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舒头发和衣领还滴着水,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怔住,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刚经过溺水的濒死感,求生本能告诉她, 不管现在林念知说什么, 她都不能拒绝,不能摇头,不能说不, 她不想再体会一回惹恼林念知的下场。

  清醒一瞬的大脑突然记起来林念知好像有重度洁癖。

  看着林念知手心沾染的一片湿漉漉水渍, 裴幼舒会意,误以为明白了林念知的意思。

  她撑着墙壁从角落站起来, 伸手去够柜子里的白丝帕。

  然后握着林念知的手掌, 用丝帕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

  林念知手被她乖乖的抓着, 白丝帕抚过一根根纤细的手指。

  虽然和她设想的擦拭方法不一样, 但林念知也没有拒绝,任由面前的人擦。

  林念知抬眼, 看着面前低头认真擦手的女人, 以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眼底泛青,精致的面容也比平常憔悴了许多, 杂乱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模样瞧起来十分可怜。

  看着眼前人,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她怎么这么脆弱”的烦躁。

  但想起她善于演戏, 刚升起的那点不忍顿时被风吹走。

  耳环如今下落不明,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面前的女人还在演戏,装可怜。

  林念知黑眸缓缓沉下来, 猛的将手抽出,就在裴幼舒愣神的时候, 纤细修长的五指已经缓缓滑到她的脖颈。

  黑沉的瞳孔骤然眯起的同时,张开的五指也霎时间收缩,用力扼住了手里易折的脖子。

  突然被掐住脖子,裴幼舒受惊,手帕掉在地上,目光看着突然又发病的林念知,心想,面前的人果然不是正常人,就一个擦手的空隙,她就根本跟不上脑回路了。

  不过林念知常年身体病弱,力气没有普通人那么大,但被掐脖子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原书中说过,林在念知一旦发病,在这个期间不管外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裴幼舒想挣扎又怕刺激到林念知,然后后果更严重。

  眼瞅着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裴幼舒脑子里迸发出一个冒险的办法,虽然后果未知,但顾不上那么多了。

  下一秒,裴幼舒忽然张开双臂,朝林念知扑过去,紧紧抱住她。

  她记得原书中,盛爱有一次就是用这个办法安抚住了林念知。

  果然掐住她脖子的手松了很多,裴幼舒松了半口气,被怀里的人分神了一秒。

  怀里人过于瘦弱纤细的腰肢,几乎一手就能握住,将人整个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才真正清晰的感受到林念知的身体有多虚弱、单薄。

  现在书房内只有林念知一人,如果裴幼舒拼力一博,以她的力气相比,有很大机会可以按倒林念知逃出这里。

  但裴幼舒没有选择这么做。

  如果不弄清楚林念知为什么囚她,就算逃跑,以林念知发展的地下势力,抓住她也是早晚的事,到那个时候,下场可能比和原书中的结局还惨。

  林念知已经掐住她脖子的手,但没有推开她的怀抱。

  两人就在这么诡异的气氛里亲密相拥。

  林念知头枕在她肩膀上,微微侧头,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耳垂,“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说话时,手指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脖子上被她掐出的红痕。

  虽然模仿盛爱的办法奏效,没被掐死,但被摸脖子摸的心慌手抖。

  被抚摸的过每一寸皮肤,都控制不住的颤.栗,裴幼舒在心里深呼吸,稳住声线,张了张口,“你会告诉我吗?”

  声音因为缺水有些干涩微哑,像是刻意引诱什么,在不合时宜的空间里增添了点诡异的暧昧,尤其现在她们两人的举动还如此亲密。

  林念知从她怀里抬起头,看着她没说话。

  手却顺着脖子侧滑到她左耳,捏着打了耳洞的耳朵,指尖忽然用力,疼的裴幼舒倒吸一口凉气。

  林念知从她怀里离开,看着一直捂着耳朵,似乎什么打算都不说的人,脸上顿时沉了下去。

  密室的门重新被关上,只留下一句,“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裴幼舒揉着被捏肿的耳朵,还在琢磨刚才林念知的话。

  已经告诉过自己了?什么时候?!

