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现承诺】
53.
“这是在做梦吗?”谢云岐看着眼前的陆淮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陆淮安并没有消失。他又掐了自己一把,陆淮安还在。
谢云岐掉下泪来,“如果这是梦,拜托不要让我醒过来。”
“淮安,我好想你。”
“淮安,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闻言,陆淮安上前,伸手去抚摸谢云岐的面颊,冰凉的手指触到他皮肤的刹那,谢云岐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谢云岐道:“淮安,你好冷。”
陆淮安的笑容僵硬了一秒,欲待缩回手时,被谢云岐猛地攥住了,“淮安,你是真是存在的吗?你……是人是鬼?”
陆淮安的声音似乎很熟悉,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空灵而缥缈:“你希望我是人是鬼?”
谢云岐道:“我不知道,我……”顿了一会,他语无伦次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好乱。”
陆淮安把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揉了一下,“嗯,我明白,你别害怕,不管我是人是鬼,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那种由陌生带来的恐惧有所消减,谢云岐又感到了一种只有陆淮安能带给他的那种熟悉的安全感。
他像以往那样,将头埋进陆淮安的胸膛里,“你回来了,真好。”
陆淮安的手是冰凉的,胳膊是冰凉的,就连胸膛,也是冰凉的。这冰凉的体温,不像是一个活人。
淮安,究竟还是死了。
回来的这个,只是他的慰藉,只是一个替代品。
“淮安。”
“嗯?”
“对不起。”
“没关系。”
这声迟来的道歉,终于亲口说给了他亏欠的人。
他想起来了,那晚的事。
是淮安带回的一瓶红酒,导致了他们有史以来最为剧烈也最为难堪的冲突——酒后发狂的淮安,试图强吻他。
他从未见过陆淮安那样失态,他醉了。
陆淮安死死按住谢云岐的身体,眼眶发红,整个人呈癫狂的模样,他说:“我忍得好辛苦,小岐,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傻?”
谢云岐的脸色整个变了,他偏头躲过陆淮安的亲吻。而这个躲闪的动作惹怒了陆淮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明明我们小时候……”
他想说,我们小时候,互相给彼此抚慰的时候,你那样乖巧,那样柔软,你从不躲避,没有像现在这样避我如蛇蝎。
谢云岐扭过头去,一语不发,只是挣扎。
在他对性懵懂无知的年纪,他们有过类似的亲密举动,但那无关性欲,是纯洁的,美好的。后来等谢云岐明白这些事背后的意义后,便再也不肯与陆淮安做同样的事。
“小岐,我喜欢你,从我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小岐,别拒绝我好吗?”陆淮安俯到谢云岐耳畔,用难耐饥渴的嗓音诱哄道,“我不会让你疼的,我保证让你很舒服。”
“陆淮安,你疯了。”谢云岐脸上写满了惊讶,不解和难堪。
“是的,我疯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疯狂。”他撕开了谢云岐的衬衫扣子,一只手粗鲁地往谢云岐胸膛上摸,一只手则去解谢云岐下身的裤子。
“我只疯狂这一次。”他绝望地说,手中动作不停,“小岐,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要定你了。”
谢云岐浑身赤裸,被人按在床上,架起双腿。
“够了,陆淮安!”对方眼里升腾的欲望,让谢云岐感到害怕,他这时才开始恐惧,才开始拼尽全力挣扎。
可是他的力气,哪里是陆淮安的对手。谢云岐挣扎半天,仍是徒劳无功,他更加绝望了。
陆淮安探入一根手指往那隐秘之处,谢云岐落下泪来,“陆淮安,这些年,你一直把我当女人一样看待吗?”
闻言陆淮安顿了一下,抬起头,看见谢云岐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一副惊慌无措,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神中的惊惶和恐惧似乎在控诉陆淮安的暴行。
陆淮安心神一震,酒醒了,他站起身来,艰难道:“小岐,我……对不起。”
谢云岐迅速地穿好衣服,擦掉脸上泪痕,看也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谢云岐浑身发着抖。
谢云岐神经质地用衣袖擦自己被亲过的脖颈,用力且反复地擦,直到那处肌肤破皮红肿。
谢云岐觉得自己带着洗不掉的污迹,太脏了,太脏了,这具身体似乎总是在招惹男人,可他明明早就说过不喜欢男人,他恐同,为什么这些苍蝇还要来招惹他?
