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宗大多位于悬空的群山之地,由大能利用大法阵架构领域空间,以大神通建立而成。而执着于高空的理由很简单,高空灵气纯度更高,更方便修炼而已。

  何清溟来到天门宗跟前,本以为会看到跟道宗差不多的大宗景观,祥云缭绕,道韵悠扬,反而映入眼睛的却是一派晦暗。

  看不见任何人,只闻到滔天的血腥味,以及近乎实质的不祥气息。空间破碎而扭曲,裂缝泻出诡异的黑河,它不是普通的河水,一看便知非凡,流淌过的山峰腐蚀一片,到处破灭。

  他顿住了,再一看,就见天门宗各处全是尸体,有战斗痕迹,但不激烈,好像所有人都被偷袭了,可是外敌偷袭的话,护宗大阵又没反应,完全好好的。何清溟蹙眉,虽然知道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了,但看到这种景象,谁人不触目惊心。

  而且,太诡异了。

  他停在高空,展开神识,完全感知不到任何正道修士的生息,应该不是全灭,有部分人逃走了。根据现场一看,应该是突然之间发生了一场大诡异,很多人同时遭难,甚至来不及反抗,杀死他们的东西比他们还了解他们,有部分人逃走了,他们知道无法应对,只好先躲藏起来,至于这番惨状……

  何清溟沉默片刻,一边提防周围,一边展开道法,把尸体一具具烧了。

  修士肉.体太强,金丹以上不会腐朽,人死了肉.体留着,很容易被亵玩,轻则被炼化,重则被炼成醒尸之类的东西。若看到正道修士意外死亡,消灭尸体是对他们的尊重,以免落到魔修手里。这也是道宗的教诲之一。

  这里的诡异好像平息了,他尝试修补空间,阻止黑河继续蔓延,却十分受阻,运用大道规则,搞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勉强修补好,而空间还留着疤痕般的痕迹,看起来多少有些诡异。

  这也太不对了。

  人皇说秘境“飞升”是一段历史,但具体是哪一段,很有可能是随机的。他想说自己运气不至于太坏,不会去到一个没记录过的古史吧,但事实是,眼前确实是。道宗古史记载有六段诡异入侵,但他们来到的,不属于任何一段有记录的古史。

  而诡异……是最麻烦的东西。它们会带来极度超乎常理的破坏,扭曲大道,颠覆常识,比魔道还魔道,每次出现,总能毁灭一个时代,如同斩断人史的浩劫之剑。

  何清溟虽有心理准备,知道会遇到非常麻烦的情况,但对上诡异,他也不敢说有把握。

  “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飞升之法。”

  他眸光微变,看向了群山的中央,也即天门宗的宗主峰,随后消去身形,去到一些可能藏着大秘的地方找了找。

  结果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种大秘很多放在神识里,不可能记在任何地方。”

  何清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有从古书上翻到一些真仙相关的说法。

  “祂是源头的修士。”

  “祂是第一尊仙。”

  他翻过一页页书,瞳孔微颤,面色沉重。

  “早在历史开始之前,祂就存在了。”

  “祂是修炼文明的起点,一切从祂开始。”

  “祂是万道之始,也称为原始的道祖。”

  何清溟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口中念了念“道祖”二字,同时回想道宗的历史,他记得,道宗一开始是某位怀念“道祖”的上古大修士创立的,道祖的存在远于任何的古史,不如说,祂正是古史的开端。

  原来,真仙就是道祖?何清溟心头有种莫名的感觉,发酸发疼,无法形容,还有点头疼。他继续翻书。

  “祂高高在上,端立于天上之天,我们只能敬仰,我们只能臣服。”

  “祂视线不知看向何处,总是看着很远的地方。”

  “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断断续续的记载,全是形容真仙的。仿佛解释了些,但听了又觉得模糊,重点是祂在哪里?祂是万道之祖,所以祂知道飞升的道?尤其是……“天上之天”这个说法。

  何清溟深深蹙眉,随即抬起了头。

  不是他不想去天上确认,而是人皇反复强调过,绝不能去天上,秘境的主宰就在天上,它一般不会管下面发生的事,但你若是主动出现在它眼前,这不是挑衅吗?它肯定要你命。它毕竟是渡劫甚至大乘的恐怖存在,自己如今的修为,还远远不及。

  “要找到真仙,必须去天上吗。”

  “又或者,不通过真仙找飞升法,这可能吗?”

