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妻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每天接送我，还给我买冰淇淋，之前的事我早就不生她气了。
我也挺好的, 我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 我在训练营，教练都夸我，说我能吃苦, 就是心态不好。
我心态不好吗？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盟主日记》
*
柳叶儿其实没有特别爱哭，只是最近伤心事太多了，一个接一个, 压得她透不过气。
林翡才是真爱哭, 也不知是年纪小还是性格就这样, 动不动就眼泪汪汪。
不仅眼泪汪汪，小嘴还“汪汪”, 呜噜呜噜, 连哭带叫的，谁对不起她了，伤她心了，都趁着哭劲儿一口气呜噜出来。
但也好哄, 搂着怀里拍拍抱抱，很快就像个煮熟的年糕娃娃, 又乖又软。
“你得一直抱着我。”林翡一条腿搭在柳叶儿肚子上, 腿弯还往里勾, 夹着人家腰。
“抱着呢。”柳叶儿下巴蹭蹭她脑瓜顶。
“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欺负我。”她吸吸鼻子, 抽抽两下, 还打哭嗝。
“不欺负了。”柳叶儿手托着她屁股，把她往怀里紧。
林翡想了想又说：“得天天亲我, 先亲脑门，然后亲脸，左右两边都要亲。”
柳叶儿马上“么么么”三下，“亲好了。”
小人就喜滋滋乐淘淘了，舒舒服服贴着姐姐，脸蛋蹭蹭。
这差不多就算和好，即使心里还有点小别扭小疙瘩，再过几天就能全部散了。
林华玉不放心，一直在门外偷听，好半天没听到动静，又弯腰去扒门缝，没看见里面亮灯，就猜到八成是和好了。
从前林翡在家的时候林华玉老嫌她麻烦，要陪要抱还撒娇要亲亲，正忙工作被孩子抱着大腿耍赖的时候心里真是一阵阵烦，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非哭着闹着要结婚生孩子。
后来孩子送走，偶尔下班早回来，面对空荡荡的家又觉得寂寞。再想抱她亲她，她已经不跟大人好了，变得很冷漠、很防备。
小时候犯错有大人兜着，长大就只有自己，任何事都要自己承担后果。面对家人，总是有恃无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等有时间了哄哄就好。
哄哄就好。
林华玉这时候又想，假如把林翡和柳叶儿一起留在九江呢？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她知道这是很合算的买卖，花钱就可以买来的温情。
想小孩就搂到怀里亲亲抱抱，平时不理会她也有人陪。
人有时候真是很自私的生物，林华玉越想越心动，某天趁着林翡训练，跟柳叶儿打电话说了这事。
“学还是必须要上的，你不想在老家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九江的学校，初期可能会跟得比较辛苦，但没关系，哪些科目比较弱，我帮你请家教。”
“你爷爷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们家了，你留在九江跟白水镇是一样的，这边教资力量肯定比白水镇好，你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你留在九江，可以继续跟小翡在一起，她寒暑假集训也不用两头跑，对你们俩来说，都是好事。”
柳叶儿正站在新华书店大门口，她每天把林翡送到体育馆，等待的时间都在书店看书。
“你还是想上学的吧，不然怎么每天都泡在书店里。”林华玉最后补了一句。
柳叶儿举着电话走到人行道边的香樟树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下。
“你觉得呢？”林华玉在电话那头催问。
“看书跟上学或者jsg不上学是没有必然联系的。”柳叶儿手掌落在树干，指尖细细抠着一小块树皮，“我来书店看书，只是无聊打发时间。”
下午难得空闲，林华玉倒是很有耐性，老板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喜欢看书是好事，很好，继续保持，我前面跟你说的那事，你也趁着空闲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柳叶儿笑出声，“那阿姨当时怎么想到把秧秧送到白水镇去呢？”
她说完这句顿了几秒，没有听到那边的回答，又继续说：“是因为你没有时间照顾她，陪她，所以才送去的。现在你觉得我可以帮你带她，就要把她接回来，你还没有死心吗？”
