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侍卫并未见过他,但见到他坐四轮车的特征,紧接着又联系到今日上任的秘书监,很容易就能将他认出。

  “代大人在阁中若有要事,吩咐属下便可。”

  门口侍卫推开门,大门吱呀乱响,像是年久失修,袁泽推着他穿过一排排书架,代文修不过粗略逛了一圈,就见着些许前朝著作。

  “那是什么地方?”代文修随便拿了本兵书,抬眼就瞅见被书架挡着的一处拐角。

  那个地方很是隐蔽,可以说是藏在书架后,若不一排排寻找,倒是很容易忽略这个地方。

  “奴才将您推过去。”

  袁泽调转方向,绑着的腰带有些松了,代文修往下滑的糟心,便指使他把这东西绑紧些。

  四轮车刚拐入那地方,代文修就瞧见有人迎面走过来,那人步伐从容,不像是偷盗之人,但也绝非是秘书省的官员。

  那人停下了脚步,同样也发现了他们,这处没有采光,光线昏暗无比,皆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袁泽挡于代文修面前,语气不善道:“何人在此?”

  那人未曾答话,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报上名号,不过很快他便做了防备姿态,反问道:“在下方鹤,你们又是何人?”

  代文修听这声音耳熟,但朝堂之上也未有方鹤这人,这名字当真是耳生。

  “秘书省秘书监,代文修!”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人身形有些僵硬,后也未多言语,转身就走。

  袁泽紧随其后,一把钳住那人臂膀,谁料那人也是会武的,转眼之间,就过了十几招。

  代文修自己转动四轮车,慢慢向他们靠近,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了他的轮廓。

  “是你?”

  代文修瞬间觉得头疼,忙转动四轮车,一刻也不愿耽误的就要走,袁泽不明所以,松开那人的衣领,忙跟了上去。

  这方鹤不是别人,正是纯禧公主身边那个清秀的侍卫,代文修管他是如何进来的,就怕在与他主子对上。

  想什么就来什么,四轮车马上就能出了这小道,紧接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从书架中走出,直直挡在了他的面前。

  “本宫远远就听见了打斗声,还以为是谁欺负吾的侍从,不曾想竟是在这儿遇见了五弟夫……”纯禧公主慢条斯理道。

  代文修自受伤以来,就没怎么出过门,就这一次远路,还碰见了如此难缠之人。

  “哦……不对!”左珏霜用手点了点下巴,似是刚想到,“你如今是秘书监了,以后出入这地方就成了常态。”

  这是代文修上任的第一日,藏书阁须得有永昌帝口谕,否则不得轻易入内,但这条令根本关不住纯禧公主,出现在这里实属正常……

  “臣吃朝廷俸禄,便为朝廷办事,自是要将公务办妥。”代文修面无表情,只想尽快将她摆脱。

  方鹤从远处走来,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和纯禧公主身上的如出一辙,他没留给代文修一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纯禧公主。

  “公主,我们该走了。”方鹤沉声道。

  “怎的又要走?上回就是这样,吾都未曾与五弟夫说几句话……”

  左珏霜甚是不情愿,一手就将方鹤推至书架上,顿时,书架摇摇晃晃,置于高处的书纷纷落了下来。

  “主子,这书未曾将你砸到吧,可有伤着?”袁泽已然明白面前的状况,便思索着如何能摆脱纯禧公主,带着自家主子离开。

  代文修摇了摇头,重新撑起身子,往后坐了坐。

  “现下臣腿脚不便,公主若无要事,臣便先行告退了。”代文修冷漠道。

  袁泽见方鹤侧身腾出了地方,便想着绕过纯禧公主将主子推出去,谁料经过纯禧公主时,她一把摸过代文修的耳侧,仿佛得逞了般甚是开心。

  代文修气懵了脑子,而袁泽在他身后错愣万分,方鹤则仿佛见惯了这场景。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氛围尴尬无比,纯禧公主还撵着手指,似乎是回忆着刚才的那份柔软光滑。

  “你!”代文修气的后背都在抖动,完全不知作何言语。

  怎么会有女子调戏弟弟的王妃!

  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他一成年男子,竟会被一女子揩油,如此奇葩的事,竟都能让他遇见!

  “莫要动怒,吾又没怎么你,大不了你在摸回来!”纯禧公主颇为豁达,哪儿像是皇室出来的公主,倒像是哪个寨中出来的女流氓。

  此刻代文修再也顾不得礼数,冲袁泽喊道:“还不走!”

  袁泽立马回过神,手上正要发力,就听左珏霜轻笑道。

  “不过是给弟夫开个玩笑,可别气坏了身子,毕竟伤你之人,可巴不得你早点去见阎王!”

  代文修理智回笼,直觉告诉他现在要远离左珏霜,不过刺杀一事,他也不愿放过任何线索。

  “这么说?刺杀臣与睿王之人,公主知晓他们是谁?”代文修将胸口的燥火压下,强行克制着自己左珏霜交谈。

  “吾不过侥幸经过那林子,又很走运的捡了样熟悉的东西,倒是未曾出过力。”纯禧公主笑得人畜无害,话语中的含金量极低。

  “是谁?”代文修抿了抿唇角,随即又说:“公主既有人选,何不将证据交于二皇兄,臣已是废人,无多大用处,何必专程将此事告知臣?”

  纯禧公主突然扬唇笑了起来,似是听见什么好玩的,“谁说你无用处?这张脸就是你最大的用处!”

  代文修阴沉了脸,就知她不会轻易将手中的线索交出,手里的东西还不知真假,何必还要浪费口舌与她周旋……

  他只觉得自己是真有病,左观棋还在马车上等着,为何要留下来被她捉弄。

  “走。”代文修瞥了两人一眼,满书阁的藏书都看不下去,只求以后不要再在这里遇见她。

  “你真要走啊?是本宫的错……”纯禧公主有些意外,忙上前跟去。

  袁泽怕她在做出匪夷所思之事,推着自家主子走的飞快。

  “走那么快作甚!不行就依你的,吾将证据送至靖王府,不过,到时能不能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