  他心中很多疑惑,一晃又是几个时辰,还好外面的诡异没有泄漏,而逃走的人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若大的宗门空寂萧条,寒风凛冽,他孤身立在高峰之上,身影几乎被黑暗吞噬。自从遇到景泽天之后,他很少感到孤独了,但是目睹如此景象,那种心情再次涌了上来。

  只觉一种苦涩自喉咙上涌,席卷他的口腔,舌尖都苦得难受。

  好想……找人交吻。

  找那个人消去这份苦涩。

  “可是他跟我决裂了。”

  何清溟垂头,又觉内心有股奇怪的感觉,无法名状,无法描述,只觉得陌生,下意识就要压抑它。

  他想了想,最后离开天门宗,找去了其他仙宗。

  糟糕的是,其他仙宗也是一派惨状,幸运的是,这次他感知到了人的气息。

  是跟他一起进来的其他首座!

  他连忙赶了过去,但是来晚了,只见几个修士合力对抗一只黑影,然后不敌,当机立断地用了撤离秘境的手段。他才到场,他们就已经撤走,最多只赶得上看他最后一眼。

  五行宗首座看着他的方向,瞪大眼睛,面色大变,好像要提醒他什么。

  他瞳孔骤缩,也是一瞬就意识到了危机,有一股极为诡异的力量在他身后一瞬成形!

  但也是一瞬而已,忽然一道风,他刚转过身,就见黑影散去,突然出现的黑衣青年浑身是血,连看他一眼都来不及,直要往前倒。

  何清溟顿时醒神,连忙扶住了景泽天,而转眸一看,只见男人面色惨白,一身重伤,不知经历了多少局战斗。

  他立时给人喂了药,眼观八方瞬时撤走,转眼出现在某个洞天福地的石床前,扶着人放了上去。他对景泽天从不怜香惜玉,但也不会乱丢人家,有好好地放了上去,然后脱衣服查看伤势。

  结果一看,这身伤震惊了他,道道斩击深可见骨,简直要把他的龙砍坏了,还掺着极强的剑意,杀伤力极恐怖,好像他亲手造成的,那怎么可能?

  但还好龙血在自愈,强行吊住性命,现在慢慢恢复中。

  “你来这里都干了什么?怎么搞得浑身是伤?”

  又在玩命!

  何清溟没多想,下意识就放了血,直往景泽天嘴里灌。好一会后才收回手,弄出一个分神去外面看情况。

  这次他才终于知道了,因为他亲眼目睹到了。

  诡异降临的一瞬,所有修士身后的影子也一瞬站了起来,且露出一双缠满诡异纹路的眸子。它们几乎是修士的复制,却比原身还要强大,一出现就对原身发起了致命攻击,也是因此才有一个个宗门覆灭。

  比当年他们碰到的镜像兽还麻烦。

  “所以……”

  何清溟收回分神,目光落在沉睡的男人身上,“你是被我的影子砍的吗,当时千钧一发,你为了救我,本就重伤,还挨了我的砍。”那确实会被砍倒了。

  “那么生气,但是还是会救我。”虽然我自己也可以搞定。

  何清溟眼里流露出几分怜爱,好像能因此原谅对方此前的一切冒犯。

  缓了会,他又分出分神,到处查看情况,竟发现诡异降临太快,不到几天就覆灭了几大宗门,与此同时,祸端还一直往下蔓延,转眼之间,人间也成了一片血海,诡异平等地降临在每个人身上,任何生灵都不放过。

  大修士们协力救世,然而他们也被劫祸缠身,合体期修士那么强大,也难敌同样强大的他们自己,虽不至于被立刻杀死,但如果被缠上,磨耗个两三年,到时候就算能反杀,回首看人间已是一片毁灭。

  再往高的渡劫修士,战场扩散到大陆边缘甚至是天外世界,交战余波导致星辰陨落,地震海啸。眼看着历史在眼前发生,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何清溟难免发愁,刚救下几个人而已,抬头就发现大多数已经结束了,只剩合体修士以上的还在战斗。

