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 温曼从椅子上起身，差点弄出声响，吓得她立即用手扶住椅背，生怕会吵醒那边床上的周黎。
随后她又蹑手蹑脚走到自己行李箱旁蹲下, 打开箱子, 从中取出自己的睡衣以及卸妆水, 而后才进去浴室。
温曼洗完出来时，时间早已过了五点，其实这个时候她反倒不再那么困, 最困的时间点已经被她熬了过去。
躺在床上刷了会手机，为了白天的状态, 温曼不得不强迫自己睡觉。
这一觉, 她感觉自己并未睡多久, 便被一通极其响亮的闹铃给叫醒，温曼迷迷糊糊撑起脑袋看, 只见隔壁床的周黎在听见闹铃响的第一时间便从床上坐起身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到她关闭闹钟进了浴室, 温曼又重新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躺下去，一只手不由摸起自己的手机来查看时间。
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告知她此刻时间06：01。
她大概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吧。
温曼心里很想起床, 但身体好似不听话般, 死死焊在床上，脑袋也昏昏沉沉。
记得十七八岁时, 即便熬一整个大夜，也不会有现在这样难受的感觉。
如今的她二十七八, 今时不同往日。
不一会, 浴室内传来动静，周黎即将要从里面出来, 温曼犹如听到军训时刻的警铃，身体嗖地从床上弹起。
这种叫起床方式，简直比什么都管用。
周黎出来时见温曼已经起床，面无表情道：“你不多睡会？”
温曼摇摇头，说着违心的话：“已经睡好了。”
“年轻真好。”周黎默默嘀咕一句，转头蹲下身在行李箱中翻找什么。
温曼则来到浴室，站在镜子前，白炽灯下她的双眼皮肿成了多层眼皮，瞬间有点哭笑不得。
不敢耽误太久时间，她甚至没化妆，只是简单描了下眉涂了个唇膏。
从浴室出来，周黎已经全部准备完毕，温曼十分抱歉地说：“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可以出门了。”
见她急匆匆的样子，周黎面不改色吐出三个字：“不着急。”
话虽如此，但温曼不可能在有人等她的情况下还慢悠悠墨迹，整个人不由自主提速。
周黎冷不丁询问：“总结写好了吗？”
“都写好了，你要看吗？”温曼停顿下来。
“一会开会拿给我。”周黎说。
早餐是在酒店自助餐厅吃的，一般温曼早上都没什么胃口，吃得也很简单，有时候上班匆忙，一片吐司一杯奶就能打发。
于是当她看到周黎的餐盘里取了许多高热量主食后，不由感到震惊。
恰好回来的周黎也一眼瞥见温曼的餐盘，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小块司康，以及一杯无糖酸奶。
只见她默不作声放下餐盘在座位上坐下，又抬头看了眼温曼才开口：“免费的你怎么不多拿点？”
“我，我早上没什么胃口。”温曼尴尬笑笑，默默吃了口司康。
埋头吃东西的周黎头也不抬回应：“今天忙起来不知道几点能吃饭，忠告你最好多吃点。”
原来是这样，难怪。
温曼瞬间明白她早上吃这么多的用意，只不过，自己实在是吃不下。
“没关系，要是晚些饿了的话，我去便利店买个饭团就行。”温曼笑笑。
于此，周黎不再理会她，只是埋头吃东西。
早饭过后，两人从酒店离开，昨天接送她们的商务车早已准时听候。
坐在车上，温曼便开始止不住犯困，又不愿被人看出来，只好时不时伸手悄悄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根，以此保持清醒。
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是A市的城市街景，记忆里，温曼只来过一次，是大学期间和几个同学一起，那时是为了完成学校布置的社会实践任务。
当时有人提议去温曼的家乡S市，被她毫不犹豫否决，后来大家才重新商议决定去另一位同学的家乡，也就是A市。
那年温曼刚刚19岁，迄今也过了快9年，时光不留人，这座城亦变化许多，九年间又增了不少高楼。
一段车程后，二人抵达WM在A市的分公司。
温曼下意识抬眼向上望去，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大楼气派十足，即便只是分公司都这么豪阔。
她们到时，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周黎正坐在休息区一言不发查看温曼写得总结。
而温曼已经困得不行，实在有些扛不住的她忍不住打断周黎：“周设，我能出去买杯咖啡吗？”
“别误了时间。”周黎眼皮都没抬一下，严肃而冷淡。
