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恼火】
酒精会麻痹神经,却也无限放大了感觉。
黑暗之下,一切仿佛都是混沌的。
只有身下的温度,和唇上的炽热与湿软。
易乐好软,这是叶向杨吻下来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像棉花糖一样,甜甜的,想吃下去。
他记得最后,桌上好像上了些甜点。
他不爱这些甜腻的东西,但是某人表面上正经,却偷偷地用勺子每个都悄咪咪地尝了一口,就在他旁边,小馋猫一样。
难怪这么甜。
“唔......”
易乐压根躲不开,脖颈被叶向杨的手死死扣着。
而叶向杨分明感觉到了易乐的僵硬和抵触,脑子里清晰地告诉自己应该放开他,现在,立刻!
却因为这一声微弱的呻吟,松懈了所有的意志力。
放纵自己,不断地追逐着易乐的唇舌。
急切地侵入,热烈而又混乱。
渴求之外,是迫切与恐慌,荒唐到,想要咬住,不许他躲,才够。
这样亲密的距离,他们曾不止一次地越界过。
刻意忽视的回忆,借由攀升的热度,野蛮生长。
易乐说的没错,他耐性不好,他受不了和易乐这样泾渭分明、小心翼翼地周旋。
六年的分别,明明是不欢而散,再重逢,却各自顶着陌生的身份,假装相安无事地共处。
未曾和解的过去,悬而未决,不知何时会难堪地破裂。
与其如此,他不如亲自去拉开那条引线。
欲望是最直白的,在头痛和酒精的双重折磨下,叶向杨已经放弃思考。
想抱他,还想更近。
他的手,抚过易乐的后背,从西装的下摆,探进去,隔着薄薄的衬衫,环住腰身。
太冒犯了。
于他们现在的身份而言。
“放开!”
嘴上吃痛,易乐狠狠地咬了他,醉酒到底误事,无法持续稳定地发力,一个愣神的空档,他被易乐推开了。
暗色下,两人都喘得厉害。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易乐浑身的刺已经竖起来了。
瞪他瞪得好凶,眼珠透亮。
他莫名想笑,抬手想解释什么,却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便猛地膝盖受痛,整个人失力向后摔在地上。
玄关空间有限,后背以下狠狠砸在墙上。
他一时头晕眼花,浑身上下,说不上是哪里更痛,受不住地闷哼一声。
霎时间灯光大亮,易乐在踹了他一脚之后,捡起了房卡,若无其事地插了回去。
他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恢复平整的呼吸。
而后走近几步,俯视着狼狈倒地的人。
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某种类似报复之后的快感。
“你还以为能像以前一样吗?”
“我可以还手了。”
“如你所愿。”
“叶向杨,你满意了吗?”
竭力压住,依旧在最后颤了尾音,他别开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那些记忆,那些画面,被叶向杨不负责任的一个吻,通通揪回脑子里。
深刻到不想回忆。
他逃避,却又不单纯因为那份折辱。
正因如此,他才更恼火。
“哈哈哈.......”叶向杨倚墙半撑着艰难坐起,垂头看不清神情,喉间溢出丝丝缕缕的笑来。
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
既觉得彼此幼稚,又觉得自己咎由自取。
易乐的话,是蓄意扎人的刺,一根比一根要深。
他现在难受得要死,生理上,心理上。
但所有情绪之下,却是尘埃落定的心安。
易乐真的好了,没事了,是个会张开爪子保护自己的小狮子了。
不,不止,他还是易氏的小易总。
有资本,也有能力,不会再容忍任何人欺负他。
“你笑什么?”
易乐冷了神色,生气了。
叶向杨摇摇头,安静下去。
他忍不住背过身,支起腿,膝盖死死抵着额头,压住太阳穴那一阵一阵叫嚣的疼痛。
疯了吧,够没面子的了,别在这时候捣乱。
“叶导,休息吧。”易乐不想再管他,转身,手落在门把上。
叶向杨太疼了,依稀记得李松梅把药就放在里面的茶几上,不远,他撑着墙刚起来一些,酒劲儿偏又跟人作对,趁虚而入,变本加厉。
没走几步,他就腿软又倒了下来。
真狼狈啊。
幸好人已经走了。
可是......他正纠结好像没听到关门声时,易乐的腿出现在了跟前。
他语气迟疑,“你......没事吧?”
似乎是怀疑,自己踹得有那么狠吗?叶向杨惨成这样。
犹豫了几秒。
他蹲下身,观察叶向杨的情况,却注意到了别的东西,一个他从最开始就有些在意的地方。
“你这里......”
因为刚才那番凌乱,加上出汗,叶向杨脖子处的创口贴翻起来一些。
那个位置......
潜意识里知道不可能,看到底下掩盖的并不是伤口后,他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是纹身吗?”
