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野马尘埃【完结】>第41章 好孩子

  罗邱淇在慈善晚会前住回了家里,早上八点准时来到俱乐部,傍晚六点前离开,好像真成了个乖bb,晚饭的时间也没办法空出来留给阮氏竹。

  不过他会时不时地带些甜品过来,说是罗毓最近请了一位烘焙大师做她的私教,家里每天的甜品多到吃不完,还细致地托罗邱淇询问阮氏竹的忌口,导致阮氏竹在短短三天内脸圆了一圈。

  阮氏竹别的身体部位都不容易长肉,只有脸颊很显胖。罗邱淇想起他在雪山上,穿着厚厚的冲锋衣,围巾遮住下巴,毛线帽牢牢地压着卷发(卷发露出来能让阮氏竹看起来更圆一点),走路像企鹅,十分可爱。

  回酒店的路上阮氏竹累得头靠在他肩上睡觉,罗邱淇摘掉毛线帽,发现阮氏竹的太阳穴印上了毛线的编织纹,头发刺刺挠挠的,应该是摩擦产生了静电,罗邱淇靠着他就觉得有无数缕细小的电流传导进了身体里,哪里都痒。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和他小时候被强行安在书桌前写日记时的感受简直如出一辙,他写下来的字在眼前飘来飘去,他抓不住,总是想着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写完日记罗毓就催他上床睡觉了,并没有所谓的更重要的事情。

  这一天的傍晚,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罗邱淇也回去了,阮氏竹站在碎纸机旁边处理不用的文件,开放办公区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了。

  办公区没有别人,阮氏竹回头看见是柯英纵,跟他打招呼说:“下午好。”

  他不知道柯英纵请假的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总之见他晒得黢黑,出于好心多问了一句:“旅游才回来的吗?”

  柯英纵跟见到了活阎王似的,后背贴着墙根窜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半句话都不说,闪进去,“嘭”得关上门,连带玻璃都震了三震。

  阮氏竹不明状况地看了会儿紧闭的木门,刚低下头,柯英纵又打开了门,黝黑的一张脸卡在门缝中间,眼睛黑白分明的,问阮氏竹:“罗邱淇呢?”

  “不在,”阮氏竹说,“他回家了。”

  “你没跟他一起?”

  阮氏竹觉得他莫名其妙,说:“他回他的家。”

  柯英纵恍然大悟:“哦,我以为是他前段时间新买的公寓。”话音未落,再次摔门,并且从内锁反锁上了。

  柯英纵走后,阮氏竹把剩余的文件全部粉碎完,装进废纸篓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他工位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响到第五声,阮氏竹接通了,罗邱淇在电话那头说:“我有份文件——”

  紧接着不太真切地响起罗毓的声音:“你直接问他来不来吃晚饭不行吗?”

  罗邱淇静了静,呼吸声清晰可闻。他走到远离罗毓的阳台上,将话说完整了:“我有份文件急用,就在我桌子上,方便的话我叫司机去接你。”

  “不方便呢?”阮氏竹问,“可以叫司机带给你吗?”

  “不可以,”罗邱淇说,“司机偷看文件怎么办?……白天怎么不说晚上有事?想去看孩子可以提前告诉我。”

  阮氏竹没料到他会想得这么远,一时间没反应得过来,过了半分钟罗邱淇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压低声音,模模糊糊地对阮氏竹说:“……是有点想你。”

  “噢。”阮氏竹点点头。

  阮氏竹最终把zuzu也带上了,他习惯放任小狗追逐天性,zuzu在他这里混得如鱼得水,一上车就跳到了座位上,灰色的梅花遍布脚垫和座椅,前面的司机忍了又忍,想到狗的价值说不定比他一年工资还高,就都吞了下去。

  罗邱淇家在很远的地方,阮氏竹看车窗外的灯看得眼睛疼,闭上眼睡完了后半程,到了目的地司机叫醒他,一人一狗刚下车,司机就迫不及待地驱车前往地下车库,生怕时间久了狗脚印会焊在座位上头擦不掉。