连他最好的朋友陆淮安,也这样对待他。
绝望的谢云岐抱在头,蹲在桥边哭起来。哭完之后,谢云岐心底涌出一股恨意,他拨通了陆淮安电话,“淮安,你就是个混蛋。”
“嗯,我知道。”那头淮安竭力保持冷静,却还是泄露了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谢云岐抓住了陆淮安这丝脆弱,乘胜追击,“你说你喜欢我?哈哈,让我猜猜,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十一二岁?陆淮安,你不会有恋童癖吧?”
陆淮安安静地听着,并不辩解。
“你就是个变态!”谢云岐大声咒骂,他不知道自己的嘴巴竟能吐出这样刻薄的话语,“你就应该去死,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死字一出口,谢云岐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慢慢道:“你知道吗?你今天杀死了我心中的陆淮安。你是个杀人犯!”
“小岐……”那头的陆淮安声音干涩。
谢云岐笑了,残忍道:“淮安,你去死吧。你死之后,我们今天就两清了,我会永远记得你,我会把你当成心尖上的白月光。你死之后,你就能得到我的爱,而你活着的每一刻,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你。”
陆淮安沉默了许久,艰难道:“可是,我死了,我就消失了,得到你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你还要有用?你还要有用?”谢云岐拔高声音,“那你变成鬼来找我吧。”
谢云岐打了这通发泄的电话,不管不顾,只想把自己心中的痛苦发泄出来,他也喝了点酒,身心俱疲,躺在马路边昏睡过去。
一场大雨将他淋醒,发现自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根本起不来,只好闭上眼睛又晕过去。
好心人把他送进医院,不过一场感冒,打了点滴,当天就好多了,只是总感觉忘记了一些事情,好心人赶紧让他看看钱包还在不在,他检查了口袋里的钱包,笑着说还在,什么也没丢。
凌晨四五点到家,谢云岐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说:“淮安跳楼了。”
谢云岐感受着久违的陆淮安的怀抱,活生生却也冷冰冰。“淮安,你是来报仇的吗?”
“小岐,你忘记了吗?”淮安的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头顶,“你说过的,如果我死后,能变成鬼来找你,你就会同我在一起。”
“可是,淮安,”谢云岐不敢抬头看他,感受到环着腰身的手臂越收越紧,谢云岐颤声道:“我怕鬼,你一直都知道,我怕鬼。”
“嗯,我知道。”陆淮安淡淡道:“我不仅知道你怕鬼,我还知道你恐同。可是小岐,我们要说话算话,而且——”
“小岐,你说过你恐同,这张合影又是怎么回事呢?”
陆淮安指着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是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谢云岐和宋泽成的合照。
“你不是讨厌同性恋吗?你不是厌恶男性的触碰吗?可是你瞧,这个人的手环在你的腰上,作势要亲你,你们的举动多么亲密啊,小岐,告诉我,他是谁?”
“他是……”谢云岐看着那张合影,拍摄于一个月前,那个时候他和宋泽成正处于热恋中,当时冲昏头脑的激情和刻苦铭心,现在却恍如隔世,他喃喃道:“宋泽成。”
“他是谁?”
“我的……”谢云岐瞧着陆淮安的脸色,嗫嚅道:“前男友。”
三个字一出,陆淮安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谢云岐赶紧道:“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那是我看走了眼,在垃圾堆里找了个男朋友,淮安,你别生气。”
陆淮安看着他:“你怕我生气吗?”
谢云岐缩了缩脖子,“有一点,你现在好陌生。”而且,非人类。怕你难道不该吗?
陆淮安叹了口气,“好,我不生气,那么,小岐,我们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现在也不恐同了,应该能考虑我了吧。”
气氛忽然暧昧起来,陆淮安将他按倒在床上,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岐,我要你。”
谢云岐欲待挣扎,却发现自己早已被桎梏得死死的,不能动弹分毫。
陆淮安说:“小岐,我如你所愿变成了鬼来找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可是,淮安,我怕鬼。我真的怕鬼!而且,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他作出可怜和虚弱的样子,眼角挤出几滴泪,“淮安,放过我吧。”
“别害怕,我说过不会伤害你,”陆淮安吻去谢云岐眼角的泪水,压制他的力道却并未松懈分毫。
“你从小就是只纸老虎,脾气大,胆子小。你说让我去死之类的话,只是气话,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你没想到,走投无路的我,真的照你说的,去死了。”陆淮安自上而下望着他,笑容完美而冰冷,“我要的,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我已经付出代价,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