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溟不在意,心想,你这小子能对我提什么要求呢?

  要资源我能给,修为够得着的事情我都能做,你提的要求,还有我做不到的吗。

  再说了,我又不会输,就当激励一下你嘛。我们看上去还有一段距离的样子,你都未必能过邢刃,如何打败我?

  何清溟心思转了转,自然点头,道:“我说的话,绝无虚言。你要是能赢了道宗首座,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

  景泽天盯着他,眼神多少有些复杂。

  这个人还是太天真,一个可以任意要求的承诺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却还能随便给。

  可是,世道那么艰难,你早晚不能这么天真。景泽天眸色微暗,脸色看不出明朗还是阴沉。

  几个月前他曾发誓若这个人一辈子天真烂漫,那他就守护这个人一辈子的天真烂漫,可是这个人实在太笨了,在一条满心欲.望的龙面前还如此天真无邪。

  一方面是源于本性不经世俗侵染的天真,一方面更是源于自身强大实力的天真。

  “怎么,都答应你了,还不行吗?”

  何清溟见龙沉默,实在摸不清这小子在想什么,继续道:“道宗首座强横无敌,你还没亲自见识过他的厉害,话可别说的太早。”

  景泽天一顿,不由点头。

  从刚刚的交吻他就知道了,对方的分.身与本体的灵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本体送来的极致仙灵力纯度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天阶灵植都不及,甚至可以说恐怖。

  极致先天圣体,实际接触了,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比传闻还要超乎想象。他刚刚交吻时,表面那么淡定,其实不知用了多少理智去克制,才能不至于沦陷在极致仙灵力的诱惑里。

  还难想象,这个人运用这身极致仙灵力,再加上本就精妙的各种手段,最终表现出来的实力会有多强。

  而且境界也……

  景泽天注视着那双眸,又觉得,自己的爱人简直就像压在这代人身上的、不可逾越、只能仰望的高山。而他要做的,正是要爬上这座高山。

  很难,但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拿到爱你的资格,我一定要做到。

  “到时就知。”

  他转身,看向长老殿的方向,“那边可能有人在找我。他们会送我回去的。”

  何清溟抬眸,思考道:“好吧,我送你回八长老那里。”

  其实他更想直接送景泽天出道宗,但既然景泽天母亲的好友在那里,再去一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又得分开了,他余光瞥了眼黑衣青年,只见青年一脸淡漠,瞧不出分别的不舍或什么。

  好像已经满眼就是要“打败道宗首座”,除此之外考虑不了其他了。

  真是木头,眼里只有修炼和胜负。还以为你不想走是因为我,不会是想从我这里套道宗首座的情报吧。

  还说什么你都是我的、什么都听我,仔细一想,我之前让你做我灵宠,你不是也没答应吗。

  让我骑在龙背上玩玩不可以吗?

  对喔,你还经常不让我摸你。果然以身相许只是说说而已。

  何清溟转过眸,没说什么,便拉着人跨越虚空,直送到了长老殿某一无人房间。秘法之所以是秘法,当然有使用限制,一天也就刚好四次,两次来回刚好用完了。

  “你走回去吧,免得他们到处找你。”

  何清溟放开手,却见黑衣青年已经走前了一步,好像有点迫不及待要走了。

  你这龙真是!

  但是忽地,景泽天转回了头,看着他的眼睛,“到时再见。”

  何清溟顿了下。

  微光穿透纸窗,衬着黑衣青年轮廓分明,细长的睫羽好似覆着光尘,那双冷戾的竖瞳些微地露出暖意,让他回视过来的眼神莫名温柔,好像注视着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物。

  何清溟蓦地心头发颤,好像被那道眼神震住了。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为何那小子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时,黑衣青年已经收回了视线,只一句道别就转身走了。

  “……”

  何清溟愣了好一会,慢慢垂眸,低声抱怨道:“真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什么,刚要以为你是个凉薄的小子,又会莫名奇妙地温柔一下。以为你是个好小子了,你又板着脸,变来变去的,耍着我玩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龙傲天都是那么难琢磨的吗?

  他沉思了半会,确认人已经走回八长老的殿前,便也自行离开了。

  -

  “你小子到底跑哪去了!出来一下人不见了,吓死我了!”

  蔡途发现人不见的时候,吓得差点当场咽气,到处找都找不到人,还以为被谁抓了呢!