  裴幼舒在脑子里将她和林念知相处的每一秒都过了一遍,连一丝小细节都没有放过,最后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坑宿主那么多次,系统估计是愧疚了,冒着被格式化的风险,小声提示,“宿主,你左边耳朵有一个耳洞。”

  “耳洞?”因为原主怕疼,只打了一只耳朵的耳洞。

  裴幼舒摸着红肿的左耳朵,眉头微皱,“耳洞怎么了?”

  系统只能提示到这里了。

  当裴幼舒再次摸到左耳的耳洞,终于get到关键信息,顿时恍然大悟,“耳洞!耳环!”

  原书中因为盛爱就是因为弄丢了耳环被囚,现在变成自己被囚,也是因为耳环。

  可是自己已经把耳环交给了林念知,为什么还会这样。

  难道翡翠耳环是假的?

  裴幼舒刚猜想完就立即否认,不可能,当时是她亲眼看着盛爱将拍卖的耳环交到她手里。

  虽然心里极力否认,但越想越心慌,如果耳环真的是假的,那林念知突然发疯囚.禁她的行为就可以合理解释了。

  所以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那对翡翠耳环。

  她突然才想起来,刚才林念知不止一次的摸她耳朵,但因为太紧张,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举动的深意。

  虽然还不确定耳环是不是假的,但身体极度缺水,已经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裴幼舒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抬头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张了张嘴,朝着摄像头的说了一句话。

  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发出的声音十分微小。

  但一直站在监视器前的林念知,看到眼前这一幕,眸光骤然一变,起身前往书房。

  就在刚刚,虽然听不清声音,但监视器里人唇形清晰可见,是“翡翠耳环”四个字。

  裴幼舒还在想着怎么自证清白让林念知相信她也被盛爱骗了,根本没注意到密室的门被人打开。

  这次来的不止林念知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比她高半头的女人。

  裴幼舒呗脚步声惊的回神,抬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旁边的女人,正是当初绑架她的那个寸头女,杨嘉。

  虽然猜到绑架自己的是林念知,但看到寸头女和林念知站在一起的时候,心还是会咯噔一下,林念知居然装天真单纯潜伏在她身边那么久,每次回想起来,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依旧残存在脑海深处。

  而且直觉告诉她,杨嘉突然跟着林念知出现在这,情况有些不妙。

  下一秒,直觉果然很准的裴幼舒被杨嘉提着衣领,粗暴的扔到了床上,脑袋不小心磕到床头柜,顿时升起一阵眩晕和恶心。

  裴幼舒眉头皱成一团,面色惨白难看,还没压下胃里的恶心,双手又被绑在床头,用力系紧的白丝巾将手腕勒出红痕。

  而杨嘉做这一切的时候,林念知就坐在书房外的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

  绑好床上的人,杨嘉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平放着的床缓缓上升,倾斜至一个小坡度停下。

  意识到接下来情况不秒,裴幼舒顾不上难受,扭头看向外面,着急的向林念知坦白一切,“我也是才知道耳环是假的,我拿到手就是这样的。”

  “至于为什么是假的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没打算骗你。”她的语气虽然真诚,但说出的话苍白无力,让人难以信服。

  听到这些,林念知黑白分明的眼珠动都没有动一下,显然并不相信她口中的话。

  林念知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旁边杨嘉一眼。

  裴幼舒瞧见这个举动,心里顿时一慌,目光紧张的跟着看过去。

  只见杨嘉一只手里提着装满水的水桶,另一只手握着几卷厚厚的白纱布。

  意识到等会儿要遭受什么“酷刑”,裴幼舒惊恐的咽了下口水,这一刻她的脸色甚至比林念知还要白上几分。

  林念知目光黑沉,看着裴幼舒这幅模样,似乎也没有心软的念头。

  给了她解释的机会,但翻来覆去都是刚才那几句。

  林念知只觉得厌烦,随后就朝杨嘉抬了一下手,对着床上的人,将那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最讨厌别人骗我。”

  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裹住她整个脸,一大桶顿时浇到上面。

  被刺激到求生反应,无法控制呼吸的裴幼舒只能大口大口的吞咽水,导致大量的水进到胃里引起一阵痉挛呕吐,密密麻麻的水呛到口鼻被折磨的几乎昏厥。

  床上的人不停的挣扎,越挣扎只会越呼吸稀薄,溺水的窒息感让人简直生不如死。

  正要倒第二桶水的时候,林念知看着床上逐渐挣扎微弱的人,一直冷沉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下,然后朝杨嘉抬了抬手,止住。

