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1
我是应白媛,腊月初八左右出生,好笑的是我自己都不太记清生日。
母亲说我该生在好些的家庭,我与兄妹寄人篱下住在舅舅家,舅舅不嫌弃我们,但我感觉很不好。
陈五一生日就如名字般,是五一劳动节出生的,好动顽劣,对美食川菜颇有天赋。
相遇第一眼,他正吹着冻伤的长手,脑袋夹着手机,嘴里囔囔的说话。
他在我们大学有些名声,陈五一会做饭,安静的样子极其温柔,声调好听,但性格暴躁,似乎有暴躁症。
小时候治到他,私家医生说没的治,除非被感化。
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草草想了些朋友对他的评价,敛眼提着室友的外卖回宿舍。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在和姐姐电话,他头上有三个姐姐,都是亲的,当时打电话的姐姐是大姐陈午夫,九一年出生,九月一。
“应白媛是吧?这都是你快递。”下一次再见便是帮舍友拿快递在快递站偶遇。
我疑虑蹭蹭的升上去,不见我开口,陈五一笑着打哈哈:“我们站长说每次都是你帮这些人拿快递,干脆让我们把名字都写你的了。”
站长是我们医学院同系同届的同学,这快递站是她闲来无事开的。
我没说话,抿唇蹲下来把一堆快递抱在手里,陈五一愁眉不解的看我:“不是,你干嘛天天帮这群女的带饭取快递,你是不是闲的慌?缺爱啊!”
这人说话过于刁难,我没理会,把快递盒子一层层叠到推车上,拉着小车走了。
后面快递站的人还在喃喃的不爽。
管他呢。
我们宿舍还好是在二楼,认识的熟人帮忙带到二楼也好,开了205号房门,三个各自风格美丽的姑娘扑了过来。
前面的是许迟烬,开放热闹,倒像是当年跟在胡情晚身边的小女朋友一样。
二者是肃静烟,我们系花,温婉贤淑实则开放搞笑。
最后是有名的富家女童虞,大方漂亮,好东西会和我们说。
“来来来,小白坐中间,拆快递!老规矩,混着拆。”肃静烟把我抱着么了口,把快递踢到一团。
因为三个人快递多,平时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聚在一起拆,童虞半跪在地上,手里把着个按摩仪,推动在脸颊上。
几个人笑在一起。
初识2
天气还没渐暖,因是舅舅生日,我回了J市。
很多人来庆生,衣着都艳了些,我知道自己穿个白棉袄过于丢脸,埋着头在角落的墙边发消息。
汤月和我一直有联系,我从她那知道罗西惜过得一般,比高二的时候不大相似。并且汤月准备毕业后开工作室。
“小媛,别一个人待着,来,和舅舅的干儿子认识认识。”李康山唤了我,我耸耸肩,领命过去。
礼貌一笑,见着人正脸没脸色了,巧了,陈五一。
“哎?这位亲妹妹好像在哪见过。”陈五一的语气让我想起了好像小学看的一本名著里的人物。
李康山拍了他脑袋一下:“别学人家贾宝玉,你不配啊。”
陈五一这才想对,伸出手,慵慵懒懒地握了我一下手,腰弯:“你好,应白媛。”
我草草跟着晃晃手,脱离墙角,陪李康山喝了杯果饮:“舅舅,您和陈五一怎么认识的?”
李康山抓抓胡子:“也没什么的,就他们几个小伙子来我这喝酒K歌,然后呢,他们闹事,被我给批了顿。”
我说他厉害,笑几声。
跑去拿闲嘴点心的陈五一快步来到身边,看看我们二人:“聊了什么?”
