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播放的整个过程中李老板都有些坐立难安, 之前将司明艳他们狠狠地嫌弃一番也不过是转移注意力而已。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电影落幕，一班的孩子们穿着他们公司的服饰出来对观众们表示感谢。那些服饰各种各样，并不全是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款。
这是斐洺瑞在游园会开始前突发奇想的产物。
几天前
“清点一下, 这就是你要的全部东西了。”李老板带着斐洺瑞在自家仓库里转了一圈, 斐洺瑞用他的钱购买的所有东西全都寄存在这里, 相当的流程透明化, 坦坦荡荡, 无所畏惧。
但这个时候，李老板真的希望不要这么坦荡。单是他觉得无用的东西都有十几件，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血压都要升高。
斐洺瑞就像是没有看到李老板头上跳动的青筋一样，双手背在背后，就像是逛公园一样的晃了一圈，随后眼尖地发现了箱子底下压着的布料一角，“这是什么？”
李老板随口应道, “前段时间没卖完的衣服, 不应季了就扔到这边收起来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吗？”斐洺瑞点了点头, 下一秒便朝着后在仓库外的斐星予招了招手。
斐星予不知道斐洺瑞要做什么, 但还是跨越几个箱子走了过来。然后他看到斐洺瑞兴高采烈地将那件衣服举到他面前，“试试！”
斐星予：“……”
李老板：“……”
李老板觉得斐洺瑞实在是没眼力见了, 虽然他说这不是重要的东西, 但他本身就是做奢侈品牌的, 就算是堆在仓库里的东西都不是便宜货。
合情合理, 他怀疑斐洺瑞压根就是在占他便宜！
但是斐洺瑞已经举着衣服在斐星予身上比了比，“挺合适的, 颜色和长度都很搭。”
斐洺瑞这人，真特么的自我！
李老板气得牙痒痒，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一件衣服而已，不给岂不是显得自己小气？
他忍！
但是很快，他又看到斐洺瑞又在另一个箱子底下压着的布料上捣鼓了一会，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另外一个小孩，“司纯，你现在有空吗？我看到了一个好可爱的小衣服！”
李老板：“……”
你特么的适可而止啊，混蛋！
随后到来的，名为司纯的小男孩两眼放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司纯的衣服其实并不少，司烨沉并没有在吃穿用度上渴着他，甚至会给他一张表，让他在心仪的款式下面打勾，一段时间后这些款式就会出现在司纯柜子里。
司明艳则会挑一些时尚前沿的衣服让助理成批成批的送过来，避免他的穿着丢了司家的脸面。
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单纯的因为一件衣服好看把他叫过来，还细致地跟他讨论衣服的搭配。
司纯的脸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
李老板：“……”
很好，把慷他人之慨做到极致！
但是这衣服是他的，懂？！
然后，斐洺瑞再一次拿起电话，拨通了一次又一次。
再然后，他们的计划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一班的同学一人一套价值不菲的衣服，成本一加再加，早就不止最初那100万了！
影视厅里，李老板的思绪逐渐回笼。
他真的已经快麻木了。
反正，他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再跟斐洺瑞合作了！打死他都不要！变数太大，风险太高！
孩子们出来之后，他密切关注着其他观众的表情，确定这些人的眼中，真的有他之前和斐洺瑞计划好的惊艳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结局不太差。
他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许，整个人就像是死鱼一样瘫在椅背上，裤腿全被汗湿了，布料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李老板掏出手绢擦汗，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了，但是下一刻舞台上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斐洺瑞居然提出了租借孩子身上服饰的建议！
李老板的手绢掉到地上，眼睛几乎快要瞪出来。
外行，妥妥的宣传外行！还有比这更low的提议吗？！他这是高端品牌，怎么能靠租借二手衣服做宣传？！
那不是跟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了吗？！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坐在后面的人推了一下。
他皱着眉往后看，发现后边的人正伸长手臂，想将身上抱着的孩子举到前边去。那人一边举还一边招呼着坐在前边的亲友，“能不能把我孩子接过去？要是让他自己去排，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了。”
李老板：？？？
他下意识往走道里看去，然后发现座椅和座椅之间空荡荡的走廊此刻挤满了人，有家长带着孩子往前挤的，还有孩子组成小团体自己排队的。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小胖男孩呼哧呼哧地往前挤着，“我兄弟在前面帮我排着呢！”
在人堆之中，小胖子保持了超乎想象的敏捷，一路往前挤，挤到前排才停下来。他拍了一下前边那人的肩膀，“兄弟，久等了！”
小胖子前面那个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再叫我？认错人了吧？！”
