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唉声叹气,又往后退几步,直到后背倚到墙壁才双手插兜站定解释:“寿总问我为什么大白天喝酒,我说岳哥带我蹭饭局,客户一直劝酒,我不小心喝多。
我那会儿刚睡醒,脑子不好使,说完才想起岳哥好像不让我们对别人提今天带我们蹭饭的事。
我感觉我说错话,所以想追上寿总,再解释一下。结果……”
结果被虞骄莫名其妙打一顿。
虞骄满脸后悔抚额叹气,蔫头搭脑再次道歉:“对不住,真的……我哪知道是这样?……要不我赔你钱吧。”
“我现在的确很穷,但也还犯不着为这点事讹你。”秦野说着撇开脸苦笑:“算了,你又不是顾意的。”
虞骄闻言脸色愈发不自在。
他讨厌秦野在先,欺侮人在后,对方斤斤计较会令他不快,但无条件的原谅更让他不爽。
因为这会让他感觉自己不仅理亏,连人品也输给对方。
乔伊见状扯扯虞骄胳膊,低声提议:“你去买两瓶冰镇饮料,先给秦野敷敷脸?”
秦野摸摸自火烧火燎刺痛脸颊,眼神黯然低声拒绝:“不用,没事,你们走吧,我想自己安静呆一会儿。”
虞骄皱眉叹气:“我先去买冰水给你敷脸。”
乔伊附和:“对,先敷一下脸,我们多陪你呆一会儿,万一等下你有哪里不舒服,好让骄骄赶紧带你去医院。”
秦野耸眉轻笑:“没必要……唉!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找老板告黑状。”
虞骄摆手,语气透露少许不耐烦:“告不告状随你,我先去给你买水。”
这次说完没再等秦铁柱开口,立马转身推门而去。
他这头急匆匆出门,不想却在门口与自己经纪人不期而遇。
岳林倒不是来找虞骄,他刚巧从寿嘉勋的大办公室出来,由于两间办公室只隔几步远,俩人差不多同时出门,正好走在一起,
虞骄心里正烦躁,看见岳林也没主动打招呼。
岳林面色如常,不过也没开口,只用眼神示意虞骄跟他一起往外走。
二人离开公共写字间,走到看不见人影的封闭走廊里,岳林才压低声音对虞骄说话:“我们被那小子摆了一道,刚才老板把我叫过去,好一通敲打……唉!幸亏今天合同签的顺利。
晚一点鸣总可能还会叫你们过去说话,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总之事情我已经全部扛下来,别人怎样都跟你无关。”
虞骄只听不说,挽住经纪人胳膊继续往外走,进电梯按下「B1」按钮,然后才张嘴:“我刚才把秦野给打了。”
“啊?!”岳林惊得目瞪口呆:“为什么?”
“因为误会。”虞骄皱眉解释一遍,最后总结:“饭局陪酒的事,是他不小心说漏嘴,这件事就算了吧。”
岳林冷哼反驳:“哪来那么多‘不小心’?我好心帮他结交朋友,他背后捅我刀子,总之这件事我记住了。”
虞骄垂眸思忖片刻:“我觉他傻乎乎的,没那么多心眼。”
岳林反问:“你不记得从前别人怎样看你?”
虞骄将信将疑,但一时语塞无从反驳。
岳林继续道:“反正饭局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因为误会打他,又不是无理取闹,算他活该倒霉吧。
不过你俩同样走偶像路线,将来说不定会成为对手,你多提防他没坏处,千万别被他扮猪吃老虎糊弄住。”
虞骄点点头,见电梯已经停在B1,便没再开口接洽话题。
他进便利店买了两瓶冰镇汽水,岳林没什么可买,在巴掌大店铺里随便逛一圈,最后拿了包香烟,径直出门去户外下沉小广场抽烟去了。
虞骄拿冰水回公司给秦野敷脸散淤,乔伊大概怕他们再起冲突,一直在旁边陪着着,并随口找话题活跃气氛。
乔伊讲自己可能是目前公司签约艺人里面家庭条件最差的一个,他双亲离异,从小跟伯父一家生活,伯父在童装厂打工,所以他小学二年级开始,就靠这层关系进厂做童模赚外快贴补家用。
初中开始蹿个子,童模干不成了,又开始趁放假跑去离家不太远的影视城打零工。
一开始当群演跑龙套,演过死尸,也当过裸替,裸替劳务费高一点,所以最近比较稳定。
秦野捂自己半边脸颊笑问:“稳定裸着?”
乔伊耸眉窘笑:“偶尔也穿点儿。”
然后一本正经给两位Alpha讲解:“其实裸替不是一定全裸出镜的意思,你想就算我肯裸,人家审片能过吗?