  “我走远了一点,抱歉不识路。”

  景泽天回答。

  “哎,你没事就好。真是野小子,压根不知道长老殿的可怕。”

  蔡途边走边转头看住景泽天,忽地浑身一冷,立时看向前,然后更是浑身一震,马上对迎面走来的黑袍长老行礼。

  “三长老。”

  被称为三长老的黑袍长者目中无人,斗篷下面容阴狠,浑身外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

  其身后还有几人,全部对他俯首是从,身份地位一看便知。

  他们几乎与黑衣青年擦肩而过。

  正常来说,没人敢在这种场合直视那位三长老,然而黑衣青年却忽然转头,看向了三长老。

  蔡途注意到景泽天的妄举,差点原地晕死。冒犯三长老,你不要命啊!那尊可是连宗主都忌惮的恐怖人物!

  他料的没错,三长老果然因此蹙眉,枯老的脸从阴影中露出一半,鹰眼赫赫生威,灵力威压顿时暴涨。

  眼看着就要出大事!

  而就在这时,八长老在走廊尽头出现,轻声道:“过来吧。”

  她的声音同样带着灵力威压,恰好好处地消解了三长老的威吓,将即将狂风骤雨的此地,转变为和风细雨。

  三长老闻言,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

  两个长老就此对视,不知在对峙,还是在交流。

  除引起事端的黑衣青年外,在场其他人皆是瑟瑟发抖,内心巨为恐惧。

  片刻后,三长老冷脸转身,径直走了。他身后的几人也立马跟上。

  蔡途都快虚脱了,满头大汗,责怪道:“你谁不看,偏偏去看三长老,你小子未免太能闯祸了吧!”

  可景泽天居然还在看,目光定定地看着三长老走远的背影。

  你这小子!蔡途刚要说话,却见八长老走了过来。

  “那个老人要小心。”

  她提醒道,“他现在目标不在你,所以不会管你,但后面迟早会盯上你。”

  “是吗。”

  景泽天眸光幽暗。

  很少有人能一见面就让他突然产生如此大的敌意,甚至是杀意,这个三长老就做到了。

  三长老吗,他记住了这个名字。这个人以后他必会杀。

  “这里还是太危险了,你尽快回去吧。”

  八长老面色担忧。

  “我明白。多谢照顾。”

  景泽天最后看了她一眼。

  他们于是就此分别。

  来时用的是仙舟,走时也用了仙舟。

  何清溟换回本体,站在殿前,抬眸远望,就见仙舟缓缓驰过,云海划开,舟体若隐若现。

  他若想找到仙舟上的景泽天,再看最后一眼,用元婴期的灵识完全不是问题。但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有时候就这样,总爱依赖道法,总想用道法解决,能用肉眼就用肉眼吧。

  他观望了好一会,只见腾腾云雾,远得看不清人。

  而对面呢。

  景泽天人在走廊上,一直看着那道银色的身影,目光深沉而执着,透着几乎要压不住的冲动。

  他仰望,见道宗诸峰林立,庞然如横占诸天的巨物,威严不可侵犯。

  而如此庞然巨大之物,居然终将要由他心爱之人来背负。

  他怎能允许。怎能坐视不管。

  景泽天盯着远去的道宗,内心突然发出无比恐怖的一念。

  ——若道宗有一日害到他爱人,那毁灭了又有何妨。

  哪怕它是天上天下最强势的宗门,强者如云,不可撼动。

  他真是如此想的。为爱可不顾一切。

  仙舟继续下驰,又越过一座峰。

  忽地,景泽天余光瞥见一人。

  那人立于一座青峰之上,同样望向长清峰。

  无意间,景泽天看了那人的神情,而那人亦察觉过来,对他投以视线。

  他们只是一瞬的对视而已,仙舟就彻底出了道宗。

  视界相隔,外界再看不见道宗。

  “……”

  黑衣青年凝眸,不知在思考什么,仿佛更坚定了什么心思。

  上古龙幽幽道:“见着人了,开心吗?委实说,我回忆了一下,我活过这几千年,记忆里所有的美人,都不及那孩子。”

  不是单纯的外观美,而是……

  “见了又如何,我现在还带不走他。”

  景泽天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问道:“那个黑袍老人是什么人。”

  “什么‘人’这个问法就不一定对,他身上的气息很复杂,以我现在神念强度,不好进一步窥探,但指不定……”

  上古龙沉思了下,才最终道:“很可能是合体期修士。”