  阮氏竹走上台阶,站在门口,伸手在视讯器上按铃,没过多久门便打开了。

  罗邱淇穿的不是白天的衬衫,已经换了件棉的短袖和短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上沾了一层白色的粉尘。他背着光,湿润的晚风吹过来,眼镜片很快起了雾。

  阮氏竹和他背后昏暗的背景格格不入,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气味。罗邱淇想抱住他亲一亲他的脸,毕竟他们有两个钟头没见了。

  “平光的,”罗邱淇摘掉眼镜,从阮氏竹手里拿走文件,解释道,“我妈在做吐司。”

  罗邱淇家总共三层,一楼和二楼挑空了。阮氏竹从玄关口换了鞋走进来,女佣蹲在一边给zuzu擦脚,他看着也不敢往客厅走,罗邱淇放好文件回来,看见阮氏竹还跟门口的兰花盆栽一样,蔫蔫的。

  罗邱淇过去抓住阮氏竹的手,小声地问他:“走路也不会吗?”

  罗毓用来做吐司的面团揉好了,正放着发酵,她笑眯眯地走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罗邱淇的胳膊:“凶人家干什么。”

  她从罗邱淇手里拉走阮氏竹,问:“阿竹你说吐司里是放核桃仁好呢,还是放点果干?”

  阮氏竹想了想,选了核桃仁,罗毓便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罗毓爱花,家里各处都摆着花瓶,餐桌上有姜荷花,茶几上摆了洋桔梗和鼠尾草,香味均匀地分散开,和简洁的装潢风格互相衬托着。

  土司面团发酵好送进烤箱里,饭菜刚好全部被端到了餐桌上,他们人少,坐得紧凑,罗毓问阮氏竹喝不喝葡萄酒,阮氏竹就要了一点。

  上次他们见面碍着阮氏竹生病,罗毓不好多问,以免耽误阮氏竹恢复,这次罗毓问了他们许多关于爬雪山的细节,阮氏竹差不多都说清楚了,努力在罗毓面前表现出她们那个年纪都喜欢的开朗后辈的样子。

  “我喜欢阿竹的名字,”罗毓看着阮氏竹说,“竹子嘛,坚韧不屈——阿竹是越南人吗?”

  阮氏竹的心漏跳了一拍,汤匙撞在碗沿,下意识地去看罗邱淇的眼睛,但是怕罗邱淇帮他掩藏,弄巧成拙,立刻承认到:“我是。”

  罗毓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阿姨猜的,上次不敢确定,因为阿竹的中文说得太好了。”

  阮氏竹说:“我妈妈和爸爸都会讲中文。”

  罗邱淇借盛汤的机会,手短暂在地在阮氏竹肩上停留了片刻。

  “那爸爸妈妈呢?”罗毓问,“现在还在越南吗?”

  阮氏竹摇头,说:“他们去世了,我从十岁开始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

  罗毓愣了愣,放下筷子,阮氏竹猜测她想握自己的手,就给她握了。

  “抱歉,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还好接近用餐的尾声,沉默一会儿不算特别糟糕的事。罗毓让佣人收餐,端了一盘水果在沙发上坐下,还有她学着做的米酒布丁,止不住地和阮氏竹道歉。

  阮氏竹重复说“没关系”,吃完米酒布丁,脸跟着烫了起来,听见罗毓说:“正好我也有事要拜托阿竹。”

  阮氏竹游离的思绪稍稍被收拢了,“阿姨您说。”

  “我想让阿竹陪我去参加晚宴。”

  阮氏竹以为他听错了,罗毓却十分笃定:“就说阿竹是我的助理,带助理去又没什么,不然阿姨在那里……心里没有着落。”

  “妈,他没去过那种地方——”

  “你只管站在我旁边就行了,”罗毓不让罗邱淇插嘴,“你是好孩子,阿姨很中意你的。”

  阮氏竹找不到拒绝的其他借口,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罗邱淇在阮氏竹身后叫他的名字:“阮氏竹。”