  水不在往下浇,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但刚才溺水的恐惧已经在心里挥之不去。

  林念知起身,缓缓走到床边,冷白的手指拨开黑藻般的发丝,乌黑发丝之下,露出那张被折磨到惨白的精致面容。

  望着那双逐渐没有生气的眼眸,林念知眉头皱了一下。

  而裴幼舒则是因为她的靠近,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你调查过耳环的来历,难道不想知道耳环背后藏着什么诱人秘密。”林念知俯身,贴着她的耳朵低语,“只要你把真的交出来,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此时此刻她的嗓音,对裴幼舒来说,如同来自地狱的传唤,每一句话都犹如一群阴冷潮湿的虫子钻到她口鼻,堵住她的呼吸,像刚才溺水的感觉一样,让人窒息。

  脑子完全刚才的濒死感侵占,林念知在问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也听不懂,只是一个劲儿摇头,然后闭上眼睛不去看林念知。

  她的这个举动莫名刺到林念知的某根神经,看着躲避她的人,林念知心里升起一丝烦躁。

  然后第二桶水浇下去,林念知又问了一遍,“真的耳环藏在哪儿?”

  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裴幼舒在濒临溺死时,终于张开眼睛。

  咕噜咕噜的溺水声中只传来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我…真的…不…不知道…”

  得到一丝微弱的回复,林念知微微垂着眸,对上那双被水刺激的通红眼睛,经过水洗过般的眼眸,望着人时,总会给人深情的错觉。

  对视的那一刻。心里那丝烦躁忽然消失不见。

  见林念知缓缓抬手,裴幼舒目光闪烁着不安。

  然而林念知伸手,只是想将她脸上裹着的白丝巾揭开。

  揭开厚重的白丝巾那一刻,裴幼舒整个人如同死而复生一般,大口的喘气呼吸,每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她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白衬衣几乎透光,胸脯不停的起伏,春光全然暴露在空气中。

  林念知目光看向她大幅度起伏的胸脯,手指滑过诱人的沟.乳。

  一旁的杨嘉自觉低头回避,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子一动不动。

  和杨嘉不一样,裴幼舒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林念知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就是对自己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当然,如果林念知真对自己有想法就好了,至少不用受现在这些折磨。

  裴幼舒刚飞走的思绪又被胸口的动作扯了回来。

  她的手太瘦,指节的骨头硌到胸口的两坨软肉。

  五指一会儿捏的重,一会儿捏的轻,感觉像在玩什么有趣的玩具,而且因为她毫无章法的触碰,裴幼舒发觉自己的身体居然起了一丝反应。

  林念知似乎捕捉到这个反应,手指更加灵活的动来动去。

  裴幼舒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异常的红润。

  她绝对是故意的。

  林念知玩弄的手指从下一直滑到她鼻尖,然后朝她轻薄薄唇。

  张开嘴的嘴型,吐出的第一个字似乎是杨。

  已经濒临崩溃的身体根本遭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折磨,裴幼舒立即回神,赶在她喊出名字之前,脱口而出道,“盛爱!耳环在盛爱那里!”

  既然盛爱给她的是假的,那真的只可能在盛爱手里。

  就算真的不在盛爱手里,也只能先将锅甩给盛爱了,毕竟盛爱是女主,林念知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自己不行,刚才的情况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林念知盯着她的目光没动,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裴幼舒继续为自己辩解道,“所有人都知道翡翠耳环是被盛爱拍下的,你可以调拍卖会当晚的监控,第一个接触耳环的人是盛爱,能将耳环掉包也只有盛爱有这个机会。”

  林念知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么些,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侧头瞥了一眼旁边杨嘉,杨嘉立即会意,然后给裴幼舒播放了一段拍卖会监控视频。

  监控视频从盛爱拍下耳环后就断了。

  “怎么会这样?”裴幼舒盯着异常的监控视频呢喃意识到什么,顾不上逐渐眩晕的脑袋,连忙朝林念知说,“这不是我干的。”

  林念知不知道信没信她,只是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在拍卖会之前调查耳环的来历。”

  裴幼舒现在身体极度虚弱,林念知刚问完,床上的人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杨嘉已经将她绑着的手脚松开。

