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明一抬头。
看见的就是青年那一张呆滞又涨红的脸。
他本来觉得这举动没什么不妥，现在反倒是被青年盯的有些别扭。
堂堂一个大男人。
这些反应怎么都跟个姑娘似的。
“你脸红什么？”
突然被点名。
沈煜喉结上下动了动。
干巴巴的我了半天，才扭头吭哧一句，“你也，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陈黎明惊讶的抬眼，头上的问号更大了。
“来，小煜你吃！”
正当沈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反应的时候。
陈奶奶从门口折了回来。
手里还多了一个硬邦邦的半个馍馍。
进来便将这馍馍塞进了沈煜怀里。
陈黎明倒是不知道这老太太啥时候藏了半个馍馍。
但也没当回事。
这老太太经常自说自话，不知道在树下捣鼓一些什么东西。
连跟院子里负责下蛋的母鸡都能聊上几句。
“谢谢陈奶奶！”
沈煜接过这跟石头一样硬的半个馍馍。
馍馍被一块干干净净的布包着，一看就是陈奶奶小心存放了许久。
“孩子吃吧，快吃！”
“吃了不疼！”
陈奶奶一边比划一边说着。
眼中慈爱又期待的看着沈煜。
“这是大前天蒸的。”
陈黎明头也不抬的将药敷在沈煜腿上，再用刚才取下来的布将伤口包扎好。
他都提醒的这么明显。
这小知青应该不会吃。
但另一边。
沈煜却捕捉到了陈奶奶的错愕和失落。
“好！”
他弯眼笑笑。
应了一声后，便使出吃奶的力气，用手掰下了一小口馍馍。
迅速在嘴边虚晃一枪，然后将馍馍捏在手里。
鼓着腮帮，装成咀嚼的样子含糊道：
“奶奶，那我就吃这小口，剩下的给陈黎明吃吧！”
“他背我回来肯定也累了。”
陈奶奶见状立马笑的跟个孩子似的，点头道：
“哎！”
“奶奶这还有，还有一块呢！”
“我再去拿！”
沈煜没拦住热情好客的陈奶奶。
一低头又对上了陈黎明那看傻子的眼神。
那表情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他和陈奶奶划为一类人。
*
伤口传来冰凉的草药触感。
确实缓解了红肿和酥麻感。
“这是什么草药？”
“好像还挺管用的，不那么疼了。”
沈煜坐在土炕边上，美滋滋的晃着没受伤的那条腿。
“路边随便采的。”
陈黎明答非所问，继续道：
“你在这呆着，我去找张大夫过来。”
“好！”
“可是……”
沈煜痛快的应了下来。
可想起又去拿馍馍的陈奶奶，一时间又有些不知所措。
那大前天蒸的馍馍。
这要是把两个都吃了，那可有点糟糕。
陈黎明自然能看出他的疑虑。
起身把他手里剩的那跟石头一样的馍馍拿走。
“一会老太太问你。”
“你就说吃饱了，让她先放着。”
“哦。”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沈煜就是属于那种，路边摔个老奶奶，他都会去伸手扶的人。
可能是他运气好，二十来年也没有碰到什么被讹的情况。
所以虽然有戒备心，也不算太强。
直到他读大学的时候。
有一次路边看见过低头乞讨的爷爷，穿的一层裹着一层。
弯着腰，拿个小铁碗到处走。
他一时心软想给点，但无奈身上又没有现金。
就想说去换一点现金回来。
然后就看见老爷爷淡定的掏出了二维码，拿出正反两面给他看，问他需要什么支付方式……
从此以后，沈煜就不那么多管闲事了。
但陈奶奶情况不一样。
她只不过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所以记忆力和精神不大好而已！
沈煜无聊的坐着。
一个人在屋子里东张西望。
陈黎明家看起来确实是有点穷，连个像样的暖水壶都没有。
只有烧的炉子上坐着一个铁的大嘴壶。
也可能是东西少的缘故，看起来倒是挺整洁的。
“姑娘！”
“奶奶拿了针过来。”
“你手上的水泡得挑开呐，要不然，可有你疼的了！”
陈奶奶又掀开帘子进了屋，手里还拿着针线盒。
沈煜本想说不用了。
但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大水泡，确实是有些疼。
或许挑开会好的快一些。
“好！”
“那麻烦奶奶了，你帮我挑吧。”
他从小到大都怕针。
每次扎针沈煜都要转过去不敢看。
更别说这种要在肉皮上生穿过去的动作。
他直接选择扭头闭上眼睛！
陈奶奶一把年纪，这种水泡可谓是见怪不怪。
拿起一根针就扎进了水泡里。
“啊！！”
沈煜清晰的感受到，陈奶奶撅起了他手心的肉皮。
血水一点点流了出来。
他眼眶直接红了一圈，哼哼唧唧一个没忍住就喊了出来。
陈黎明正好拿着从老太太手中抢下来的另一个馍馍进门。
闻声缓缓叉起胳膊，嫌弃的朝屋里撇了一眼。
“叫什么叫，血水出来就好了！”
沈煜闻声回头。
看着陈黎明手里的另一个馍馍，愣是把声音憋了回去。
怪不得女主重生前不喜欢陈黎明！
哪有小姑娘会喜欢这种凶巴巴的臭脸男人！
“好了姑娘！”
“奶奶给你包上，包上就不疼了！”
沈煜：“……”
陈奶奶的精神这会似乎好多了。
把针放下以后，估计是担心伤口发炎。
还特意找来了一点碘酒给沈煜涂上。
另一边。
陈黎明也转身出去找张大夫了。
“奶奶，我真不是姑娘，你叫我小煜就行！”
“我家人都这么叫我。”
沈煜又解释了一遍。
他倒是不奢望陈奶奶能不能记住男女之分，只要知道叫对名字就行。
老人家应该是患有老年痴呆。
所以时常分不清楚人，也记不住事。
可能是见到白净些的孩子都觉得是姑娘吧。
她能呆在家不乱跑，不给陈黎明添乱。
其实已经是很是难得了。
“好，奶奶记住！”
陈奶奶抬头笑笑，见扯黎明离开。
便自作主张，拉着沈煜去院子里乘凉。
院中有一颗很高的杨树。
这里似乎是陈奶奶的秘密基地。
沈煜见树根处和地上，都被划了许多奇怪的符号。
他看不懂。
于是拿着小凳子绕开那些符号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