激到小徒弟不算稳固的心境。
手指刚撤开,柔软又带着韧劲的尾巴打着圈环绕他的手指,似是恋恋不舍。
“剑尊。”
院子布下的禁制被触动, 赵涧的身影出现在院外,声音随着灵力传递进来。
赵涧从未在清晨来找过他, 谢晚今猜测应该是有要事。
他一动,缠在手指上的尾巴愈发紧了。
谢晚今垂眸, 被窝里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燕玄表漆黑圆润的眼眸望着他,方才的窘迫消失不见, 眼中的意思很明显——要跟他一起。
谢晚今迟疑间,燕玄表眨了下眼, 以为谢晚今没看出来, 想了想,忍着羞耻,脑袋慢吞吞蹭了下谢晚今的指尖, 肉垫搭在谢晚今身上, 喉咙发出的低低声音细弱可怜。
这是在……撒娇?
谢晚今不确定, 脑海中晃过燕玄表人形时冷峻坚韧的脸,和眼前不停蹭他的大猫重合,唇角不自禁牵起一抹淡淡的笑。
“好,带你去。”
谢晚今将大猫抱起, 五指陷入软乎乎的毛发中, 感受着掌下的脆弱温热,声音如自言自语般极轻, “放心,不会再丢下你。”
过轻的话语随风逸散, 被抱起的燕玄表微微睁大眼,还陷在居然轻而易举便达成目的的惊异中,一对比人形时的待遇,亮起的眼眸复黯淡下去,耳朵和尾巴也耷拉着,没有注意到谢晚今的话。
难道师尊更喜欢灵兽?
谢晚今不知道燕玄表在想什么,他抱着灵豹出现在赵涧面前,赵涧扫了一眼,惊讶地问道:“剑尊,这是?”
谢晚今随口道:“灵宠。”
他轻描淡写带过话题,摸了摸不知为何突然不高兴的大猫脊背,问道:“城主可是有事?”
一只几月大的灵宠,只是修为出色些,赵涧没有放在心上,看着谢晚今,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探究,问道:“昨夜镇守在神陨之地的人发现有些小动静,我怀疑有人擅闯,剑尊可有头绪?”
谢晚今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的燕玄表,后者若无其事地和他对视,假装自己只是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豹子,晃了晃尾巴。
“没有。”谢晚今平静道:“去看看吧。”
……
巡视一圈,每一个阵法完好无损,周围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自称发现动静的守卫有些惭愧,“想来是我看错了,劳烦城主大人和剑尊大人来一趟。”
赵涧面上松了口气,拍了拍守卫的肩膀,笑着宽慰:“神陨之地的阵法关乎着整个修真界,连剑尊这样的人物都十分挂心,虽说这么多年阵法平安无事,但本就应该机警一些,居安思危,你做的很好。”
谢晚今余光注意着他,没有开口。
一直注视着谢晚今的兽瞳微动,燕玄表看向赵涧,眯了眯眼。
回了城主府,谢晚今开口道:“城主治下有方,有城主在,相信阵法定然无事,宗门内还有要事,耽误许久,我便不叨扰了。”
住了这么久,什么事也没发生,谢晚今提出辞行再合理不过,赵涧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摆手,笑着说道:“何来叨扰一说?剑尊大人说笑了。”
简单交谈几句,谢晚今婉拒赵涧的宴请,在赵涧的坚持送别下离开了这座城。
离开时,谢晚今还抱着燕玄表。
燕玄表看谢晚今一眼,对于离开的选择没有任何异议,以他现在表面的身份也不应该有什么异议,巴不得谢晚今离神陨之地越远越好。
尾巴和耳朵立时支棱起来,燕玄表眼前一晃,紧接着下巴上多了一只手。
“咕噜噜。”
男人撸猫的手法越来越熟练,燕玄表不受控制地发出低低的小呼噜声,耳朵抖了抖,幸亏满脸黑乎乎的软毛,看不出他的窘迫。
谢晚今走离了赵涧的神识范围,确定身后没有任何“尾巴”,这才带着被撸得晕晕乎乎的燕玄表悄然隐匿身形。
赵涧这个城主不怎么出门,整日除了陪他去阵法检查巡视就是呆在房中,偶尔出去关心关心城中的子民,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城主府谢晚今在来的那天便探过一遍,城内也一直暗中注意,哪里都没有异常,甚至像其他城池偶尔的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等等,城内也从未发生过,人人和谐友爱的过分。
谢晚今一无所获地呆了许久,昨夜“鬼鬼祟祟”的燕玄表倒是给了他灵感。
既然已经摸清了阵法和城中的地形,连守卫何时换班也一清二楚,凭借他的修为潜入轻而易举,是时候隐藏在暗处,看看到底是否有人在背后搞鬼。
谢晚今怀里抱着大猫,怎么出城的,便怎么回来,步履从容不迫。
守在城池门口的守卫目不斜视,没有人发觉身旁有人经过。
燕玄表配合地不开口,耳朵却蔫哒哒地垂了下去。
谢晚今揉了他的脑袋,若有所思地问道:“是不是饿了?”