“没事,年轻人一起玩吧我去后厨问问蛋糕送来没有。”李康山摆摆手,扬长而去。
初识3
再说聚会结束,我母亲按着我给舅舅磕头,嘴里囔囔着谢谢,我只得闭着眼,呆呆地低头、起头。
弟弟应思恩是老二,年纪稍大,却因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硬是没有跪一下。
家里老幺是闺女,应闪闪,还在上初中,舅母心爱她,被牵着手在旁边看着。
一直磕,母亲的话好像说不完,干燥的唇一句句话都是感恩。
“够了吧。”阴沉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一只手映入眸中,我就着起来,我知道头上有印子,很丑,连忙把棉袄的帽子戴上。
陈五一在我旁边,是第一次离他那么久,身上有调料的混合味道,很有人烟味。
“知道干爹对你有恩,但自己闺女别嚯嚯了,看,多漂亮小姐姐额头都红了。”陈五一把我帽子掀起来一半,露出粉红的头顶,我捂住,瞪他。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蔓延在大厅里,陈五一领我走了,到了酒店下面的停车场,我的胳膊还被拉着。
我甩开他的手,摸摸鼻子:“陈五一,谢谢你。”
深蓝色的碎发把半张脸遮挡,眼眸子在暗暗的环境中闪烁,他没有在舅舅面前的耍宝感,冷冷的眯眼瞟了我一下:“嗯。”
我点点头,没看他,他也走了,没多说一句话,好像刚刚到举手之劳也只是举手之劳。
初识4
我共请了两天假,第二天在家也没闲得。
“阿事,那个陈五一你觉得怎么样?”母亲在我耳边唠叨。
阿事是我小名,因为世事难料,出生前医生说是男孩,结果是姑娘,就有了阿事的名字。
母亲说我是块木头,不会说话,我摇摇头,忽地又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黄绿色的沙发垫子洗了很多遍,泛白,应闪闪在画画,应思恩背单词,我也不知道想了什么,陪他们坐了一下午。
Y市大学附近有家兰州拉面,许迟烬请我去了,她点了招牌,在桌前翘着脚,和对象聊天。
“杰森杰森!你不知道,我在路上看到美女了,她还朝我笑,我想要微信,没敢。”
“杰森~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嗯,我想你了,杰森。”
许迟烬是好,但有个坏毛病,恋爱脑,宿舍里的人都愁得慌,恨不得扇她几个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许迟烬男友叫苏杰森,宅男但却帅得一批,许迟烬是个憨子花痴,见人长得温柔,立马陷入爱河。
结果人家半年陪漫画女友的时间都比一年陪许迟烬的多。
挂了电话,我又嗦了口面,许迟烬被我看得心痒痒,抬头撞上目光:“白媛,你怎么了?我脸上长痘了?”
“没,只是觉得你该分手。”我直接了断,收去神色,余光还在扫视。
许迟烬蹙眉看我,犹豫地把着筷子挑面。
她爱于听别人意见,但也不会所有都迁就,这个分手劝到大三,还没分。
“哎,应白媛是吧,帮我们小四哥付个账哈,以后都是一家人。”
我白了一眼,那个黄毛刺头挑衅的歪嘴笑,上上下下玩着手里的雪碧罐子。
“谁是小四哥,谁又和你们一家?”我抽了张纸巾,抹抹嘴,许迟烬递给我他的口红,艳了些。
刺头的几个朋友挑挑眉:“四哥都不知道,陈氏集团小公子,陈五一!”
