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了他们两个的对视。
五条悟转过头来，见走廊那头，一穿着黑色星星裙的银发女生向他们走了过来，脚下的高跟鞋一路发出“噔噔”的声音，是夜间部新来的那个红玛利亚。
五条悟用胳膊肘戳了戳夏油杰：“快，你的舞伴这不就来了吗？”
“悟，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跟任何人……”
五条悟装聋作哑地把他往旁边一丢，主动迎了上去：“呦，这位小姐，你找到舞伴了吗？”
红玛利亚抬起头，卷翘的睫毛微颤，眼神略有些困惑。她有一张十分标志的小脸，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独属于女性的柔软，像是没听懂五条悟的意思，她微微歪头：“五条大人，红玛利亚还没有正式地向您介绍自己。”
她转学过来刚刚一两天，似乎也不住在月之寮，五条悟确实没跟她说过话，但貌似夜间部的大家都不太喜欢她。
对上女孩子，五条悟稍微正色了点：“唔……”
“可以让我尝一下您的血吗？”
刚理了理衣领的五条悟手顿在那里：“哈？”
一把黑色的手.枪越过五条悟的肩，对准了红玛利亚的眉心。
在血族中，品尝上位者的血是恩赐，是施舍，但下位者主动索取，对上位者而言是极大的不敬。
五条悟不清楚夏油杰知不知道他们血族中的规矩，但根据上膛的利落程度来看，杰好像很生气——就跟被冒犯的是他似的。
红玛利亚似乎现在才看见五条悟身后的夏油杰，一见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着她，她“啊”了一声，垂着眼躲到了五条悟身侧：“大人，红玛利亚好害怕……”
娇小的身影连五条悟的胸口够到不了，五条悟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她纤瘦的手臂和小腿，一点肌肉感都没有，瘦到像是不足以支撑她身体的重量，五条悟脑子卡壳了一下，心想跟这家伙跳舞，要是不小心跟人撞了下，会不会把她的细胳膊细腿撞出问题……他的好哥们夏油杰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类型。
想着想着，五条悟突然感受到了从他身后散发出的阴气。
夏油杰的脸色阴得像是要掐出水来，他放下枪，一把将五条悟向后拽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啊——”五条悟被他拽着后领，踉踉跄跄往后跌了两步，后背歪着抵在了夏油杰身上。
红玛利亚只一愣神，身旁的五条悟就没了影，取而代之的，是夏油杰阴沉的目光。
红玛利亚抬起头，状似不解：“大人……您被胁迫了吗？”
“呃……”五条悟试图直起身，从夏油杰身上起来，可夏油杰的一只胳膊压在他胸前，死活不肯拿开，五条悟推了几下，他勒得反而更紧了，五条悟无奈地靠过去小声道：“杰，放开我……别让人家误会……”
夏油杰冰冷的脸一昂，阴森森地瞥着那边红玛利亚：“误会？我和悟之间有什么可误会的吗？”
“……”五条悟感觉再不拦住他，夏油杰就又要犯病了，他连忙捂住夏油杰的嘴，小声说：“杰，别说了，现成的舞伴就在那儿，你不是想跳舞吗？快去吧。”
“五条大人……”
见五条悟始终没有从夏油杰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红玛利亚担心地往前走了两步，手揪在裙摆上，欲言又止地望着五条悟：“您没办法……解决掉这个冒犯您的人类吗？”
“红玛利亚来帮您吧，大人。”说着，她的身形如鬼魅般飘至五条悟面前，同她娇弱的外表不相符的凌厉手刀迅速朝站在五条悟身后的夏油杰劈下，夏油杰一把将五条悟推开，在红玛利亚手臂落下的同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贵族吸血鬼的力量不是脆弱的人类可以招架的，空手接下的夏油杰手心如遭重撼，他脸色一沉，抬手往外一拧，“喀喇”一声惊心的脆响，红玛利亚面色惨白，踉跄两步，捂着肩膀摔坐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被一把甩出去的五条悟还没来得及抱怨，一扭头就看见这心惊胆战的一幕，阻止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还没喊出来，冲突就已经结束了。
五条悟大步冲上去，弯下腰紧张地看着跪坐在地上垂着头的红玛利亚：“喂？！你要不要紧啊？脱臼？该不会断了吧……杰你可真是……”
话音被打断，夏油杰走过来，强硬地拽起五条悟的胳膊，冷声道：“跟我走。”
