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姨拿着魏鸢近日常喝的粉质物赶回医院, 交给广白安去处理了。影后花了钱把包装袋里剩下的那些粉末都交去了科研室,让专业人士去研究其中的成分。

  一切处理完后,广白安才问乔姨, “那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乔姨回想了当天在门口收到包裹的场景,没有快递员、纸箱上的地址信息也不是很对劲。

  听保姆阿姨说完后,广白安支着下巴沉思良久, 抬眼看了眼靠在床上休息的魏鸢,眼里满是怀疑。

  “不排除是你自导自演。”广白安眯起眼睛,“别被我查到是你自己做的。”

  魏鸢抓着被单的手慢慢攥紧, 这话叫她气的在心里咬牙切齿。

  系统:广白安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

  魏鸢:我本来想着任务到这就可以结束了, 可是广白安这样子,我真想收拾她一顿。

  系统:宿主, 我觉得可行,我都看不过去。

  到了半夜, 广白安还要回去背台词准备明天要演的戏码。她心有不悦,于是没有过多解释,丢下魏鸢就回去了。

  连句体己话都没有留下, “晚安”二字更是不愿施舍给这个哑巴金丝雀。

  魏鸢躺下后盘算着怎么离开广白安,让她好好尝尝金丝雀逃跑的滋味。

  想了大半宿,窗外的天都蒙蒙亮了。

  乔姨浅眠后醒了,对着魏鸢道:“魏小姐, 我先回去为你做饭,等会护工会替我照顾你一段时间的。”

  魏鸢眼睛一亮:机会!

  系统:宿主,怎么每次都是在医院逃跑呢。

  在乔姨走后病房里总留只有魏鸢一人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

  魏鸢站到地上环顾四周, 怎么都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她索性也不换常服了,就穿着条纹病服往门外走。

  一路上遇到值班的医生, 魏鸢就满脸镇定地走过去。

  “宿主,你就这么出去吗?”系统坐在魏鸢的肩上问。

  魏鸢:嗯,没人能想到一个病人会逃跑。对了,广白安不在,恢复我的嗓子吧。

  系统调整了魏鸢的身体数值,让魏鸢的嗓音又完好如初。

  走在医院走廊里,魏鸢时不时注意监控的位置,尽量避着监控能拍到的地方走,直到离大门很近的时候,她故意在监控可视范围内留下了一个背影。

  出了医院,魏鸢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后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用手机里广白安给的钱付款后,魏鸢就下车回到了自己家里。

  一进家门,魏鸢就脱下了身上穿着的病服,往浴室走去好好洗了个澡。

  等到她洗完澡、换好睡衣,放在客厅里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

  魏鸢不用去看就能知道是谁打来的,除了广白安还能有谁。

  “系统,开上帝视角,让我看看广白安现在什么样子。”魏鸢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展开光屏后,广白安愤怒的神情逐渐清晰起来。

  她拿着手机坐在保姆车上,正在前往片场的路上。每次拨打的电话都得不到回应,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上青筋凸起。

  坐在驾驶座上的新经纪人都感觉到了广白安的暴躁,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广白安,试探道:“广影后,您没事吧?”

  “与你无关。”广白安的声音冷得让人受不了,经纪人都感觉自己在冰窖里,脊背阵阵发凉。

  “广影后,导演昨晚和我说了,今天的几场戏都很重要,希望您不要……不要沉浸在私人情绪里。”经纪人越说话声音越小,到最后跟蚊子叫没区别。

  在第十次无人接听后,广白安狠狠地将手机砸到了坐垫上,语气不善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对于工作,广白安从来不会懈怠。

  更何况只是金丝雀飞了,她迟早都会把魏鸢抓回来的,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她虽然这么想着,但心情总是不可控制的烦躁。

  经纪人哆嗦到连方向盘都差点握不住了,她早就听闻广影后冷酷无情,没想到跟她一起工作后,还能看到影后失控暴怒的一面……

  真是吓人。

  到达片场后,广白安阴气沉沉地走进了化妆间,脸色相较往日更为冷冽。工作人员相隔很远都能感觉出寒气,所有人都不敢主动去和影后搭话。

  好巧不巧,今天这场戏是个略带喜剧且美好的桥段,广白安所饰演的角色需要绽放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和广白安现在的心情完全是两个极端。

  导演开拍前看了广白安一眼,又摇了摇头,举起打板,“开始!”

  背景音乐响起,文如饰演广白安关系最好的姐妹,对着镜头开始演绎。

  文如的台词念完后,她隐隐期待着广白安接下她的戏。

  谁知,广白安主动喊停。

  “导演,换场戏。”广白安道。

  导演觉得广白安这样的状态演什么都不会进状态,皱眉拒绝道:“小广,你现在拍什么都不行。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心不在焉?”

