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把手拿开。”

  晏怀瑾把自己的手从两人手里同时抽出来,“不许再碰。”

  阻止了两人不死心还要再进一步握上的动作。

  Bernie这才收回自己的手,还努力瞪圆了眼珠意图威吓江望。

  这小子是一点不懂得收敛。

  江望嘴角微挑,感觉后脑仿佛被一把火点燃。

  “我要准备休息了。”

  又在晏怀瑾的声音中偃旗息鼓。

  许沃青和张祁是率先离开的。

  约莫有这么几分钟,剩下的几人除了白术微动了下脚步全都一动也不动。

  不管是江望还是Bernie,眼中都明晃晃写着“你该走了”的警告。

  两根柱子似的立在他身旁,寸步不让。

  “你们俩都不许待在这里。”对于这种场面,晏怀瑾没少处理。

  江望小时候没少干这种事。

  “Yan!”

  Bernie第一个不满意,绿宝石一样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狐狸,耳朵伏在头顶,面上满是抗拒。

  看得白术心尖微动,手掌抚在了Bernie金色的发顶。

  眼见着江望也要使出这一套,晏怀瑾反身去拽自己身后的靠枕,一个两个就吃准了他心软。

  晏怀瑾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绝不落在两人身上,他深知,今天不管留下哪一个,未来都是问题,倒不如把两人都赶出去。

  “快些,我要休息了。”

  晏怀瑾手指微动,指向门口的方向,“已经好了很多了,不需要你们陪我了,快回去了。”

  听得出晏怀瑾确实想让两人离开,但那眉间温软的笑意看得两人挪不动脚步,仿佛被牢牢钉在地板上。

  这叫人怎么舍得离开。

  江望颇具侵略性的目光在晏怀瑾那张脸上明目张胆舔舐,半晌,他才低头,去看趴在床边的Bernie。

  即便百般不愿让Bernie和他哥接触,但——

  晏怀瑾眉眼间的笑意重又浮现。

  “我不会和他再闹别扭了。”

  几个字好像挤牙膏似的。

  晏怀瑾满意自己听到的内容,略一扬眉,看向另外一侧的Bernie。

  “好嘛、那,那我也不搞了。”Bernie不情不愿答应下来,决定在晏怀瑾面前和这个家伙握手言和。

  不过——趁着晏怀瑾低头,Bernie口型微动,没出声。

  江望读懂对方的意思,眯眼看向Bernie脸上堪称挑衅的表情。

  “Bernie。”

  对Bernie小动作心知肚明的晏怀瑾淡淡喊了声,Bernie脸上表情一僵,忽地又垂下眼,委屈巴巴看向自己身后的男朋友。

  白术往前半步,笑着捏了捏Bernie的侧颊,满意地看到对方脸颊飘上红意,“早就跟你讲了,你这小动作很容易被发现的。”

  才不是呢。

  没得到想要的安慰,Bernie一口衔住了白术捏在他侧颊的手指,警告似的用牙齿磨了磨。

  指尖的痒意仿佛传染一般传遍全身,白术余光看到江望和晏怀瑾刻意回避的动作,另一只手轻轻一遮,吻在了Bernie头顶。

  很轻的一个吻,却四两拨千斤安慰了Bernie愤愤不满的情绪,他脸颊上红意更甚,呐呐地往晏怀瑾方向看了眼,正对上晏怀瑾含笑的眸子。

  !

  又羞又恼,他一头扎进白术的怀抱。

  看似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江望捉住时机,趁着Bernie离开床边,把Bernie刚刚压过的床铺整平。

  Bernie再从白术怀里出来时,整个床榻已经变了样子,原先抬高的高度被放平,靠近他这一侧的床铺更是平整地过分,连折痕都轻了几分。

  一眼看出江望小心思的Bernie刚想张嘴怼上对方,又想起自己先前答应晏怀瑾的话,嗓子眼的话忽然掐头断尾似的堵在喉间。

  就说江望怎么这么讨厌!

  Bernie合上嘴,重新又扎回了白术的怀抱。

  兵不血刃,大获全胜。

  江望悠悠然帮着晏怀瑾把窗边的帘子拉上,悠闲地吹了声口哨。

  外国佬果然还是棋差一招。

  晏怀瑾现下正是精力大损需要休息的时候,Bernie就算再不愿意,也知道病房里人越少越安静。

  他瞪了眼江望,才拖着白术离开。

  终于又只剩他们俩了。

  江望坐在床边,视线一错不错落在床上人脸上。

  视线中的睫毛像是振翅的蝴蝶,上上下下翻飞不停,流连花间。

  下一刻,那双如水的眸子忽地出现。

  “……小望,不要这么盯着我。”

  面颊上两朵红云昭示着主人的为难。

  “……很难睡着。”

  晏怀瑾顶着比醒来前更灼热的目光,艰难说出口。

  “哥,我忽然后悔了。我就该趁着那时确定我们俩的关系,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他们都喜欢你。”