  劫难的发生突然而无预兆,真的是一眨眼而已,世界就已经物是人非。

  他是旁观者,终究改变不了什么,只觉得实力太重要,保护自己以及保护他人的实力。做不到守护世界,但至少力所能及的,可以帮助吧。

  他的分神停在高空,久久遥望烧之不尽的熊熊火海,忽地抬眸,看向了高天。他无能为力,但是真仙呢,祂那么强大,总能做到吧,为什么……见死不救呢。

  他对此实在无法介怀,真就冒险冲上了高天,不顾秘境意识的窥探,能多高到多高,可是他都几乎飞出云层了,依然什么都没看见,别说真仙了,连个活物都没看见。

  何清溟不放弃,踩在最后一层云上,到处观察,放开神识极致感知,终于在一处发现不对劲。

  片刻后,他迈出虚空,终于找到了诡异的源头,自高天撕裂的一段巨大裂缝。

  它不知通向何方,不祥的黑色物质从裂缝口一滴滴垂落,又散成黑色粒子,污染每一粒生命。

  他伸出手,凝聚大道规则,试图封闭它,然而做不到,他目前只到化神境,要改写大道规则,起码要合体期的实力。尝试攻击它也是没用的,它毫发无伤,像只是某种投影,你攻击影子对它毫无作用。

  何清溟用了各种手段都束手无策,几个时辰后才回到洞府里,内心判断道:“要解决它,估计要大乘期的手段,但是这个时代好像没有大乘期。”

  也是,有的话早出来了,即使是魔道的大乘期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诡异降临,说明根本没有。而一个没有大乘期守护的世界,很容易在诡异降临下沦为人间地狱。

  他面色沉重,回来一看,只见景泽天还没醒,仿佛陷入了一种边缘状态,身上几种力量在激烈折腾。

  “是突破边缘?”

  何清溟顿时紧张,连忙把人扶着起来,去到他有印象的洞天福地,把人放进先天灵脉之中。

  本来是不可以这么做的,因为天地灵脉要是被大消耗,会加速天地灵气衰微。

  而一般来说,灵脉大多有大仙宗镇守,以防被妄用,谁要是胆敢用天地灵脉修炼,将会被各大仙宗联手追杀。

  可是这个时代几乎没人了,这些规矩如若浮云。

  何清溟看着景泽天沉进灵脉之中,自语道:“我也是忘了,这是一段过去的历史,何必讲那么多规矩呢。”

  他随即降下几个禁制,以防有人接近,而自己也找了一处灵脉修炼。

  他的极致先天圣体不依赖天地灵气,无论外界灵气浓郁或微弱都能自然而然地修炼,但天地灵脉对于他来说,自然也有好处。

  他于是沉下心,也将自己沉入灵脉之中,感受天地至源之力。

  诡异降临污染生命,但还好不会污染天地灵脉,抓紧时间修炼,先把实力提升上来再说。

  -

  一两个月后,景泽天在灵脉中缓缓睁开眼睛。

  上古龙看他醒了,马上说明情况,“那孩子救了你,把你放到灵脉里了。”

  景泽天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基本已经恢复,且境界早在沉睡中自然突破。

  进入秘境后,他察觉到有外人入侵,首先去解决了那些人。

  那些杀手既有正道也有魔道,有长老殿势力,也有血宗势力,长老殿的目的是绑架道宗首座,血宗的目的是杀了天才弟子。无论什么目的,都该死。

  不过,这批杀手实力强劲,每个人身上都能有合体期的手段,给他找了很大麻烦,也费了他很大功夫,一度令他陷入生死边缘。但无所谓,最后都让吞噬恶体吃了,这个秘境里所有企图伤害他爱人的人他都杀了。

  至于后来,这个时代的仙宗对恶体过于排斥,把他当魔修追杀,也该他找了不少麻烦。

  “上古时代魔修少啊,你虽然不是魔修,但你天生魔龙一条,人家一看就看出来了。”

  上古龙叹气:“话说你帮那孩子做了这么多,要不要跟那孩子讲一讲,不然他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了。”

  景泽天:“没必要,他不需要知道。”

  上古龙麻了,欲言又止,你累死累活在外面,倒是跟人讲啊。但他也不是不懂,因为景泽天是真没把这些当回事,因为想做,所以就做了,要什么理由?他们龙族为了爱侣干的事,从来不是拿来跟爱侣邀功的,虽然也确实有些不成熟的龙干完之后屁颠屁颠地找爱侣汇报的。

  只能说景泽天作为一头龙,实在太早熟了!

