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莫须有 荒唐言【完结】>第28章 何为人间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一时之间,举朝愤慨,人人恨不能将那群人渣得而诛之。

  “荒唐!事情竟荒唐至如此地步!”

  一向德高望重的李公在朝堂上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

  朝间议论纷纷,纷纷抗议:

  “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奸人当道!”

  陛下微抬手,示意安静,可还是压不住众人心底的那团怒火。

  “今天他们敢杀朝廷命官,我看他们明天就敢杀诸位王爷!”

  “谁说不是呢?”

  “安静”

  武皇终于开口,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可还是愤愤不平地看向那个人。

  “此事,朕会给诸位爱卿一个交代的。”

  众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纷纷称赞陛下贤明。

  她其实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但众怒难平,必须要有一个替死鬼。

  同时,她也意识到,这群替她办事的人其实也会欺瞒她,甚至仗着她的权力想要推翻她。

  那么,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率先被处理的是丘神勣,丘神勣被处死后,又有人告周兴与丘神勣通谋。天后命来俊臣审问。

  来大人自然与周兴很熟,他接到武则天的命令后,若无其事地与周兴一起吃饭。

  酒席之中,来大人意味深长地开口:

  “如果一个囚犯态度非常顽固,死不承认谋反,周兄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他?”

  周兴满嘴酒气,嗤笑回答:

  “这还不容易吗?取一个大瓮,用炭在四周燃烧。然后令囚犯进入瓮中,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事他会不承认?”

  他说完,还很是得意,隔空朝来大人举了下酒杯。

  来俊臣笑眯眯的,也不表态,只是过后令人按照周兴的说法布置了一个用炭火炙烤的大瓮。

  才大摇大摆地来到周兴府上,这时才说:

  “有内状告兄台谋反,请兄入此瓮!”

  周兴他一向跋扈,向来都是他折磨的别人,哪有别人敢这么对他。

  顿时面如土色,磕头求饶,承认自己谋反。

  来大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回去禀告陛下。

  陛下倒还留些许情面,将其流放到岭南,不取周兴性命。

  陛下不取,自有人取,更何况周兴的仇家多的是,半路就被人取了性命,死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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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的时刻,太平并不在朝中,她也没出去躲避风头,而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无休无止的争斗中。

  自她再次出嫁后,便恳求母后,搬出了长安城,来到了自己的封地。说是恳求,其实她们二人都清楚,清楚此行要去做些什么,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豺狼虎豹。

  “太平”

  离别时,武皇并没有握着她的手,做些依依惜别状,只是又简简单单唤了她一声。

  “行,我走了”她点头微颌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只是简单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知道母亲的意思,也知道肩上的重任。

  风雨交加夜,而她再次启程,离开帝都,去往未知的远方。

  武皇在原地站了许久,知道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帘处。

  “陛下这又是何苦?”旁边的老太监将暖炉接下,甚为不解。

  陛下明明是担心公主此行艰险难测,想说些体己话,怎的到最后,却什么也不曾说。

  “向明”

  “诶,老奴在”老太监并没有丝毫惊慌,他是她的亲信,自然是清楚几分面前人的脾性的。

  “她已经不需要,已经不需要朕的嘱托了”陛下声音渐低,此刻,她怕也只是一个担心女儿远游的母亲罢了。

  老太监正想照常开口安慰几句,却见武皇毫不留情地转身。

  “走吧”

  她的目光深邃又冰冷

  “还有很多事未做,不用花费精力在这等闲事上。”

  “是”老太监赶忙低头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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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籍之”

  孟昭骑着栗色的高头大马,陪同在太平身边。

  他面露为难又揶揄道:

  “情况怕是有些棘手,至少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讲”

  “西北的大多数游牧民族在十几年前接受了朝廷招安,只有黎埔等几部仍不顺从,游荡在边境外烧杀抢掠。朝廷几党本想彻底缴清这一余孽,还没来的及动手,前线却传来消息,说黎埔等异类已被简癸一部赶至清水河一带。朝廷听闻此事,大喜过望,当即又赏赐给简癸许多锦帛财物,以示我大唐实力强盛和对邻邦的慷慨友好。”

  “这么顺利?”

