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打破了深夜市局的宁静。
楚樨飞速下车去解剖室拿上两个勘察箱,所有人都迅速下车去取配枪。
陆焕看着坐在副驾驶目光呆滞的顾郁,犹豫着是把他放在市局休息还是带在身边。
“顾郁, 醒了吗?”
此醒非彼醒。
顾郁木木地转头看着陆焕,呆地点了点头。
裴映川将配枪丢给陆焕, “让他在车上睡, 没时间耽误了, 快走。”
陆焕利落地将武器别在腰间, 跟着裴映川的车,一脚油门驶了出去。
“淮阳,让辖区派出所把现场情况汇报一下。”
“是。”
郑淮阳坐在陆焕的后座,开始对接消息。
新四区在六个主城区的南侧, 非常偏远,属于郊区, 就算此时此刻不堵车, 打开警笛, 开过去也得一个多小时。
顾郁双眼有些迷蒙地看着陆焕, 又回头看了看打电话的郑淮阳,突然坐直了身体。
“是不是又发生命案了?”
陆焕点了点头,心里有纷乱。
他现在和顾郁一样, 只要听到死者是女设计师就会心头一跳。
其实仔细想想,从今年三月份开始, 津京市的自杀率明显要比望年要高。
九月份那个繁花路女设计师自杀案过后, 陆焕趁着顾郁休养,整理了一下本市今年所有的自杀案。
陆焕心惊的发现其中女设计师的自杀竟然达到了六成, 并且年龄一度统一到了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
这个就很匪夷所思了,因为当年8·15连环杀人案的受害群体, 年龄也是一度统一到了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
不同的是,犯案手法的不一样。
当年8·15连环杀人案的所有受害者,都被摆成了一个姿势,并且收拾的极其整齐,身体四肢上都绑了鱼线来维持动作,如同牵线木偶一般。
现场一度就是完美的犯罪现场。
当年的监控系统覆盖范围远不如今天,案件进度也一度维持在走访调查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凶手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幸而他在杀死陆焕的母亲后就人间蒸发了,再没有犯过案。
这七年来相安无事,可是繁花路自杀的女设计师书房桌上的那张便签上的一句‘ I’m back.’
让陆焕再次感到不详。
因为8·15的案子,整个津京的公安系统都对女设计师非意外死亡案件格外重视,所以但凡涉及年轻女设计师的,一般都会上报市局来处理。
“你想什么呢?”
顾郁凑到郑淮阳面前,整个身子都从副驾驶位探了过去。
郑淮阳正在看辖区派出所整理过来的案件信息以及被害人信息,还有一些现场的情况。
一抬头顾郁的手就伸了过来。
顾郁轻轻的捏着郑淮阳的脸,
“你皮肤好细啊,一个痘痘都没有,就是黑了点,”
顾郁皱了皱眉头,又捏了捏郑淮阳的脸,
“不过真软。”
郑淮阳慌乱地扒着顾郁恨不得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魔爪’,
“顾博士您别……您喝多了……”
逃脱不了的郑淮阳无助地叫着陆焕。
“陆副!陆副!”
陆焕面色铁青地看着撒酒疯的顾郁,右手轻轻地放在他后颈一掐,顾郁整个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顾郁回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陆焕,没有说话。
陆焕眉头一挑,“我们的约定,忘了?”
顾郁摇摇头,安静的坐回座位,闭上了眼睛。
郑淮阳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顾博士是人造人?
陆副是按到顾博士的什么开关了吗?怎么瞬间就乖了。
控制不住地向前探头。
陆焕面无表情地从后视镜淡淡地看了一眼郑淮阳,郑淮阳瞬间感觉脊背一凉,登时缩了缩脖子。
“他喝醉了就这样,你别介意。”
郑淮阳哪里敢介意,连忙摇头。
“不不不、不介意。”
一路鸣着警笛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就抵达了案发现场。
陆焕下车时没有叫顾郁,只是把窗户留了缝,让顾郁在车里睡觉。
裴映川下车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陆焕和郑淮阳,有些疑惑地问。
“小顾呢?”
“还没醒酒,先让他睡吧,我们先上去看看。”
陆焕率先走了进去。
楼内的环境格外的差,看得出住这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经济不大宽裕的人。
一楼的两个绿色的垃圾桶内垃圾堆积如山,各种生活垃圾溢出了垃圾桶,撒发着令人作呕的阵阵恶臭。
楼道里听着各种各样的自行车与小电驴,甚至还有撬了锁的几辆共享单车。
凌乱地停在里面,几乎遮挡了整个安全通道出口和电梯一侧。
安全隐患非常的大。
裴映川上电梯时皱着眉头审视着凌乱的一楼大厅,
“这安全隐患啊,得让消防过来处理一下了,这要是有个火灾,安全通道堵成这样,得害死多少人。”
“嗯,等下上去让辖区的联合消防处理一下这片儿。”
老旧缓慢的电梯慢慢爬到了六楼。
六楼的楼道里拉着警戒线,凑热闹的几家邻居也都围在警戒线外看。
“裴队,你们来了。”
裴映川点点头,几人带上鞋套口罩帽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现场情况咋么样?”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摇了摇头。
“因为是邻居发现不对的,所以没有先报警,而是先找了消防,消防过来破门,进屋查看情况,现场几乎是没有受到什么保护的。”
“死亡原因是什么?”
