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怔怔的看着那张借着月光的勾勒,在昏暗中都还在蛊惑人心的脸。
让他曾一见倾心,直到如今死而复生都还仍然与之纠缠不清。
“阿峰,你……唔”
陈南话还没问完,就被对方凶狠的吻把后面的话给堵回去了。
对方强势的在陈南呼吸间掠夺着,唇瓣厮磨间,一只有些微凉的大手便急不可耐的从睡衣的衣摆下,摸上Omega温暖又柔软的腰肢。
“好,我同意。”
“唔嗯,你同意唔……什么?”
话音刚落,身上就是一沉。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猛男霍峰,一下子就又瘫软在了他的身上。
“就……就亲你这只……小猪。”
嘟囔完又一句陈南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后,人就又昏了过去。
一见着人晕了,陈南也顾不上生气了。赶忙按响了床旁边的呼叫铃。
“医生,他没事吧?他刚才醒了。但是又晕了!”
“没事,只要醒了就不会有问题了。昏迷两个月,普通人根本醒过来了连床都起不来,抬一下头都能头晕的厉害。他这还能……”
医生欲言又止,陈南一脸迷糊。
“总之,没事了放心吧。不过虽然年轻人需求旺盛能理解,但是好歹术后昏迷俩月不是小事,记得提醒你男朋友,多忍耐一下。”
说完王主任就带着一众医护人员离开了。
留下一个满脸通红如番茄的陈南。
“都怨你!”
陈南狠狠的在霍峰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而此时的祁念秦,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身穿暗色夹克衫和深灰色运动裤。正躲在一栋豪华别墅墙外的阴影下。
他手里握着个信号干扰器,眼睛盯着对面那个别墅的大门口,神色冷淡。
不多时,一辆跑车嗡鸣着就向这边开了过来,明亮的灯光由远及近。
祁念秦压低了帽檐,再次往墙拐角的遮挡后又躲了躲。
眼看着那辆车离对面的那套别墅门越来越近。
祁念秦按开了干扰器。
只见跑车开到了门口打算进入,可是门却毫无反应。
很快,车上驾驶位的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个身量很高,肩宽窄腰的Alpha男人。
只一眼,祁念秦的心里就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竟然是他!
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随手在门上按着密码,然而门依然没什么反应。
就在这时,他的后腰上便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抵住了。
“真没想到你这么能演,严飞。”
一周之前,证据证明了所有泄露的资料都是从祁念秦的电脑里被盗取的。董事会的倒戈,家族长辈的沉默和祁辰来势汹汹的相逼,无奈的让祁念秦让出了公司的所有权利,还必须偿还公司损失利益。
祁念秦的父亲听闻儿子泄露公司机密给其他公司时,气的高血压住了院。
祁念秦经多方调查,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得知这一切其实都和飞龙帮的帮主脱不了关系。
在查到了对方的住址后,祁念秦便蹲守在了这里,本想问清楚缘由,却没想到,等到了那个最近几乎都不再联系了的严飞。
“念哥,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严飞语气很是惊讶,然而却在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反手去夺身后的刀。
祁念秦冷哼一声,早就想到他不会老实。
他一只手抓住对方探过来的手腕用力一扭,别在其身后。再逼身向前用身体把严飞死死顶在铁门上。拿刀的手躲过对方的另一只手,再抬手一划,刀刃直接划破了严飞贴着脖子的高领毛衣领子,刀锋紧紧逼在了对方的咽喉。
“别跟我耍花样。开门!”
“念哥好帅,感觉更爱念哥了呢!”
严飞一双桃花眼笑的深情,好像真真的充满了爱慕与崇拜。
然而这却不可能再骗得到祁念秦分毫,看在祁念秦眼里只觉得既讽刺又可恨。
脖颈一痛,血丝便从刀划过的一道伤口处流了下来。
严飞终于收起了笑容,目光中也泛起了些冷意。
“念哥,你真对我动手。”
“呵,那你对我动手的时候也没见留情。”
严飞咬着牙不答话,然后转身打开了自家别墅的大门。
门才刚打开到能被人通行的大小,就被祁念秦一脚踹在后腰上,踉跄着朝门里栽了过去。
“念哥,这儿的别墅外面有监控的。”
严飞被祁念秦用从屋里搜出来的手铐铐在了床上。
“呵,操你自己的心吧。”
祁念秦在蹲守的时候就已经毁了旁边的几个小区监控了。但显然,他知道这事儿不会轻易脱得了身。
“给我马上去网上把事情澄清好。董事会,还有祁辰那个废物,他能给你什么?让你不惜这样背叛我!”