  孟昭笑了一下,接着太平的疑惑道:“当时朝中也不乏有人怀疑,但几番派人前去调查,确有如此好事,且至此以后,边境平安无事数十年。朝中对此也就不再追究,只当是政治权衡的自然产物罢了。”

  “但....”孟昭眉头微皱,正打算继续讲下去时,前进的队伍却突然发生了骚乱,有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朝堂上派下来的人是吧?”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神志不清地挡在道路中间。疯言疯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那妇人不管不顾地大声哀嚎着,哭天抢地地用头砸着满是沙石的地面,鲜血流落狼狈不堪的面颊,令人不忍直视。

  “滚开滚开!再挡着路!就把你剁成肉酱!”

  为首的将领,凶神恶煞地驱赶着眼前这只恼人的苍蝇,真是晦气,才刚到达目的地,就听见这么凄惨的哭声,那以后的仗可怎么打?呸呸呸,真是不吉利!

  “为何事而长哭于野?”殿下伸手拦住了那位将领,关切问道。

  那妇人闻言愣了愣,木讷地看了她几眼,继续痛哭,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倾倒出来。

  哭声更加恼人了,随行的将士们都是一肚子气,本来行军就已经让人疲惫不堪了,现在还遇上这种倒霉事,真是晦气!

  “籍之这样讲她怕是听不明白”孟昭适时地提醒。

  “哦,绑上,堵上嘴,带回去”殿下干净利落地下达了命令,没有丝毫犹豫。

  两名士兵顿时一跃而上,将此人五花大绑地抬在肩上,本以为这样就能消停些,不曾想那妇人却是更为惊恐了,挣扎了好一会,力气大的不像话,中途换了好几个士兵牵制才最终安稳下来。这妇人眼见没有希望,只能不停地流着眼泪。

  “方才讲到何处了?”

  殿下旁若无人地问着。

  孟昭瞧了瞧四周,见大多数士兵都耷拉着脑袋,这才放心开口道:“但上官大人前阵子的消息,却发现有几个部落一直在积蓄实力,吞并周围势力,近来又几度骚扰边境护市,其用意,怕是昭然若揭。”

  “此事定然谋划已久,但朝中竟无任何消息,实在是太过奇怪。”

  “到了”

  孟昭正打算继续讲下去,却被殿下打断。

  巍峨的城池在一片荒芜中是那么的显眼,落日的余晖洒在城墙上,金辉蔓延了数十里而不绝,漫天鸦响,鸟儿振翅于长空,枯脉盘枝错节地朝天空展示它那狰狞的面目,向远方的来客展示它的利爪与獠牙。

  城门处却是热闹的很,城中大小官员成排地列队迎接,他们用鲜花和彩绸装饰着单调的城门,穿着满是异域风情的服装,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滑稽和古怪。

  “孟将军不辞劳远,千里迢迢赶到这,着实辛苦了”

  “麦城主?”

  那名穿着大唐官服的中年男子连连点头,蓄起的胡须在风的戏弄下,让他的脸像是蝌蚪那般滑溜。

  他又见孟昭身后跟着一位信中未曾提及的陌生人,装束颇为奇特,朝孟昭疑惑问道:“这是何人?”

  “唉,不提也罢”

  孟昭面带愧疚,自嘲道:“在下一介武夫,字认得少,只好在路上临时找了位教书先生,凑凑数。”

  麦珏勒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请孟大人见谅”他拱手行礼致歉,显得有些僵硬和生疏,怕是在这边远地方待得久了,礼数也有些忘了。

  “既然如此,为表歉意和敬意,我已摆下宴席,还望孟大人和诸位将士赏光!”

  麦珏勒不容孟昭拒绝,一把揽过孟昭的肩膀,就要把他往城里带。

  孟昭着急忙慌之下,只得朝殿下暗使眼色,太平却熟视无睹,规规矩矩地跟在两位大人身后,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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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丰盛的不像话,大块大块的肉横亘在宴席中间,大碗里盛着的酒倒映着烛火和交错复杂的人影。

  官兵们经过长久的跋涉后,终于敞开肚皮放开手脚,大吃大喝,食物的残骸渐渐堆满了整个桌子,可麦城主像是没有尽兴,不停地上着酒菜,和每一个官兵喝着酒,畅聊着天,属实是自来熟到了极点。

  “珏勒!过来!”孟昭醉醺醺地朝人招着手。

  “怎么就那么没见过世面?!”殿下大着舌头,虚虚地给了麦珏勒一拳。

  麦珏勒憨憨地笑着:“这不是京官许久不来这了么?安兄弟你也知道,咱这地方偏的很,消息啥的也不知道,世面又见不着,自然只能从兄弟嘴里知道些新奇玩意儿”

  “不是,你们那儿,真有高百尺的灯楼?和绵延十几条街条街的商铺?”

