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我在皇宫当太监>第65章 产子

  殇、懦夫、埋葬、重归于好

  嫣妃发动了,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消息,蒹葭宫又是派人去太极殿给陛下报信,又是派人到太医院找太医,剩下的人则是在厨房烧水,再就是守在嫣妃身边。

  稳婆老早就备下了,预防出现什么意外,嬷嬷给嫣妃身边的几个大宫女下了死命令,叫她们死死地盯着,要是有那等眼神不对,或者有小动作的统统抓起来,不必手软,若是娘娘和小主子有个意外整个蒹葭宫的人都得给跟着陪葬,无一人敢不应。

  嬷嬷在后宫大半辈子了,见识的事情也多,前朝妃嫔生产时出现的意外多了去了,眼下陛下子嗣空无,这可是皇长子,再重要不过了,可不能出一点意外。

  太极殿正在批阅的皇帝听到小春子的话,手一顿,起身站了起来,“走,摆驾蒹葭宫”说罢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小春子在其身后小跑了几步才将人追上。

  ……

  与此同时,京城内的定王府书房内,一管家脚步匆匆地走进书房内,躬身向定王汇报道,“王爷,宫内发动了。”

  王爷点头,管家躬身退了出去,一旁的王府长子满脸兴奋的看向定王,“父亲”

  王爷也只是瞥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且等着吧。”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但袖子里握紧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蒹葭宫的院子里,皇帝紧皱眉头满脸冰霜的站在殿外,一旁的小春子和其他太监大气不敢喘一下,殿内人来人往,盆盆血水往外端,屋子里几个稳婆忙碌着,细微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皇帝等得越发焦急,几步上前竟是要进殿,但被小春子死死拦住,“陛下不可啊,为了陛下龙体,不可进殿内啊。”

  皇帝被他抱住小腿,无法动弹。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嫣妃撕心裂肺的叫声,随即屋内没了声音,一个宫女端着盆往里走,皇帝将人叫住,“进去看看,情况如何了。”

  宫女应声走了进去,屋内众人沉默着,其中一个稳婆抱着孩子,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声音颤抖着“嬷嬷,您快瞧瞧,这,这……”

  在一旁时刻盯着,想要寻找机会凑上前去的另外两位稳婆伸长了脖子,朝孩子的脸上看去,在看到孩子的脸后,快速收回了目光,隐下心中的惊讶,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朝后退了两步,老实安静的站在宫女之中。

  嬷嬷虽然一直守在床边盯着稳婆的动作,但毕竟年纪大了,站的时间久了难免腿脚酸软的,刚才不过是打个挺的功夫,这孩子就生出来了,被稳婆抱在了怀里,具体孩子什么样她还没瞧见。

  眼下瞧着稳婆的样子,嬷嬷心中也忐忑起来,难不成这孩子有些不好?她心里想着,连忙上前几步将孩子抱在怀里。

  这一看吓一跳,这孩子面色青黑,闭着眼睛,嘴巴和鼻子处竟然尚未分明……嬷嬷就算在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抱着孩子的手也不免颤抖,她甚至不敢探孩子的鼻息……嬷嬷抱着孩子呆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来,连忙冲着外头喊道,“太医,太医”

  太医早在嫣妃生产时就守在外间,二者之间只隔了两道屏风,听到嬷嬷颤抖的声音,太医的心也忍不住颤了颤,今儿来的是太医院的两位院首,二人也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前来,说实话他们实在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宫内产子这事有利有弊,好处自然是生产顺利赏银少不了,但若是出现一丝意外,那承接陛下怒火的自然是太医院了。

  多想无益,太医整理好心情,出生道,“臣在”

  嬷嬷将孩子抱了出来,送到太医眼前,“太医快看看……”

  太医并没有伸手,只是身子微微上前,打算先看一下皇子的面色,这一看不要紧,他这心头也是一震,怎会如此?