我懵了,好笑:“哦,因为他是老幺对吧,上头有三个姐姐,陈午夫,闻苒疑,陈崇孝对吧。”
许迟烬像是吃到瓜,低着头吃面,实则笑得嘴要咧开。
“你别得瑟,我们四哥看得上你是福分,快,给我们付钱。”黄头也不反驳,铜色的脸上怒气不沾。
我撇嘴:“首先,我和你们的四哥没关系,其次,自己没钱,别出来吃饭乞讨。”
我拉了一把许迟烬,她早就吃好了,只不过想多听一会。
许迟烬抿嘴一笑,大雅得起身,在我身后慢步走着,到黄毛面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的哭泣包子可不是真的好欺负。”
初识5
那事不久也传到了陈五一耳里,他没有作态,黄毛反而觉得陈五一新鲜感过了,隔天找我宿舍楼来。
宿管阿姨是个年青的姐姐,却拦得住身强体壮的大小伙,黄毛无奈得摸摸脑袋。
童虞请我们吃饭,几个漂浪姑娘刚收拾好下楼梯,就瞧见大高个被姐姐拦在宿舍门口的悲惨样子。
“应白媛。“他叫了我一声,我心中一乐,想着这人怎么就跟老鼠似的。
许迟烬拉住我的衣角,摇摇头:“干嘛管他,吃饭去。”
我瞟她一眼:“走吧,吃火锅去。”
准备就走,宿管姐姐见找我们的便回了宿管室,黄毛一步一拦,一步一拦。
我们走左他往左,我们往右他往右。
“喂,大哥,不就顿饭钱吗,你要是真的穷,路边拿个小铁碗蹲着去不就得了?”肃静烟掐着蛮腰,微卷的长发侧边搭着。
黄毛就是不吭声,也不动身。
“放下。”一个低音冷色的男音从前面穿过来,哑哑的,像个渣男。
几个人目光都顺过去,除了黄毛只敢愣在原地发呆,他当然知道是谁,陈五一。
“小四哥……”黄毛待几人目光肆无忌惮地徘徊在他与小四哥后才反应好,弱弱的叫陈五一。
陈五一嘴里挂了根烟,掐在手里捏灭,冷眼相待:“欺负姑娘算什么本事?”
这下,我们倒解气了。
黄毛内心自然是不爽的,但他有不敢和陈五一顶嘴。
今年的冬天去得不快,Y市就如之前一样,四季分工明了,不到年后,怕是没有暖的日子。
外面的风色不大不浅,男人还不像个男人,一贯作风正派,实际他才像是电影里的大boss。
后面,黄毛被拖走了,205宿舍的四个女孩再没见到过他。
初识6
这学期的课结束,大二就过了一半,回家过年我们一家会回J市。
陈五一是本地人,却也不回家,不是什么订不到票或堵车,单纯不想回去。
事外人,不好多问,和许迟烬她们打声招呼,我去坐大巴,离开Y市。
J市的冬天比Y市温和,一路到西南方向,树都比Y市开的好,在车上把厚重的羽绒服换成薄一些棉服套在身上,丝丝冷意不足挂齿。
家里挂上了红对联,应闪闪和应思恩安安静静地在看春节晚会,母亲做年夜饭,没人过来接我。
睡死的父亲哪能起来,电视声音五十,愣是没吵醒他。
我把东西搬到卧室,发现本属于我的上卧被塞满了购物袋。
“妈!你过来。”
母亲应了好几声没动身,我干脆把应闪闪拉到房间里:“姐姐问你,上面的东西是谁的?”
闪闪眨眨眼,背着小手:“舅母买来的,妈就给放上面了。”
我内心翻白眼:“姐姐可以拿下来吗?”
她乖巧地点点头:“当然。”
我爬上梯子,把十几个购物袋拖下来,放到地上:“闪闪,你先去玩吧。”
“嗯,我知道了。”
回到家就要收拾,我现在大抵是明白为什么大学生很多不回家过年了。
吃饭的时候,我爸在外面喝酒,大过节没人也出去,母亲骂了他好一阵。
“阿事,我给你个二维码,扫一下。”她给我架了一筷子肉,我端碗躲开,“为什么?”
