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酒的原因吗。

  景泽天眸子幽暗,看着此时已经几乎没有意识的人,缓缓吸了口气,也还好他随身带着很多清神花,可以帮忙压制。

  只不过……他将喘.息不止的人抱在怀中,自语般道:“我应该帮你吗,是你自己整成这样的。”

  “嗯……”

  怀中人眸子半眯,睫羽仿佛染上了水雾。

  景泽天看着那双湿润又漂亮的眸子,最终还是屈服给了这个人。

  他环抱着人,让人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枕着自己的肩膀,从虚空中拿出清神花,撕下一瓣又一瓣,喂给已经神志不清的人。

  可是,对方已经意识模糊到不能老实吃东西,所以他无法,只能低头交吻,强迫对方吞下。

  清神花是有效的,他吃了这么久,他当然很清楚。

  但是,那酒的药效超出了他的想象,喂了这么多朵,居然好像只是舒缓一些,没有完全降下对方浑身的热量。

  “嗯、啊……”

  对方不断呢喃,双眸不知有没有在视物,嫣红的脸,艳态尽出,力气很大地抓着他。

  景泽天垂眸,任由对方动作,忽地心想,这个人的本体一定是世间绝色,有着仙人般的美丽。而自己却未能见到。

  “总会见到。”

  景泽天眸子转动,扫过一些平时不敢看的风景,俯在耳旁道:“你现在很难受,要我帮你解决吗。”

  靠在他身上的人微微一颤,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只是本能地嗯嗯了几声。

  真好听,连喘.息声都如此好听。这个人真的……没有一处不在他的喜好上。偏偏那么懵懂,意识弱,可是这也是一种可爱。

  “既然你都同意了,我接下来做的,你也会同意吧。”

  景泽天一手抚摸爱人颊边的软肉,一手伸手往下,解开了红裙。

  何清溟迷迷糊糊,只记着一双竖瞳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野兽般狰狞可怖,好像要将他吃干抹净。

  -

  过了很久,夜幕降临。

  何清溟忽然醒了,浑身酸疼得不像话,视线低落,只见自己换了身衣裙,为什么?

  他自问一声,白天的记忆点滴涌现,他登时懵了,随即面色通红,无法置信。

  只记得景泽天用手帮了他……

  这、这怎么可能?!本来是要药倒对方,却药倒了自己。呸!本来要做的是治好那小子的病才对。

  何清溟头脑混乱,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口口过,却在景泽天面前………

  他人都傻了,这该怎么办?景泽天会怎么看他?他该怎么面对景泽天?

  何清溟隐隐记得好像是自己求景泽天帮忙的,也就是景泽天纯粹是帮了自己一个忙。所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吧。

  但他低下头,内心羞耻,不由得屈膝抱了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那他都发现我是男人了吧,他会不会觉得他是接连被两个女装男人骗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性别都是重大问题。景泽天应该也不例外,虽然没见他对之前的自己表现过什么抗议,甚至也不问自己为什么要女装。

  不知道是体贴还是不在意。但不管怎样,今天这件事……真的后悔!

  我怎么能这么傻呢?

  何清溟深刻反省,只觉得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都被景泽天看见了。

  虽然某种意义上完全是他自找的,对方甚至还了帮他,但是他、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好奇怪、好奇怪……不明白那种事,但是记得好舒服。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沉迷于那种事了。确实是,嗯……舒服的。

  何清溟头脑混乱,缓了好久才恢复正常,抬头找人,房间里并没有那人的身影,倒是屏风后,有些细碎的水声。

  他愣了下,没有放开灵识感知,只呆呆地坐起来,看着那个方向。

  半刻后,男人从屏风后走出,视线淡淡地投向了呆呆的他。

  何清溟心头一颤,幽幽地接着视线,好像明知是自己有错在先,但还是要怪对方对自己做那种事。

  景泽天也确实道歉了。他走来,坐在榻边,没有看人,视线定在前方,淡淡地说了一声。

  “抱歉。”

  何清溟一听,好像受到了安慰,有无意识地接受了道歉,点头“嗯”了一声。

  而景泽天接着说:“谁给你的酒。那里面有药。”

  何清溟垂眸,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买的。所以他只能说:“不知。”

  景泽天终于看了过来,竖瞳泛着月色微光,带着几分教育口气道:“它是叫仙人醉吧,下次不要乱喝了。”

  何清溟看着他,想说我才不是乱喝,我是为了治好你的阳.痿。

  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真的是欸。那么好的机会,你如果不在意是男是女,就应该把我办了吧。还是说,你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做什么,最多帮我一下,是吗?