  “你小子真是死脑筋!”

  景泽天浑不在意,看了眼周围,眉宇微皱。

  上古龙不跟刚成年的龙扯了,认真道:“给我找个宝物,我要增强神念,刚好这个时代有。”

  景泽天扫他一眼,点了点头。

  走上大地,景泽天看着天地一片毁灭,陷入一阵沉默。合体期、渡劫期的修士还在激战,他们体内灵力如渊似海,若非实力差距过大,普通战斗能打好几年都决不出胜负,而真打出个几年,便是眼前的毁灭景象。

  大地崩裂,空间破碎,风暴海啸,雷鸣不止。别说人了,就连天地都要卷入其中,一同走向毁灭了。

  上古龙难得沉声道:“诡异降临是这样的,弱小的生命只有毁灭,只有合体期往上才有活路,或许还会有些幸存者,但不会太多,人类的修炼文明是那些活下来的大修士传承下来的。”

  一代一代,藕断丝连,将断未断,或许总有一天会断了。

  景泽天面无表情,仿佛毫不关心世界的命运,只问:“诡异到底是什么。”

  上古龙一顿,“谁知道呢,不是什么东西都有源头的,有些现象它存在就是它存在,找不出这之上的理由。”

  景泽天沉默,忽然道:“阻止不了吗。”

  上古龙顿时惊奇,那小子居然也关心世界存亡?

  “爱屋及乌”,不只是道宗,连爱人所在的世界都要拯救了?好小子,为一己之欲还真够拼啊。

  上古龙想了想道:“少说也要大乘期的手段才能阻止吧,”

  景泽天把大乘期三个字记在心里,看了眼在高空大势破坏的合体修士,仿佛在衡量达到目的的一个个阶段。秘境的世界跟外界一样,只有合体期才能说得上话。

  过后,他把上古龙要的东西弄到手。

  上古龙直说等着看惊喜。

  景泽天不评价。

  上古龙本以为秘境作为虚假拟境,里面的宝物效果最多不过一半,然而不知这秘境究竟是什么大神通,居然跟真实效果差不了多少,他有些提防地看了眼上空,却发现秘境意识完全不关注他们,视线不知在看哪里,久久出神,所以顾不上其他。

  既然如此,上古龙也不带怕了,直说:“我想起来了,你去个地方,那里最适合你历练,顺利的话你说不定真能赢了那孩子。”

  景泽天看了高天一看,沉默了会才道:“好。”

  -

  秘境时间的流逝跟外界并不一致,特别是现如今天地规则都被打坏了。换作寻常秘境,这时候早就崩坏了,然而它却没有,依然继续演着过去的历史。

  到这里,除两人之外的人基本都回去现实世界了,在这种环境下保全自己是极为困难的。

  天知道得知秘境棋子全被杀之后,长老殿和血宗的反应有多激烈。

  秘境时间不知几年过去。

  某一天,黑衣青年破开虚空,晃晃地从裂缝中走出,好像再次受了重伤,没多想,便去了之前待过的天地灵脉。

  -

  再过几月,何清溟醒了。

  他睁开眼睛,头脑有些发蒙,在灵脉之河中缓缓坐起,银发随着水流铺散,丝丝缕缕覆着晶莹微光。

  他……头一次修炼到一半睡着了,不知因为太自然还是什么,总之当真睡着了,现在一想来,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因为感知了下,发现世界都被打碎了,时间规则作为世界规则的一部分,自然不会是例外。

  何清溟反应过来,细细体会境界的提升,感受到大道在体内流淌,只觉得玄之又玄,一切飘渺,沉浸其中,万物皆为空。而他及时抓住自我,浮了上来,没有被大道吞没,而是在大道之上建立自身。

  差不多巩固之后,他从灵脉中站起身,想到了重伤被他安置在灵脉里的龙。

  “不知道这会伤愈了没有。”