她好人般的笑笑:“那是陈五一,我看你舅舅挺喜欢他,上次还说想让你俩凑一对,加一下吧。”
闪闪和思恩都知道大人的人情世故,我皱眉划开屏幕,点开微信,轻轻一扫。
“滴。”的一声,我们同时拿开手机,我是编辑验证信息,她是回信息。
我发完申请,退出微信,在繁多的应用软件中迷茫着,突然微信绿色的小头像上亮出红点。
我惊异的点开,验证通过。
聊天框上写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待了近一分钟。
五一:你好,应白媛。
初识7
陈五一微信名就叫五一,头像单调数字5。
他可能和五有缘,总喜欢五这个数。
我踌躇一会,回他过年好,陈五一没回,聊天框上始终保持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放下手机,扒拉几口饭,一边嚼一边思考,想着吃饭回消息不太好,补发:我吃饭,不说了。
果然,持续的正在输入停止,或许对面正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改良的话,面无表情的回复我:好,明天见。
我没看懂他的“明天见”是什么意思,疑惑得吃完饭,也把这事抛在脑后。
第二天,照例去舅舅家拜年。
舅母抱着闪闪亲了亲,转了个圈:“闪闪啊,明年就该在我们家过年了哦。”
应闪闪想下去,她也不小了,但不敢,母亲的目光过于强势。
李康山给每个孩子发了红包,连我都有。
李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娇纵的很,叫李汀溪。
自信高傲,在我们兄妹几个里是最受喜爱的,可舅母偏偏喜欢乖巧的女孩,便盯上了我们家的闪闪。
李汀溪止步在胡桃木楼梯上淡定地眺望一楼热闹的家人,全然没想加入我们。
我和她同岁,没她般可以骄傲,仰头仰视,我从四岁第一次踏进舅舅家里,就是这样看着李汀溪。
“应白媛。”
在李汀溪身后,陈五一意外的出现。
李汀溪回头看向他不是在叫自己,竟撇嘴了:“陈五一,你怎么还认识我妹妹了?”
她叫我妹妹没错,我小她一天。
陈五一似笑的一勾唇:“快递站相逢,我帮忙的地方。”
其实,我见过你好几次“第一面”。
我站在人群外,距离他们二者只有三节台阶,我却感觉隔了千里远。
我试着踏上去,没错,是可以落地,那么我们的距离谁说有多远。
“原来你说明天见是这个意思,汀溪姐,你那里多少钱了?”我和陈五一说了声话,没等回复,转向李汀溪。
李汀溪噗笑一句,怪我道:“五万多了,但是我们不如等陈五一他说完话,咱们姐妹俩再聊?”
我们双双看向他,陈五一耸耸肩没有话要说,李汀溪笑声明艳,牵着我进了偏厅。
偏厅是个小房间,靠在花园,一扇落地柏木窗,绿蓝色的双人沙发很有新生的感觉。
李汀溪半侧身子坐下来,扶着我的手:“说来有趣,陈五一第一次在十月放假那阵子好像是从Y市那边过来玩,突然就成了我爸的干儿子,凭这个,我笑一年。”
我略显惊奇:“你们在那时候就认识了?”
“差不多。”李汀溪瞧着我奇怪,也不多言。
在这坐了些时候,听见大厅的大人在叫我们,就都过去了。
李汀溪走在我前面,黑色露脚背的绒质长裙连衣,大气美好的笑容也不是长久留在她脸上,多数,李汀溪没有表情。
舅舅母亲在沙发上已经东扯西扯一大堆了,可能是突然攀谈到我们几个,才想着孩子不见了。
陈五一理所应当坐在舅舅左边第二个,右边是李汀溪,左边第一个是舅母和应闪闪。
应思恩一个人坐一座,没话可说的打着哈切,他一年下来累得很。
我倒母亲那边凑个座,直勾勾的听他们聊天,不是家常就是孩子。
老人在聊天方面上,常会说或是一直说的都是孩子与家庭。
“五一和小媛是真的合适啊,等毕业就领证怎么样。”李康山目光看向我,我没答,笑笑撇过话题。
陈五一瞥了一眼李康山:“干爹,现在不流行包办婚礼了。”
