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白藕青莲叶？这可是原著通天教主的台词，王洲探究地看向李冉，这位是真的将三教弟子一视同仁了？
“一视同仁倒不至于。”李冉开口。
王洲惊骇地瞪大眼，难道他竟无意识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李冉失笑摇头，“你没说出口，只是表情太明显了些。”
“呵呵！”王洲尴尬地笑了笑，将整张脸调整到面无表情。
李冉看得桃花眼眯成一道弯，抿了抿唇，回到之前的话题，“亲疏有别，我当然更加看重自己的弟子，只是师兄弟的弟子该当一视同仁才对。”
石壁上的杂草尚且可以冒出头来，他又何以因天分断言他人之仙途？
皆是寻觅大道，又自有渊源，彼此印证、各采所长方是正理，门户之见着实不利修行。
王洲恍然点头，看向李冉的眼中带了几分赞赏。就是嘛，修行不止修身还要修心，以这些人的寿命，纠结天分做什么？
只要悟性心性足够强，便是资质差些，也能慢慢追赶上来。
“新玉令完成，你召集起来的同门，是继续研究，还是各自回山？”王洲好奇地问。
人教且不说，阐教可是一直看不上截教，而截教许多人心中也多有不忿。之前应是有李冉压制着，不得不同心协力，不知他们往后又会如何？
李冉摇头，“都不是。”
“嗯？”王洲疑惑地歪头。
“因制作新玉令，他们互通有无、触类旁通，各自皆有了些感悟，此时全在闭关。”
“哈！”王洲惊讶地笑起来，他还以为自己身边修行之人多有突破，自己该是个小福星。
结果别人身边一突破就是一群人，果然是他想太多。
但这一突破，对他应该是个好消息？王洲向李冉确认，“突破过后，若是你要让他们继续研制，想来他们会更加愿意？”
“当然。”李冉点头同意王洲的说法。
修行之人最关注的永远是己身修为，如今有进阶之路摆在眼前，没有人会因为区区偏见而舍得放弃。
更何况，经过这一回合作，李冉发现，根脚上佳者有其长处，出身不佳者亦非无所依仗，两教中人的隔阂也有些消弭之势。
王洲猜测到其中有些内情，但此刻他更在乎的是，“如此一来，你将会带着他们继续做研发？”
“是。”李冉点头，琢磨了会研发这个词，倒是很贴切。
“那你可曾选定了方向？”王洲激动地问，“是要继续研究二人对话？还是增加文字留言功能？或者增加画面传输？”
停顿一下，王洲说出自己最大的期待，“你还可以研究众多个玉令两两通话、或者多人通话！”
先有电话，然后是视频、群聊，接着就可以有论坛、小视频、直播……
李冉抬手揉了揉王洲的脑袋，驱散他脸上垂涎的表情，“不要胡思乱想了，他们闭关需要不少时日，寻找方向又不知需要尝试多久，你的幻想短时间内全都只能是幻想。”
“哦！”王洲扁扁嘴，失落地将李冉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挡开。
轻轻握住王洲的手，李冉柔声哄，“别气，我让他们尽快，好不好？”
“我没生气啦！”王洲叹口气，撇嘴道，“只是想起一些烦心事。”
李冉略想一想，便问王洲，“你今日就是为这事才没按时起身”
“瞒不过你。”王洲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将孔宣之事说了出来，“孔将军的对头就在那个方向，也不知他这回出行，二人会否提前相遇，甚至当场对上。”
“你不用担心，”李冉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安慰王洲，“孔将军身具天命，重任在身，使命完成之前，他何处皆可去得。”
王洲眼睛一亮，“道友此话当真？”
他之前就猜测，在原著剧情之前，书中人物会受到保护。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可就再不需要这么担心了。
“我何曾骗过你？”李冉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王洲顿了一下，忙露出一个带点谄媚的笑，回握住李冉的手晃了晃，“并非是我怀疑你，只是关心则乱，还请道友见谅。”