  “换场戏,我说能拍好就能拍好。”广白安坚持道。

  导演也拗不过她,只能问道:“哪场,你说。”

  广白安挑了场被友人误会、与世为敌的戏,这场戏的难度是最大的,被导演安排在了杀青前的日子拍。

  临时要求演这一段,在场的人都没有自信。

  “先拍我的片段。”广白安认为自己现在的情绪拍这种爆发力的戏很合适,也不会浪费她现在愤然到极点的情绪。

  在场的人见广白安态度强硬,都不好再拒绝,导演也点头答应了。

  “不行!”文如突然出声制止。

  广白安回眸瞥了文如一眼,冷冰冰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文如被震慑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布景重新更换,花了半小时,场景终于布置好了。

  广白安也换上了新的服装和妆面,满身负面情绪地上镜。

  角色那种奔溃、悲愤、疯癫,广白安完美地演绎了出来。一段拍完后,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大为震惊,张着嘴都不会说话了。

  导演最先从戏里脱离出来,带头鼓掌,夸赞道:“不愧是广影后,当真是惊艳到我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广白安收到了小区调出来的一段监控。监控里是送快递的一个男人,抱着那箱毁人嗓子的脏东西。

  男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可疑,监控足够清楚,广白安截了男人的正脸,托人立马去查这个男人所有的信息。

  因为广白安花的钱足够到位,男人的资料背景立马发到了广白安手机上,就连他最近的行程都一清二楚。

  广白安仔jsg细阅读后,盯着男人一个月前的行程蹙起眉。

  上面写着男人去过文氏公司,还见了文如。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好久的话,在这之后男人就找人做了毁嗓子的特效药,装作普通快递送到了魏鸢面前。

  真相逐渐清晰起来,广白安举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很用力地握着手机,像是在通过发力缓解内心的巨动。

  广白安用了很久时间才平复心情。可是一旦想起她怀疑魏鸢是自导自演,就无法冷静下来。

  魏鸢被人陷害,失去嗓音,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广白安。

  如果不是她当初为了让魏鸢收心,让文如有了可乘之机,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事到如今,广白安才意识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可能真的爱上魏鸢了,但也亲手让魏鸢失去所有,让魏鸢背负了一切不该承受的东西。

  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

  广白安暂且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爱的金丝雀回来。她眼下只剩一个想法,要让文如付出代价。

  然而,魏鸢没有了嗓音失去的便是一切。这个代价,谁付的起呢?

  “我都做了什么……”广白安嘶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捧着脸,眼眶酸涩了很久,才慢慢缓过来。

  “把文如给我叫进来。”广白安嗓音微哑。

  经纪人不敢违抗广白安的命令,到场外找了一大圈终于把文如带了回来。

  文如听到影后找自己,以为是广白安要给自己加戏什么的。

  她从开机入组到现在,因为广白安的原因一个片段都没拍成。她也不想着加戏,只要能把自己的部分正常拍摄就安心了。

  “广影后,我也正想找你呢。”文如一进来就打算乞求影后,赶紧配合自己共同拍摄。

  广白安冷笑,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是吗?我也正找你呢。要不要给个合理的解释?”

  文如不解地拿起手机仔细看,脸色随着浏览内容越来越难看,最后她拿着手机的手臂都不住地轻颤,脸上的惊恐也愈加明显。

  “看你这样,是承认了?”广白安语气轻飘飘的,听着没有怒意反而更加瘆人。

  文如交还手机,向后退了几步,摇着头、摆着手,脸色煞白地说:“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需不需要我彻查?”广白安声音低沉起来,“要是被我拿到更多证据,你只会付出更多后果。”

  文如抿唇,额上冒着冷汗,沉默起来。

  广白安用指尖点了点桌面,“你什么居心?我捧你还不够吗?”

  寂静了许久。

  “你说捧我,可你为什么还那么在乎魏鸢?”文如自知死到临头,索性抛开所有畏惧,“她只不过是你养的一只鸟罢了,你又没捧她。为了照顾她,你耽误了开机仪式,还拖欠了我这么多戏。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何必来假惺惺地捧我?”

  广白安:“你承认了?”

  文如咬了下嘴唇,露出傲气的笑容,“对,我文如敢作敢当。我就是嫉妒魏鸢,只要她的嗓音存在一天,我随时都可能被你丢掉。”

  “要不是鸢儿,我也不会想到捧你。”广白安顿了顿,“你现在让鸢儿失去了嗓音,想过后果吗?”

  文如一甩袖子,“我后果自负。广白安,就算我不去毁魏鸢的嗓子,按着你这种圈养的方法,魏鸢的嗓音也迟早会被你破坏掉。没有哪个唱歌的愿意一辈子只让一个人听到她的歌声,你这样的行为比我直接伤她嗓子要可恶多了。”

  这些话听着很是强词夺理,但又字字锥心。广白安就算想忽略,也无法控制自己已经崩盘的内心。

  文如说的对。

  广白安被这些话真正点醒了。她做的那些事情,和文如做的事情比起来,残忍多了。

  真正毁了魏鸢的人,一直是她啊。

  魏鸢的梦想碎在她手里了。

  换位思考一下,广白安无法想象自己演艺梦断了,自己会多崩溃。

  “出去,都出去!”广白安吼道。

  文如和经纪人都走了。

  广白安蹲在地上,揪着胸口那片衣襟,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她捂着眼睛,无声地哭了好久。

  对不起,鸢儿。

  我错了,我爱你啊。

  是我毁了你,鸢儿……

  从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当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广白安今天才知道这个世人皆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