我不知来意的想点点头赞同他,李康山那代人也都多少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没有感情可言。
李汀溪早就淡然,平平的唇角不扬,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弯着腿,随性听聊天。
我埋下了头不言,捏捏耳朵,有丝丝红气热热的。
初识8
之后也没多说话了,脸上倦意满满,下次见面是他约的,陈五一说带黄毛道歉。
是一家Y市的川菜店。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那是陈家的百年老店了,虽然在这之前知道陈家是饮食公司,我没注意他们店名。
“这是你家店吗?”我把帆布包放到牛皮质的靠椅上,略显不搭。
陈五一一点头,笑眼微微的。
点了几样菜,我也不见有什么其他不一样,随便按了一个水煮片。
服务员“嗯”了一句,眨巴眨巴眼睛停留在我身边,我不说话她不说话。
陈五一轻声不耐烦地“啧”了一下,把菜单拿过来:“客人持续一分钟不说话,就拿给下一个。”
他这人做人不耐性,服务小姐的做法也不算是错误,陈五一的批判她也不敢回应。
慢慢的,菜也上来了,和陈五一不能一直没话说,另一边的黄毛端查一下他的神情,咳了几声:“那啥,应白媛,对不起了,不该让你给我们付钱。”
“嗯,不用道歉了。”我端起白开水杯子,抿了口,撑着脑袋用筷子叼起一片肉,酥酥的麻感适当。
米白色的圆领毛衣容易脏,距离桌面空了一个拳头,总感觉像小学生上课姿势。
黄毛习惯性抹了抹鼻子,漫不经心地吃菜。
饭桌上的窒息让人喘不过来气,陈五一死摆的扑克脸没有刻意的给我们看,随意的扫视周围。
“应白媛,你是我们学校医学专业的吧。”陈五一突然问我。
我点点头,一脸懵看他。
他道:“医生…挺好的。”
初识9
渐渐和他混熟也好多了,夏天初日,陈五一满身汗味的站在楼梯教室外等着。
陈五一试探的勾了一下我的后脑勺,爽歪歪的一笑:“走啊,吃饭去。”
我躲开了,瞟见他怔住的表情,扯嘴:“好了,你身上汗味太臭,就先等干净了再说?”
“噢。”大狗蛮不高兴似的。
大学门口有家小小的家常菜,老板和老板娘日常秀恩爱让个个单身狗大学生们无奈,也火到每个系的学院。
木老板搂着老婆在彩电电视机旁,他们店通常让小女儿帮忙看着。
木橘放下画本,拍了老大的哈欠:“同学,吃些什么?”
我们在靠着门口的位置,一排椅子坐一个,木橘和我们报了几个菜名,叼着签字笔记好去了后厨。
“话说,应白媛,你认识西西…罗西惜吧。”他提到了西西二字我就明白是谁。
西西啊,罗西惜能有多好,谁都知道她。
陈五一慢慢的说:“罗家小女儿,她大哥和我姐大学一届的,高一开学她来Y市找罗伊勋,遇到我帮我姐搬行李,就认识了。”
一点点语言说完,也解释清楚,无声对视:“认识啊,她是我一个同学的爱人。”
“嗯,我二姐也和我说了,那个同学是个女的吧,前年分开了。”陈五一淡定道。
我怔一秒,手扶住脑袋:“阿月舍不得她们分开的,她认为西西和情晚还是会重修旧好。”
木橘也点着头走过来了:“呐,橙汁两瓶,送你们,但是哈,陈五一可否把你兄弟卫好年介绍给我一下?”
“呵。”陈五一斜嘴一笑而过,抬起左眼,“卫好年炸毛了怎么办?”
木橘“嘿嘿嘿”的像个猥琐变态:“卫好年还不简单应付,你给我联系方式就好。”
陈五一反而不理她,先行把两瓶橙汁塞进运动包里,自顾自翻起手机。
眼看着橙汁没了,木橘也不闹了直接要抢回来,被用手肘挡住往后面一扑。
木橘没捞到好,撇嘴重新看向我,“嗯,小姐姐~,你帮我呗,你看,你男朋友那么好都和你在一起,肯定爱你宠你的,帮我!”
陈五一眼皮一跳,视线杵在木橘脸上左看右看:“嘴挺甜,那我也不能再执意兄弟情意了,我把微信号抄给你。”
木橘一乐还没反应过来,抽了张便签纸和黑水笔:“哥!以后要是我俩结婚了,你就是我亲哥!”