  “那要看情况,你都说是因为下药了,酒正常是没问题的。”

  然而景泽天归然不动,表情无一丝异常,只道:“它叫仙人醉,应是连仙人都能喝醉,你还是不要乱喝。”

  他这样好像是在劝诫好友,态度虽然不咸不淡,但明显透着关心。

  这家伙是关心自己的。

  何清溟领悟到了这点,也没有嘴硬了,低头道:“好,我知道了。”

  发生这种事,以后哪敢再喝。

  何清溟归结于自己的运气不好,行动失败,此事就当没事发生,但对于景泽天的体质,他还是关心的。

  但,也不知道咋的,发生这件事后,他忽地感觉自己跟对方亲近了不少。

  既然如此,何清溟紧盯着人,忍不住想跟对方要个名分,直道:“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应如此地向人要东西。

  他想要的,基本没有得不到的,宗门即使找遍全世界都会让他拿到手。

  而他亦有自己的骄傲,怎可能开口向人要一个身份,但……他真的很想跟景泽天做朋友,虽然他心中已经把对方当成好兄弟了。

  再说了,都做了那种事,还是普通关系,那也说不过去。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想要一个东西。因此好为对方着想,又是送资源,又是帮忙修炼,体贴地想要解决问题。

  他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份软弱,但他确实常感孤独,很想交个朋友。被景泽天说“没当朋友”的时候他还遭到了打击。他也想身边有人,也想正常地与同龄人说话,也想正常地走在人群之中。

  归根结底,他围着这个天命之子的一切所为,都仅仅是为了——跟这家伙交个朋友。

  他这辈子都没向谁低过头,哪怕面对长老殿那帮威权,哪怕被他们抓去惩罚,他都从来没有屈服过。可是,为了交到这个朋友,他却不得不采取这种态度。因为对方是个薄情的家伙,他拿出再多的热情,也不见得能捂热这家伙冰冷的心。

  然而,对于他的话,景泽天却沉默了,低下头,蹙起了眉,好像在做什么艰巨的思考。

  何清溟紧张地看着他,下意识抓住了景泽天放在榻上的手。

  “不可以吗?”

  那手是冰凉的,或是因为才沐浴过冰水,所以才冷得那么吓人。感觉到此,何清溟还用灵力帮着温暖。

  良久,景泽天没有正面回答,居然转移了话题。

  “我一直有个烦恼。”

  “什么烦恼?”

  何清溟立刻道。

  景泽天眸光深沉,像在追忆什么,沉郁道:“我父亲对母亲做了很恶劣的事情,我厌恶我的父亲,厌恶他的血脉,厌恶他的一切,不想成为他那样恶劣的畜生。”

  “嗯……不成为便不成为。”

  何清溟没想到景泽天突然说到过去,提起父母的事情。

  景泽天看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柔情,道:“可是我最终还是觉醒了他的血脉,眼看着他那些恶劣的性质,在我身上一个个觉醒。嗯,我在成为我所厌恶的畜生。”

  何清溟呆了下,好像脑子没转过来,因为他没听太懂景泽天的烦恼,本能就说:“那就要修炼,特别是修心,我们都是修道之人,总得把杂念摈弃出去。”

  景泽天沉默半会,声线有些低哑,“没那么容易。”

  何清溟不自觉地抓紧了身旁人的手,带着安慰意思,道:“你试过了?”