大部分时候只裸局部,因为有的明星不年轻了嘛,皮肤状态可能不太好,就需要我们这些十几二十岁的替身出镜,这样出片好看一点。”
秦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活儿我也能干。”
乔伊笑斥:“你这么黑,谁愿意让你替啊?”
秦野乐得直拍大腿,不过笑的时候扯疼嘴角,疼得呲牙吸气满脸窘迫。
虞骄看他俩说笑,自己也跟着稀里糊涂笑起来。
秦野随后也讲了讲自己的“出道史”,他陪同学参加节目海选,同学为了有个伴儿,替他交了两百块报名费。
结果出资人早早被淘汰,铁柱同学却莫名其妙一路晋级杀入全国百强。
乔伊笑嘻嘻追问:“你觉你最终能拿第几名?”
秦野耸肩摇头:“下一轮就开始氪金了,五W晋64、十五W晋32、五十W进16、八十W进8强,据说8强以后看实际人气。
反正我没钱,如果老板没兴趣看我晋级的话,我就永远止步在百强吧。”
乔伊边听边扳手指计算:“一百五十万晋八强,进八强的曝光量……嗯,倒也值了。”
秦野惊讶赞叹:“哇!你还蛮有格局嘞!”
乔伊立刻怂恿他:“我看寿总很喜欢你,你去求求寿总,一百多万对他不算什么。”
秦野又被他吓一跳,随即小心翼翼看向虞骄。
虞骄皱眉:“你看我干嘛?”
秦野撇嘴苦笑:“我不知道,突然想看你,就看了。”
乔伊哈哈大笑,伸手拍虞骄肩膀:“你别吓唬他了行不行?”
虞骄莞尔扬眉:“等会儿下班我请你们吃饭去吧!想吃什么你们点。”
乔伊立马点头,同时伸手推了秦野一把:“你点吧,让他给你补补。”
秦野摸着下巴思考半天:“……我什么都爱吃,要不还是你们定吧?”
虞骄冲他友好一笑,转头将“吃什么”的难题扔给乔伊。
乔伊受之无愧,笑吟吟低头扒拉手机选饭店。
秦野等自己脸颊不再火辣辣刺痛,起身从雍鸣的置物柜上取几只干净杯茶杯,将已经没那么冰的汽水倒出来跟同事们分享。
稍后他们三个被通知去大办公室跟老板开会的时候,已经融洽得好像老朋友一样和睦。
秦野走在最前面,虞骄还没进门,就听见寿嘉勋沉声询问:“小秦,你脸怎么了?”
问话很普通,但语气极严厉,别说门口的虞骄心底一惊,连秦野进门的脚步都倏然一僵。
好在这时虞骄跟他已经握手言和,秦野揉揉泛红微肿的脸颊,小声支吾:“我……刚才又睡着了,压的。”
寿嘉勋抱臂坐在老板椅里,表情严厉、眼神犀利,冷冷盯住面前站成一排的五名俊俏青年。
他没继续追究秦铁柱“脸红”真正缘由,但随后第一个把虞骄的名字拎出来指摘:“骄骄,打从你签进「表哥星途」二次出道,网上跟你有关的黑料一天都没断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至今没有一条黑料能影响你业务发展?”
虞骄白嫩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神色羞愧低头嗫嚅:“因为公司……舆情反黑,做得好。”
“错!”寿总果断否定,疾言厉色更正:“是因为你没做过的事情,别人手里没有实锤!”
虞骄暗自松口气,心想:“原来他是在指东打西,唉!吓死我了。”
寿总目光落到原本已经回家,又被急招回公司开会的关宁身上:“有实锤的,反黑只会越反越黑。别说舆情部,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随即又看向秦野:“公司的确不会干涉员工私人社交,但你们得先搞搞清楚,什么样的社交算社交。
跟人家吃饭、喝酒、旅行、上床,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规的交往?还是违背道德、见光就死的交易!”
秦野没精打采耷拉脑袋:“对不起……我以为就是普通蹭个饭。”
雍鸣原本背倚书柜站寿嘉勋身后旁观,这会儿见他越骂越凶,赶紧上前两步轻拍其肩膀,沉声叹气主动充当嘴替:“今天发生一件事,我跟寿总都很不认同,也不会允许它再次发生。
所以把你们叫来,严肃正告各位,不要自作聪明乱搭线。
每家公司营利方案都不一样,我们公司也有自己独树一帜的变现途径。具体怎样操作不劳各位费心,但是拿今天‘走捷径’赌明天会不会‘塌房’的行为,决对不允许。
任何公司内合规的公关行为,包括但不限于:饭局、酒局、出游、会晤,都以行政或经纪部官方邮件为准。
没有邮件通知的聚会,无论发起人是谁,一律视为个人行动。
如果该行动被公司核实存在‘塌房’风险,公司将收回对当事人的所有资源投入,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雪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