关心则乱？李冉心头更是滋味难明，“小友十分倚重孔将军？”
“当然！”王洲答得没有半点迟疑，孔宣又能打又会飞，现在还一心为他办事，王洲怎么可能不信赖倚重？
李冉喉头一噎，一时竟想不出要说的话来。
见状，王洲对着李冉甜甜一笑，“当然，道友与我为友，多次相助于我、为我解惑、送我礼物护身，对我也很重要。”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李冉皱眉，明明眼前人说的是好话，但他的心头却更郁闷了。
见李冉面色沉郁，王洲脑筋一转，提出邀请，“此时天色尚早，道友同我一起到城中转转，然后来尝尝庖厨的新菜？前几日庖厨做出了酱油，我的食单可终于派上了用场！”
李冉想要留下，然他此时心情郁结，一者担心损了王洲兴致，二者也怕自己修行出了错漏。
于是他捂着胸口，歉然拒绝，“我修行生了些许困惑，需得赶紧回山闭关。”
“那好吧。”王洲干脆地抽回手，后退一步，静待李冉离开。
李冉将空掉的手紧握成拳，再看王洲一眼，闪身离开。
王洲甩了甩被握得热乎乎的手，三两步窝进躺椅之中，半眯着眼睛晃啊晃。
躺椅好舒服，但是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手指在躺椅上点点点，王洲眼神在会客室逡巡一遍，是了，差了一套茶具。
风雅之物莫过于茶，他这竹屋里配上茶，才足够清幽。
明日他就去铸铜坊，请朱招转告小狐狸精帮他采茶，再请朱招炒制。到时，李冉再过来，他也可以有好东西用来招待了。
想着想着，懒觉没睡够的王洲缓缓合上双眼，渐渐沉入了梦乡。
***
“大王！大王！”
谷茂的呼唤，令王洲从沉眠中清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你有何急事？休假日连觉都不让我好好睡！”
“大王，出大事了！”谷茂继续说道，“臣将宫人连接的那张网梳理清楚了！”
王洲伸到一半的懒腰蓦然止住，他倏地坐起身来，神情肃然，“你有何发现？”
“后宫有三位低阶嫔御同她们有牵连，其中一个是春美人。三位后妃，只有杨娘娘并不确定是否有牵扯。”谷茂当即说出最严重的问题。
“她有何疑点？”王洲挑眉。
以谷茂的性格，他这般说就是怀疑杨贵妃，但是并没有找到证据。而谷茂并非一个容易生疑之人，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有趣了。
“杨娘娘最信重的两位宫人，皆在网中举足轻重。”谷茂垂头答道。
王洲从躺椅上站起来，正色道，“将你探查到的情况细细说清楚。”
谷茂应诺，从宫中说起。
自从当日春樱事发，谷茂便时刻盯紧了馨庆宫的春美人。哪怕她在宫中一直安分守己规行矩步，谷茂也没有放松过丝毫。
经过这么些日子摸索，谷茂发现春美人面上信重宫人花枝，暗地里常用的却是另一个宫人花朵。而花朵在馨庆宫交好的小姐妹花蕊，最被杨贵妃的心腹宫人芳菲看重。
芳菲与芳华同为杨贵妃的心腹，分别在中宫与西宫有感情极深的姐妹。而这些姐妹，或明或暗又有许多信重交好之人。交好再交好，直至遍及整个后宫。
谷茂生怕自己弄错，还特意寻机试探过，结果就是明面上不该认识的两人，实则会在无人注意却心有不安之时，进行隐秘的交流。
等到不着痕迹地试探完，谷茂终于确认，每个宫室，至少有两人在网中，且皆是高位低位各有人手。
而沿着当日微子侧夫人以及出宫的宫人这两条线，再追踪到她们的交集，整个朝歌城高位重臣皆有侧室身在其中。不仅如此，除了侧室，他们府上还有侍女也在网中。
更可怕的是，侧室和侍女竟还是分别通过不同的线进府。
中层官员，或是有侧室，或是有侍女。
而底层官员，混入府中的侧室或侍女倒是少之又少，但有那么些许，他们本身就是其中一员。
“也就是说，朝歌从王宫到底层，几乎已被渗透了个遍？”王洲轻哼，几乎要被气笑了。
谷茂脑袋垂得低低的，“正是如此。不过只是有人在府上而已，被看重的并没有几个，而且众位大人的府上也是一向平静。”
知道谷茂是在暗示自己，大多朝臣大概率并无二心，而他们也没有蠢到任人搞事，王洲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半朝臣连家里的篱笆都没扎好！