  足足高出几个境界。

  又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吗。早晚会杀了。景泽天敛眸,终于转过了身。

  而没走几步,负责送人的蔡途走了过来。

  这人话很多,但也确实知道一些东西。

  不过,蔡途这次是帮忙传话的。八长老说漏了些话,便让他帮忙告诉景泽天。

  是一些关于仙宗大比的提醒。如禁区的纯血凤凰需小心、道宗的几人需注意等。她没有对景泽天赢得第一抱有期待,只是希望他保住性命。

  因为,年轻人打架确实不分轻重,里头又有些走杀伐成道的人,大比竞争激烈,越到后面越容易出事,历届以来陨落过不少天才。

  “多谢,我会尽力而为。”

  景泽天谢过这些提醒。

  蔡途看得出来他不会只是尽力而为,有意无意劝诫道:“年轻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命更重要,输赢何必在意?又不是为了夺爱。”那才是要玩命的,一步都不能退。

  可是,景泽天一直对他不冷不淡,没见理会过他说什么,听完这句后,居然眼神认真地赞同了,还说道:“你说的对。”

  过后不久,蔡途还在震惊这件事。

  以为野蛮不懂礼节的恶土小子,似乎也懂得一分人的情味。

  “不过,能屈能伸确实才是生存至理。”

  -

  次日,仙宗大比仍在继续,已经筛选了一千多人,剩下不到一百多人。

  这也就意味着,进入十六强的十个名额,将会在几天之内,在这一百多人中出现。

  竞争越来越白热化了。

  仙灵城无不热闹,单是围绕着胜率赔率都不知打过多少架。

  “说实在的,你见过哪届仙宗大比爆出过这么多冷门啊。”

  “道宗前十都被刷下五个了,其他仙宗也一个比一个惨。就说不能让禁区生灵参加吧,这样我们人族的颜面都快没了。”

  “其他仙天生灵还好,就是那头纯血凤凰太嚣张。但也不只是禁区生灵的原因,主要是奖励太丰厚了,真引来了不少隐世家族的天才,这么个群英荟萃,不爆冷门才怪!”

  “是,要怪只能怪技不如人啊。”

  到处都是这一类的讨论,仙宗弟子走过路过,怎能不愤怒!

  “都是那头凤凰,还有那头混血龙,他们两一头就爆了我们多少冷门啊,尤其是那头纯血凤凰,气焰未免太嚣张了,还说赢了就要把我们首座带走,癞□□想吃天鹅肉!”

  有人实在忍不住当街骂了。

  但旁边的人立刻提醒道:“别,禁区的老怪物搞不好也来了,被他们听见会有麻烦。”

  小的来比试,大的不可能放任在外的,好歹是先天生灵幼崽,他们怎可能完全放心自家小孩来人族的地盘。

  放话的人顿时紧张起来,左顾右盼道:“他们不会混在仙灵城了吧。”

  有人瞥了他一眼,“那谁知道呢。”

  “总之还是小心吧,先天生灵大多脾气不好。”

  -

  此时,醉仙阁。

  两位气度非凡的人对坐,一方衣着绚烂,一方肃冷青衣。

  “为何不同意呢,你家徒儿与我家黎儿在一起,我们联手,长老会就知难而退了。”

  眼尾金红的妇人圆扇掩脸,盯着青衣人道。

  她正是凤黎亲母,被认为是禁区最强的先天生灵,当代最强的纯血凤凰。

  她正是凤黎这么多年跑来道宗挑战,却没有被灵虚子怎么样的原因。同时也是这次仙宗大比之所以能够让先天生灵参与的原因。

  有她的庇护,没有一个先天生灵幼崽能在仙灵城出意外。

  与她对坐的青衣人是灵虚子。

  灵虚子这些天不在,就是被禁区的事情耽搁了。

  对于这个话题,他的态度始终不变。

  灵虚子直道:“你家那小子是雄的,不行。”

  凤颖嘴角微掀,“雄雌很重要吗,我们先天生灵不在意。”

  灵虚子面色黑沉,“我徒清儿很在意。”

  凤颖笑了,“真的是那孩子的意见吗,是你的意见而已吧。”

  灵虚子哼了声,“总之不行。清儿不需要情爱,那只会耽误他的修行。”

  凤颖:“灵虚子,你以前也没这么死脑筋吧,为何在那孩子的事情上那么坚持呢。情爱是生命的一部分,你家徒儿修的又不是无情道,何不问问他的意见呢。”

  灵虚子:“清儿不明白这些,也没必要明白这些。”

  “你天天只管让他修行,却不知道红尘也是修炼场,他修炼再高,不懂人事,今后不还是会身处危险吗。灵虚子,你的过分保护差不多可以停了。”