旁边炕子上看电视的夫妻俩喷嚏两句,瞟了过来:“什么亲哥?我还没法子穿越时间去给你生个哥。”
“嘿嘿,没有什么亲哥的!”木橘搓搓鼻子,认真的用手机加起微信。
菜还没上呢,我一蹙眉,不明所以的看向陈五一:“怎么办,人家陷入爱河了。”
老板娘可许也听到了,拍拍干坐着的老板:“快去,给姑娘和小同学做饭去。”
老板乖乖答应:“哎哎。”
初识10
吃完饭,再去了校园里的篮球场,卫好年在那里。
卫好年跨个投篮,裁判吹哨让人下场休息,这把友谊赛,也没讲究犯不犯规。
“哎?大哥,你特意来看我比赛啊。”卫好年用天蓝色的毛巾擦擦汗丝,吊儿郎当笑起来。
陈五一和他贼像,多了个酒窝,在右脸边:“对啊,我把你微信给了个妹子,记得同意下,不能让我白收了两瓶水,对吧?”
卫好年吹起小口哨:“哦,但我不谈恋爱的,我姐说,女孩子心容易碎,不让我谈。”
我忍不住笑了,什么国际好姐姐。
陈五一疑惑眯眼:“卫清好疯了吧,你难不成一辈子不谈。”
“没事啊,我姐奴啊。”卫好年温温和和的笑。
几个兄弟之间明白他最听卫清好的话,对他都是无奈一句话调侃。
日子一起玩久了,谁都不在意了。
轻飘飘的风来了,倒是夏天的清流:“陈五一,我走了,童虞和严肃烟在那。”
“嗯?哦。“陈五一略略往榆树阴瞄了几下,撒撒手让我走了。
童虞和严肃烟在树下闲聊议论那群打球的男儿们,严肃烟抱怨些什么,翘着脚尖,微卷的短发乖顺的扎起小羊角辫:“童虞,你说,小媛是不是也要谈恋爱了,怎么就剩咱们了。”
我刚过去,她们聊到这,童虞眼神好,指指我用手势唤我过来:“小媛,我们正好聊到你,和我们说说,陈五一和你是不是有情况啊?”
童虞生性就直爽,八卦是日常,平日想说什么便都说出来,我坐到严肃烟边上,稳稳当当地落座:“没有事,我们就是熟人罢了,友人都算不了。”
“why?真的吗?耶!单身万岁哦~嘿嘿。”严肃烟知道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故作娇羞捂嘴甜笑。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迎合的赞同,大多在严肃烟的心里,男人都不是个东西,也是因为受了家庭影响。
中熟1
许迟烬和苏杰森分手了,她就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很不开心,先是缺了几节课,再是拉着我们去酒吧。
今天也是,新的一家酒吧,星果。
严肃烟是保持自己的“白月光”人设从不来这种地方,看着什么都好奇,也不管那些搭讪的哥们,直顾灌酒。
“童虞,纸醉金迷真的很舒服吗?”我见着酒吧中的人们,笑容放浪,仿佛从不被生活的挫折窒息。
童虞淡淡道:“当然,假如一块面包放在山崖上,你很需要它,于是选择爬山,而同时另一个人他走捷径,既有了面包也有了水。”
我反驳:“但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面包会很好吃,走捷径就和其他面包没有区别了。”
童虞扶额叹口气:“祖宗,那这和纸醉金迷有合关系,他们快乐自然舒适。”
我心中恍然,自己带偏话题了,连连笑了几声打过去。
酒吧人多燥热,我嘱咐一下童虞看好许迟烬和严肃烟就先行出去。
星果酒吧外面是夜市街,打对面就有一条龙的长队,不知道去哪家店铺。
站在道路口,外面吵闹,在午夜点,我的大脑依然放空,冷兮兮的。
对面挂的牌子是烤冷面,网上火了一段时间,这几天余温支持着,人也多……
“咻!”摩托车从我身边划过,车镜靠近眼角,即将撞上,身子倏地被拦住往后退。
等我回神看那辆扬长而去的摩托车时,拦住我的好心人气了:“你傻吗?”
我抬头看他,又是陈五一,黑色无袖汗衫,把少年修饰的高大,有他年年纪上不该有的冷漠有神。
“在发呆。”
陈五一喷了句脏话,我开笑问他:“笑什么?”