  孟昭“啧”了一声,接着吹嘘道:“那算什么?我们那儿,可遍地是黄金,要啥有啥,啥也不缺”

  麦珏勒面上浮现向往的神情,傻呵呵“嘿嘿”地笑着:“我那都是从我爷爷那听来的,我也没去过,不知道那有什么。”

  “听着,往后兄弟我,带你去!”殿下举起大碗,和麦珏勒碰了一个响亮的杯,许下豪壮的誓言。

  麦珏勒则兴高彩烈地连连点头,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夜已深,官兵们却还是在彻夜狂欢。

  她则是在孟昭的掩护下,率先回到了营中。

  傅阶一看她,刚要行礼,就被她拦住了,她拍了拍眼前人的肩,压着酒气:“辛苦你们在外扎营了,将士们可都安顿好了?”

  傅阶点了点头,又言:“职责所在”,刚要扶着眼前人坐下,却见她摆了摆手。

  “把那名妇人带上来。”

  出发时,她便让队伍分成两路,一路前锋,一路后备,以备不测。

  “呸!一路货色!”那名妇人已不再痛哭流涕,只是痛骂了她一声,尔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似是不想再言语和反抗。

  “麦珏勒贪赃枉法,欺压.....”

  “我呸!”那妇人突然就激动了,又唾了一口唾沫。

  “傅阶,解绑,递水”

  一旁的傅阶依言行事。

  主座上的人目光沉静如水,根本就不像沾了酒的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妇人,那妇人终于再次失声痛哭,鼻涕和泪都混合到了一起。

  “我那刚出生的孩子....孩子...作为交替品....卖给了部族...”

  “多久了?”

  “这种情况都持续数十年了!都没人管!我...本..本以为只要藏得好就没人知道的,可那天煞的东西还是把我女儿抢了去!”

  一旁的傅阶闻言攥紧拳头,正想破口大骂,却被殿下用眼神制止了下来。

  “麦...”还没等她开口说完,就被那妇人狠狠截断了,

  “自然是那天杀的!狗东西!”

  “你们...你们能对付他对吧?能对付他对么?”她激动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笑得凄厉又绝望,她大叫道:“告诉我你们能对付他!快告诉我!”

  她的精神几欲崩溃,像条恶犬狂吠着。

  还没等她发话,傅阶就一手把那妇人敲昏了过去。面对殿下责备的目光,傅阶尴尬地笑着:“太吵了,暴露位置就麻烦了。”

  “也好”太平垂下眼帘,不知在思索何物。

  “过几日还要去会一会简癸的部族,夜已深,大哥也先下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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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荒漠里,一处水丰草茂的好地方可谓十分珍贵。草原人在此地扎了营,营内的人不是纵马驰骋,用狂风卷起水草。就是在拉满的弓弦,充满力量感的长臂上,汗水肆意地挥洒。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营内好不热闹。

  “孟将军真是当世豪杰!竟然带着这么几个人,就往我大营而来!”为首大笑的人是一位相当粗彪的汉子,满身的腱子肉,一抹刀痕从脸颊处延至耳后,更平添了几抹狰狞与不羁。像极了草原上未曾驯服的野马,桀骜的厉害。

  “自然是信的过狼主!”孟昭翻身下马,笑得轻松自在。

  “这位是?”

  “我大唐公主!太平!”