  “清儿是需要跟同龄人多相处,但你家那头小凤凰不行,交朋友勉强可以,情爱绝对不行。”

  他们对峙也不止这一回了,类似的话之前都说过好几遍。但灵虚子的态度一直没动摇。

  凤颖为了说服这顽固的人类老父亲,还去了解了不少人类的世情世故,可是都没有什么用。偌大的禁区,哪个先天生灵如此操心幼崽的恋心,还如此努力争取呢。也唯有她了吧。

  谁知道灵虚子为了不让两个接触,把人直接送去了上古天璇秘境,还一送就是四五年,最近人才终于回来,她家小凤凰都没机会接触。

  她可谓处心积虑,而他也可谓用心良苦。

  凤颖叹了口气,道:“不过,最近那帮老东西又在蠢蠢欲动了,没有我的助力,你一人不好应对吧。”

  然而,灵虚子摇了摇头,分析道:“如果我一个人都应对不了,说明他们的实力已经迈过了那个层次,那即使加上你,也没有意义。”

  凤颖一顿,确实如此。

  她问:“山雨欲来了吗?”

  灵虚子:“无所谓,清儿我会护住。”

  交谈无果,也只好作罢。

  灵虚子走后,凤黎偷偷从门后钻出脑袋,视线投向他母亲。

  凤颖转头,淡淡道:“你也知道了,那孩子的师尊不会认可你的。”

  凤黎骄傲道:“我会自己争取,不劳母亲。”

  凤颖呵呵一笑,道:“严格来说,我不是为你争取的,那孩子体质特殊,对先天生灵极有用。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凤黎有些傻眼,疑惑:“那什么是重点?”

  凤颖笑了:“重点是我喜欢那孩子,想他来禁区自由生活,不必束缚在楼阁之中,那不是他的道。”

  “……”

  凤黎顿住了。

  他母亲的想法果然不可预料。

  不过,正好。他就是要以自己的实力赢得那位的喜欢。

  很快就是十六强阶段了,他终于能够见到心上人了,得抓紧修炼才行。

  “母亲,我先走了!”

  -

  此后三天,仙宗大比激烈进行,几乎天天都有大冷门。

  何清溟没有太多关注,每天修炼结束后,才会抽空去看道宗弟子还有那条龙的比试。

  道宗弟子有胜有负,整体实力比历届强,争取到的排名却比历届弱。而这也没有办法的事

  龙毫无意外地都赢了,期间不见得用了什么手段,可能只是凭体质赢的,为的是隐瞒他的特殊手段。

  这野小子真是越来越懂手段了。

  对战都在秘境里面,只看画面其实看不到太多东西,很多时候只能猜测。对于龙的表现,何清溟颇有看法,在床边自语道。

  “嗯,是有很大长进了。”

  他很高兴看到男人一步步爬上来,可是在胜负上,他的看法依然不变,冰雪般的冷冽瞳孔透着不变矜傲,颜色浅淡的唇张阖道:“但你还是赢不了我。无论你有多强的手段,藏着多麻烦的金手指。”

  不是自信,而是肯定。

  “你好像有什么打算的样子,但我可不会放水让你赢。”

  总要挫败你一次,不然你都不懂首座的厉害,敢向我提要求,你小子还稚嫩呢。

  何清溟托着腮。

  长老会的威胁没有影响他一点。不如说,压力才是动力。虽然,仙宗大比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在谁身上感受到压力。

  有人觉得他会输,无所谓,那是他们的看法。相信你的人总会相信你。虽然有没有人相信,也没什么所谓。

  不过……

  何清溟翻看比试的视频,瞧着龙的身影,略作思考,不满道。

  “老是板着脸的家伙,对我也就算了,对所有人都是板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你这样怎么找伴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绑定了“后宫”系统,何清溟莫名对这个问题很关注。

  不过,那也只是片刻的关注。他后来又越看越觉得好玩,认为这扳着脸的龙合该逗一逗,不然成天面无表情的,活着也太没意思了。

  他对小时候的一件事记忆犹新。

  有个师兄养了一只小灵宠,总是很喜欢逗着灵宠玩。

  怎么逗呢,就比如说,把灵宠放在地下,再鼓励灵宠爬上桌,哄着会有什么好处,灵宠当然开心想爬上去,可是一旦快要爬上的时候,那师兄又戳着灵宠的脑袋,把小灵宠推倒,滚回地面,就喜欢看着灵宠爬上来,但爬不上来的可爱模样。