  宫内几十年何曾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他伸手尝试着去探皇子的鼻息,但确实一点反应也没有,接着又是拍又是大,皆无任何反应,这才再次低下了头,“臣无能,皇子殇了。”

  嬷嬷抱着孩子腿软的险些摔倒,被皇帝吩咐查看情况的宫女扶住了,宫女低头看了看皇子的样子便退了出去,这宫女也是个老实的,说白了也是脑子一根筋,出去后也没转圜,直接将屋内的情况说了,就连太医下定论皇子殇了也全都说了……

  小春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话能从他们奴才的嘴里说吗?这真是不怕死啊。

  皇帝愣住了,脚步虚浮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抬脚就要往里走,宫女顺势退到一边,小春子却有些犹豫,产房不吉利,这是自古就有的话,但眼下陛下唯一的子嗣殇了,这可是大事,自己要不要拦?

  脑子还没想清楚,但身体却先一步动了,想要上前抱住皇帝的腿,还没抱住,皇帝一个眼神扫过眼神中带着寒意,深不见底……

  小春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个表情,当即跪了下去,不敢有其他动作。

  皇帝收回视线大步走进蒹葭宫殿内,屋内一片死寂,安静得可怕,外间嬷嬷正抱着皇子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怀中的孩子,嘴上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

  皇帝以为皇子殇了,嬷嬷才会如此焚影,可走到近前,看到孩子的脸,他也是一惊,不禁问出口,“为何会如此……”

  屋内太过安静,就连里面刚刚生产结束的嫣妃也觉出不对劲来,“孩子呢?把本宫的孩子抱来,为什么没有哭声?我的孩子呢?”

  屋内无一人敢吱声,眼下的情形谁敢将孩子抱过去呢?屋内众人低着头,但耳朵却竖着,等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看着嬷嬷怀里抱着的孩子,他几次欲上前将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可却难迈出去一步,他双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头,再松开,反复几次,最后无声地叹息,张嘴时发觉嘴里似有水泡,忍着痛道,“都去偏殿候着。”

  屋内众人应声,拉着一旁没什么反应的嬷嬷一同去了骗点,外间空无一人。

  ……

  皇帝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里走。

  屋子里嫣妃正躺在床上,身边两个宫女刚为嫣妃擦拭好身体,听到脚步声纷纷退后,在一旁老实站好。

  嫣妃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见人走了进来,不顾宫女的阻拦,拖着酸软的身体踉跄着走到皇帝身边,两只手分别握住皇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要见我的孩子!”

  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反而目光看向了宫内的两位宫女,示意二人出去,待二人出去后,皇帝这才将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女人身上,“孩子,孩子殇了,出生后便没了呼吸……”

  嫣妃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呢?他在我肚子里乖得很,高兴的时候还会踢我两下,怎么会突然殇了?是你,是你在骗我!”

  见她如此悲伤,皇帝也难掩悲伤,“朕没有骗你,孩子真的没了,那也是朕的长子,朕不会用这个来骗你……”

  嫣妃听到他的话,似癫狂一般,松开了手,看着他在屋内哈哈大笑起来,“没了,都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早知今日本宫就该李代桃僵早些弄个孩子入宫,今日之事也不会发生。”

  皇帝瞳孔一缩,“周嫣,你在说什么?”

  嫣妃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并未察觉到皇帝身上的寒意,自顾自地道,“我在后悔啊,后悔没早些弄个孩子,后悔没早些让你见阎王,都怪父亲拦着,说什么血脉,读书人就是想得多!”

  这下子轮到皇帝不解,“为什么?朕从不曾亏待于你,从你入宫便是独宠,你也是这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你为何还不满足,还要置朕于死地?为何?”

  见他真的不知道,嫣妃的脸色却变得异常狰狞,“为何?我告诉你为何?独宠?位分最高?这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皇后!你嘴上的恩宠毫无用处!

  陛下风姿绰约,我实在爱慕陛下这才甘愿入宫,我本以为陛下有勇有谋,端方君子,可是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在我被太后责罚的时候,在我被太后一次次辱骂羞辱的时候,在我被罚跪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可曾有一次站在我身边?没有!一次都没有……既然如此,那我还要你这个丈夫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站在高位,我要任何人都不能欺辱于我,我要挟天子令诸侯,我要垂帘听政!”

  “你又怎知道你的孩子愿意被你操控?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

  “为什么不愿?有你这么个懦弱的父亲,你怎知你的孩子不会如你一般?”