  手脚刚得到解放,就迫不及待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结果裴幼舒从床上爬起来,忘了身下的床已经变成水床,一脚踩到水坑,滑了一脚,又重重摔回床上。

  半干的衣服又在水中泡了一遍,裤脚和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几乎透明的衣服更覆合的贴在身上,窈窕曲线展露无疑。

  看到眼前这一幕,林念知目光微微动了动,难得分神了一秒。

  片刻后,琳助理拿着一身衣服进来。

  衣服应该是林念知的尺码,她穿起来有些紧,紧致的衣服恰好将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连杨嘉和林助理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等两人回神的时候,屋内的气压低了几分,而压迫的气息则来自于沙发上坐着的人。

  桌上有一碗鲜虾粥,闻到粥的香味,将尽两天没有吃东西,裴幼舒顾不上什么用餐礼仪,连勺子都没用,直接端起碗喝。

  刚喝完粥,一部手机就递到她面前,上面已经输好一串数字,上面的手机号她十分熟悉,是汪管家的。

  “我…”裴幼舒疑惑的看向林念知,刚开口吐了一个字,忽然就止住了声音。

  她想问林念知,我要说什么啊?结果还没来及说出口,电话就被林念知拨通。

  那边的人很快接通,裴幼舒屏住呼吸,眼神看向林念知求助。

  瞥见她慌乱无措的模样,林念知凑近电话,如往常一样的语气,淡定道,“汪管家,裴小姐在我这里。”

  裴幼舒被惊的愣住,她这是什么意思?直接自曝?

  电话那头的汪管家也沉默了,结果停顿了一个喘气的时间,就听到林念知继续说,“昨天裴小姐陪我聊天,多喝了点酒现在才醒,裴小姐刚喝完醒酒汤。”

  说完,林念知将手机移到裴幼舒嘴边,朝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睛警告她,乖乖配合演戏,不然……

  裴幼舒被她黑眸盯的一激灵,身体下意识发抖,收到眼神警告,立即把刚升起的小心思咽回了肚子。

  声音伪装成宿醉刚醒的嘶哑,“嗯,昨天我喝多了,昨天没去公司,公司情况怎么样了?”

  裴幼舒不愧是天生的演员,讲话语气把握的十分自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汪管家信以为真。

  盛爱泄密的事要赶紧告诉小姐,汪管家朝电话那头说,“那我现在去接小姐。”

  林念知目光瞥向旁边的人,裴幼舒立即会意,连忙说道,“不用,这几天我有事要处理,需要去趟差,如果公司有什么事,你先发到我邮箱,我稍后就会处理。”

  然后电话刚挂断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汪管家发来的邮件。

  泄密的人是盛爱?!

  裴幼舒看到上面的信息,目光怔住,突然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追查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有查到,原来是身边人所为。

  林念知对她们裴家的内斗不感兴趣,只不过现在耳环的线索在盛爱身上,于是她多看了两眼。

  而汪管家紧接着发来的消息说,早上她派人跟踪盛爱到山庄,结果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盛爱提前得到消息跑了,现在还不知道盛爱躲在什么地方。

  盛爱失踪了?怎么会这样?

  气氛骤然下降,裴幼舒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林念知,果然脸色比刚才阴沉了几分。

  林念知黑眸落在她脸上,扯了一下嘴角,脸上的笑莫名有些瘆人,“如果到最后让我发现这一切的巧合,其实是你下的一盘棋,你应该知道后果。”

  裴幼舒现在有口难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巧合全让自己碰上了,盛爱消失真不是她安排的。

  现在不管解释什么都没有说服力,唯有找到盛爱问清楚真耳环的下落,或者恢复拍卖会那天的监控录像,才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裴幼舒舔一下依旧泛白的唇,说道,“我已经让汪管家加紧人手去找盛爱,盛爱没找到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逃跑,不管你信不信,假耳环和盛爱失踪确实与我无关。”

  林念知眉头微抬,语气带着一丝寒意,“最好是这样。”

  *

  下午两点多,林家偏院搬进一个人。

  从外地回来的林娇要在A市停留两天,因为嫌老宅人多太吵,就搬到了只有林念知一个人居住的偏院。

  于是裴幼舒的活动范围也从书房密室转移到了四楼。

  林念知直接放任她在四楼随便走动,似乎笃定不会有人上楼发现她。

  虽然不知道林念知这种自信是从哪来的,但总算逃离了那间可怕的密室。

  晚饭过后,裴幼舒路过楼梯口的拐角,无意间听到三楼打扫卫生的佣人闲聊。

  “好了,打扫完这一层就下班了。”

  “上面不是还有一层吗?四楼为什么打扫?”