  他当时不理解师兄的举动,觉得这样太欺负小动物,有些恶劣,也觉得师兄肯定不喜欢那个小动物,不然怎会天天如此逗弄,直到后来,他听说那个师兄为了救灵宠差点道基全毁。

  但是现在,好像理解了一点。

  何清溟自语道:“可我也没有把他当灵宠,怎会对他有这种奇怪的心思。”

  是怪心思,也是坏心思,总之好像动机不良。

  或许景泽天梦里说自己玩弄他,也没完全说错,但是,确实是玩弄又怎么了。朋友间不能玩吗?哼,没交过朋友的家伙才会这么大惊小怪吧。

  “只是‘抛弃’……没有那回事吧。”

  何清溟对此有点在意,总觉得应该问问景泽天是什么回事。

  -

  再几天后,十六强余下的十个名额已经全部诞生。道宗第三人及时赶回。暂休一天,便开始十六强争夺。

  押注的时候到了。是押大热门,还是押大冷门。到了抉择的关键时候!

  顺带一提,休息这天一早,何清溟就偷跑出去押了自己第一,八成身家不带虚的。至于龙,哼,押第二,看我对你多好。

  明天就要出场了,何清溟倒是不紧张,他看着对战表,一阵思考,莫名点头。

  身旁的龙余光看着他,嘈杂的市集中眼神格外安宁。对方突然跑来时,他有些惊讶,但很快是喜悦,只要能跟对方在一起,对方出于什么心思都可以。

  看完对战表,何清溟转头,笑道:“你走运了,首局没有对上我。”

  按照对战表,就算这条龙能跟他打,也得到最后一局。而龙的对手中,有个相当麻烦的存在,也即道宗第二人邢刃。杀伐成道的狠茬子,跟他对战的不死也要重伤,外人恐惧他,而道宗弟子也不想接触他。

  景泽天对于对战顺序没有特别想法,上面的人他大多都不认识,看了也没有什么用。

  而何清溟视线停在邢刃的名字上,仿佛在回忆什么。

  而景泽天忽然问:“他很强吗。”

  何清溟一顿,点头道:“目前比你强。”

  “是吗。”

  景泽天表情平静,眼神却明显暗了。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爱人说其他人比他强。

  此时,他们两人正坐在茶楼中,景泽天这些天的战绩已经足够全城人都认识他,因此他的所在,难免吸引了很多视线,还时不时有人过来献媚讨好,或者送资源结个道缘等等。

  仙宗十六强,只要能够安全成长,将来一定会成为一方强者,这是几乎不会有错的。

  而同时,这些献媚语句中,难免带着一些拉踩的意味。

  四周热闹归热闹,但讨论的话题却很趋同。

  “听说那位道宗首座已经很久没出关了,莫不是修炼出了什么问题,他明天真的能出现吗?”

  “谁知道呢,很久没有他的传闻了,依我看,他可能实力没当年那么强势了,所以仙宗大比前,那么多找他,他都不回应。”

  “没有人能做一辈子的第一人。道宗首座高高在上,毫无人性,也是时候该下来一次,体察人情世故了。”

  这些人都希望“道宗首座”落败,跌下神坛,沦为凡俗。

  甚至也不只是茶楼里的人,整座仙灵城,乃至上下界的人,到处都有人渴望看到“道宗首座”的落败,因为这样更满足他们的阴暗心理。

  景泽天转眸,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爱人,又意识到一件事。

  是的,压在“道宗首座”身上的大山,不只是道宗这尊庞然大物,还有无数人心中的成见以及恶意。

  道宗首座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世人盯着,一旦落败,恐会万劫不复。

  景泽天想到这里,眸色不免暗了,面色也是阴沉。

  然而何清溟琢磨完对战表,抬起头,淡淡笑道:“你怎么又板着脸,是因为下一场的对手太强,你怕了?”

  景泽天一顿,看向那双澄澈的眸,“不是,我是在想,道宗首座此时在想什么。”

  “你这么快就设想对付他了?”