  皇帝哑然,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他说不出话来,嫣妃又笑了,笑容明媚同她第一次入宫见到皇帝时一样,“你不配做一个皇帝!你也不配再做一个丈夫!”

  嫣妃说罢一头撞在了墙上,顿时无了呼吸,但眼睛也还是睁着,死死的盯着皇帝。

  定王府此事也得到了消息,定王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早就得了消息,皇帝身子坏了,寿命不长了,宫内这一胎可是皇帝最后的希望,所以事先买通了稳婆趁机动手!

  但没想到,苍天有眼,根本无须他们出手,这一胎竟是直接殇了,皇帝的气数尽了,这天下也该换人坐了!定王府的书房房门紧闭,灯火不断,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嫣妃在临死前说了一大通大逆不道可以诛九族的话,但皇帝将这些都隐下了,甚至连皇长子殇亡的消息一同隐下。

  当日皇帝从蒹葭宫出来时,连发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嫣妃薨,葬于景山,蒹葭宫依旧紧闭,不得任何人进出。有关大皇子之事不得露出只言片语。虽未葬于皇陵,但景山也足够尊贵。

  第二道圣旨:周家阖家发配宁古塔,人死如灯灭,他念着和嫣妃的甜蜜过往不予追究她的责任,但包藏祸心的周家,皇帝并不打算放过。

  第三道圣旨:皇帝于奉先殿祭拜祖先,归期不定,这一去便是整整五日,早朝也罢了五日。

  虽然只有五日,但是外头却发生了不少事情,先说周家,听到嫣妃的消息,周母直接昏死过去,醒来后日日以泪洗面,卧床数日。

  而两位周大人心也凉了半截,用尽关系打听嫣妃产下的究竟是皇子还是皇女?

  最终还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嫣妃生前产下一子,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的心又稳了些。

  皇子好啊,这是陛下的长子,也将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平安登上帝位,那自然需要给他找一个助力,而自己这个外祖父将是孩子最好的助力!再加上迟迟没有士兵到周家来,周家人以为流放不过是外头传的谣言,周家人又充满了希望。

  而在京城的几家说书馆里,也传出来了新的流言,“陛下身子破败,无法再令妃嫔有孕了……”

  而此时已是陛下待在奉先殿闭门不出的第七日,皇帝此次闭关时间太久,小春子也曾站在门口劝过两次,但是回答他的是沉默,他也不好硬闯进去。

  再加上外头朝臣一批一批的求见,小春子也快要顶不住了,再者后宫阿那位小皇子还没处理呢!

  实在是没办法了,趁着晌午时分,天气最热的时候,小春子独自一人悄悄地去了西厂。

  见到云时第一面直接跪下了,“干爹,救救儿子的命吧。”说着竟是要哭出来的架势。

  云时快速将门关上,轻而易举的将人拉起来,“怎么了?宫里出不是刚出了喜事吗?我正打算跟你沾沾喜气呢,怎么还喊上救命了?”

  这是自己干爹,没什么不能说的,小春子叹了口气,靠近云时,在他耳边低语,将宫内的情形说了个清楚。

  听完事情经过的云时眉头微蹙,陛下对这个孩子有多看中,他是看在眼里的,这段日子宫内宫外的动作也都是因为皇帝在为这个孩子铺路,但是眼下……想来陛下心中也是不好受啊。

  “那陛下眼下?”

  提到陛下,小春子又是一脸的忧愁,“陛下眼下正在奉先殿,已经待了七八日了,每日送去的膳食也没怎么动,也没有出来的迹象,朝臣们日日求见陛下。

  干爹,救救儿子吧,您进宫劝劝吧。”

  云时刚想答应,又想到眼下自己的处境,犹豫着,“我眼下被变相禁足,擅自入宫怕是不好。”

  “这倒也是,不过就怕陛下再待些日子把身体熬垮了……”

  “罢了罢了,我还是随你进宫瞧瞧吧。”他也是有些担心皇帝的,虽然变相禁足,但毕竟自己还是那个尊敬他,关心他的小奴才,就算是演戏也得演到位了。

  云时虽然答应了小春子,但没有立即动身,他有自己的打算,小春子怕宫里有事,也不敢在外面待太久,瞧见干爹答应了,他也没多留立即回宫了。

  夕阳西下,瞧见天色差不多了,云时这才换了身衣裳准备入宫,李强等人确实早早地守在门口,瞧见他出来了,满脸担忧,“大人……”