  “我听说好像是因为四楼死过人,而且死的特别惨,还特别招邪,那段时间林家干啥都不顺,最后林老爷子请大师把四楼封起来,林家风水才逐渐变好,之后林老爷子就下令不让人上去。”

  “好可怕,那我们快点打扫吧,赶紧离开这。”

  什么?!死过人!

  裴幼舒摸着浑身起来的鸡皮疙瘩,她现在知道林念知为什么这么自信了。

  到了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听完佣人的话,她现在觉得四楼的每一间房都透着一股子阴气。

  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鬼,这下说什么时候都不敢一个人睡在四楼。

  裴幼舒挣扎半天,在风吹开破旧的窗户发出吱呀一声时,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心理防线彻底崩掉,抱着被子跑到三楼。

  结果到了门口心里又升起退堂鼓。

  毕竟林念知发起病,比鬼还可怕几分。

  正当她决定要不要就躺在门口将就睡一晚上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开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拽进了屋里。

  知道林念知在担心什么,裴幼舒说,“放心,我来的时候没人看见。”

  林念知听完就松开抓着她的手,转身走进了浴室。

  她身上披着的好像是浴袍,系的有些松散,应该是没洗好就听到动静匆匆出来了。

  洗漱好,林念知看到还在房里的裴幼舒,似乎有些意外。

  她坐在沙发上,因为刚洗完澡,周身环绕朦胧的水汽让林念知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几分,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样子。

  于是裴幼舒赌了一把,开口请求,“整个四楼只有我一个人,今晚我能不能睡在这里?”

  林念知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吐出两个字,“不能。”

  说完,她撇了一眼门口,意思很明显,让她赶紧离开。

  裴幼舒只好闭上嘴,磨磨蹭蹭移动到门口,刚踏出一只脚。

  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阵冷风,冷风嗖嗖的吹过小腿肚,阴冷的气息顺着腿肚往上钻,脑子里顿时浮现白天佣人的话,瞬间头皮一阵发麻。

  因为昨天在密室遭遇的事给裴幼舒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印象,导致她现在遇到一点动静就惶恐不安。

  然后下一秒她就把踏出去脚收了回来,紧紧抱着旁边的衣架,摇头,不行,她做不到。

  裴幼舒抬头看向林念知,眼神可怜兮兮。

  即使这样,林念知也没有收留她的打算,顿了半秒,不知道为什么,多解释了一句,“这里只有一张床。”

  裴幼舒立即指向旁边的沙发,“我可以睡这。”

  林念知还是没点头,她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二点了。

  沙发上的人脸上划过一丝疲倦,眼眸半合,耐心逐渐被耗尽。

  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血腥气,沙发上的人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还带着一点湿润。

  裴幼舒将自己咬破的嘴巴,贴在她唇上,语气低柔带着点蛊惑,“这样可以吗?”

  林念知眸光暗了暗,下一秒,带着血的嘴唇被牙齿反复舔.咬。

  裴幼舒忍受着嘴唇上的刺痛,心想,她还是真猜对了林念知的心思,虽然代价有点疼。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林念知很满意她的主动,不仅留她在三楼,还分了一半床给她。

  次日清晨,卧室睡觉裴幼舒被客厅传来的交谈声吵醒。

  她下床穿鞋,刚要打开门出去,忽然脑子清醒过来。

  差点忘了,她现在见不得光,要是被林家人看到她在林念知房间过夜,不知道又掀起什么风浪。

  外面讲话的女人应该就是昨晚搬进来的那个人,裴幼舒从床上悄悄下来,贴在门后听了一会儿。

  原来是林老爷子派来的说客,过来劝林念知赶紧选定一个人联姻。

  客厅,林娇说道,“我听说裴家大小姐长得很好看,妹妹觉得她和郑听哪个更好看?”

