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目光扫过周围一圈,最后定格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上,剑眉微蹙,小鹿一样的眼睛水莹莹的、无公无害。
可下一秒,江北的眼睛朝孟斯鸣出现的后方移了移……
与孟斯鸣比起来,江北太了解滨海医科大学的校园布局,每一条路、每一堵墙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孟斯鸣出现的地方,是个死胡同!
所以,聪明的江北立刻得出结论,自己之所以等了他如此久,是因为提出见面的这个人躲在了那里。
孟斯鸣渐渐靠近,江北疑团渐渐发浓:他急匆匆的说要见面,但又有什么理由躲着呢?
孟斯鸣走过来,声音有着些许不自然:“江北。”
江北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除了脸上似乎有熬夜的疲惫外,周身应该是被精心打扮过的,不似他出现在镜头前的花里胡哨,倒像一个电影学院大学生般,帅气、清爽又阳光。
江北沉默着对着孟斯鸣出现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孟斯鸣转身,心虚使他立刻明白了江北的意思,将手揣进兜里:“我刚刚有事,迟到了……”
“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喜欢手揣兜?”
“……”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随后讪笑道:“怎么会。”
江北也不想把时间纠结于二人语言的牵扯,直接拉住孟斯鸣的手腕朝一个方向走去:“这里人太多,不方便。”
江北把孟斯鸣带回了宿舍,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室友都不在。
江北拉出一个凳子给孟斯鸣,自己坐在了他身边。
这是孟斯鸣第一次来江北的宿舍,新奇感驱使他并未立即坐下,而是走过去四下看了又看。
江北的宿舍一共住了4个人,上铺睡人,下铺放置学习杂物。
“这是你的?”
下铺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了许多医学专用书籍和一些他爱好的古文,书本前方有几张相框,看模样应该是小时候的江北和他的爸爸妈妈以及外公外婆。书桌右侧放了一个人体内脏模型,左侧立了一架台灯。中间还有几本密密麻麻的教材和笔记本,江北写的字很漂亮,想必不少受外公的熏陶吧。
书架角落好像有一个影集类的册子,心想应该会有江北小时候的照片,孟斯鸣正要伸手去拿,江北立即出声阻止:“斯鸣,那个不可以。”
孟斯鸣听后虽然好奇那和册子是什么,但还是选择尊重江北的隐私,将手收了回来。
“说吧,昨晚那么着急见我,出了什么事?”江北轻声问道。
孟斯鸣坐下来否认道:“昨晚电话里不都已经说了,我没出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
这下江北迷惑了:“那你非要连夜来滨海见我?”
“我找你一定是有事吗?”难道每一次自己找他都是有事可求?
是吗?好像真的是,孟斯鸣暗骂自己当初总无意中依附在江北的保护之下,却很少出面保护他。
江北否认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凌晨急匆匆的打电话,我很担心,我早上问了小河,小河说你一切正常。”
孟斯鸣咕哝道:“本来就一切正常……”
“什么?”江北没听清。
孟斯鸣摇摇头:“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有课?”
江北说:“不重要。”
“是我耽误你上课了吧?要不,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江北烦躁地朝他摆摆手:“别扯其他的。在日本被常安拒绝了?”
孟斯鸣觉得很好笑:“切,我怎么可能被拒绝……”
“那就是和好了?”
“你希望我和他和好?”
江北不露声色道:“当然,作为你的好朋友,自然希望你如愿以偿。”
“那你呢?都大四了,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的事?”
江北搬来学业为挡箭牌:“我接下来可能要三条腿走路,上课、实践,还要去实习,你口中的感情问题是我现在最不需要的。”
最不需要的……
孟斯鸣的心像被一坨秤压了上去:“是啊,学业为重,学业为重。”
“如果你真的和常安和好了,那我祝福你。”虽然不是出于真心,但只要孟斯鸣好,那他便好。
“你就这么希望我和常安在一起?”
江北如实回答:“只要你想的,都是我希望的。”
“那你希不希望和我……”
“和你怎么?”江北眼中燃起一起希望的火苗,抢断问他。
不可以!
面对江北的追问,孟斯鸣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他给自己的理由是,江北这两年会非常忙,要上课、要考研、要怎样怎样……他不能让江北陷入要不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尴尬境地,更不想耽误他的学业。
“……和我成为永远的好朋友。”
一句话扑灭了江北眼中的火苗:原来,他一直是想和自己做好朋友的。
为了缓解空气中似有似无的不适,孟斯鸣轻松转移话题:“我刚刚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你们有没有可能发展发展?”
“你是说白凝?她是我的实践搭档。”
“没怎么见你和其他女生来往过,想必你们关系很好,做你的女朋友也不错。”
“我们被分到了一个医院实习。”江北根本不接他的话。
“哪个医院?什么时候去?”
“滨海市立医院,过几天就去。”
“这么快?”
江北朝孟斯鸣倾了倾,表情无比认真地说:“我可能无法找你,但你要有事,一定记得来找我。”
“瞧你说的,我是孩子吗?”
“我是说真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小江医生。”
江北被他逗得终于露出了些微笑脸,但立即又正色道:“我知道你凌晨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事,但不知为什么你又不愿意说了,我也不追问,总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有事情,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四下无人,尤为静谧,江北声音落地后就陷入了一种特殊的安静中。
这样暧昧又坚定的话使孟斯鸣更为困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曾经萦绕他心中多年的问题答案,而他也的的确确表明了他的意图:“江北,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问过后我再不提!”
孟斯鸣盯着江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北不是一个犹豫的人,反之他面对其他事情的时候出奇的果决和冷静,可唯独在孟斯鸣这件事上他实在有些沮丧。
江北不怕表白,而是怕表白后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且这个结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要说吗?不要说吗?江北心中两方阵地互相拉锯,不相上下。
纠结良久,江北心下一横,8年了,是死是活,搏一把!
“斯鸣,其实我……”
“啪嗒”
宿舍门被人不合时宜地猛的推开,截断了江北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