“哎，杰你放开我，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弄的，喂！放开我啊！你聋了吗！”
前面拖着他走路的夏油杰脚步一停，五条悟的话音也跟着一停，下一秒，五条悟被猛地掼在墙上，夏油杰欺身上来，手按在他肩膀上，恶狠狠地瞪着他。
“……”夏油杰不说话，五条悟也不想说话。
他不知道他的好哥们最近都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这种把人堵在墙角上的动作实在是……
“杰，你俗不俗啊？”
夏油杰眼里凶光退去：“？”
“啊，我没有说你这个人俗的意思啊，我是说，你最近这个思想啊……不是，是你最近对我这个态度和反应……”
未尽的话被堵在唇间，对着抵上来的温热，五条悟缓缓睁大了眼。
一回生二回熟，五条悟觉得他几回也熟不了。
只不过是一个愣神，他的齿间再次被撬开，柔软而灵活的舌头将他的唇齿搜刮了个遍，很快开始攻城略地。
呼吸完全滞住，大脑一片空白的五条悟丝毫察觉不到，他看着夏油杰闭着的眼在他眼前微微晃动，思绪时而凝固，时而如一团乱麻。
原来杰的睫毛也不短啊……
但是杰的吻技怎么感觉那么熟练啊……他跟谁练过吗？他会跟谁练这种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回过神来以后，五条悟已经坐在地上了。
他的嘴唇好像被夏油杰咬破了，一股子血腥味混在口中，夏油杰貌似还是不想放过他，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我对你什么反应？”夏油杰看着他。
本应极力控诉的他张了张嘴，灵活的舌头就像是生了锈，连带着他的大脑也生了锈，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仅吐不出来，他还生出一种荒唐的，想要从夏油杰灼灼的目光下逃脱的冲动。
五条悟突然鼓不起勇气面对夏油杰了，就像他极力逃避的那十年一样。
只要看不见，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也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他嘴上不认，心里却常常有个声音会这么对着自己说。
“你……”五条悟偏开了头：“地上好脏，你别压着我，让开。”
夏油杰丝毫不动，半个身子抵在五条悟身前：“悟，你为什么不看我？”
“别闹了。”五条悟皱着眉去推他，伸出去的手却落了空，夏油杰躲开他的手再一次欺身上来，贴近过来的姿势就像个拥抱。
他附到五条悟耳边，引得五条悟拧紧了眉抬高下巴：“好好说话……你靠过来干什么！”
温热的呼吸洒在五条悟轻易裸.露出来的颈间，夏油杰的目光落在他的喉咙上：“悟会把血给她吗？”
“谁……啊……”抬着脸的五条悟发音艰难，表情也很狰狞，因为夏油杰的脸正抵在他下巴上，像个“变态”一样对着他的脖子端详。
夏油杰轻声道：“刚才的那个女人。”
“人家最多算个……女孩吧？”
夏油杰不反驳，又重复了一遍：“悟会把血给她吗？”
“这种事都无所谓吧……你倒是先起来啊……”他按着夏油杰的肩要起来，刚一直腰，夏油杰就借着姿势的优势一下子将他按了回去，就跟故意找茬似的。
五条悟后背在墙上磕了下，火“噌”地就上来了：“你烦不烦啊？！”
话音未落，夏油杰低下了头。
五条悟的肩膀上一阵刺痛，他错愕地撇过头，只能看见夏油杰半张安静的侧脸。
“你咬我干什么……？”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脑子长时间不用好像都开始退化了，否则他为什么想不明白，他一个正经吸血鬼，干嘛要挨一个人类的咬？
血腥味再一次弥漫开来，夏油杰的落嘴点在他颈边，不用想，肯定是被他啃破了。
他的挚友不仅疯，不仅有病，原来还真的是个变态。
“喂，杰，你咬够了没有？很疼的啊你不知道吗？”
夏油杰抬起头，嘴边蹭着一抹鲜艳的红，给他向来平淡的脸添上了几分血色。
“好过分啊——”五条悟赶紧坐起来，扯着领子看自己被咬了两排齿痕的肩膀，齿痕的凹陷处渗着血丝。
“换成别人的话，你也这样让他咬吗？”夏油杰盯着他，认真地观察着五条悟的表情。
五条悟正对着自己肩膀上的咬痕啧啧称奇：“你牙口真好，属狗的吧？”
“……”
夏油杰伸手要拉他，被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公平起见，你咬我一口，我是不是也得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