柳叶儿说：“秧秧走了，外公外婆怎么办呢？她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又回到九江上学，寒暑假参加集训，哪有时间陪外公外婆呢？”
“你真是一个很自私的大人，你没有想过外公外婆吗？”柳叶儿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外公外婆已经很老了，他们……他们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就躺在椅子上死掉了你知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总是要做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把她丢来丢去，总是言而无信，总是伤别人的心……”
柳叶儿蹲到地上，手心不停抹着脸上的泪，“上次的事情你就忘记了？她用跳楼威胁你的事，你就不记得了？你知不知道她在河边跟我说，她想去死，她说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她还那么小……”
有好心的路人姐姐递来纸巾，柳叶儿点头道谢，狠擦了两下眼睛，话说不下去了。
林华玉在电话里只听见她鼻塞时沉重的口呼声。
“你才是要好好想一想。”
柳叶儿挂断电话，脸埋进臂弯，手臂皮肤感觉到眼眶异常滚烫。蹲在地上缓了很久，她才起身走向新华书店隔壁的快餐店。
林翡告诉她这里可以随便进来上厕所，她起初不习惯，后来附近实在找不到卫生间，硬着头皮进来，次数多了也不觉得尴尬害羞了。
掬水洗脸，特地冰了冰眼睛，店里找个地方坐，磨蹭到快四点半，柳叶儿买了两个圣代去接林翡。
来到九江已经一个月，周围环境她适应得很快，还知道快餐店的甜品是买一送一，冰淇淋举着走过去肯定会化得满手都是，圣代有个小杯装，就很合适。
一个月，林翡也在训练营认识了很多同龄女孩，休息时常聚在一起玩耍，出训练营大门，一眼就看到树荫下等候的柳叶儿，林翡欢呼迎上去，旁边人都羡慕她，“你姐姐好好，每天接送你，还给你买冰淇淋吃。”
林翡大方，自己先吃一勺，再给她们一人喂一勺，最后落在嘴里的没几口，柳叶儿就把自己的让给她。
一帮小女孩呜啦呜啦叫，“你姐姐好好啊”、“有姐姐真好”、“我也想要姐姐，我哥特别烦，天天抢我吃的”。
草莓酱裹了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巴，林翡才含糊着解释：“她不是我姐姐。”
旁边叫赵梓彤的女孩说：“那是小姨？”
“不是小姨。”林翡说：“她是我前妻。”
赵梓彤“嗯”一声，“什么？”
柳叶儿接过林翡肩上挂的水壶，快走几步远离她们，不想听。
这已经不是第 一次了。
上周五训练结束，林华玉让柳叶儿接到林翡带她去公司，说晚上在公司楼下的烤肉店吃饭，两个人坐在前台等，前台姐姐送零食给她们的时候问“这是你的小姐姐吗”，林翡也说是前妻。
现在连小区门口的保安大爷都知道柳叶儿的前妻身份。
“一天就胡扯。”公交车上柳叶儿说她。
林翡舒舒坦坦坐着，一条腿伸过去搭在柳叶儿大腿，“我说错啦？结婚证不是你送回来的？”
“那我也不是……”车上人多，‘离婚’这两字柳叶儿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我当时并不是那个意思。”
林翡“哼”一声，“你不是才怪，你不是你为什么把我东西都送回来？你说啊，为什么送回来？”
又开始翻旧账了，一翻起来就没完没了，三天三夜也掰扯不清楚，大小孩不跟小小孩计较，柳叶儿偏过脸不接话。
林翡从包里掏出个魔方自己掰着玩，嘟嘟囔囔，“我又没说错，我冤枉你啦？”
暑假快结束，这几天柳叶儿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想以后该怎么办，去哪里生活。
经过林华玉这通电话，公交车上再摇摇晃晃半小时，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关于未来的打算。
小阿姨的生活很简单，送孩子接孩子，给孩子做饭，陪孩子睡觉，周末带孩子玩。反正全身心都围着孩子转。
但柳叶儿知道，真正的小阿姨日子并没有这么闲适，有时间让她在书店里消磨，每周一次的大扫除，还有小时工帮忙分担。
林华玉不是每天都回家，有时候出差，有时候熬夜加班，她给够交通费和伙食费，柳叶儿每一笔支出都记在本子上，周五把剩下的钱和账单交给她过目。
下午六点，林华玉到家，饭菜已经做好了，柳叶儿像是没有接到那通电话，还客客气气叫她阿姨，给她盛饭，饭后递上记账本。
林华玉随便翻两页，本子丢到茶几上，想到几个小时前被柳叶儿隔着电话教训，账本又重新捡起来，拧眉毛挤眼睛的，尖尖长指尖在账本上戳，“怎么回事，吃龙肉啊，一顿饭吃二百多。”