  说到最后,晏怀瑾甚至从男生的话里听出些委屈,他唇线软化一瞬,“小望,那不是阿猫阿狗,是我大学舍友,我们一起住了四年。”

  “哥你怎么能替他讲话。”

  江望似是忍受不了,声调都扬了些。

  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好像过去。

  配上这颗卤蛋头,好像是高中的江望重又出现在他面前。

  这段时间见惯了长大的江望,忽然见到这样的江望反而还有些陌生。

  看起来江望还是那个需要自己的小弟弟。

  晏怀瑾心下一愣,继而把手抬出被子,虚虚搭在江望手背上,“小望——”

  “啵”

  晏怀瑾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紧接着,那抹温热的触感流连于唇瓣之间,细细雕琢。

  淡粉的唇色一点点加深,晏怀瑾的姿势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对方用唇把玩着他的唇珠。

  两人的气息仿佛扶摇直上的盘龙,互相纠缠着,不分彼此。

  再怎么说这也是公共场所——

  虽然没有真正的唇舌接触,单是这样的轻吻就已经让晏怀瑾暗生羞意。

  什么小弟弟,谁家小弟弟会这样。

  几秒钟之前的想法被抛掷脑后。

  晏怀瑾试图摇头甩掉这只追着自己的为所欲为的猎犬。

  被一只手挡住动作,手掌微张,刚好将晏怀瑾的脸颊裹在掌心。

  像是引颈受戮的羔羊,晏怀瑾被迫感受着对方轻柔的举动。

  江望固着他的动作不容抗拒,吻在他唇上的动作却那样细腻。

  晏怀瑾在对方的行为里品出割裂感,一时间生出了恼意。

  火气上头一瞬,他一口咬上作乱的唇瓣,不知轻重地用牙尖挤了两下。

  克制着悬空在他身上的身体似乎是颤了两下,笑意漫出胸腔。

  “哥,这样轻的动作,对坏人可没有用。”江望顺着微张的唇,含住了对方的舌尖。

  这下是真的唇舌纠缠了,晏怀瑾眼神不自觉移到门板上,又欲盖弥彰似的收回眼神。

  江望的动作大开大合,动作算得上急迫。

  直到晏怀瑾吃痛呼出声,江望才依依不舍从那张唇上离开,离开之前,还重重吮了一下。

  “小望——”

  晏怀瑾刚想教育一下江望这不知轻重的做法,就因为对上对方的眸子而卡壳。

  唇间的水渍被对方的指腹一点点擦去,“哥,还好你没事,”

  那双眸子里,盛满了劫后余生。

  小望,真的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再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晏怀瑾已经到嘴边的训斥忽地就说不出口,他半阖眸子,视线扫过对方半弯的腰身。

  “小望,别害怕了,我在这里呢。”

  努力忽略话间隐隐作痛的唇瓣,晏怀瑾安慰道。

  仿佛漩涡涌进那双黑沉的眸子中,江望擦在晏怀瑾唇角的手指一重。

  参与这件事的人,他要亲眼看着,他们得到报应。

  面上,江望却仿佛真的被安慰似的,避开晏怀瑾身上的线线管管,重新把头埋进了对方的脖颈。

  “哥,快点好起来,今年要带你去布拉迪斯拉发,去看多瑙河。”

  “好。”

  江望埋在晏怀瑾怀里,温暖的阳光透过满墙的帘子,落满他的脊背。

  灿盛的日光里淹没了那句没说完的话,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要亲手送走江贡。

  “你们俩!出去!”

  晏怀瑾难得气得脸色泛红。

  躺床上这件事,还是在医院,吊着一条腿,这件事就算不如想象的那样凄惨,也该至少是安安静静的。

  结果,晏怀瑾这一躺,没有一天清静日子。

  先是几人来来回回来看他,有点关系、合作过几次的同事也都不知怎么了,三五成群,跟送终似的,一波接着一波往病房来。

  带来的果篮摆了一桌子,没放下,又征用了两个椅子。

  若说单是如此,还不算难忍,但那两个——江望和Bernie。

  两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承诺不过听个响,前三天还能坚持相安无事,然后就开始现原形。

  吃了江望剥的橙子,就必须尝尝Bernie选的哈密瓜。

  是一点也不能偏。

  若是说顺嘴夸了其中哪个,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另外一个非要多夸一次才好。

  这不,这两天终于能跨过白粥进行食补,能吃点正常的饭菜,两人带来的饭菜一个比一个丰盛。

  左一口乌鸡汤,右一口鲢鱼汤。

  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晏怀瑾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吃什么,嘴里品不出任何味道。

  眼见两人在他面前把筷子打得啪啪响,晏怀瑾一指门口,“你们,一起出去。”

  两双眸子条件反射似的,一同可怜兮兮地看过来。

  呵。

  晏怀瑾冷笑一声,这伎俩都用了多少遍了。

  面色不变,晏怀瑾手腕一抖,重申了自己的要求,“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燕子:抖抖羽毛。

  把地上的小狗和小狐狸急得吱哇乱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