“笑你傻,发什么呆啊,憨子。”听后,我后悔问他这个问题了,随之不搭理他。
“喂,你怎么回家啊。”陈五一和我快走到公交站时突然问了。
我心中白了他一眼:“公交。”
永康路的公交十五分钟来一班,不满不快,夜班车就算少但也能等到。
陈五一拍拍我的肩膀,从自己口袋里勾了一个车钥匙:“别坐公交了,走,我骑摩托带你。”
我摇了几摇头,不乐意:“你自己骑摩托吧。”
“啧,你这孩子别那么倔,走了。”陈五一拽走我的手腕,而最后一班公交车刚好到站台,与我们擦肩而过。
中熟2
隔天在学校吃午饭,想起来昨天他倜然出现在永康路,不勉有些好奇。
小白:你昨天怎么在那里啊?
五一:三姐让我给她带份烤冷面,到了感觉路太长懒得排队就要走了看你被撞。
小白:那家店好吃吗?
五一:你想吃?
小白:室友给我安利了,但太火了,我下课也晚。
陈五一回了一个万能回复:嗯。
我刚想着是不是自己这样会有些老妈子的唠叨,那边就发来:我晚上来找你。
我:why?
他:不用管。
好吧,至少不会坑人。
晚上下了课回宿舍,四人轮流洗漱好,敷面膜敷面膜,追剧追剧,吃夜宵吃夜宵,我干干的站在小阳台上发蒙。
童虞刚榨的西瓜汁味道很足,水分大,清爽。
阳台上被我挂了风铃,写了几个字:一寸相思一寸灰。
李商隐写的,很美的句子吧。
“应白媛!”身后下方有人唤我,我伸长脖子往下瞧:
“陈五一。”
二楼,他听到了。
陈五一手里提了塑料袋,我不知道是什么,朝他问:“陈五一,你拿的什么?”
他没说话,扯嘴笑一笑,招招手:“把你们的晾衣架递给我。”
我迷惑照办,长长的杆子递给他。
夜空中少年意气风发,黑色防晒服衬的月光圣洁,连略微巧克力色的肤色跟着变白。
“接着!”他把袋子挂在了杆子的V型勾勾上,往上放递。
我接住打开,是那家爆火的烤冷面店,瞬间大脑空白,转过头向他大声问:“你去永康路买的?”
“嗯。”这句嗯字咬的很轻,耳朵不留意会漏掉,因为四周无人,倒让我注意到。
我捻着叉子扎了一块放嘴里:“还是热的!你飞来的啊。”
陈五一擦擦鼻子:“没,坐公交去的,开摩托回来……”后面,我还没回他,他补充,“超速了,交警罚单了。”
我一怔,打开手机:“罚了多少,我发红包给你,连带烤冷面一起。”
“哎,”陈五一语气不好了,“我是那么抠里抠搜的人吗,别发了,小爷不差钱。”
“哦,那你快回宿舍吧,我们寝也要睡了。”
“知道了。”
中熟3
大四我们这届开始有实习,我们宿舍是第一批去外地实习的之一的,许迟烬和我一个地方,童虞严肃烟一起。
临走前一天晚上,陈五一问我了:“应白媛,毕业去哪工作。”
我淡淡一笑:“本地,你呢?”
“继承我家的饭店,或者去我大姐的餐饮连锁公司上班……都是本地,咱们还能联系吧。”陈五一靠在门口。
因为是最后一年,很多人又要去实习,宿管姐姐允许了外来人进宿舍,一个人俩小时,三个三个进。
很人性。
我点点头:“可以啊,只要有时间我去你家蹭饭行呗?”