在来时的路上，温曼便瞧见公司对面就有一家咖啡店，得到准许后，她立即行动，进咖啡店直接点了三杯双倍浓缩美式，第一杯直接一口气灌下，另外两杯带回公司，给周黎一杯，她自己一杯。
回去后没多久，会议开始，这还是温曼入职以来，首次参加有这么多高层的会议，先前在首都最多就是参加下部门会议，以及设计师办公室的内部讨论会。
会议上，温曼边听便认真做笔记，因为她没什么经验，所以也没什么她发言的地方。
直到周黎扭头朝她说：“昨天的调研表，你拿来了吗？”
温曼懵了下，当即不好意思道：“在，在酒店。”
“去拿过来，可能会用到。”周黎发话。
“哦，好。”温曼立即起身。
会议室里的另一位高层见状，不忍道：“不如我安排一位员工去酒店拿吧，别折腾温设计师了。”
已经站起准备出去的温曼即刻说：“不折腾，我去去就回。”
从分公司出来，温曼有点后悔早上出门时没有带上那一摞调研表，但周黎也没告诉她需要用，她以为只需要拿上写得总结就行，事情进展到这里，谁也怪不了。
这一来一回，等温曼抱着那厚厚一沓调研表返回会议室时，会议已经结束，她站在走廊上，陆陆续续有人从里面出来。
温曼急于往里走，调研表不幸散落一地，她慌乱地蹲下身开始拾捡，此时眼前出现一双脚，头顶传来周黎的声音：“已经用不着了。”
“实在抱歉，来的路上有点堵车。”温曼极为不好意思。
周黎就这样静静站了会，接着不由分说蹲下给她帮忙，随后说出的一句话，令温曼大为震惊。
“其实压根不需要这些调研表。”
温曼惊诧抬头，手上的动作倏地停住，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茫然。
周黎并未作出解释，而是继续将剩下的调研表拾起，在地面上摞整齐后堆叠在温曼胸前，起身扔下一句话：“你过关了。”而后大步朝前走去。
温曼还是有点懵，赶紧起身跟上对方。
后来她才悟过来，原来那天早上周黎是在试探她的工作态度，一般人被这么折腾，多少都会显露自己的脾气。
不过温曼依然觉得这种做法稍稍有些冒险...
从A市离开后，周黎又带着她奔波于好几个城市，无一例外，温曼几乎每天都是累到倒床就睡，天刚亮就得起来。
但也是从A市之后，周黎对温曼有所改观，也开始倾囊相授，可以说这出差的短短数天，抵过温曼自学几个月都还有余。
转眼到了最后一天，她们晚上八点坐上的高铁，预计十一点半抵达首都。
或许因为时间晚以及其他原因，这趟车人并不多，尤其是温曼她们所在的这节商务车厢，更是只有三个人，而另一个人提前下车后，车厢内只剩她们二人。
此前一直在默默整理这次出差相关工作的周黎，这时合上电脑，转而开口：“你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
突如其来的对话令还在和沈希瑜手机聊天的温曼猛然抬头，周黎并没有看她，而是继续盯着车窗的方向道：“相反，你可以称得上极有天赋，只不过，基础少了点，毕竟是跨行，给你指一条路吧。下个月设计部有六个出国进修的名额，为期一个月，你如果想所有提升的话，可以去试试。”
“谢谢，我会好好放在心上。”温曼心情有些激动，整理好言辞又开口：“出差的这些天，谢谢你对我的指导，跟着你我学到了很多，毕生受用。”
对于她的感激周黎并不在意，而是重新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漫不经心一句：“我没指导你任何。”
温曼顾自抿唇一笑，清楚对方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做了好事，也不愿意留名。
【沈希瑜：我到了，等你。】
此时手机里再次收到消息。
温曼本来不愿沈希瑜这么晚来接自己，但她执意，拗不过索性作罢。
毕竟能有人接，其实也是挺幸福的一件事。
一想到待会下车就能见到沈希瑜，温曼悄悄从包里取出化妆包给自己补补。
十一点三十，不多不少，列车准时到站。
温曼拖着行李准备在出口处与周黎分开，见她不打算与自己一起走，周黎不由问：“有人来接你？”
温曼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一边担心沈希瑜会不会从哪个方向突然出现，那样关系就暴露了。
“我好像多问了，走了。”周黎淡淡说完，拖着行李独自朝地铁进站口方向走去。
周黎走后没多久，温曼看着手机抬头张望寻找，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沈希瑜一把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肩头，似是从嗓间深处发出的低吟：“好想你...”
温曼幸福地抿唇笑，自然地抬起双手回搂上她的后腰，甜蜜回应：“我也好想你...”
忘了有东西落在温曼这里的周黎，已经走到地铁口又临时折返回来，恰好撞见这一幕。
周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