他有一种想掀开的冲动。
但叶向杨抓住了他的手。
他顶着满头吓人的汗,干笑两声,又叹了口气,“易总,你还真是不长教训。”
手里握着的温热,倏地被抽走。
易乐变了脸色。
刚站起,叶向杨又自顾自地说话。
“易总,如果以后不想再被劝酒,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沾,一杯也不要。”
易乐背对着人,只轻笑一声,讽刺他多余的关心。
连一句反击都懒得留下。
连关门都是礼貌的。
叶向杨落空的手,无力地瘫落在地毯上,手指因过分用力,而微微发颤,慢慢地将失落收拢,蜷缩成拳。
想吼一声。
也太他妈疼了......
“易总!”
易乐一出来,杨辉立马迎了上来,眼神里全是担忧,还有.......好奇。
毕竟易总任何时候都是体面而从容的,并不包括前面硬撑了几秒,还是追着醉酒的叶导出去.......
以及现在,易乐身上的西装,已经皱巴巴的了。
嘴唇,比先前浸了酒水还要红润,和可疑。
“易总,你们......没什么事吧?”
易乐冷冷瞥他一眼,杨辉立马捂嘴,满脸歉意,“我错了,易总,您说了,不该问的别问。”
“叶导真是,一个小导演, 太得寸进尺了!”
“还非得您亲自送,醉死他活该。”
那样子太憨了。
易乐差点被逗笑。
也只有私下里,杨辉才会露出这一面。
易乐长舒一口气,边走便吩咐,“让客房经理,或者那位陈副导看着点,他.......叶向杨好像不太舒服。”
“明白。”杨辉记下,等着后续。
然而,易乐顿了几秒,却是补充,“再怎么也是因为替我挡酒,我关心一些是理所当然。”
“嗯,易总说的是。”杨辉点头。
“而且,我们接下来也可能有合作,所以关系不能太僵。”
杨辉跟在后头, 朝人背影眨眨眼,心说,易总其实不用跟他解释这么多的。
送易乐回去后,杨辉办完交代的事,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林如雯发了消息。
小易总有两位心腹助理。
一位负责抛头露面,一位负责貌美如花——说的就是林如雯。
辉:雯,猜今天发生了什么?
雯:忙得很,有屁快放。文件都发你邮箱了,一会儿记得处理,明天给易总过目。
雯:还有明早机票订好了,时间刚好,不用太早叫易总,让他多睡会儿。
雯:热牛奶送了没?早晚各一杯,他睡不好。
辉:知道了知道了!!姐姐?你一点不好奇吗?
雯:不好奇。
.......
杨辉哀怨一声,认命地处理工作去了。
半夜,酒店的大床上,叶向杨于睡梦中猛地睁眼,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盯了快有半分钟,浑身的紧绷才松弛下来。
他掀开被子,去冲了个冷水澡,解了一身的黏腻。
三番五次地被噩梦吓醒,还真是他人生中鲜有的经历。
醉意已完全散去,头痛跟着渐渐消弭。
却还是心烦意乱。
凌晨三点,窗外的夜,灯色迷离,热闹无比,落地窗倒影出冷清的室内。
叶向杨裹着浴巾,抬手撕下来脖子上已经淋湿的创可贴,扔进了纸篓。
纹身总是有一些疼的。
叶向杨的脖子还比一般人敏感。
当初纹身师看到图案的时候,还笑着问他是不是跟女朋友打赌输了。
易乐的话,看了全貌,应该一眼就能认出。
是个小笑脸。
易乐当初微信用的头像——那幅草稿画。
顶着这个头像的帐号,已经六年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应的,呆在叶向杨的置顶里。
手机充了电重新开机了。
他躺进沙发,回复了李松梅的问候。
下翻消息列表,手指微顿,貌似找到了他今晚睡不好的缘由了。
叶松远:小子,见到乐乐了没?
大概只间隔了五分钟。
叶松远:小兔崽子,不回你老子消息?
然后是三个未接电话。
叶松远:长本事了,还关机?
叶松远:你给我等着.......
可谓十分气急败坏了,他老爹也不想想,他这里现在是什么时间。
果然,向楠哥后边儿给他留了言,意思是安抚下来了,醒了记得回个消息给他爹。
奇怪了,以前忙了,没工夫回消息的时候,也没见叶松远这么火气,不依不饶的。
况且,叶松远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不找他。
正准备回的时候,叶松远又发来一条,“老实交代,你没又欺负人家吧?”
叶松远:多少年了,做哥哥的,能不能大度点。
叶向杨看笑了,难怪,原来是着急他的“乐乐”。
他拧眉踌躇了会,删了原本的发的话,拿起一旁李松梅留下的文件,彻底躺舒服了,开始翻看。
顺道,手机上言简意赅地回了句:欺负了。
下一秒。
叶松远的越洋电话裹挟着怒气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