  林念知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的那一刻,目光微微倾斜,扫了一眼旁边的卧室。

  像是有感应一样,隔着道门,裴幼舒莫名后背一凉,总觉得林念知在看她。

  紧接着就听外面的回答声,“裴小姐确实很好看。”

  林娇笑了笑,说:“妹妹年纪也不小了,爷爷给你选的两门婚事是时候该定一个了。”

  “裴家如今陷入泄密危机,我觉得选郑家比裴家好一些,长得好看其实是次要,郑家那位刚从国外回来就担任郑氏集团副总,妹妹如果和她在一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沙发上的林念知面色骤然惨白,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肩膀也抖动的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娇吓了一跳,赶紧让佣人拿药,亲自看着她把药吃下去,目光多了些担忧,“我怎么感觉你身体比之前还严重。”

  林念知吃过药咳嗽才停下来,捂着胀痛的胸口喘气,脸色也因为咳嗽比刚才疲惫很多。

  林桥瞧见这样,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关心道,“吃完药就去睡一觉,之后的事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然后叮嘱完就离开了。

  卧室内,裴幼舒还在震惊林念知居然夸她好看。

  而外面的林念知已经走到到卧室门口,拧动门把手的声音,让裴幼舒迅速回神。

  没等林念知开口,她就自觉抱起自己的被子准备离开。

  侧着身子刚挤进门缝,结果就被拽住胳膊。

  裴幼舒被卡在门框之间动弹不得,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她下意识捂住还没好的嘴巴,含糊吐出一句,“嘴巴还没好。”

  林念知神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松开牵制她的手,说道,“等会儿再走,人还在外面。”

  原来不是要咬自己,得知误会裴幼舒后松了口气,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老实待在屋里。

  半小时后,裴幼舒得到允许离开。

  因为是大白天不用担心有鬼,而且阳光正好,刚打算补一觉的裴幼舒,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伴随着女孩子的哄笑声。

  怎么回事?

  裴幼舒眉头微皱,走到窗户边,看向楼下的一群人。

  泳池边的站着四五个女人,穿着泳装,围着林念知不知道在笑什么,笑声中夹杂着嘲讽。

  下面的几个女人她以前在宴会上见过,都是林家同辈中结过婚的女人。

  不过林家老宅和裴家老宅布局很相似,如果没猜错,林家老宅那边应该有泳池,而且比这边泳池的豪华很多。

  这群人放着豪华泳池不去,偏偏来这,一看就不是真心来游泳的。

  泳池边的几人确实不是来游泳的,她们听说林念知联姻对象很有可能是裴幼舒和郑容其中的一个人,顿时嫉妒的发狂,一想到这么多年被她们踩在脚下的病秧子要翻身,便气冲冲的赶来这里出气。

  因为林念知身体的原因,她们故意选在泳池边,一边秀着健康优越的身材,一边言语刺激林念知。

  其中一个骄纵的女人,坐到她对面,捂着嘴笑道,“不好意思妹妹,忘了你身体不好,不能碰水,妹妹只能看着我们游了。”

  林念知看起来像是经常经历这种事,眼底毫无波澜,坐在椅子上喝着手中的热茶,任她说。

  裴幼舒瞧着底下的情况,心想,林家内斗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林念知一直生活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里,怪不得会黑化。

  裴幼舒心里升起了那么一丝同情,不过也就一丝,一想起林念知昨天是怎么对她的,然后一丝也没有了。

  她现在看见水就发怵,全是因为林念知,一看见底下深不见底的水池,就想起那天濒临窒息的绝望和无助。

  一楼泳池边,其中一个黑色泳衣女人站在外围,望着林念知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样可怕。

  她爱慕裴幼舒许久,因为拿不准林老爷子对同性恋的态度,不敢坦白性取向,三个月前为了林家和自身利益,听从安排嫁给了恒瑞集团的老总,一个见过半百的老男人。

  就差三个月,这么好的机会明明应该是她的。

  众人嘲讽完,见林念知不搭理顿时觉得无趣,然后脱下浴袍,准备下水游一圈再继续羞辱她。

  而此时一直站在外围的黑色泳衣女人缓缓绕到了椅子后面。

  林念知坐着的椅子靠近泳池边缘。

  窗台的裴幼舒注意到了黑色泳衣女人的异常,察觉到她想干什么,心里一紧,不过又想到杨嘉,杨嘉是林念知的替身保镖,万一有危险,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来救人,用不了自己瞎操心。