“不是龙肉，是虾肉。”柳叶儿把碗筷收走，顺便擦干净桌子，“周三下午秧秧加训了一个小时，太累了说想吃，但那时候超市和菜场已经没得卖，所以我带她下馆子吃的。”
说着伸手把账单又翻一页，那后面用双面胶贴了饭店给的小票。
林华玉平时也这样逗小孩，不想让柳叶儿觉得打工是轻松又好玩的，时不时挑她毛病，说地没拖干净啦，衣服晾出鼓包啦，饭菜味道不好啦……
今天纯粹是被怼了，郁闷，故意找茬。
林翡单纯，之前真是柳叶儿的问题，看她挨说会默默帮她一起把事情做好。
但次数多了，林翡也察觉到不对劲，这时候跳起来，瞪着两只大眼睛问林华玉，“你干嘛老欺负翠翠？”
林华玉愣一下，“我哪有欺负，支出大了我不得问问。”
“ 你问就问，你的口气为什么那么凶？”林翡把账单抢过去，“这是我吃的，怎么啦，你之前不是说，赚钱就是给我们花的。你老欺负翠翠，你真烦人。”
“我烦人。”林华玉点点头，烦人到底，“我这样都算好的，要在别家，她事情做不好，肯定要被扣工资，我起码没随便扣工资，我已经很良心了。”
柳叶儿根本不当回事，已经进厨房洗碗去了。
她知道林华玉就这样，嘴厉害而已，这一个月她添了不少衣服鞋子，新崭崭装在纸袋里，却怎么也找不着吊牌。
都是她的尺码，别人穿不下，没了吊牌也不能退，她依着领子上的商标找店铺，大致清楚价格，知道林华玉其实很大方。
她不能从经济上偿还，只能更加用心带好林翡。
林翡还在跟妈妈辩论，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总结说：“翠翠是我的，只有我能欺负，别人都不行。”
林华玉“啧啧”几声，餐桌边起身坐到沙发上去，两腿搭茶几，“你霸道总裁哦。”
“我是武林盟主，整个江湖都是我说了算。”林翡追上去，爬到林华玉身上捏她嘴，“反正你不能欺负翠翠。”
柳叶儿洗完碗出来的时候，林翡正乖乖依偎在妈妈怀里看电视，她站在这对母女面前，说话之前，先恭恭敬敬九十度弯腰。
林华玉一下挺直背，林翡也从妈妈怀里坐起来。
柳叶儿不想说太多恶心人的矫情话，她不像林翡，可肉麻了，能一口气吧啦吧啦说好多。
私底下她跟林翡宝宝乖乖互相喊，也仅限两人之前，在大人面前她放不开，加上这个决定来得很突然，一时没准备好，她鞠完躬就愣在那，好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嘴巴半张着，傻里傻气的。
林华玉拿不准她想干什么，又怕她跟林翡告状白天那事，也不敢动。
林翡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柳叶儿面前，伸手晃晃，“你怎么啦？”
林华玉抱膝蜷在沙发上，眼睛东瞟西瞟，满脸都写着心虚，柳叶儿盯着她，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我决定暑假结束就跟秧秧一起回白水镇上学，jsg我以后都好好上学，跟秧秧住在外婆家，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做最好的姐姐妹妹。之前确实是我不懂事，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但我现在全都想通了，我要回去好好上学。”
林华玉猛地抬起头，柳叶儿露出得胜的笑容，“谢谢这段时间阿姨对我的照顾。”
关于柳叶儿到底要不要继续上学这事，林翡也拿不准，每次问起她都胡乱打哈哈应付过去。
暑假就要结束，开学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林翡也着急，不知道翠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现在听她亲口答应，简直高兴疯。
“真的呀！真的呀！跟我回外婆家呀，我们住一个房间，睡一个床，以后都帮我写作业，是不是？”
柳叶儿笑着去抱林翡，眼睛却还盯着林华玉，像只打了胜仗抖擞羽毛的小鹦鹉，“对啊，我已经想好了，要回家，要继续念书，跟你一起陪着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这四个字咬得很重，生怕林华玉听不清。
林华玉反应过来，撩了把头发，笑着点点头给她鼓掌，“好，特别好，你能想通我真的特别欣慰。”
本来还挺发愁柳叶儿上学这事，没想到今天一通电话就给解决了。
接林翡来的时候，林华玉答应外公外婆暑假结束把人送回去，电话里说的那事她不否认，确实有那贼心，但也不排除对柳叶儿的试探。
为了探她口风，不想上学到底是因为不想在老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没成想，歪打正着。
