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嘉勋支楞两根中指抵住自己太阳穴拼命画圈,眉头紧锁苦恼自省:“我真是胡闹……坐吃山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居然还敢拿脚拎筐……”
“嗐!”雍鸣转身进屋拿烟抽:“你不差这点钱,倒是我……再跟你继续犯迷糊,真的快要卖院子了。”
寿嘉勋连忙追进去,对搭档好言安慰:“那不能够!我把你叫过来,绝不能眼看你亏家底,咱这就盘一盘,怎么广开财路。”
雍鸣给他斟陈皮茶,攒眉抱怨:“我有资源,你有资本,按理说咱俩是天作之合,没道理不赚钱。
偏你给小屁孩瞎放话,说什么他不大红,你不签新人。我就想问问你,怎么红,算‘大红’?
咱俩现在的困境,是摊子支挺大,可是既没米下锅、也没菜上桌,多大门面都成了摆设。”
寿嘉勋拿起香烟,一边喝陈皮水润喉,一边吞云吐雾燎嗓子眼儿,搓眉毛按脑门,憋老半天,忽然大声慨叹:“唉……活人哪能让尿憋死?我说我不签新人,没说你不能签。咱俩换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就万事大吉?”
雍鸣捏起茶盏跟他碰杯:“哎哟!我的小寿总可算睡醒了,可喜可贺。”
寿嘉勋长吁短叹陪搭档干杯:“我这半年过的……确实对不住你,所有压力都给到你这边,如果没有你,阿胶别说接戏,连零碎进项都抓不着。”
雍鸣和他一起叹气:“倒也不能怪你,谁想这样呢?……说真的,虽然我一直想追你,一直没出手,心里面很遗憾;但如果能看见你和萧知衡好好过日子,我是打心眼里祝福你们的。 ”
“多谢。”寿嘉勋连忙主动给对方敬茶,继而沉默片刻。
“我这次回帝京……得去看看老萧。不管他想不想见我……我觉他至少欠我个正式的道别。”
雍鸣抚额苦笑,客观讨论:“人家可能以为,离婚协议就是最正式的道别的了。
签字画押带公证,你还要怎么正式?
果总说他那边情况一直不太好,你非逼人家亲口对你说……”
寿嘉勋打断他,眼含泪光反问:“你想说,我也挺残忍的,对吧?”
雍鸣扁嘴没吭声,相当于默认。
隔两分钟再次开口:“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来看,他对你也很残忍。
整件事里面,最无辜的是你,住院最久的也是你。
萧煜生病值得同情……可他毕竟是施害者。
如果我是萧知衡,我想我首先会做的,是尽己所能补偿你,而不是把你远远推开。”
寿嘉勋夹烟那只手轻轻摆了下:“这个事情,很复杂,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哪可能真正理解他?”
雍鸣抽烟苦笑:“是,我没说我能理解他,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在尽他所能‘补偿’你了,只不过方法不是你真正期待的。
人人都能看出来,你希望他回到你身边。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就算回来,和你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就能回到萧煜出事之前那个状态?
我跟你讲,再好的感情,当它中间打了死结,都会从牵引姻缘的红线,变成一条割裂爱意的锯子。
他只要一天不对他儿子早亡失忆,早晚你们都得分开。
而时间拖得太久,那个结,对你们的伤害只会扩大。
就像没人能长年累月穿一双皮料又硬、又不合脚的鞋。
就算那双鞋再怎么昂贵、漂亮,你再怎么喜欢,你也受不了它天天把你脚磨破皮。
毕竟它只是双鞋,它存在的意义是保护你的双脚。
爱情、婚姻也一样,它是给你人生增添色彩的插件,如果你不能在其中获得幸福、快乐的感受,为什么还要死命抓住他不放?”
寿嘉勋仰脸摊沙发上,努力将含在眼里的泪意咽回去,喃声辩解:“道理我也会讲,劝不到自己而已……咱俩还是聊聊赚钱的事吧。”
两个脑洞大到铺天盖地的工作狂,在一起聊任何创意类话题,不设定时限、和截止目标的情况下,基本都很难收场。
最后眼瞅天都亮了,雍鸣才强行结束“会议”。
寿嘉勋不好意思凌晨四点多回房打扰皮助理休息,对搭档说:“我在你沙发上眯会儿,你定个赶飞机的闹钟。”
“不用定,皮特到点会来敲门。”雍鸣揉着眼睛起身,并过来拽正准备卧倒的寿总胳膊:“我两米宽的大床,还容不下你二十寸的腰么?走走,床上睡去。”
寿嘉勋被他拖起来,腿脚顺从,但嘴巴硬:“不只二十寸好吧?”
他搭档立马改口:“三十寸也躺得开。”
“我哪有三十寸?”
“你是在暗示我,要搂着你睡,顺便亲手给你量一量精准腰围?”
“哈!”寿嘉勋被他逗乐,然后跟雍鸣各把一边躺平在床上。
他“投胎”过来这些年,身边爱过、恨过、淡出过那么多人,只有雍鸣这副死德性一如继往,稳如老狗。
“老狗”拉起被子,给「真·床伴」甩过去一头,然后大喘一口气,仿佛呻吟般感慨:“唉……好久没刷夜了……呼——噜——”
寿嘉勋耸眉咧嘴小声吐槽:“还说不是电动……电脑关机都没你快。”
同样一宿没怎么睡的虞骄反而比平常起得更早一些,起床后不仅立刻敷面膜、开便携美容仪给面部消水肿,还破天荒喝了杯一粒糖都不加的黑咖啡。
袁助理拿手机看邮件,在旁边嘀嘀咕咕抱怨兼告知:“公司把今天‘扫楼’的台本发过来了……好长。我嘞个去……扫个楼要十几页这么夸张?让我看看这是夹了哪一方神圣的私货?”
虞骄脸上架着美容仪,做不出什么表情,只能歙动嘴皮子小声呢喃:“你看不看,不都得我自己背?早点打印出来,我飞机上看。”
“好。”袁助理痛快点头,站起身:“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虞骄继续小声嘟囔:“不用,等下我去找干爹,和他一起下楼吃。”
少年不仅脸上没表情,语调也格外四平八稳。
他助理蓦地一愣,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虞骄的干爹是谁。
随即哭笑不得给少年Alpha竖大拇指:“骄哥好样的!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咱现在羽翼未丰,不能跟老板顶着来。
能做到韬光养晦,才是干大事的人。你知道外面多少十八线,只要有人肯捧,别说让他们叫‘爸’,叫‘爷爷’都求之不得。”
以往桀骜不驯的少年Alpha今天显得格外成熟,对助理浮夸调侃不仅没显出不耐烦,甚至还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命(ji)运(qing)的齿轮,再次ku ku 转动起来。
另外,锁和车我都放一起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