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城是以公爵府为核心发展而成的城市, 守备力量不少。
乔公爵作为老牌帝国的老牌公爵,拥有近五万人的军队,其中骑士多达三千人。而这些人, 平时聚集在白石城听从公爵随时调派的就占三分之二。
这个数字处于什么水平呢?布鲁贝岛在洛兰提出宣战和征兵之前, 即使有格兰尼这两父女先一步偷偷布局培养人手,到如今也只是两万出头的军队。虽然骑士的占比比一般领地多,还有一批魔兽骑士,但人数可以最直观地表现出一个领地的大小和居民数量。
这一次洛兰带来的五万军队,除了自己出的一万五千人,其余都是霍顿公爵划给她的。
感谢他们有魄力又迅速地搞定了内部矛盾, 尔法公国的军队加起来十万有余, 现在都在霍顿公爵的手下。
不过, 在洛兰知道白石城常规状态兵力的同时, 也再一次正面认识到战争的残酷。
布朗尼拉开战争序幕,薇妮一开始还派出了一万人前往边线, 协同当地的军队作战。
但是, 敌军侵略的速度几乎没有太大的减缓,所有的人——骑士、士兵、平民——都被残忍杀害, 没有人从战争区域活着回来。
白石城的军事将领——法特男爵,敏锐地意识到问题,立刻召集各地驻军赶回白石城。当布朗尼的军队到达白石城时,城内有士兵两万人,骑士一千三百名。
然后,就是一天一夜的攻城战拉开序幕。
“现在城内还有战力的士兵五千二百人,骑士……二百二十三人。”法特男爵神情冷凝地报出这串数字。
在这一场艰难的战争中, 有薇妮在城墙上共同战斗,没有一个士兵退缩。
其中战斗力最强的骑士们, 更是冲在最前面。
伤亡惨重。
洛兰脑子里直接冒出这个词,再看眼前的法特男爵,他的左臂从手肘以下都空了。
这一位,惯常用的武器是双手大剑。
可这样严重的伤,他却只是由治疗师匆匆治疗,确保止血并包扎伤口之后,就立刻又出来布置今晚的防务。
“警戒的事情交给我们,尽可能地恢复精力。”洛兰很干脆地说,“敌军一旦过来,我们以防守为主。只需要撑到中午,援军就能到达。”
他们说话的地方就在城墙下,周围听到洛兰话的士兵们多多少少都振奋了一些。
可是,法特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是皱着眉头,依然神情凝重:“但是,我们判断不出敌军究竟有多少。”这是他从城墙下来之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斟酌着地,尝试将自己的疑虑告诉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孩——不,是领主。
“一天一夜,一直到您到达之前,我们感受到的攻击强度几乎没有丝毫减弱。人,更多的是那些疯狂的魔兽,似乎源源不断地冲出来。”法特表达了他的担忧,“虽然他们暂时停止攻城,但我完全无法获取有效的信息,明确对面究竟有多少敌人。”
洛兰沉默了一会儿:“在战斗开始前,是否有派遣侦察兵?”
虽然她大概能猜想到结果,但还是尝试着问一问。
果然,法特摇了摇头:“我们先后派出去三波,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我有理由认为他们已经全部阵亡。”
要知道,法特为了能更快地获取信息,派遣的都是最优秀的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回来。
这也是他从战斗暂时停歇到现在,没有再派侦查出城的原因。
“我知道了,就让德拉贡去吧。”洛兰好不客气地指使了才刚飞完一圈回来的德拉贡,仗着巨龙飞行的速度,洛兰才刚让牠去援军那边传了口信,让他们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继续赶来白石城,注意夜间休息,做好一到白石城就投入战斗的准备。
才刚歇了口气的德拉贡一听洛兰的话,整只龙跳了起来:“嘿洛兰,我很累!”
