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的过程中,髭切顺便也问了关于此地祭神的事情,然而来施粥的首领一行人似乎只是路过,对此地的各种风俗完全不知。

  到是有个老婆婆告诉了他们想要的。

  这一地,尊稻荷神御馔津大人,曾经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丰收祭,以此祈求稻荷神保佑来年会是个丰收年。这丰收祭在这个片土地上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了。

  但是自从应仁之变以后,此地的大名——也就是上泉信利,便以要打仗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并且从古时便传到现在的丰收祭也不允许举办,稻荷神大人的神社还被砸了。如果被发现有人偷偷祭拜稻荷神,大名还会将人抓走,而抓走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鬼切问:“不知稻荷神社在哪?”

  老婆婆颤巍巍的抬手指向鬼切身后,鬼切转身看去,身后只有一座破败漏风雨的破庙。

  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一个是神社的破庙,大门早已不知去向,内里脏乱不堪,都是灰尘与倒塌的木梁和石头。中间有一座高台似乎供奉神像,但是神像不知所踪,而高台下倒着几大块石头,或许是神像的一部分。那房顶漏了好几个大洞,如果藏身在那,怕是一下雨就会被淋湿。

  鬼切找了许久才在发现,被他当做院门的两根柱子原来是鸟居的一部分,两边不知是被谁用石头围起了短短的一段,让人以为那是院子的围墙。

  鬼切:“......”

  不知寮中的稻荷神御馔津看到这模样的稻荷神社,会是作何感想。

  一双干枯的手拿着两个空碗伸到了鬼切眼前,鬼切告诉那人,一人一碗不允许多拿的。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白色眼睛。

  端着两个碗的是个背着琵琶的瞎眼和尚,那和尚应该是看不见的,但是鬼切却发现那人看自己看呆了。

  背琵琶的和尚反应过来,他笑了下,然后将碗放下,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院门,啊不,是鸟居。有几个孩子在柱子旁探头探脑,都是瘦弱的宛如大头娃娃一般的模样。

  琵琶和尚说:“我是替他们拿的,有4个孩子呢。”

  鬼切点点头不再多说,给琵琶和尚打了两碗粥。和尚端着粥要走,顿了一下回过头对鬼切道:“大人是在打听关于神祭的事情?”

  可能是问老婆婆的时候被听了,一旁的髭切弯眼,“你知道?”

  琵琶和尚抬头在髭切和鬼切两人身上逡巡了一趟,他点点头,“在下就在这门口等二位大人了。”

  鬼切和髭切对视一眼,然后直接将施粥的工作交还了首领。首领和身边的女人看着二人,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

  琵琶和尚正如他所说的,他是为那些孩子们取的粥,虽然看似双眼皆盲,但是琵琶和尚的手还是稳稳的递到了两个孩子的手中。

  和尚嘱咐道:“慢点喝小心烫。”

  四个孩子凑上来,一起端着碗,向和尚道谢。怯生生的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鬼切和髭切,孩子们连带着碗跑远了些,显然是有些怕他们。

  看到孩子们你一口我一口慢慢的喝粥,那老人笑了。

  髭切走到老人身边,侧着头看着老人的双眼问:“你看得到?”

  老人摇摇头,“只是眼瞎了而已。”

  这个回答到是很有意思了,眼瞎了,那是什么没瞎才让他能看到呢?髭切到是对这个和尚起了兴趣,他说:“你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琵琶和尚摇摇头,抬头对鬼切和髭切道:“在下琵琶丸,敢问两位大人为什么要询问关于神祭之事呢?”

  “因为好奇。”鬼切直接了当的说。

  金色的眸子盯着琵琶丸的眼睛,鬼切也注意到了,白色的眼睛看似无神,但是又能准确的捕捉到他的位置,还真是个不普通的人呢。

  “神祭,虽然我对此地的丰收祭并不了解,但是我却知道这个地方有人在进行活人祭。”琵琶丸支着木棍,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他问:“二位可听说过地狱堂?”

  髭切摇头,“虽然没听说过,但是一听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鬼切:“地府十八层,没有叫地狱堂的。”

  “地狱堂不在地狱,却是在人间啊。”琵琶丸摇摇头似是在感叹什么,他道:“我是个修行人,也会些斩妖之力。我便是追着一个妖怪来到了此处。”

  琵琶丸也是个法师,路遇能斩除的恶妖魔神也会出手,然而这次有一个妖怪多次从琵琶丸手中逃脱,而他跟着那妖怪留下的痕迹却发现了一座藏在深山中的庙。

  那庙不小,静静的伫立在深山之中,到是显得十分幽静,但是靠近了琵琶丸发现这小庙之中散发出的不是神明之力,而是无尽的恶意。

  琵琶丸虽然双眼皆盲,但是也许是神明相护,琵琶丸虽看不清人的模样,却是能看到每个生灵灵魂的颜色。

  而那庙的牌匾便是凝聚了深深的红色,带着无尽的恶意,构成了“地狱堂”三字,让眼盲的琵琶丸知晓了此地的名字。

  而推开庙的大门,其中没有一间侧房,仅有一个大堂,供奉的正是各种各样的魔神,总共有48座,将还算大的庙挤得满满当当,当时的琵琶丸看到此景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以他的能力是无法驱逐斩杀这些魔神,于是他便打算离开前往距离最近的村落,将地狱堂的事情告诉当地的村民。