陆焕看着屋里昏暗的环境,按动了玄关灯,发现灯泡已经坏了。
“缢吊身亡,初步判断大概率是自杀。”
裴映川看了一眼陆焕,陆焕则是十分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自杀,又是自杀。
“哇————”
一声刺耳的哭声吓得裴映川和陆焕一个激灵,回头就看见两个大男人在客厅内手足无措地抱着一个婴儿。
“这怎么还有个孩子?”
辖区派出所民警十分头疼地说。
“消防说进来时这孩子就在这儿了。”
“这里是死者本人的房子吗?”
陆焕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看了一眼陈设,屋子的简装与死者的风格大不相符。
“不是,这一层楼是一个房东,这个房东现在还在兰海市,我们一个小时前联系了他,他承诺明早会坐最早一班飞机回来。但是,”
辖区民警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头说。
“这个房东说他这栋房子根本就没有出租,这个房子一直都是空着的,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死了人。”
陆焕眉头一挑,“不是租客?”
辖区民警点了点头。
陆焕思索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那起案子暂时就先移交给市局了,你们先撤吧。”
“好,”
“哦对了,”陆焕突然回头,“一楼的安全通道被堵死了,并且还有电动车停在了楼道里,安全隐患太大,你们这两天联合消防整改一下。”
“是。”
民警说完把手上的资料和郑淮阳做了个简单地对接。
楚樨从死者自缢的浴室走出,看着站在客厅的裴映川和陆焕,肯定地说。
“是自杀。”
楚樨拿出了从洗手台下面捡起来的小纸条。
“这是遗书。”
陆焕翻开纸条,上面只是凌乱地写着一些扭曲的字。
大致的意思是,
家庭工作生活的种种不幸,让她对未来失去了信心,希望能找个好心人□□。
“孩子……”
陆焕突然想起了客厅的的那个孩子,连忙向外喊了一声。
“刚刚那个孩子呢?”
郑淮阳浑身僵硬,面色惨白的抱着一个软软的婴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陆副,他们说现在案子归我们,这个孩子也让我们带走。”
陆焕有些头疼的看着婴儿,他们整个刑侦队都没有一个性别女,这孩子今晚怎么办?
“给我吧。”
顾郁呆呆地站在门口,冲着郑淮阳伸出双手。
郑淮阳十分感激地将孩子递了出去。
“受害人身份信息查到了吗?”
陆焕瞟了一眼抱着孩子出去的顾郁,转头看着郑淮阳问。
“查到了。”
郑淮阳拿出电脑。
“死者名叫张春遥,是冯氏的一名室内设计师,家住在北城区丰山路的龙湖。丈夫是卢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出纳,叫王双,刚刚那个小孩子是她的儿子王凡。”
陆焕看了看腕表上指向十一的指针,摘下手套揉了揉眉心。
“通知她的丈夫去市局认领一下尸体。”
裴映川嘱咐武陆。
痕检的赵凯检查了整间屋子,除了消防员闯入的痕迹,就再没有任何其他有效的生物痕迹了。
“裴队,陆副,是自杀。”
陆焕点头,“我知道。”
“那这就是,结案了?”
郑淮阳有些犹豫地说。
“结什么案?”陆焕严肃地看着郑淮阳,“这间房子是有主的,并且刚刚房东证实了这间房子并没有出租,那死者是怎么进来的,她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自杀?”
“没错,”裴映川赞同地说。
“而且死者家住在北城区,咱们可是在南郊,从这里开车去北城区,不堵车还要三个小时,选在这里,一个离家这么远又这么偏的地方,一定是有原因的。”
裴映川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陆焕的肩膀。
“处理一下这里,我们先回市局。”
几人一出门,就看见顾郁盘腿坐在陆焕库里南的车头,两只手直直将孩子举在空中,上下悠荡着。
“飞高高————”
方才还哭闹不止的婴儿,此刻在顾郁的手上笑的正欢。
白白的小胳膊如同藕节一般,高兴地挥动着。
裴映川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小顾跟小孩子这么玩得来。”
陆焕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柔和的状态。
转着车钥匙正要去开门,郑淮阳慌乱的从楼上跑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几人说。
“刚刚接到报警,张春遥的丈夫王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