  景泽天点头,眸子低垂,道:“无时无刻。”

  “这么难吗……”

  何清溟想到了些潜台词,景泽天说的应该是龙性,据说,觉醒了血脉后,混血的性子会向真龙靠拢。那些天他从典籍里看到了一些龙族秘辛,似乎是这样说的。

  但他不觉得这世上有那么艰巨的事情,即使有,他也相信景泽天能够克服。

  何清溟眸光坚定,忽地凑近,猝不及防地翻过对方的脸,强迫那双竖瞳看着自己的眼睛,坚定道:“很难,但我相信你能克服,区区龙性,野兽的性而已,你一定能克服。”

  “……”

  景泽天瞳孔微颤,却是转过了脸,面色晦暗,“你很相信我吗。”

  如果你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会相信吗。

  “因为你是我认可的人啊。”

  何清溟脱口就道:“我比谁都知道你的坚忍你的执着,我怎能不相信你。”

  我曾亲眼看着你忍受无尽痛苦狼狈地承受仙骨炼化仙血,我知道你平日如何玩命地艰苦修炼,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你一向那么傲,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到你,怎能在这件事上输了呢?

  “你一定能的,即使天下人都不能,你也一定能,我说的。”

  何清溟盯着人再度强调。

  “……”

  景泽天低头沉默,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好久才转过脸,道:“嗯,你说的对,我应该克服。”

  何清溟松了口气,笑得灿若星辰,道:“是嘛,你当然能做到,我在这世上可没有认可过几个人,你是其中一个。”

  你要自信起来,你可是这一代道宗首座认可的男人!

  景泽天刚刚压下的心情有被这句话刺激到一点,下意识就问:“你认可的人之中,包括那位道宗首座吗。”

  嗯?何清溟顿了下,当然包括,我怎么不认可自己?

  他于是点了点头,诚实道:“那个人确实很强,同代无敌,我不得不认可。”

  景泽天暗暗地盯着人,倒抽一口冷气,又在心里划上一笔账,语气中压着一股阴狠的杀意,道:“我记住他了。”

  而何清溟眨了眨眼,掰回了话题,坚持问:“所以你能不能当我朋友?”

  景泽天微微一愣,良久才点头:“嗯,好。”

  他终于亲口给自己下了一个今后可能难以跨越的身份边界。

  他知道,对方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孤独落寞,想要并肩而立的好友太久了。

  对方是如此期待,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那双眸子。

  即使……那可能会成为他今后最大的障碍。

  “你同意了!”

  何清溟肉眼可见的喜悦,活泼的性子一下暴露,眸子简直闪闪发光。

  景泽天看着这个人,只能继续肯定,“是同意了。”

  “那我们以后算不算双修道友?”

  何清溟满眼兴奋,如少年般天真。

  景泽天的思考差点让“双修”这个字眼卡住了,沉默了会,才点头道:“算。”

  “好!”

  大半夜的,何清溟非常激动,哪还能静心修炼。

  他恨不得现在就坦诚拿出药,治好他好朋友的隐疾,但他还是忍住了。

  你要考虑好友的尊严!

  他兴奋地牵着景泽天的手,就差贴在对方身上了,激动道:“那你快休息吧,天亮了就要选拔了,虽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但还是要以万全状态去打,千万不能受伤!”

  “好。”

  景泽天点头,眸底若有若无地透着宠溺,总觉得自己在看着一个可爱的小动物,所以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顺了顺对方因刚起来略显凌乱的柔软长发。

  这是亲密,甚至带些暧.昧的举动。配合他的眼神,根本就是情侣间的动作。但被他这么做的人并不在意,可能以为这是他在表示友人间的关怀,只是稍微吓了一跳,便随便他怎么做。

  有一瞬间,景泽天认为同意这个人的友人关系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这样,有些事情就能更明目张胆了。对方估计也不知道正常的友人关系是什么样子。

  “别摸我了,快休息!”

  何清溟还是训了下这个乱摸的家伙,他师尊都没有这么摸过他。

  “嗯。”

  景泽天留恋地收回手,收腿坐在了一旁,听话地闭上双眸修炼。

  何清溟看着他,终于压下心底莫名的尴尬,其实提出好友,可能也是为了平静他自己的心,不然经过那种事后,即使他再懵懂,也会感到不自在。

  现在就好了,他们是好友了,那件事就当没事发生吧。

  我们还是能跟之前一样双修,一起修炼,一起闯荡,对不对?