真是最好的姐姐妹妹，为了妹妹不被‘坏人’带走，甘愿‘以身饲魔’。感人、太感人了。
林华玉问：“想好了，确定了？”
柳叶儿郑重点头。
既然想通，林华玉也跟她坦白了，“其实跟你签那个合同，里面有些你没注意到的地方，我使了些手段。”
“我注意到了。”柳叶儿说。
林华玉诧异挑眉。
一开始签合同，确实有点稀里糊涂，但后来柳叶儿有逐字逐句研读过，发现在合同第 二页第 七行有一条，要求她必须回到学校上学，否则甲方有权利拒绝支付工资，并搬空河边老房子里的所有家电。
“我第 二天就发现了合同的问题。”柳叶儿抱着林翡坐到沙发上，“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林华玉笑笑，“你倒是挺聪明的。”
合同根本不合法，就是唬小孩的玩意，能唬住最好，唬不住也没关系，再另想别的招，多几重保险而已。
柳叶儿分析：“就算你真的不给我发工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我在你家白吃白住，照顾秧秧是理所应当，至于搬空我家的全部家电，就更吓不到我了。”
林华玉“嗯”一声。
当时出合同的时候，方怡问什么最能吓倒柳叶儿，时间紧急林华玉也没细想，胡乱说搬空家电，方怡就把这句打进合同里。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搬空家电，她搬来干嘛？老家电卖废品能卖几个钱？
柳叶儿说：“我都不在家里住了，还要家电来干嘛，你搬空就搬空吧，等我在外面打工挣到钱，我可以买新的。”
林华玉疑惑“嗯”一声，眯起眼睛，“什么？”
以为她没听清，柳叶儿重复一边，并强调：“我家的家电都很老了，洗衣机修过好多次呢，电磁炉也不怎么灵了，搬空正好，我以后买新的，所以我不怕你。”
林华玉往后撩了把头发，斜靠到一边沙发扶手，吸了口气，很久没说话。
真以为柳叶儿是个聪明蛋呢，原来还是个糊涂蛋呐。
事情说开，大家心里都松快不少，林华玉马上给外公外婆打电话，要柳叶儿亲自答应，免得事后反悔。
外公外婆高兴坏了，问要不要给她收拾个空屋出来，林翡第 一个反对，说不行，柳叶儿必须跟她睡一个屋。
柳叶儿也说不用麻烦，还像以前那样就行，外公说那床不动，加张书桌，两个人一起学习。
“还有呐，翠翠，你的书和作业啊，陈淼给你送家里来了，你能想通，外公外婆也为你高兴。”外婆声音都哽咽了，“等你回来，外婆送你个小礼物，可一定要回来啊。”
柳叶儿一听见外婆的声音就不行了，眼眶红红要哭，林华玉把电话接过去，说过了这个周末就安排时间把她们送回去。
回到房间，柳叶儿已经哭过一轮，这几个月的遭遇给了她很大冲击，城里住了一个月，有很多地方还是不适应。
城里全是车，车尾气难闻，马路很长，总也走不到尽头；住的楼层太高，关上窗几乎听不到下雨的声音，楼层矮了光线又不好；绿化带里的植物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好看，却太过缺乏自然的灵性……
比来比去，还是镇上好，哪哪都好。
“我也想外公外婆了。”林翡挠挠腮帮子，“还有郑悦，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我走的时候忘记跟她说，她肯定去家里找过我的。”
“那我们就一起回家。”柳叶儿说。
林翡点点头，“一起回家。”
两个人腿挨腿在床边坐下，柳叶儿勾勾林翡的小手指，“那你还生我气吗？”
早就不气了，林翡还是故意“哼”一声，“你想干嘛。”
柳叶儿从衣兜里摸出来一枚易拉罐拉环，给她在小拇指上。林翡举着手，正反看，“什么意思。”
“戒指，求婚。”柳叶儿说。
她没有林翡那么灵活的脑子，不太懂得浪漫，易拉罐拉环当戒指求婚，已经是好努力好努力才想出来的。
也亏得林翡年纪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小手指第 一次被人套易拉罐拉环，还觉得挺新鲜，屁股在床上颠两下，“你想跟我复婚啊。”
柳叶儿说“嗯呢”，接着从挎包里翻出来两张对折的红卡纸。
林翡接过，柳叶儿手工和写字倒是比她强，新的结婚证还添了两幅画，黑框里两个圆圆的脑袋，一个梳独辫一个梳双辫，神态抓得很好，很容易辨认。
柳叶儿见过爸妈的结婚证，大致知道上面要填写什么内容，除了画像还有两个人的生日，另写了一句祝福语：百年好合。
两张都给她看过，柳叶儿把自己那张收回去，“自己保管自己的。”
林翡捧着自己那张翻来覆去看，绷着脸装严肃，半天还是没憋住笑，跳下床把新的结婚证夹进最喜欢的一册绘本里，“这可是你求我的。”
柳叶儿：“求你什么？”
“求着跟我复婚啊。”林翡说。
“那就算我求你吧。”柳叶儿服了臭屁大王：“免得你到处跟人说我是你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