  但是他还没走远便看到有人前去地狱堂祭拜。一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灵魂中混杂着不少的红色,琵琶丸依稀中听到了“大名”二字。原想上前的琵琶丸躲在了粗壮的树木之后。

  他看着那个灵魂带红的“大名”推着一个普通人走进了地狱堂,等再出来之时,就只有大名一人。

  琵琶丸心中存疑,等那些人走了,便再次推开了地狱堂的大门。琵琶丸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但是却未在庙中找到那个被大名推进来的人。

  “我想那个人,怕是被那些魔神吃的一干二净了吧。”琵琶丸缓缓说道。“在下没法处理这件事情。二位大人如果感兴趣的话便去看看吧,地狱堂就在西边的那座山中。”

  “你是说上泉信利在进行人祭?”髭切深深的蹙着眉头,虽然作为一把刀度过了上千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但是作为一国重宝灵刀,髭切对人祭这种事情简直是深恶痛绝,而这些恶妖魔神也实在是令他生厌,“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可不能放着不管呢。”

  鬼切垂眸,或许是在源氏的那些日子里,在源氏和晴明那受到教育,便是与人为善。但是鬼切明白自己也是一个妖怪,并非是一个真正的付丧神。

  髭切发现鬼切不知为何发起呆来,他伸出一只手搭在鬼切的肩上,轻轻晃了晃鬼切,“鬼切,去地狱堂一趟如何?鬼切?怎么了?”

  “我是...斩尽天下恶鬼之刃......”

  鬼切猛地抬头看向髭切,嘴唇翕动,然后又垂头沉默了下去。

  髭切不知道鬼切为什么突然反应如此奇怪,他走到鬼切的正前方,双手扶住他的双肩,然后靠近轻轻的环住了鬼切。

  髭切将头靠在鬼切的肩上,在他耳边说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就先回去吧。”

  感受到髭切轻拍着自己的后背,这种安抚的动作让鬼切从痛苦的回忆中醒来,他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我想去毁掉那个地狱堂,你要和我一起去吗?”髭切问。

  鬼切嘴唇轻颤,到底还是没有回答髭切。他垂着头有些不敢去看髭切的脸,他怕髭切会因此对他失望,但是他真的不想去,他手上同族的血已经够多了。

  没有听到鬼切的回答,髭切也明白了,正巧那两个被打晕的侍卫已经醒了过来,且找了过来。

  那两个侍卫冷着脸:“时间不早了,请二位大人跟我们回去吧。”

  髭切冷冷的看了眼两个侍卫,凑到鬼切耳边说道:“既然你不想,那就先留在大名府吧,看着上泉信利。等我回来,我们再离开。”

  鬼切有些担心,牵住了髭切的手。

  髭切笑道:“放心,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我知道你比我厉害很多,但是人类的小手段可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两人跟着侍从往大名府走,远远的两人竟然看到了上泉信利在门口等待。看到鬼切和髭切回来,上泉信利很是热情的凑上前。

  上泉信利笑眯眯:“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今日实在有事没有好好招待你们,听侍从说,安倍大人是就打算启程离去了?”

  鬼切点头:“不想叨扰大名太久。”

  上泉信利的脸都笑的挤在了一起,十分的谄媚:“哪里的话,既然如此那我今晚可要好好的宴请大人,大人明日启程可好?”

  “嗯。”

  得了鬼切的同意,上泉信利越发开心了,他将鬼切请到正室,昨天和鬼切相聊甚欢,今天还要继续。

  天知道,上泉信利是为什么觉得鬼切不超过5个字的回应是聊的很开心。

  髭切见此机会找了个借口,说是下午逛的太累就先回房休息了,走之前髭切让鬼切一定要小心。

  髭切担心鬼切,害怕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中了上泉信利的诡计,毕竟他们一来,上泉信利就去地狱堂进行活人祭,定然没有好事。

  鬼切担心髭切,髭切妖力不如他,那地狱堂有48位魔神,想要破坏掉地狱堂并不容易,虽然知道髭切向来聪明,但是他还是担心髭切会被地狱堂的魔神伤到。

  鬼切垂眸跪坐在下座,黑色如瀑般的墨发垂至榻榻米上,长长的睫毛宛如半翅的蝴蝶,白皙俊美的侧脸在灯火的照耀下越发不似真人,厚重的白槿华服遮住了鬼切的身体,因此露出来的纤细脖颈和皓白的手腕更是吸引人。

  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鬼切无知无觉,他垂眸看着侍女送上的餐食,心中想着髭切,一旁的侍女红着脸给鬼切斟酒。

  上泉信利看见鬼切对一旁的侍女毫无兴趣,眼珠转了转,然后举起了酒杯要和鬼切敬酒。

  “安倍大人,难得相遇,您今晚一定要多喝点。”

  鬼切看向上泉信利,十分温顺的举起了身侧的酒杯。

  作者有话说:

  我码后半部分的时候,去B站把光切那个爱情骗子的手书翻了出来,然后一直循环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