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那个秃头的男人,见安息不仅半点也没有将他们说的话给听进去,竟然还答应了,就不免有些急了。

  就像是很看不惯那般,大概是觉得碍了他的眼了,或者是惹了他心间的不痛快,他对着安息就凶巴巴的咬牙切齿道:“圣女呀,你还管她做什么?怎么就不听劝呢!”

  “圣女呀,不是我们说,你要她干嘛蛮?你也是个女人,你又莫法让她给你生娃儿,要不了好久,你自己都要给悟忧法师生娃儿唉,留着她来给你带娃儿蛮?”

  先前那个光着膀子,瘦的像麻杆一样的男人,紧随其后的焦急说教着规劝起来。

  他向前靠来,站在那个秃头男人的身边,一整个的气势瞬间拿了出来,面上也很是傲然,还带着有些讽刺的笑来。

  “是啊,圣女,你刚来,你是不晓得,我们这里啊,像她这种莫得娃儿的女人,是要不得哩,希望村、希望村,只有娃儿,才是这里哩希望,莫得娃儿哩,那都是莫得作用,莫得出息哩废物,像这种废物,要她整哈子蛮。”

  那个眯眯眼,缺牙巴的男人,跟着帮腔,喷了好大一口的唾沫星子,耸拉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语气也随之严厉起来。

  一副为安息好,为她着想的模样,声音那叫一个粗狂,还格外大声的劝说着,像是怕她听不见似的。

  “这个女人,本来就要不得,你没听见说蛮,她把那娃儿都弄死咯,简直可恶至极,这种女人,太狠毒咯,圣女,你莫跟她待,莫让她把你给带坏咯!”

  好几个村民都慢慢围近了点,纷纷明里暗里都对着柏悦冷嘲热讽,也越发来劲了,上来就是一通指指点点。

  “那个王狗也是个莫作用哩,搁家哩娃儿都留不住,说出来都丢人巴撒哩,简直是我们这希望村哩耻辱喔!”

  其余的几个村民围在一堆,挑着两人就开始评头论足,说三道四,期间还不停地指手画脚,作着有些夸张的比划,难听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

  “哎哟,你莫说哎,就是哈。”

  他们的眼神不时的流露出了两分刻薄,纷纷都不屑的嗤鼻哼笑了声,鼻孔随之都张大了。

  还都很不屑就很嫌弃的瘪起嘴来,嘴角用力的下撇,个个都扬着下巴,语气俨然透着股咄咄逼人的劲儿。

  面对着这些人无端的厉声责骂,安息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同族,他们对自己的厌恶、咒骂、唾弃。

  他们对她从来都像是排斥异类那般,对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嫌恶。

  看着面前这些粗野跳脱的村民们,面对着他们这种强势、霸道、野蛮、倨傲、且盛气凌人的优越感,以及这种傲慢到没有半点道理的偏见。

  安息莫名的觉得,这个地方好像也没比她原先待的食人族要好到哪里去,似乎都是半斤八两,一路的货色。

  他们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对着柏悦表达着不满,这么说着还觉得不够,纷纷围上前来,似乎是打算动手泄愤。

  而当他们抬起的手就要落下的时候,众人的耳边随之响起了鞭子抽落在地时发出的‘啪啦’一声。

  这声其实并不太响,反而还有些闷沉,却是让所有人都顿在了原地,纷纷扭过头去,看向了这声响的来源。

  众人齐刷刷的(QAQ!!!)看着安息手中不知哪里又冒出来的藤蔓,翠绿的藤蔓鲜活的好似刚摘下来那样。

  这藤蔓一眼就叫他们触目惊心,一阵心慌惊悸,皆是面色一僵,后背就开始发凉。

  安息:本来不想跟人类动手的,但是,唉,这些人好烦呐!

  村民:这不是刚才抽王狗的那根吗?不对呀,那根不是已经化成灰了吗?她来了,她来了,她拿着那条藤走来了,她要干嘛?要干嘛!!(∑|?Д?|!!!、、、)

  他们可没忘记,就是这条藤,刚刚可是将那王狗一下就给抽吐血了,王狗的下场现在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呢!

  他们下意识的看了眼被晾了许久,至今都还躺在地上的王狗。

  面对着突然陷入了沉默的众人,安息冷漠脸:“让开!”

