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落花流水【完结番外】>第67章 谁握住了筝线?

  关上酒店房门,在此之前的一切仿佛是个美好幻梦。梦醒之后,时间揭过一页,两人互不影响,继续在各自的人生轨迹行走,形成互不干涉的平行线。

  彼时赵曼殊已经鲜少去干涉江妍的感情生活,当然她也无暇去顾及。她之前出差时结识到一位参与交涉双方公司洽谈合作的经理。

  经理姓宋,单字隐,和赵曼殊差不多岁数。虽说四十来岁,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不怎么显年龄,属于成熟稳重的类型。

  两人志趣相投,多有话题。当初因公偶然加上的微信,在后期逐渐演变成为两人联络感情的工具。慢慢的,两人来往就多了。

  江妍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是在一次小长假。回家那天正好在下午,下了一场雨,刚停,天还阴着。

  赵曼殊正巧开了铁门出来,江妍以为是出来迎接她,走近了才发现不是。门口停了一辆车,很快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

  他手里捧了一束花。里头不是什么浪漫热烈的红玫瑰,只是由雏菊和向日葵组成的花束。透着温暖,生机还有活力。

  江妍听到他说:“刚才路过花店,店员刚进的,我看着不错,就想买来送你。”

  接着又听到赵曼殊说了声谢谢,笑着说的。抱过花束折回房间,再出来,手上就多了个蛋糕盒子。里头是个点缀了车厘子的黑森林蛋糕。

  赵曼殊最近迷上烘焙,江妍回家次数不多,只有幸吃过一次她做过的蛋糕,一小件。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比她要幸运许多。

  赵曼殊看见了她,招呼她过来,江妍无可避免和宋隐打了个照面。

  宋隐长相周正,眉宇间有种书卷气。江妍对他印象还行,在赵曼殊的简单介绍下,喊了他一声叔叔。

  他没有停留太久,简单问候两句江妍的工作,江妍答得不算走心,注意力放在了他肩头上残存的斑驳水渍。

  看来刚才雨势挺大。冒雨买花送花,他倒是挺执着的。

  宋隐走后,两人回到了屋里,玄关处放着刚才的花束,花的确很新鲜,花瓣上还有未干的雨滴,晶莹剔透。

  赵曼殊将花拿出来,走到厅里将花放到花瓶里养着,轻柔摆弄。她显然是喜欢它的,不然双颊也不会为此染上几分少女的红晕。

  江妍稀奇,竟也情不自禁跟着她笑,杵在一旁看,打趣说:“妈,你看起来好高兴。”

  赵曼殊这才觉察自己的失态,只好收敛些,压下因愉悦而上扬的嘴角,“我只是看花漂亮。”

  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了。江妍说行吧,转而单刀直入,“你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两人自从江妍大三那年的酒醒谈话后,关系一度冷到极致。

  倒也谈不上是冷战,江妍只是疲于再去伪装听话的人设,同时她也知道,这会的赵曼殊,并没有从前那么脆弱。

  很多时候,不过是借着她的病,来拿捏住自己。既然病好得差不多了,江妍也就没了维持的必要,随之而来的怨念,潜意识地让她选择远离赵曼殊一段时间。

  两人关系和缓是在江妍刚实习不久。

  那会江妍对她的怨念慢慢少了,自然还是会回归到亲情上。有天接到赵曼殊电话,她说她在医院,倒水时没注意盖子,脱落了,热水溅出来,把手背烫红了。她来了医院检查,这会刚敷完料。

  江妍那颗心难得揪了下,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赵曼殊只是简单说:“挺疼的。”

  她极少有喊疼的时候。等到快挂电话前,她才突然低声说:“医院好安静,没什么人。”

  后面江妍找领导批了个假,好在当时的领导对她印象不错,批假很是爽快。

  江妍赶回家已经是凌晨两点,而赵曼殊依旧在厅里等她,脑袋偶尔点着,打着瞌睡。一如从前她晚归的无数个日夜。

  那天晚上江妍和她一起睡,顺带照看她受伤的手。江妍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赵曼殊简单问了几句她近来的生活,问得挺小心,没有问太细,像是生怕破坏这种难得的温馨和谐。后面反而是江妍主动开口,聊自己实习碰到的人和事。

  赵曼殊脸上有笑,强撑起精神听,一直听到她实在撑不住,最后沉沉睡去。

  后来她常在想,赵曼殊倘若要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太过孤独凄凉。

  她的工作地在省外,坐高铁得四五个小时,加上她现在刚转正没几个月,正是需要给人留下好印象的时候,每天都有繁重的工作量,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如此,万一以后再有什么意外,她并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赵曼殊身边,还是得多个人照顾的好。

  因此她想,宋隐或许可以试试。

  摆弄花朵的手停了,赵曼殊好久没有回答,江妍就安静地站在边上等着。

  过了一两分钟,对面的人说:“我只要你安定下来,其他的……我无所谓。”

  不料江妍的眉头下一刻便蹙起来,像是戳到她某条敏感神经,她语气重了不少,沉声打断,“不要在我身上强加这种事。”

  没有预料到江妍这么过激的反应,赵曼殊下意识抬头去看她。触及到那愠怒的神色,眸底霎时蒙上一层歉意,随即垂眼噤了声。

  看见她这个样子,江妍也不忍再把话说重。

  “不用考虑我,也不用担心我介不介意,全凭你自己的想法。”

  像是提前把赵曼殊到嘴边的话抢去说了,半晌,赵曼殊才如实道:“没想好。”

  江妍也不多干涉,说:“你好好想想,合适就谈谈,总不能一辈子都没人照顾,我不可能时刻呆在你身边。”

  说罢,她朝卧室走去,身后又响起了声音。

  赵曼殊说:“陈南他……”

  只一个人名,彼此心照不宣。

  江妍回头看她,坦白:“我不怨陈南,我俩好聚好散,并不存在谁亏欠谁。”

  当然谈不上亏欠了,这人还欠扁得很。前些日子路过她工作的地方,特地约她吃了顿饭,无非就是炫耀一下他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朋友。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

  江妍正式开始工作的头两个月,陈南和江妍彻底结束了“合作”关系。

  当初陈南把人追到了手,加上双方父母思想工作打通了。他和江妍结束关系后没多久,便拉着他追了好久的恋人齐齐向父母摊牌。

  席间,陈南讲述时略去很多细节,想来能把思想古板的父母说服,也是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江妍真心祝福他。

  只不过这件事很快传到赵曼殊耳朵里,便一直认为是陈南父母隐瞒了性向,之后就断了往来,按她意思,要是真到谈婚论嫁岂不是骗婚,还好江妍脱身及时。

  这件事始终像根刺扎在赵曼殊心里,因此,她越发对自己当初的抉择感到无比懊悔与歉疚。

  她居然差点就亲手葬送了江妍的一辈子。

  赵曼殊踌躇着,又问:“那你呢?”

  “我嘛……”江妍语调变得轻松起来,“当然是随缘咯。”

  她顺手拿了朵玄关桌子上遗落的一朵白雏菊,手指捻了捻上面的花瓣。

  话虽如此,实则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分外响。

  她浅笑着看向赵曼殊,不顾对方忧思重重的神情,“等等你们口中说的,合适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