  他是这么想的,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终究还是会烙印在记忆里,导致他时不时想起,那双冷厉的竖瞳,以及耳边低沉却莫名深情的哄话。他搞不清那是虚是实,是否真实有发生过,但是记着了,那家伙也是可以很温柔的。

  还有,口齿间的花香究竟是……?他摸了摸唇,看了眼对方,莫名不敢多想。

  这夜感觉发生了许多事。折腾了一番后,何清溟自然也疲累,便靠在一旁睡着了。

  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有人却不想看到天亮。

  景泽天睁开眼,沉静地注视着趴在身边的人。

  还是一样,睡相不太好,老爱抱着人。

  他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这个人的意识转过来,但他还是不想突兀地告白,因为他能肯定,若他直接告白了,这个人一定会跑。

  “友人”与“爱人”,前者普遍无奇,正常人都能有几个朋友,而后者呢,意义完全不一样。

  身份尊贵的道宗天才,可能跟他这个蛮子在一起吗。

  即使这个人同意,估计这个人身后的人也未必同意,尤其是从今天的那些对话来看。

  景泽天低声道:“你被道宗束缚,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们,还你自由自在。”

  只要有实力,我们便不必被任何事情束缚,无所谓人类的伦理、身份、职责。

  所以还是要实力。他的决心再次深化,眸底若隐若现地透着疯狂。

  此时,上古龙跳了出来。

  “你小子,真没想到你都觉醒血脉了,还这么能忍。”

  “你爱过人,你不知道吗。”

  景泽天反问道。

  你爱一个人,怎可能乘人之危,睡.奸那个人。

  上古龙一顿,竟是自嘲地笑了。

  “知道,当然知道,可是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我跟你不一样,我被背叛了,我那么信任爱人,那个却一心要我的血肉,要杀了我,要跟其他人一起吃了我!”

  上古龙想起当年的事,仍旧是怒火中烧,“可恨,人类太可恨,我若还活着,必灭了人类,将他们从万物灵长的位置狠狠拉下来!”

  “……”

  景泽天不作评价。

  而那老龙看他如此,忽地大发善心,“告诉你一件事,你怕他跑回本体,而我可以教给你囚禁神魂的秘法,如此一来,你就可以随时囚禁他,不用怕他跑。”

  景泽天一顿,重复道:“囚禁神魂么。”

  “是,有了这秘法,你还要顾虑吗?还要忍吗?我难得发善心,不用你任何条件。”

  上古龙笑了笑,却好像不是完全好意。

  景泽天沉默,最后摇头,道:“我现在是他好友,我不能这么做。”

  而且,他相信我。

  上古龙还是在笑,笃定道:“你总有一天会跟我要的。”

  景泽天不再说话,只是垂眸,肆无忌惮地看着心爱的人。

  他身上既有想尽情发泄欲.望的疯狂,也有能够拼命克制的温柔,如此的割裂,又如此的统一,好似天天游离在失控的边缘,就像他也无时无刻游离于生死的边缘,一个失神而已,可能就会让恶体失控,将他彻底吞噬。

  性格、经历、处境决定了他此刻的所作所为,而这一切都是他自身的意志。

  上古龙瞅着他,心里骂道,臭小子,一条假装拥有理智的癫龙,我倒要看你的理智能绷到什么时候。

  “若有一天,那孩子也背叛了你呢?”

  “我可期待你真正变成龙的样子。”

  -

  次日。选拔一早开始了,地点位于山脚处的一座中小规模的修真门派。

  他们早早就到场了,报名无须其他,只需验明骨龄在三十岁以下即可,魔修当然不可能被允许参加。

  对此,何清溟有点后悔自称魔修,不过他总能找到借口,比如说跟景泽天说一声他有办法伪装就好了,他也想参加。

  来到选拔现场,何清溟扫过一个个年轻修士,没有看到值得留意的家伙,现场也只有一个元婴初期大修士,连金丹期都寥寥无几。

  杂事做完,等待开场,有些闲余时间,何清溟瞅了身边傲天好友一眼,终于问了个在意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的性别?”