  阮氏竹回头看他,罗邱淇碰了碰他的脸,说:“你脸有点红。”

  “是身体不舒服吗?”罗毓连忙问。

  “酒喝多了吧,”罗邱淇擅自替阮氏竹做诊断,“他以前不怎么喝酒。”

  “啊,阿姨,”阮氏竹配合着做出醉酒状,“我好像是有点晕。”

  罗毓站起来指挥罗邱淇:“阿淇你扶他上楼休息吧,晚上在这里住一晚好了,我现在去泡醒酒茶。”

  一整个三楼都算罗邱淇的,阮氏竹走进他的卧室,发现里面东西很少,罗邱淇也意识到了,拉着他的手去了旁边的活动室。

  罗邱淇按开灯,随手锁上了门,活动室中间铺了很厚很大的一块深绿色地毯,两人将拖鞋留在门口,赤脚走在上面。

  活动室的墙壁上全部钉上了一格一格的小隔板,按照顺序摆放了罗邱淇从出生到如今的物品和书籍,以及许多小马的模型。

  “这间房间的布局是我设计的,”罗邱淇问阮氏竹,“很奇怪吧?但他们居然采纳了。”

  阮氏竹没觉得奇怪,缓慢地挪动脚步,每件物品前都停留了几分钟,中间有关心理健康的书籍和教科书的那一部分快速地忽略了,最后停在罗邱淇的大学毕业照前。

  经过一番比较,阮氏竹认为高中毕业照上的罗邱淇更符合罗邱淇五年前留在他心中的印象。大学的那个很不像,太正经了。

  他转过身,认真地评价:“房间很大。”

  罗邱淇奇怪地沉默了少时,而后叫阮氏竹的名字。

  “阮氏竹。”

  “嗯?”阮氏竹看着他。

  罗邱淇又把阮氏竹眼前的灯光挡住了,房间外大概是有一颗挺高的树,阮氏竹听到了树梢被风吹动的声音。

  “你不要想那么多。”罗邱淇说。

  罗邱淇的声音、罗邱淇的体温、和罗邱淇的气味像某种致幻剂里的重要组成部分,阮氏竹后退了几步,后背抵着书架,仰头和他接吻。

  房间里没开冷气,阮氏竹时冷时热的,脖子上沁了汗,脑子里那些有关家庭的猜想全部消失不见,变成了眼前肥皂泡泡一样小的、不值一提的快乐。

  平白无故地锁上门到底比较惹人起疑心,罗邱淇在罗毓上楼之前打开门,带阮氏竹去了他的客卧。女佣正在里面铺床,等了片刻罗毓也端着醒酒茶过来了,外带她刚烤好的两片核桃吐司。

  睡前罗毓找了罗邱淇以前的旧衣服给阮氏竹穿,衣服保存得很好,上面残留着衣物柔顺剂的香味,应该是罗邱淇上中学时穿的睡衣,阮氏竹穿尺寸正正好。

  他们聊了几句,罗毓叫阮氏竹早点休息便离开了。阮氏竹睡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可能是醒酒茶的缘故,想睡睡不着,刚准备起来摸到罗邱淇的房间,房门就被打开了。

  罗邱淇开门坦坦荡荡的,仿佛不认为这是什么不道德、不正派的行为,走到床边,低头和阮氏竹对视。

  阮氏竹睡衣的领子歪了,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明显,罗邱淇笑着靠近他,亲吻他的脸颊,说:“你穿我的睡衣。”

  “不能穿吗?”

  “能穿。”

  黏稠的水声断断续续地打破房间里的安静,罗邱淇咬开阮氏竹睡衣的扣子,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留下属于他的痕迹。阮氏竹绷着腰,喘息声由气音转成鼻音,他想起柯英纵说的罗邱淇新买的公寓,多少次想问,都被罗邱淇用别的办法打断了。

  罗邱淇好动,同一种姿势不会超过五分钟,他让阮氏竹跪在床上,从后压住阮氏竹的背,倒是很感兴趣地重复了罗毓说过的话。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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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bb和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