  看着安息手中的藤蔓,说不怕那都是假的,毕竟,这藤蔓有多危险,在场的人尽管没有亲自领略,但他们却是看的格外真切。

  瞧着王狗那惨不忍睹的下场,他们就忍不住都捏了把冷汗,同时还尝试着感同身受的带入了那么一下,那副惨样单是让他们看一眼,都会有种在替王狗痛的感觉。

  本来还欲劝说,想再挣扎一下的,但是瞅着安息手中那根保不准,一个不高兴就会落在他们身上的藤蔓,众人顿觉心慌慌,讪讪的面色带着抹不情愿的退到了一边。

  安息刚走出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停顿着扭过头去,往身后的方向递过一眼。

  柏悦面上的惊恐还未退散,却见离去的安息突然就回头看了她一眼,瞬间她便读懂了安息递给她那眼神的意思。

  这一眼,竟是轻易就拨开了压在她头上,厚重到几乎要将她给压垮的雾霾,是这个暗黑世界里唯一奔她而来,照在了她身上的曙光,那是带着救赎信号与温度的暖光。

  几乎是让她在濒临绝望,本来都产生了要放弃的念头时,却又触到了希望在刹那间甩给她的尾翼。

  她还以为安息会像她们一样,会因为不想惹上这些麻烦,或者嫌弃她是累赘,因为受到了拖累,而要丢下她选择独自抽身离去。

  没想到安息却是要让她跟上去,原来她刚才答应的话是认真的,她是真的愿意。

  也就是这一个眼神,柏悦便像是被打了一剂极具安抚意味的强心剂,整个人瞬间就有了底气,她鼓足了劲儿,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面色凶悍的男人。

  感动欣喜的情绪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溢出了表面,柏悦眼中闪着激动的泪光,整个人也为之松了口气来,像个小尾巴那样,积极的跟在安息身后。

  众人见安息要走,正打算继续跟上去,安息只道让柏悦带她去就行,至于其他的人,实在是没必要再跟着了。

  最后,面对着安息冷硬的态度,众人便只能作罢,皆是面色不悦的悻悻离去了,当然,在离去时,这下倒是没忘将躺在地上的王狗给一块拖走。

  而后,柏悦便带着安息去到了悟忧法师所在的那片山头上,她们顶着正午热烈高照的艳阳,大概爬了将近一个半的钟头,才总算是爬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爬上来后,带着一身旧伤的柏悦整个人几乎是直接给累瘫了,她躺在一片树荫下,整个人都气喘吁吁,面色发白。

  柏悦双眼一阵的黑眩,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太虚弱,额间更是不断地冒着大滴的密汗来,身上沁出的汗水更是将她破旧的衣裤都给打的湿透。

  安息见她这会儿累的都爬不动了,虽然这一路爬上来,她倒是一点也没觉得累,毕竟以前在那山里时,她就已经爬习惯了,索性就让她先歇着。

  从很远的地方那里,她们就已经望见了一整面比人还高,一眼便能瞧见的红墙向着两边延展而去,红墙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一眼望去,却是望不到边。

  就像是硬生生的将这山头给截断了,让人全然的望不见它另一边余下的景观。

  安息脚步轻快的走进紧闭的那扇红褐色的门前,而在门前的两边,分别放着尊用来看门,差不多有一人高的石狮子。

  ‘今日休沐,禁访,不见’

  安息驻足了半响,看着挂在门上的那块牌子,几个烫金的大字赫然醒目,牌子上面套着根铁链子,而链子的那头套在了门扣上。

  安息试着扯了下,发现套的还挺牢固,当然,也没有存心要将它扯下来,便也没有怎么用力。

  她又将这块牌子给翻了个面,看了眼,见它这面也依旧刻着‘今日休沐,禁访,不见’这几个字。

  见此,安息先是推了下面前的这扇门,发现这门是从里面给扣上的,根本推不动,而后,伸着手去敲门。

  感觉一只手敲的不得劲儿,就用两只手去,就像是在打鼓,拍皮球那样,还拍出了节奏来。

  安息神色淡然的拍了好一会,结果敲了半天,里面却是不见丁点儿的动静,像是里面压根就没有人。

  柏悦有气无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起身的动作不时的扯到身体上的那些伤,疼得她不住的龇牙咧嘴,再加上此时的身体更是酸软的很,她要做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艰难。

  柏悦慢吞吞的走了过去,走路的脚步似乎还有点虚浮,本来只有这么点距离,却是让她一步一喘的走走停停,硬是挨了半天才磨蹭到安息身后边。

  柏悦一只手撑着酸软的腰枝,极力的强打起精神来,她探着脑袋,越过安息往门上望了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圣女,不要再敲了,看见门上挂的牌子了嘛,那是悟忧法师在闭关呢,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不接待人的,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我们回去吧!”

  柏悦颤颤的伸着手去,极轻的拉了下安息的衣摆,疲惫的面上扯着丝笑来,有气无力的和安息解释道。

  安息扭过头去看着柏悦,她问道:“可是他上午不是都还在的嘛,怎么我一来他就闭关了呢?那他什么时候出来呢?我该怎么去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