  而且林念知也不像表面那样好欺负,应该没啥事。

  她刚想完,结果下面就传来“扑通”一声,泳池溅起巨大的水花。

  林念知被人推到了水里。

  泳池很深,水又凉,周围又没有佣人,而其他人只是冷眼旁观,看着她在水中挣扎,然后没挣扎多久,泳池里的动静渐渐就小了。

  林念知在沉入水中之前,似乎朝裴幼舒那边的方向望了一眼。

  看到低下的一幕,裴幼舒整个人已经完全懵住,为什么不喊救命?杨嘉不是在暗处保护吗?只要她喊一声,肯定会立刻出来救她。

  等林念知被佣人发现救起的时候,林念知因为溺水已经窒息昏阙。

  看着床上高烧不退的林念知,裴幼舒神色复杂。

  虽然猜到林念知不呼救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目前的势力,担心杨嘉出现引起林家人怀疑,但她还是没料到林念知对自己这么狠。

  琳助理在旁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杨嘉强忍泪水,站在床头低着头自责不已。

  溺水的濒死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多难受,但是看到林念知遭受了和她一样的折磨,心里并没有预期中的快感,反而多了一丝心烦意乱。

  从进屋她就皱着眉头,最全完结文连载文都在企鹅群武耳司酒〇吧一旧耳一刻也没有松开过,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人,本来脸色就病白瘆人,现在几乎和死人一样白,常年瘦弱的身体比纸还薄。

  她现在都怀疑林念知能不能活到三十岁。

  不对。

  根本不用怀疑,照这么不要命的折腾下去,肯定活不到那一天。

  裴幼舒想着,心里那股烦躁越来越明显,目光转向旁边的两位,开口,“你们就这么由着她?”

  “小姐的脾气,我们根本劝不动。”琳助理哭的嗓子都哑了。

  裴幼舒眼眸动了动,目光深沉的看着林念知,原书中的林念知确实是一个极端的偏执狂,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宝贵的生命在她手里仅仅只是一个换取成功的砝码。

  琳助理显然早就看出这一点,早前意识到小姐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危,她尝试过劝阻但没有用,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面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众人思绪。

  住在一楼的林娇听说此事,急匆匆赶过来探望。

  杨嘉和裴幼舒都在屋里,琳助理立即整理好仪态,走向门口,将林娇挡在了门外。

  门外响起两人的交谈声,“念知她怎么样?还没醒吗?”

  琳助理:“小姐刚脱离危险,目前还没醒,医生说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不然身体就彻底垮了。”

  林娇一听要静养很久,顿时气急,“小沁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干出这种事,明知道念知的身体和普通人不一样。”

  “爷爷听了这事也气的不行,你让念知放心,只要是参与过的人爷爷一个都不会放过。“

  琳助理:“我先替小姐谢谢家主。”

  “好了,那我就不打扰念知休息了,希望她尽快能好起来,念知如果醒了,一定要告诉我。”

  裴幼舒站在门口,将外面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林老爷子都为这事气病了,看来林家是极其重视林念知这次的联姻。

  只是现在出了这么个意外,联姻的事肯定要往后推迟。

  想到这,裴幼舒突然间想到什么,看向卧室,眉头紧皱,林念知当时溺水不求救难道是为了这个?

  她就这么不想联姻?以至于连命都不可以要,裴幼舒扯了一下嘴角,是因为盛爱吗?

  原书中林念知对盛爱近乎疯狂的爱慕着,为了盛爱甚至到后面连付出心血的公司都可以不要。

  好像也不对,她忽然想起来,因为自己意外穿书,导致原剧情发生改变,那林念知对盛爱的喜欢呢?还是和原来一样吗?

  能解答这个问题只有坑货系统。

  估计是因为上次隐瞒情况害宿主差点嘎掉,系统这次终于学乖了,老实交代,“这个宿主不用担心,没有发生改变,林念知对盛爱的好感度一直稳定在百分之十,和原来一样。”

  “…多少?百分之十!?”