  没有多想,他下一刻迈过虚空,到了对方所在的灵脉区域。

  还好这里没有被破坏。何清溟走到河边,只见黑衣青年跟他走的时候一样,还浸在灵脉里,没有出来过的样子。

  “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一直睡着吗。”

  何清溟走到河里,确认差不多伤好之后,把人捞了起来,再找到一处洞天福地,把人好好放着。

  看了好一会,他感知到秘境对他而言已经修够了之后,便有些放松了,眸露柔光,干脆坐在了石床边。

  这片土地几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再过不久,就算他们不想走,秘境也会进入毁灭,将他们强制送出。以为会有些危险,但没想到只是换了个更好的环境修炼,总觉得事情有点太顺利了。

  何清溟转过头,扫了沉睡的青年一眼,眼神像在回忆,毁灭之前聊上了闲话,低声道:“我怎么没把你当人看了?我当然有,就是你经常板着脸,太可爱,我忍不住要逗你,你觉得那是把你当灵宠了?”

  他倒是忘了,他好几次亲口提过要求对方做灵宠,甚至还要把人抓到道宗,心思可算不上纯良。有些人可能乐意被人这么对待,能做道宗首座的“灵宠”,那得是多大的荣耀,但景泽天一身傲骨难驯,一心只想宠爱人,把爱人养得美美的,最好什么都不想做,事事依靠着自己,怎会喜欢反被爱人宠。

  他们都是强者思维,因为太相似,反而导致摩擦。有些地方,如果不是一方忍让,根本嵌合不了。

  而至今为止,景泽天都是忍让的一方,虽然那种“忍让”在最近已经到头了。

  所以那个被惯坏的人懵然醒悟,只能慢慢反省,慢慢摸索。

  四周安静,何清溟反思许久,脸色微微发红,居然道:“嗯……你就那么想做吗?”

  他不想放弃他们之间的好友关系,既然那次错误是因为他下药却不帮对方解决导致的,那么做好补偿,是不是他们就能和好了?

  何清溟不懂,蹙眉沉思,心想或许也不是不行,不过是做一次,让一让这条龙,就当补偿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努力治好了这条龙的不举,怎么还要负责让龙做一把?即使他做法不太好,也不至于吧。

  可是对方那么想要,好像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补偿方法了,他又能怎么办,扪心自问,他不想跟景泽天决裂,他想这条龙一直陪着他。

  何清溟心中反复思考,又觉得不过是做一次,好友之间怎么就不能做了?没有这种规定吧?

  他莫名点了点头,好像在下决心,在他看来,交欢跟交战好像也没差的样子,不就是……一场双人动作吗?有什么必要怕的?

  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那完全是两回事,前者要命,后者更要命。他太懵懂了,对此意识太低,还没意识这是要较劲的地方。

  何清溟点了点头,仿佛暗下决心,眸光微变,显出几分坚定。然后,他转头看着沉睡的男人,忽地俯身,几缕银发从肩窝散落,银眸微光流变,盯着好看的男人,忍不住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在脸颊上按出浅浅的凹边,如他少年时经常做的那样。

  男人没有醒,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是停止的,不知道状态如何。

  这条龙睡着的时候蛮好看的,就是从不睡觉,时刻都要拿来修炼,他以前使坏过,用道法让龙睡着,想让龙好好休息更好修炼,结果被冷战了几天,回想起来,自己确实如龙所说,做事太心血来潮,只顾自己喜欢,自以为地为龙好,却没有怎么考虑对方的心情。

  他反省了,发觉自己还真的劣迹斑斑,景泽天能忍他这么多年,反而算是脾气很好了,要知道这小子一身骨头,换做他人这么对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也就自己特殊,景泽天才一直忍耐,直到忍无可忍。

  思及此,何清溟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在景泽天心里是特殊的,他恍然大悟,心中喜悦,不觉微微一笑,看着龙的眸光又温柔了几分。

  “你很在乎我的嘛。”

  何清溟非常高兴,更觉得让兄弟干一把好像也没所谓的样子,又不会死,听说干起来最多也不过几刻钟,忍一忍转眼就过去了,很难吗?比起修炼,那可太简单了。

  “不过……他说要按过程做的。”

  何清溟开始设想起来,视线垂落,脸色不自觉发红,内心开始发散起来。

  是啊,好像要…先做准备的,用一些润滑的东西?可是我又不可能随身带着那种东西。思路卡住了,但他作为道宗首座,晓得万千灵药灵液,怎可能不知道替代作用的东西?