徒弟变成小豹子后性子有些改变,一举一动贴合外表,会不会内里也和几个月大的灵兽一样还没学会辟谷?
“嗷呜。”燕玄表摇头。
谢晚今放心下来,叮嘱道:“要是饿,和我说。”
燕玄表被谢晚今抱了一上午,只感觉周身都是谢晚今的气息,他满足地眯起眼,挣扎片刻心想也差不多了,抖了抖耳朵,轻巧地跃下怀抱。
虽说修真之人体质强悍,谢晚今修为更是没得说,可维持一个姿势久了,也许也会累呢?
燕玄表不想承认关心谢晚今,但……这是他的师尊,总要尊师重道吧。
燕玄表别别扭扭跟在谢晚今脚边,仗着自己是只灵兽,歪头蹭了蹭男人的裤腿,脸庞发烫。
怀中一空,软乎乎的一团没了,谢晚今还有些不适应,顿了顿,垂眸看向脚边的燕玄表,还以为他被抱够了不想再被抱着,没有强求,和燕玄表一同回了神陨之地外围的阵法处。
谢晚今猜他刚走,背后要真的有人对阵法下手也不会这么快开始行动,因此早就有了要花费不少时日的准备,唯一庆幸的是燕玄表在他身边,他心无挂碍。
阵法覆盖一整个神陨之地,一天辗转下来,天色已晚。
谢晚今寻到了一处僻静的无人之所——一栋年久失修没有人住的茅草屋,他用净尘术把灰尘污垢大扫除了一遍,这才抱起依偎在他脚边的小豹子,放在怀里一只只擦肉垫。
燕玄表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自己躺在师尊怀里被仔仔细细地擦手擦脚,时不时被捏一捏粉色的肉垫,感觉脸庞要烧起来了,想说谢晚今为什么不给他也用净尘术?
灵兽在金丹期之前是不会口吐人言的,燕玄表只能憋在心中。
“好了。”谢晚今在茅草屋周围布下禁制,眼中闪过一丝笑,抱起僵硬成木头般的小徒弟上床,很快闭目歇息。
夜半,今夜少乌云,星辰熠熠生辉,清冷的月华从茅草屋破败的窗子撒落满地。
青年化作人形在床旁坐下,直勾勾看着谢晚今,思索着,谢晚今没有把黑豹送走,也没有提过要去寻找它的家人,还抱了它一整天……是不是这法器的效果比他想要的好?
半晌,燕玄表喉结滚了滚。
手中驱使催眠法器,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小声试探地说道:“你很喜欢黑豹,但你更喜欢你的徒弟,很喜欢很喜欢……”
暗示完毕,燕玄表镇定地收起法器,如果忽略他通红的耳尖的话。
“师尊。”燕玄表慢吞吞俯下-身,偷亲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望着昏暗月色下隐约的俊美轮廓,心口一直堵着闷气稍稍散去,燕玄表想,这样就好。
如果这一回神陨之地又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替了谢晚今,有和谢晚今的这段经历,也不算死而无憾。
燕玄表想着,刚想起身,腰间忽得一紧。
谢晚今将他带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