  裴幼舒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所以林念知从始自终只对盛爱产生过一丁点好感,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

  她不敢想象,当林念知百分百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多疯狂。

  裴幼舒抬眸扫向病床上的人,比起这个,她更好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能承受得住林念知百分百的爱。

  —

  此时另一边,元度公寓,书房。

  元乔从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的盯着手机。

  她和电话那头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在山庄交接消息,对方会提前半小时把文件放到山庄,然后她去拿,不曾碰过面。

  结果就在昨天前往山庄的路上,手下的人察觉有人一直徘徊在山庄附近,意识到情况不对,她给给对方发消息,让对方赶紧离开,然后她半路返回了自己的公寓。

  元家和裴家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她担心对方一旦被逮到,会供出自己。

  元乔盯着手机,直到手机响起叮的一声,收到对方已经安全离开的消息,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元乔现在还不知道一直给她提供裴氏机密的人其实就是刚刚搬进公寓的盛爱。

  昨天盛爱提前得到元乔发来的消息,离开山庄后,然后躲进了元乔的公寓避风头。

  这栋公寓是元乔的私产,隐秘性很强,暂时不用担心会被人追查到。

  盛爱知道元乔一直在等她的回信,就在刚才,她用以前和元乔联系的手机号,编辑了一条平安短信,发送成功。

  现在已经被裴家人怀疑,以后需要元乔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不能告诉元乔真相,等以后怀疑到她头上的时候再说。

  书房,元乔打开电脑,点开拍卖会当晚的监控录像。

  视频内传来男女交.合的啪.啪声和喘气声。

  那天拿完耳环,无意间撞见父亲和林家大嫂偷情,父亲做事太不干净,为了防止被人抓到把柄连累自己,元乔立即派人将那天拍卖会的录像全部销毁,只留下一个备份。

  元乔将视频存入加密文件,心想,过不了多久,这份视频就能派上用场。

  另一边卧室,两天没关注新闻的盛爱,刚打开手机,设置过特别关注的裴氏新闻公众号,就给她推送了前两天汪管家放出的假新闻。

  新闻标题,刺眼醒目——#裴家大小姐和郑氏副总郑容小姐甜蜜出游,预计婚期将至#

  盛爱气的直接把手机摔到地上,新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书房内元乔听到动静,走过来敲门,“小爱怎么了?什么东西碎了?你有没有受伤?”

  被新闻一下子冲昏头脑,差点忘记她现在住在元乔家里。

  盛爱恢复理智,立即把地上手机捡起来扔到垃圾桶,然后走过去开门,“没事,刚才不小心把手机把摔坏了,好像不能用了,可能要换一个新手机。”

  想到婚期将至这四个字,盛爱看似清醒,实则此刻已经失去理智。

  她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暗光,忽然朝元乔撒娇,“元姐姐能陪我去买一部新手机吗?”

  元乔哪抵抗的住这种诱惑,立马点头说好,然后开车带着盛爱去附近最大的商场。

  到了地方,盛爱说想吃西街的桃酥,来回要一个多小时,但只要她一撒娇,元乔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氏集团就在商场附近,盛爱打发完元乔之后,带着口罩和帽子离开商场。

  盛爱望着裴氏集团的目光逐渐癫狂,我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上车之前她给裴家二老发了一条短信,约在公司见面。

  二十分钟后,裴家二老到达办公室,盛爱紧跟着进去。

  然而没过多久,裴氏大厦附近的街上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裴家二老突然在办公室晕倒。

  公司上下所有人手忙脚乱,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盛爱与救护人员擦肩而过,混入嘈杂的外围群众,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就在事发十分钟前,盛爱以一种最残忍最直白的方式,将最近裴氏集团遭受重创的真相都告诉了裴家二老,根本不在她的养父养母能不能承受住这个噩耗。

  得知一直宠爱的养女就是泄漏公司机密的幕后真凶,裴家二老果然一口气没喘上来,尤其是看到养女冷心冷肺、毫无悔改的样子,一时气血攻心,当场晕倒在地,四肢不停的抽搐。

  而盛爱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看了一会儿,戴上口罩和帽子直接离开了。

  最后还是过来送咖啡的小立发现晕倒在地的两人,立即拨打了120。

  A市第一医院,重症科。

  裴家二老被送进icu,汪管家得知后立即赶到医院,安顿好一切,到走廊给裴幼舒打电话。

  结果对方通话异常,每一次拨打光过去都是在通话中。

  几通电话下来,汪管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