  云时不解,“都站在这干吗?不是快到吃饭地点了吗?”这群人吃饭最积极,每日日都是早早去排队等着吃饭,今儿却是不着急了。

  李强难掩担心,“大人是要进宫?”上次进宫回来大人没了差事,这次仅供不知道还有什么惩罚。

  看着他变幻的脸色,云时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直接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别瞎想,就是正常入宫,宫里不是才传出喜事吗?”

  李强一想也是,繁衍子嗣可是大喜事,但是春公公来时脸色可不太好,他想到这也直接问了出来。

  云时漫不经心道,“应当是宫里事情多累着了。”

  李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最后骑着马将人送到了皇宫门口。

  ……

  傍晚,云时来到了奉先殿正门,轻声道,“陛下该用晚膳了。”

  皇帝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闻声看去,奉先殿内灯火通明,航地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云时身上,云时低眉顺眼的站着。

  皇帝慢慢起身走了出来,云时跟在皇帝身后一路走到偏殿,偏殿内的桌子上摆满了盘子,因为陛下最近用的比较少,眼下桌上的饭菜也是较为清淡的,怕陛下伤了胃。

  皇帝在桌前坐下,云时站在皇帝身边为他布菜,皇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殿内始终沉默着,只道膳食被撤下去,云时才开口,唤了声,“陛下……”

  皇帝许久没说话,嗓子带了几分沙哑,“朕,无事,只是想不明白,朕想要的永远留不住……”

  小春子看着偏殿,屋内一直亮着,直到半个时辰后屋内走出一人,小春子迎了上去,“干爹?”

  云时点了点头,“陛下应当明日便会回去。”

  ……

  第二日傍晚,最后一缕晚霞落下,皇帝将经书最后一个字写完,才放下了笔,忍住腿上的酥麻朝殿外走。

  在殿外守着的云时瞧见皇帝出来,这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上前扶住皇帝,扶着他一截一截台阶往下走。

  来到最底层,小春子扶着人打算朝太极殿的方向走,但皇帝似乎另有想法,继续朝前走,小春子不敢磨蹭,顺着皇帝继续往前走,走了小一刻钟,众人这才来到了目的地。

  小春子朝前看去,“皇子所”,心中了然,丧子之痛哪里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皇帝推来了扶着自己的小春子,直接进了院子,院子里有太监宫女都在,见到皇帝纷纷跪下,皇帝没说话,径直往里走,直接进了屋子,小春子在门口站定想了想,最终没有跟着进去,安静的在门口守着。

  屋内没有掌灯,只有些许夕阳照进来,看得也不算太清晰,但皇帝脑子里却能清晰地看到无奈的陈设,哪个方位放着什么,什么摆件……皇帝闭着眼都能说出来,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从库房数以万计的物件中一一挑选出来的。

  早先带着无尽的欢喜,但眼下却全都变成泡影……他一时间也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只这样站着,看着屋内的一处,站了许久,直到天色大暗,伸手不见五指,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皇帝一出来,小春子便跟了上去,皇帝停住脚步,看着院子里还跪着的人道,“都送回去,院子……封起来吧。”

  说罢抬脚往外走,小春子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随后跟在皇帝身后往外走,小太监则是放慢了脚步,留在最后等着安排院子里的人。

  皇帝出了院子左拐,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的院子里似乎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他停住了脚步,问身边人,“听到声音了吗?”

  小春子点了点头,“奴才听着似乎是嬉笑的声音。”

  “是啊,孩子的嬉笑声。”皇帝说着转了身,朝着传来声音的院子走去,离得近了,声音也越发清晰,这正好是皇子所中间的院子。

  院子门口的太监瞧见明黄色的身影朝这个方向来,快速叫人回院子里传话了,等皇帝到门口时,院子里的人都出来迎驾,打头的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孩童老实跪下,规规矩矩地磕头请安。

  皇帝看着他也想起来这是谁了,他那个侄孙子,他将人叫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