  关狼主又细细打量了几眼,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吆喝着部族人招待客人,推搡入座。

  阳光明媚,波光粼粼,草原上自由的风将肉香绵延了数十里,酒香盘旋在营地之中,将原本热闹的场面推向了更高潮。

  骑射向来是草原人的拿手好戏,一把简单的长弓,一匹马,就是一个机动性极强的个体。连发的箭矢,就像漫天的危险扑面而来,堪称是死神拿着镰刀在你脖颈间左右摇晃。

  中原有剑术一流,称心剑合一。若是把这搬到草原上来,那就是人马弓合一。再高难度的马上动作对他们来讲仿佛都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该吃的吃了,该喝的也喝了,聊天叙旧就免了,理应进入正题。

  “孟将军此次前来,怕不是来找我这个老朋友叙旧的吧?”

  关和怀里搂着娇小的女子,笑得自得,像是料定了对方有事相求。

  孟昭无所谓地笑了笑:“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朝廷清理杂草时,关狼主还是要记得自己的本分”

  “不该管的事,少管。”话到最后,孟昭的眼里藏锋。

  “那是自然,我巴不得亲自收拾那群破坏护市的家伙”

  “那就希望我们的关狼主,信守承诺。莫要让我,白来一趟”

  孟昭起身离去,关和属下正欲阻拦,却被关河狠狠地瞪了一眼,悻悻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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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大唐公主!何不现下就拿下她!”那名下属抛却了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正在大营中急得破口大骂。

  “我要回去禀告单于,让他以部族的罪名惩治你!你就等着在众狼主面前被五马分尸吧!”那名下属恶狠狠地撂下话,刚要踏出营帐,却听见身后一声冷笑,接着传来男人粗狂的声音。

  “只会打草惊蛇的蠢货!”

  “你!”

  “你见过哪个大唐公主见了外邦不示友好?你见过哪个大唐公主一入席就直接大快朵颐的?蠢货!连这都瞧不出来!”

  “就算她真的是大唐公主又如何?你能奈何她?把她抓起来,作为人质,然后直接向大唐开战?让单于的造反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大胆!”

  关和冷笑了一声,并没有顾及恼羞成怒的人:“官员们只要还有和平的余地,牺牲一个公主算不了什么。”

  “还是?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们单于不成?”

  关和漫不经心地走到那名下属面前,轻蔑地笑道:

  “我们是有约定,但我不是他的狗!”

  那名下属瞪大了瞳孔,急促道:“你敢!”

  手起刀落间,已是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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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

  “没有多此一举的棋,阿昭,他们内部不和,我只是放大这种不和罢了。”

  “你与关和自幼相识?”

  “是”

  “那有空,便与我讲讲吧。”

  孟昭忽地沉默了许久,就连将士要把他手上的马缰接过去时,他仿佛仍在神游的状态。太平这才陡然意识到可能触到孟昭的伤疤了,刚想改口,却听见孟昭说了一句

  “好”

  直视着眼前人关切的眼神,孟昭耸耸肩:“没事,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再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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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下着大雪,他是第一次遇见这兄妹俩,穿的倒还暖和,生怯地躲在他们的娘亲后面,不敢吱声。

  兄妹俩的母亲是个青楼的娼妓,有幸被父亲宠幸,这才摇身一变,从麻雀变成凤凰。下人们管不住自个的嘴,一些下流话,自然分毫不露地灌进他的耳朵里,自然,也扎进那两兄妹的心里。

  母亲自然是先哭了个好几天,当然,哭的是那个男人负心,还是那个男人败坏了家里的名声,他也不知道。

  他父亲当初写得一手好诗,弹得一手好琴,让母亲倾心相待,甚至不顾家里反对,硬是与之私奔。

  最终家里人投降,父亲也随之一路高升,到了如今人人都得称一句孟公的地步。钱权势都有了,自然就馋年轻漂亮的女人。

  后来又娶了几个小妾,被京城的才人笑称为风流宰相。

  家花哪有野花香?他的父亲倒还好,只是偶尔去光临个几次,也没惹出什么事来,毕竟这种事也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讲。

  只是这次,突然就领了个女人回来,还带着俩孩子,让人诟病不已。他祖父听说气的差点昏厥了过去,母亲也是天天在家以泪洗面。

  父亲经常打骂母亲,刚开始时他还希望能够改变些什么,比如让自己的学业有所进步,比如劝说母亲反抗,比如将此事告知祖父等等,可等到该做的他都做了,却没有一丝一毫改变时,他就明白了母亲看他时的眼神,那里只有深刻的绝望和刻骨铭心。