如果牠有毛,大概这时候已经全竖起来了。
“对对对是是是,一只烤全羊。”洛兰毫无诚意地应答,竖起一根手指。
“不行,十只!”德拉贡立刻摇头,还学着洛兰的样子,张开两只前爪,想表示要那么多。
可是,德拉贡话才刚说完,低头一看自己的爪子,突然懵了。
即使牠把所有的爪子都张开,也只有八根指头。
洛兰几乎要笑出声,但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一把抓住德拉贡的爪子握住:“行了,十只就十只,但得等事情都结束了,夏琳回来才行。”
德拉贡至少能明白洛兰似乎保住了自己的面子。
牠嘟哝了一句,心满意足地点头:“行了,巨龙的记忆力很好,你可别想忽悠我!”说完,牠干脆地扇动翅膀升入空中,转眼就消失在浓稠的夜幕中。
“……”法特觉得自己很难将刚才那头傻乎乎的龙和之前看到的那头巨龙联想在一起,忍不住问了一句,“没问题吗?那很危险。”
洛兰摆摆手:“没事,德拉贡速度很快,鳞甲也挺厚。”哪怕敌军中真的有耶梦加得那种级别的敌人,牠至少也能逃得回来。
见洛兰都这么说了,法特也不再坚持,最后和洛兰确认了三两句,很快就按照洛兰的意思安排士兵们的休息。
而洛兰,带着她的五个同学各自上了城墙。
大家都是中阶或者高阶的武者,每个人能警戒的距离比较可观。各自占据了一片墙头随时戒备。
洛兰将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完,终于在属于她的位置上站定。
脑子一旦空了下来,她又忍不住去想夏琳的情况。
耶梦加得在白石城这边投入了那么多的兵力,不知道他的领地中剩余多少?
算算时间,夏琳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赶到约定的位置,快的话也许已经在布朗尼伯爵领内了。
想到这一点,洛兰又把拿在手中的金属小鸟收入怀中。
这种时候,贸然出声可能会打扰到对方,坏了正事不说,还可能会让夏琳陷入危险。
“唉,不过好想她啊——”洛兰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这声音随风化入空中,没有人听见。
而夏琳,她确实刚刚趁着夜色通过那条密道。
“密道”的情况很特殊,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小传送甬道,一头处于布朗尼伯爵领西南边的山里,一个不起眼的浅洞当中。这个洞非常浅,一眼就能看到底,堆积了大量的枯草和树叶,就连山里的动物都不会选它来作为洞穴。
而偏偏是这样一个浅洞,人竟然能直接“穿墙”过去,在夜晚能一头撞进土黄色的岩壁,再睁眼就是山的另一头——也正是布朗尼伯爵领内。
这陡峭高耸的山峰原本算是这片领地的一个天然屏障,却偏偏有了那么一个漏洞。
最让夏琳惊奇的是,这样一个漏洞,居然被冒险者协会的人找到了。毫无疑问,协会里也有不少厉害的人物。
眼前这位找到这个“密道”的人正是其中之一。
“我虽然无意中察觉到这里有魔法波动,但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这是这个穿着暗红色斗篷的魔法师说的。
他的个子非常矮小,大约只有五六岁的人类儿童那么高,但说话声又显得非常沧桑,声调略微有些高。
他说他叫米朱。
不过,现在不是做魔法研究的时机,与夏琳一同过来的有十名武者,再加上米朱这边的五人,一行十六人借着夜色潜入布朗尼伯爵领,在夏琳魔法的掩护下遮盖行迹,很快找到了最近的村庄。
在夏琳无声的示意下,三名武者悄悄潜入村庄,试图寻找到一些线索。
但很快,他们注意到村子的诡异之处——明明还只是前半夜,村子里却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这是,都睡了?可一般村庄里至少会养些家禽家畜,或者看家护院的狗。
正常的村庄,即使是深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寂静。
三人交换视线,越发小心地分头查看。
很快,他们有发现一些明显的羊圈和鸡窝,可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确定一无所获后,三人又汇聚在一起,以一人为首谨慎地打开一间房屋的窗户,确认里面没有特殊动静之后,这才一前一后小心地翻窗进入。
才刚落地,他们就对屋子里的情况有了猜测。
地面、桌面都已经积了一层薄灰,至少有一个月没人打扫。探查的结果也如猜想一样,屋子里没有人。
衣物都完好无损,屋子里也都整整齐齐。厨房里是一些发霉的食物和仔细保存的干货,屋角还堆放着零落的木柴,是用于壁炉和煮饭烧火的。
在接连翻了两间屋子,确认情况都一致后,他们很快离开村子将消息带回给夏琳。
夏琳迅速作出决定:“所有人都进村庄查找消息,每一个屋子都不放过。”
村庄和屋子都还在那儿,夏琳判断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件事的人并没有消灭证据的意识。
既然如此,能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消失的事情,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