  景泽天:“一开始。”

  这具分.身当然是一开始就发现了。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至于上一具,那是不小心缠着发现的。

  他不在意性别,物种都不是问题,性别怎会是问题。

  何清溟见他表情淡淡,有点惊到了,这就是龙吗,思想真不对劲。对方都不在意了,那自己只管伪装,想来这身也是迷惑性足够强,谁会想到道宗首座女装跑来偏僻门派参加选拔?

  虽然他也不是只要玩,正如他跟景泽天建议的那样,他也要跟人切磋交流,体验才能体悟,有时候也不是非要跟实力高强的对手打,修为平平的修士也有智慧之处。

  弱者的智慧有时候并不下于强者,而且,谁不是相对于强者的弱者。

  不过,何清溟不会用他真正常用的那些法诀法门。

  “是时候查漏补缺,炼全大道了。”

  他兴致冲冲地拿着牌子上台,留下景泽天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人好像能天生吸引人的视线,一上台,大半的人都朝他看。分明五官普通,称不上任何意义的美人,却还是让人觉得很美,不由得多看几眼。

  唯有那名元婴修士看出了非同寻常,满眼的不可思议及疑惑。

  现场十个擂台,每个擂台有一百名修士,战斗规则十分简单,打败自己之外的人,自己就能赢到下一轮。

  人们看着红衣修士走上擂台,惊奇过后,正欲转移视线,可眼睛还没挪开,下一瞬全部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道凌厉剑光闪过,除红衣修士外的所有人当场被斩飞,七零八落地栽到在擂台外,当中还有几位当地的天才。

  “她、她一剑镇压了全场!”

  众人张大了嘴巴,从未见过如此手段!

  “她竟是金丹期,太惊人了,我们这里怎会有金丹期的修士?”

  毫不意外的全场喧哗。

  景泽天眼里只映着那人朝自己看来的得意眼神,还带着几分挑衅,好像在邀战,处处撩拨人心。

  景泽天对着那道挑衅目光,忽地回以一笑,也是同样甚至是强烈的挑衅。

  何情溟愣了下,随即笑吟吟地走下来,“该你了。”

  众人这才发现,神秘女子是搭伴来的,相伴的人长相极端俊美,像一把开刃的利剑,光是看一眼而已,就能叫人心头发怵,然而却没有外放任何气息,因此给人感觉竟像个常人。

  可是,他真是常人吗?那个气度完全不像吧!

  只见,黑衣男子登上擂台,随着开打的信号响起,同样也是几乎一瞬,无比强大的气劲登时爆发,仅用灵力就扫光了其他所有修士。

  现场人又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缓缓走下台的男人。

  直到高台上的元婴老者开口,“也是一位金丹期。”

  立马又是一片喧哗。

  “两个金丹期?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参加选拔?”

  三十岁以下的金丹期凤毛麟角,各个都是大仙宗的天才天骄,怎会跑来他们这里参加选拔。

  难以置信是一方面,但毫无疑问,在场没有一人能与他们对战。所以没过多久,选拔就结束了。

  两人拿完参与资格的灵石牌便走,没有留下任何身份的线索,引起一众猜测。

  有人道:“他们不会是前不久在魔界杀了祁洪的人吧?”

  “什么?所以那个黑衣青年就是魔修正在追的龙族?”

  -

  又有些消息传了出去。选拔期间,总有些之前没被注意的年轻人横空出世,而这一次,或许是仙骨仙血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连一些隐世的大家族传人都有出世。

  本来传闻说这一代有金丹期二十多人,这已经算很多了,而选拔的末尾阶段,居然到了五十多人!其中还不包括隐藏实力的人。

  这次仙宗大比,越来越难以预料了。

  到底谁可能成为镇压一代天骄的第一人呢。原本众人都默认了是那一位,可现在看来,鹿死谁手也真的不好说。

  “而且,你们别忘了,这金丹期的五十多人,只是说人类修士,到时候还有先天生灵参加,包括血脉之力无比恐怖的纯血凤凰!”

  “说的没错,是不是我们人族修士斩夺第一都是问题呢。”

  九州喧哗,到处是议论。毕竟也好久没有这种盛事了,天下人都无比关注,茶楼酒馆天天讲解分析。

  此时,道宗主峰,执行峰弟子殿。

  周津元扫过一眼提前来造访的人,背脊绷得挺直,正容亢色。

  这些人所来不为别的,就为首座。仙宗大比快到了,要来“打个招呼”,也即下战书,还有的竟是下情书。

  真是……该死!