  何清溟一想,还真想到了好几样可以用的,他又继续想,那么接下来呢?他转过头,视线重新定在景泽天脸上,看了好久,不知道再想什么,面色又青又白,忽然间恼羞成怒还是什么,狠狠地转过了头,自暴自弃地低喃道:“不对,这好麻烦啊,为什么我要帮你做这么麻烦的事?”

  他睫羽微抖,埋下了脸,抱怨道:“那种准备我又没做过,你要我怎么办?我又不可能无师自通。”

  到时候要是弄不舒服,你还不是还要怪我?

  这是第一次,无所不能的道宗首座觉得自己学不会什么东西。

  他甚至还从虚空拿了些灵液,自己观摩好一会,又不敢直视地放在了一边,心情甚至有些烦躁,几乎要回到开头,还不满地说:“不对,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下面啊?”

  就在这时,腰间突然有种异物爬动的感觉,他浑身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偷袭的龙缠住了全身,鳞片与肌.肤摩擦,强大的力量禁锢着他,他本可以用护体灵力强行分开它,但又怕导致景泽天重伤加重,犹豫之下只能挣扎地用手抓开龙身。

  “嗯…啊……你起开。”

  他几乎要抓到一条了,谁知又出现一条,导致他前功尽弃,双手都让捆住了,手腕被龙身捆得死死的。

  太过分了,你们也就仗着我不会乘人之危打你们!

  他本是坐在床边,此时已经伏倒在了床上,不止衣袍底下,裸露在外的地方也缠着龙身。他被折腾地气喘吁吁,只能幽怨地盯着身旁睡得毫无动静的男人。

  快起来收拾好你的分神!

  景泽天一醒来,便看到何清溟伏倒在自己身上,虚弱得微微颤抖,一双银眸若暗若亮,察觉到他醒了,才缓缓看了过来,且开口就骂道。

  “你这条野龙!我管你怎么追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赢我,想抓到我,不可能!”

  景泽天被挑衅,胜负欲刚要上来,而对方挑衅完人就消失了,只留下碎散的银光,以及……

  景泽天转眸,视线定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他能闻出来,这些都是对方身上带的东西,残留着淡淡的道体暗香。

  又是什么东西。景泽天随手打开一看。

  “……”

  景泽天瞳孔一颤,手都僵硬了。

  “是药,他搞那么多出来,难道又是想配春.药折腾我。”

  一想到这,景泽天脸色顿黑,又是气笑了,“能不能再药倒我另说,用在你身上更合适。”

  尽管跑,总有一天被我抓到,这些都会用在你身上。

  但他也是想不通,他爱人怎会如此执着给他下药?

  -

  此时何清溟发觉自己忘了东西,只道大事不妙,但是没等他想几天,景泽天果不其然找上门了。

  这片天地也就剩下他们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想避也避不开。

  于是,黑土大地上,他们远远对视。

  一方故作冷漠,一方满眼愤恨。

  而一瞬而已,他们果然又打起来了,在本就破碎的天地展开厮杀,非要一较高下。

  当然了,抛开其他不说,修炼见长,不找对方打一场如何过瘾?

  本命剑长鸣,何清溟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被带得兴奋起来,跟平时直接判若两人,彻底放开了,还边打边笑。

  又上头了,控制不住,浑身战意沸腾,血脉都在发热。打到一半,双方大道规则激烈碰撞,何清溟忽然拥着龙强吻,还摁倒对方坐上,分不清是交战还是交欢,内心更被带出了危险的想法。

  好喜欢。

  好喜欢这种快.感。

  但是还不够,还想要,想要更刺激的。他垂下眸,人有多上头,就有多疯狂,顿时心生一计,要激怒对方,让对方攻得更猛更狠。

  景泽天被压着,本要反制,用时停彻底破开防御,然而他肆无忌惮的爱人居然伏在他耳边,抚过他的逆鳞,银眸斜睨,薄唇轻启,语气挑衅道:“你果然不行,你满足不了我。”

  景泽天心神剧震,一瞬就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