有点厚颜无耻,但也好歹相处快两年了,不算过分吧。
陈五一意外的允许我占小便宜,答应了,到了真时候我还是不好意思的:“算了吧,本该也到了各地奔波的年纪了,况且我们不该太好,会引人背后闲话。”
真是相处久了,我什么话都敢说了,陈五一显然有点点怒气上头了,蹙眉继续保持漫不经心:“那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是不是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我没答他,盖上自己的行李箱:“不知道。”
他如所想的那样,急了性子,深邃的眸子斜视了我几眼,起身向外去。
宿舍楼门口的光正面迎他,他跟着光走了。
中熟4
大四过半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不回家过年了,在A市戴着口罩在医院里来来回回,因为人手不够,我去了其他科帮忙,没歇一口气。
亲人离别令人悲哀,一面玻璃墙相隔的家人就在眼前怎么也抚摸不到。
观察室里的小男孩民乐是个很乖的孩子,他的爸爸妈妈在外地,爷爷奶奶带大,现在特殊期爷爷奶奶腿脚不便都在家里没有大人在身边,民乐很坚强。
“姐姐,有一个电话,对面的哥哥说他叫陈五一。”我在给他调药水,他帮忙接了来电话。
我不惊讶,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民乐,”把手机拿给姐姐。”
民乐小步跑来给我手机,我放在一边的桌上,把民乐哄回床上。
“陈五一,有事吗?”因为戴着口罩,说话不勉有些闷闷的。
对面的声音交杂,陈五一赶忙大声道:“应白媛,大四毕业礼你必须回来!知不知道?”
那阵子也快毕业了,如果不参加可以的,我听着他命令的语气,安抚:“现在情况特殊,Y市或许更严重,别了吧。”
陈五一“操”了一句,反驳:“不严重不严重,让我见一面,就一面。”
我默默摇了摇头:“我在A市,这里严重,外地人除了志愿者都不能来,我们也不能出去。”
电话沉默,最后剩下:“嘟嘟……”声。
最后1.终
又有一批年轻的志愿者被送来,他们被安排好编号和帮忙的地方被分了过来。
来A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有八名志愿者,五男三女。
“哎,陈五一!帮忙把这箱口罩搬进去!”一个身穿白色防护服却仍然很瘦弱的小姑娘朝另一旁在测体温的大白说。
大白笨顿的点头和附身搬东西的动作都被我收下眼底,这养尊处优的小四少爷来志愿了。
晚上和合租的朋友小小一同回到租的房子,我们讨论了今天。
“白媛,今天新来的志愿者有个叫陈五一的,他好像是Y市某个公司董事长的弟弟吧,还是陈家的小儿子。”小小翻了个人,正对着我说话。
我当然知道这些,笑着捏捏她的脸:“是啊。”
小小抖抖自己的肉肉脸,噘嘴:“他怎么越看越眼熟。”
怎么可能不眼熟,你看过他和我的合照啊小小。
第二天,刚到医院,突然有个不好的消息,民乐的病情恶化了,我不敢置信,昨天还好好的孩子今天就虚弱的插上呼吸面罩。
我尽量压住内心的悲伤,抚摸他的脑袋:“民乐,姐姐来了,你别哭别怕,会好的。”
我只能这样安慰,他似乎已经知道结果,却懂事的忘记苦恼疼痛。
那日,民乐的爷爷奶奶和他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他离开了,十岁半,还没等到自己的生日。
下班时,零星几颗,黑云漫了整片天,或许等一切都好了,天也就亮了。
“应白媛。”有人喊我。
我放低看天空的眼睛向前瞄,戴着防护镜和口罩穿着防护服的大白出现在眼前,我呆呆一笑,是陈五一。
陈五一的到来我不是很惊喜,只觉得心酸,这段时光经历很多不易,我张开双臂往他怀里走,他接住我,相拥在一起。
“陈五一,民乐死了,我不想当医生了。”我还是未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只觉得难受。
陈五一拍拍我的背:“白白,没事的,他这是个解脱。”
我还不知道自己哭得鼻涕流下,他也不擦默默抱着。
月牙伴在空中,少年忽然开口:“你这么怕人死,不如跟我吧,我不怕。”
我抬起头,正视他认真郑重的眼睛,抹了一下泪珠,抱抱他:“嗯,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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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啊,编了两星期多,小媛的番外才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