最没用的就是原主，整个后宫都快漏成筛子了！
运了运气，王洲镇定下来，询问正事，“这些女子又是从何而来？她们是否来自一处？”
“并不是，”听见大王声音恢复平静，谷茂也抬起头来，正色答道，“她们多是来源于各镇诸侯，四方都有，还有极少来自朝歌朝臣或王室。”
“朝臣有哪些？王室又是哪些？”王洲阴恻恻地问。
诸侯离得远，他暂且够不到，但朝臣和王室，哼！
谷茂偷看大王一眼，又低下头去，“杨娘娘与上大夫杨任有亲，馨庆宫的许多宫人便出自杨家，芳菲花蕊都是。”
“丞相府中一位侧室乃是先王所赐，三位嫔御中有一位正是她的表妹，侧夫人为自己的表妹送过几个宫人，其中一个有问题。”
“原……”王洲咬了咬舌头，重新组织语言，“原来孤竟然有一个嫔御跟丞相的侧室是姐妹？！”
“没错，您还有三位嫔御，分别与亚相、上大夫姚中和中大夫方景春的侧室是姐妹。”谷茂一板一眼地答，“如果您没有下令嫔御选侍卫，你其实还有……”
王洲抬手，“行了，这个话题打住，你继续说人员来历。”
谷茂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也只能遵从王洲的意思，“众位老殿下之妻与王后娘娘结交，皆有送人入宫，微子殿下与比干殿下之妻所送，各有一人不妥。”
“又有他的份！”王洲咬牙，这微子是存着心的给他添堵？！
或许他不止是想给他添堵，王洲冷静下来，微子可是原主父王的兄长，父王越过微子得了王位，原主也是越过两个兄长得到王位，若是微子恨屋及乌，也不足为奇。
谷茂不安地换了换重心，小心地觑着王洲的表情，不敢说话。
王洲长舒口气，打发谷茂，“你去传旨，命王后、贵妃和女侍卫队两位统领前往嘉善殿议事。”
谷茂应诺，匆匆离去。
王洲整了整衣衫，施施然往嘉善殿去。
升殿、朝拜、各自落座，王洲问黄贵妃，“黄卿，女侍卫队添人也有一个多月了，新人可是全部适应下来？”
“这个……”黄贵妃面露难色，迟疑地不肯回答。
“黄卿，有事便直言，不要吞吞吐吐。”王洲面色淡了一点。
黄贵妃一咬牙一闭眼，垂头道，“大王，除开被直接驱逐的细作，大部分新人已适应女侍卫队。然有一小部分人，心有冲劲，但身体状况着实不合适。”
最典型的是一名诸侯送选的美人，身材纤细、柔弱无骨，每日训练皆能比前一日进步。奈何正常新人第一日要求跑步五圈，她跑了三圈就倒下，如今要求跑十圈，她跑到五圈必定倒。
其他人同样训练极用心也一直在进步，但就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确实跟不上，渐渐成了她的心病。
“总共有多少人？”王洲微微皱了皱眉。
黄贵妃头垂得更低，“一共五十八人。”
“将她们暂时剔除侍卫队，充作后宫宫人。”王洲毫不犹豫地道。
“大王？！”黄贵妃蓦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王洲。
王洲面不改色地继续，“从后宫中择取之前失望不能当侍卫的宫人补充进侍卫队，暂时剔除的五十八人三个月后再考一次，若三次过后，仍不合格，便从侍卫队除名。”
诸侯所献之人，想来有从小被当做礼物培养的，也有来自乡野长年、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受损严重的。这些人一时追赶不上也极为正常，甚至有人或许永远也达不到正常人的状况。
但她们既然努力想要凭借自己安身立命，那他就给她们另一个机会。
他看向阿妩，“副统领，你善体人心，接下来三日你与她们好生说清楚。”
“臣遵命。”阿妩眼中流光闪烁，俯身应诺。
王洲又看向两位后妃，“王后、杨贵妃，你二人久居宫中，当知晓后宫之中哪些人向往侍卫队。从你们身边之人算起，接着算东、西宫和其他宫室，统共挑五十八个出来，让她们一偿心愿。”
他似笑非笑，“可莫要因为自己舍不得，便误了她们前程。”
姜王后与杨贵妃对视一眼，同时应诺，“妾谨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