祁念秦想不通,但是他也不会急于这一刻。他需要严飞尽快先把他公司和个人的事情给他解决清楚。
“他们那群蠢货,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严飞一扫平日里那副家养小狐狸模样,冰冷的语气和淡漠的态度让祁念秦心中一沉。
“念哥不会以为我图钱吧?哈哈哈哈你看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Alpha坐起,身体前倾靠近祁念秦道:“我不是一开始就和你说了吗?我并不缺钱。”
严飞靠着床头,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
“念哥,你从小一定都过得挺快乐的吧,有爱你的父母,优越的生活和令人羡慕的身份。而有个男孩,本来也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虽然不如你们富有,却也最起码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这一切都要从三十多年前的往事说起。
那个男孩叫秦龙,他的妈妈在年轻的时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模特,叫秦若羽。在一次庆祝晚宴上她遇到了一个豪门少爷。
少爷对她一见钟情,立刻就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两个年轻人,一个美貌过人,另一个帅气多金,很快就彼此私定终身了。
因为女性是稀缺性别,而男方家人丁单薄。于是长辈们尽管并不是十分看好,也还是默认了两人的交往。
谁知秦若羽在一次商演中,出了事故,伤到子宫,医生诊断说她很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少爷并不介意,他依然坚持要娶秦若羽为妻,哪怕他们没有孩子也无所谓。然而,这不过是富家少爷一时的烂漫天真罢了。
男方长辈用家族的责任来压他,用取消他继承人的事情来威胁他。甚至毁掉了秦若羽的模特事业。
最终,少爷迫于压力还是和长辈安排的联姻对象成婚了,他们很快就生了一个beta男孩。
而痛苦的秦若羽在外面买醉喝了个不省人事。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躺在酒店的房间里。
富家少爷娶了别的女人,而秦若羽最终也嫁给了别的男人。
男人是个工程师,对秦若羽很好。本来秦若羽打算慢慢忘记那个负心汉,好好过日子。可是那个人却又来找到她,对她诉说想念。经不住对方苦求的女人,与之双双背叛家庭出了轨,东窗事发后秦若羽以离婚收场。
而那个男人却为了豪门脸面没有离婚,甚至他的妻子孩子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秦若羽怀孕了,生下来孩子却不是男人的,从此之后她就不大正常了。
因为孩子,那个男人也开始变得很少再来看她。
而秦若羽则会给孩子灌输男人是秦龙爸爸这种谎话。
她也会把自己感情失败,事业被毁的这些痛苦都发泄在男孩身上,咒骂,殴打,诅咒。
可是打完了她又会抱着男孩痛哭。
她总会说:“如果爸爸回来了,你就不用挨打了。”或者“如果爸爸回来了,你就可以吃饭了。”等等。
秦龙太小了,一直都在妈妈时而温柔,时而狂躁恐怖的环境下成长。只有那个“爸爸”偶尔来一趟的时候,妈妈才会对他好,即使爸爸其实对他一直都很冷淡。
在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为了能吃上一口生日蛋糕,过一个有爸爸也有妈妈一起庆祝的生日。他偷偷打车跑到了之前妈妈给她指过的“爸爸”家。
结果却成了他的一场噩梦,他被人打的差点没了命,打他的是一个老头子,他说他是野种。而他的“爸爸”只是在后面冷眼旁观,甚至没有阻止或者替他说过一句好话。
最后赶来接他的妈妈哭着在老头的骂声中把他抱回了家。
那一晚,妈妈给他买了生日蛋糕,摸着他的头,和他说了很多话。他以为妈妈终于正常了,以后没有爸爸根本没什么关系,他可以和妈妈好好一起生活。
可是第二天,妈妈自杀了,她从十五楼的公寓阳台一跃而下。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带着一身的伤,在生日第二天没了母亲。而他的亲生父亲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除了认回他,给他提供了一个身份外也没再管过他。
仇恨的种子和母亲长期灌输的扭曲思维,还有他整个憋屈痛苦的童年,这些怨恨都埋在了心里。直到他发现那个男人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起的名字那一天,积压已久的恨意爆发了。
他开始在街上和混混们玩,因为他够狠,聪明,打架又厉害,很快就自己做了小混混头子。
之后他混入大的帮会,在内部斗争中弄死了所有竞争对手,坐上了帮主的位置,换了个帮会名字,将其日益壮大。
“念哥,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喊你名字里的另外两个字吗?因为那俩字让我恶心。”
严飞说完了这个故事后,看着祁念秦一脸震惊又苍白的脸,心里有涌出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他还记得自己那天被打的时候,是这个大他五岁的哥哥拉住了他的爷爷救下了自己。
他还塞了一颗糖给自己,安慰他。
可这个看起来聪明善良的男孩,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像是被保护的很好的温室花朵,和秦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他很讨厌祁家人,但当时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大哥哥的。在母亲去世后,他跟着混混们在一片商业街又遇到了他。
那时候哥哥跟着祁隆安和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在一起。
他听到他喊祁隆安父亲,而祁隆安喊他念秦。
念秦,祁念秦。
严飞在那一刻只觉得一股恼怒和恨意的火瞬间就点燃了他的全身,让他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这种极度的情绪下咯咯作响。
那个虚伪又恶心的男人!他舍不掉祁家的富贵,有希望得到爱人的全部。他毁了他们母子的一切,竟然还给自己和妻子生的儿子起名叫念秦!
“就是他这种虚假的深情一直让我愚蠢的母亲反反复复为他痛苦,为他深陷,以至于让我活在他们令人作呕的爱情下受苦。他拥有了她,却同时还拥有一个完整美满的家庭,拥有家族地位事业金钱。凭什么呢,念哥?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我要让他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祁念秦看着面前这个和他曾经认识的判若两人的严飞,听着他说出口的这些真相,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回忆起自己从小到大记忆里的那个严肃的父亲。再想想自己名字的由来,和爷爷,太爷爷还活着时候与父亲争吵时提起过的那个叫若羽的女人。
没有人在他和母亲的面前提过那个女人的姓氏。而祁家所有人都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父亲给自己起了这样的名字。
想到父亲带着什么样的面具和母亲一起生活,装的一副夫妻恩爱的假象,和母亲每一次温柔关爱的喊自己念秦时的模样。
祁念秦只觉得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直往上涌,在冲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捂着嘴跌跌撞撞的起身跑进了洗手间里。
而被绑在床上的严飞在听到了洗手间里传来的呕吐声时,心里那种变态扭曲的恨与快意也达到了一个顶点,他愉悦又痛苦,于是哈哈哈哈的疯狂大笑着宣泄内心那种矛盾的感情。
看着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祁念秦,红着眼睛,头发和脸都湿漉漉的,严飞对着他笑。
“念哥你看,是不是现在你也觉得那两个字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