  后来他不再企图伸手求助外人了,每次父亲拿母亲出气时,他没回手,总是挡在母亲面前,承受着暴风雨式的的痛骂和雨点般砸下的拳头。母亲总是哭着喊着让父亲停手,没有丝毫用处

  他不能总是时时在的,他知道,所以他尽可能到处惹祸,把父亲撒火的对象转移到自己身上。他既聪明,又混账,他知道的

  习惯绝望,比绝望本身,更让人窒息

  所以他一点也不关心,也不在乎,反正家里的几个兄弟会去关怀的,然后连带再暗讽几句他。他虽是府里嫡子,但自小生性淡薄,不像他那几个兄弟一般讨人喜爱,况且反正明天还要跟京城的同伴们去打马探花,饮酒作乐,哪顾得上这些

  后来,在他再一次被罚跪在祖祠的青石板上后,在滂沱大雨中,关和给他撑伞,关禾给他们俩偷些东西吃

  至于么?不就是从母亲手下救过一次他们娘亲么?真是的

  可能是孤独使然,也可能是几个孩子的身世相似,又或许是那奇妙的血缘,所以他们逐渐相知,成为难得的至交。他们的娘亲待他也很好,跟他讲她从前的事,给他做好吃的糕点,把他当作亲儿子看

  他那阵子开朗了不少,愿意与父亲虚与委蛇,愿意与族人交好,不得不说,他简直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一时之间,无人不称赞他。

  但,出事了,正当他以为曙光来临时。

  兄妹俩的娘亲死了,被分尸扔在了城郊处。家中仆人草草掩埋了尸体,父亲连一句过问也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但所有人都不在乎,好像死的人还不如旁边的草芥

  他记得那天他死死地按住近乎失控的关和,死命捂住关禾的眼睛,他感受到胸膛上和手心里灼热的泪,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说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的,可谁都清楚,他是最不可能给出交代的那一个

  因为买凶分尸的人,是他的母亲

  关禾比她兄长更疯,他应该知道的,在那件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前。等到他赶到时,满屋子都是血迹,他的父亲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而关禾,见是他来,笑得凄惨,她仍握着手中碎片,脸上全是血迹。

  “哥哥,我弑父了!”

  “关禾!放下!”

  他扑过去,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鲜血喷薄而出,沾满了他的眼睛,让他如坠冰窟。

  那年,他失去了四个亲人。

  该死的人没死成,不该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都离开了他。

  后来,关和离开了,而他越发受家中族长器重,或者说,他的手腕比他那虚伪的父亲狠辣的多,最后他接手了整个孟府。

  他父亲,自然被他如废人般养在后院,死吊着一口气,也算是尽了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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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就是这般”孟昭面无表情地说完,又补充道:“直到后来我才听说了关和的消息,了解的,亦不是很多。”

  “嗯”太平点了点头,却伸手拦住了转身要走的孟昭。

  “辛苦了”

  孟昭愣了一下,无所畏地笑了笑,回头转身便要离开,却又顿住,猛然转身,将头埋在殿下肩上。

  “不是,借我哭会儿”

  靠在肩上的男人没能哭出声,可后来逐渐失控,隐忍的抽泣声暴露了他全部的脆弱,像个无助的小孩,走了很久很久的路,跌倒摔跤了无数次,尔后靠在一棵树上无助痛哭。

  “行吧行吧,本宫就当一棵没有感情的树。鼻涕别抹在我军服上!”

  等到孟昭将情绪平复下来,他恢复到了那个无所不能,风流倜傥的孟昭了。

  “谢谢”

  “咱俩这交情,免了。”

  “对了”殿下又喊住转身离去的孟昭,孟昭一脸无奈地转头。

  “记得多派几个人,伪装成简癸部落族人的样子,去各部族勒索,或者搞点动静,强征赋税之类,都可。”

  “知道了,是军资未跟上?上官大人那边.....”

  “我没告诉她,省的她担心,不过放心,她靠得住。”

  “不过是跟敌人耍些手段罢了”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孟昭点点头,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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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改改,这两章字数估计很多,因为补充的很多,看看能不能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