  “你们首座这是要闭关到仙宗大比吗?”

  有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问。

  “无可奉告。”

  周津元冷目。

  有个好战分子笑了笑,“他不出来,不会是怕了我们吧?”

  周津元怒了。

  你算什么,怕你?

  但他毕竟代表道宗,为人不能太暴躁,只好收着道:“各位请回吧,书信我们会转交首座。”

  在场好战分子还是蠢蠢欲动,颇有破门找人的冲动。

  战前来访,其实多少有点试探情报的意思,毕竟道宗首座潜修上古天璇秘境多年,最近一两个月才出来,他修炼得怎么样了,境界手段是否有质的提高,这些都是他们非常关注的问题。

  就是可惜,人根本不露面。怎么感觉……以前都不至于这么拒绝人的啊?

  有些人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或许是在炼大道法吧。”

  有人保守道。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身杀伐气的邢刃走了进来,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道宗排位第二的年轻强者,修为直追道宗首座,他来这干什么,难道也想找首座麻烦?

  在场很多人都知道,邢刃之前反复过挑战过首座,颇有非得把对方从首座之位拉下来的架势,现在来,估计也是挑战吧?

  周津元立马提起了警惕。

  但走到他面前的邢刃却忽然停步,抬起下颌道:“他真是在闭关吗。”

  周津元蹙眉,想了下才道:“首座在长清殿闭关修炼,并未外出。”

  邢刃哼了声,转身抛下一句话:“倒是跟他的性子不符。”

  说完人便走了。

  留下周津元微微一愣,心中思考,什么叫与首座性子不符?

  -

  与此同时。仙宗大比的选定位点,九州仙灵城。到处热闹非凡,已经到了限制人流的地步。

  九州仙灵城是一座巨城,或者应该说是人族第一大规模的城市。

  何清溟以散修的身份来仙灵城还是第一次。他一进城便新奇地看着各种东西,走得很快,身后还拉着他的傲天好友。

  “你要买什么吗,我可以给你买。”

  何清溟无比慷慨,颇像包养了身后的龙,任何想法都能响应。

  景泽天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只觉得人类很多,到处喧哗,至于要买什么,他没什么特别需要的,可是对方好像很想他提需求的样子。

  他思考一会,真说出了一个地方。

  片刻后,他们来到一座大型武器店,天阶地阶乃至更高级别的武器都在这里售卖。

  两人走走停停地闲逛。而身边总有人在讨论仙宗大比的事。

  “我觉得这一届的排位第一根本毋庸置疑,肯定是道宗首座。”

  “我也觉得,那位的天赋太强了,实力完全是压倒性的,别看其他人还有禁区生灵风声那么大,真正的第一人还是要看道宗首座!”

  他们口中的道宗首座此时正经过他们,一脸灿烂地问人要了一把剑,转头递给了景泽天,问:“要不要试试,你没有武器,用剑也可以的。”

  景泽天接下长剑,或许是周围人关于“道宗首座”的讨论声太多,他听着难免心烦意乱,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犹豫着,问道:“你很了解道宗首座,你跟道宗首座……是什么关系。”

  希望只是认识而已,退一步说,是熟人,那也还好,胜算完全是有的,起码自己现在是友人身份,再退一步说,对方跟道宗首座也是朋友,那在亲密程度上跟自己现在差不多。

  何清溟一愣,缓缓转过脸来。

  什么关系?他就是我啊。但这不可能说,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跟景泽天表露真实身份。

  他思考了下,好似忘记了此时的魔修身份,答:“用常人的话来讲,应该是青梅竹马?”

  青、青梅竹马?景泽天瞳孔骤缩。

  何清溟没在意,顺便编出了他与“道宗首座”的竹马关系,再顺便夸赞自己,道:“我从小就认识他,他从出生就是同辈第一,这次仙宗大比,自然也会是第一,你还打不……”过。

  话没说完,何清溟听到动静,转过头,竟看见男人黑着脸,把手中的剑都摁断了。

  竖瞳抬起,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