“嘘！”小胖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肉乎乎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了一张10元悄悄塞给对方。
那人顿了一下，将那张10元抽走，算是认下了兄弟这个称呼。
李老板：“……？”
不就是个破二手衣服吗？这么稀罕？！
直到一个刚排到的小朋友走到一班同学旁边，“我能穿着这件衣服到电影里拍摄的场景走一遭吗？”
“当然！”一班同学将消毒好的衣服递给对方，顺带还朝对方眨了眨眼，“我们还准备了电影中的哪些道具，如果你想要还原电影中的场景，也可以拿着那些拍摄。”
在从李老板那里拿到这些新衣服之后，斐洺瑞又额外在电影中加入了几个穿着这些衣服的镜头，还特地塑造成了名场面。
那个小朋友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穿好衣服就拉着自己奶奶往外走，“奶奶，奶奶，你帮我拍嘛！”
看着自家孙子穿着好看的小衣服，老奶奶的眼睛笑的都快弯起来了。电影取景的地方大多都是室内开了空调，即使衣服不应季也不会穿着难受。
老奶奶细心地将孩子的扣子一粒粒扣好，又理了理衣摆，随后退到远处一瞧，“看起来很精神，料子也不错，虽然不应季，但也很不错，大不了先买着，等几个月再穿。”
老太太爱好不多，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扮自家孙子。她把衣服拍了照发到网上，用识图搜索起来，但是搜索的结果却全是已下架。
老太太推了推眼镜，“这、这衣服卖得这么火爆的吗？！我当初怎么就没留意到呢……”
看到这一切的李老板立刻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上架，赶紧重新上架！”
他的助理正盯着店铺后台傻乐呢。
最开始因为那款不符合市场的衣服和斐洺瑞合作的时候，他们便让市场部门推算了一下可能带来的经济效益，没想到现在的情况远比他们预料的要好，短短是几分钟销量就破万了，一下子就让他们濒临破产的公司起死回生。
“上架了，早就上架了，那款衣服的库存我已经设置到最大量了，现在也在盯着，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消费者！”
“我说的不是之前完全卖不出去的那款！”李老板纠正，“是之前堆在仓库里过了季节的那几款，现在全部上架！库存同样设置到最大量，要是仓库剩下的不够，我们可以额外再跟厂家订制几批！”
“啊……？”助理愣住了，“可您之前不是说要找个时间将那些库存处理掉吗？”
对于他们这种奢侈品牌来说，只要过季下架的产品都是要销毁的，因为不可能再卖出去。就算是留到第二年，顾客也不会购买和去年同款的产品，因为那让他们觉得过时。
这是做服装的公司每年必定会产生的亏损。
“别废话了，让你上架你就上架！时间就是金钱，绝不放走任何一个消费者！”李老板催促。
在那些过期款式上架的瞬间，它们的库存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助理很快就没有时间傻乐了，他必须不停的将已下架的商品重新上架并且联系厂家赶制新的，后边上的链接全部标上了“预售”标签。
老太太眼疾手快的为自己的孙子抢到一件现货，得意一笑，“我果然是人老，手不老啊！”
“对不起，让一让，让一让！”同一时刻，李老板也站起来，在人流中挤来挤去。
排着长队想要试穿拍照的人警惕的看着他，但发现他并不是走向他们的时候这才放松了一些放他过去。
李老板目标明确的走向斐洺瑞，那个青年仍然坐在椅子上，鼻梁上架着vr眼镜，衣服昏昏欲睡的模样。
李老板有些紧张的咳嗽了一声，谨慎的挑选着措辞，“您介意延长一下我们都合作期限吗？”
斐洺瑞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摇头拒绝，“这次只是为了游园会，我并没有长期合作的意向，比起工作，我更喜欢养老。”
李老板梗了一下，尝试着继续说服，“其实真的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关键时刻出面帮我们宣传一下，报酬很高的！”
斐洺瑞依旧拒绝。
最后李老板咬了咬牙，“我可以破例让你直接成为我们公司的股东，躺着拿钱的那种！这应该就比较符合你……养老生活的基调了吧？一年帮我们宣传一次就可以了！不能再少了！”
没有谁想多养一张吃白饭的嘴，上一个躺着拿钱的股东，还是李老板残疾的弟弟。但是此时此刻，他必须拿出绝对的诚意。
斐洺瑞单手托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思考。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如果斐先生愿意以股东的名义加入公司，请务必考虑一下我们！我们这边的条件更加优渥，团建活动超级多，会请专业导游，您想来想过来都可以！”
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朝斐洺瑞递过来一张名片。在这人身后也有一堆暗搓搓想从口袋里掏名片的人。
不谈观众了，在学生家长中就有很多身价不菲的人，他们看人的眼光非常准，很快便了解到这超乎预料的宣传方式来自于谁。
李老板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他到底还是下手晚了，引来这么一批人跟自己抢。
他赶紧慌乱的补充，着急得连断句都不怎么断，“其实我们这边的待遇也很优渥，高材生挺多的，如果你需要的话，还能为孩子提供免费补习，我在择校方面也有路子！”
说完一长串话，他咽了咽口水，望向最终决定这一切的那个人，“所以，你选择哪个公司？”
斐洺瑞将拖着下巴的手放下了，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却已然是一副胸有成竹之姿。
要来了！
所有递了名片和准备递名片的人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恨不得直接穿越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我听说一个人是可以同时做很多家公司的股东的吧？那我自然是”
“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