  何清溟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道宗首座此时在想什么吗……”

  话说一半,他垂下眸,缓了缓才道:“无论如何,人还是要强大才行,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克服所有问题。”

  说时,他忽地微笑,转头对景泽天道:“你也不用多想,全力以赴吧,希望你能够——”走到最后。

  何清溟话未说完,就见龙又伸手摸他的脑袋,还忽然间俯近,猝不及防地抚着他的后颈,往他脸颊印上了一吻。

  很轻,很快,只是一转眼而已。

  何清溟刚抬眸,就只看见素日凉薄的青年浅淡一笑,画面好看得令人晃了一下神。

  “你……”

  他愣住了,总觉得脸皮烧了一下。

  可对面的龙不多言,满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不知在说什么,忽然语气温柔道:“可我希望月亮永远皎洁,永远高高在上,谁也不能肖想。”

  至于刚刚那些说你话的……我会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

  何清溟不明白他突然在说什么,莫名其妙说到月亮干什么,思考着问:“月亮高高在上,你不想把月亮摘下来吗。”

  黑衣青年毫无迟疑道:“我只会追上去,直到能跟他站在同一高度。”

  “追月?”

  “嗯。”

  “……你有点奇怪。”

  -

  夜晚回道宗后,何清溟想了好一会。

  景泽天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他后面得到的结论是——那小子也学坏了,居然也会逗人了!

  必是那小子报复性逗自己!

  当然,他只是郁闷一会,毕竟明天就是大比了,再如何他也得保证一下状态。

  -

  次日。

  无数人对这一天翘首以盼,因为道宗首座确实好多年没有对外露面了。

  这个被誉为年轻一代至强者的人,如今究竟到了哪一步,究竟是强了还是弱了。不只是寻常修士,就连各大仙宗的高层都是极为关注。

  因为那指不定关系到他们宗门乃至整个修真界的未来!

  此时,仙灵城的各个位点都挤满了人。

  大部份人只是期待,而有些人则是面色紧张。

  道宗首座对战身份一致的灵天宗首座,前者天上天下皆闻名,自不必多说,而后者也是一代顶尖天骄,天赋超绝,手段强大,实战丰富。

  对战开始时间将至,人们只见灵天宗的首座先到了,器宇轩昂,眉飞色舞,俨然一副必胜的姿态。

  但除了灵天宗外,说实话没多少人关注他。

  人们无比期待地盯着比试场上的另一方,毫不夸张地说,心脏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恐怕都要瞪出来了。

  而终于,只见空间纵列破碎,缓缓走出了一道银色的身影。

  跟传闻中一样的银发银眸。肌.肤极白,眸若冰雪,其美丽容姿直要颠倒众生,人好似九天之上的仙人,神姿高彻,若山巅皑雪,神圣不可侵犯。

  光是存在而已,就已经是一种巨大的震撼。

  直击人心,震慑心神。

  曾有任何不好想法的人,在目睹到本人的一瞬,立刻着魔般痴迷了。

  而人在现场的灵天宗首座,他心中唯有恐惧,唯有忌惮!

  可他来不及多想,已经比试已经开始了。

  只见黄土飞天,他紧盯着那道银色身影,正要开局灵力大爆发,抢占对战先机。

  可一瞬间而已,众人全数失神了。

  只见,那银色的人忽地抬眸,冷彻的眸子暴露无上威严,袖袍微动,好像只是稍微抬一下手。

  可紧接着,金丹巅峰境的灵天宗首座万分戒备,却被一道信手拈来的剑意破开一切防御法,当场镇压,毫无反应的空间!

  根本没有对抗的余地!

  目睹这一幕,整个仙灵城都安静了下来。

  灵天宗高层全部面色顿白。

  有人手脚都在发抖,被吓惨了。

  那正是——曾经令无数同辈险些道心崩碎、滋生心魔的破格强大!

  那正是——道宗首座本人!

  他没有变弱,他没有修炼受阻,他还是那个年轻一代至强者!

  全场无声,都看直了眼。

  他们当然看出来了。他们怎么能看不出来,如此绝对的碾压,只能说明道宗首座突破了元婴期。

  二十岁的元婴期,打破了古往今来的已知记录!

  自己居然敢质疑!!

  现场的元婴修士都傻眼了,自己几百岁才修到了元婴期,对方居然只用二十岁?

  这还讲不讲道理啊!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他就是最强的,二十岁的元婴期,他已经赢了!”

  “怪物啊,他绝对是怪物!修真界历史以来,可曾有二十岁元婴期!”

  全场哗然。

  有人真要疯了。

  有些人却是痴迷得神魂颠倒。

  “真是……看不到一点赢的希望。”

  景泽天垂眸,心情复杂的同时,再次生出了想跟对方做.爱般打一场的冲动。

  而为此,他先要杀到前二强,成功站到心爱之人面前,让那双冰雪的眸底只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