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缓了一刻钟的时间,左观棋也絮絮叨叨碎碎念了一刻钟,还一个劲的往代文修身体上贴,却还不敢贴的太紧,怕自己在伤害到他……

  代文修感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发麻发酸的部位有知觉后,席卷而来的是更钻心的疼痛。

  现下快要到了后半夜,两人迟迟没有回府,还没有任何消息,恐怕府中上下已经乱做一团。

  不知带的那三个侍从是否还活着,可不管存活与否,府里的丫鬟应该已经去靖王府求助了。

  两人在这里待着,倒是也能等到左峥的人,可就是不知,那些杀手是否已经退去,若是还在这林子里伺机而动,那他们两人怕是难逃这一劫……

  “莫…哭……”代文修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他得让左观棋带着他藏起来,等左峥来找他们二人。

  左观棋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相信,他傻愣愣的弯下身子,用耳朵去贴代文修的嘴唇,想确定他是否真的理了自己。

  “我的腿…不能动……还有…腰……”代文修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才勉强能将话说全。

  这是左观棋最认真的一次,高度的恐惧加上心里的不安,让他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代文修说的话上。

  “腰…尽量不要动,不能让它弯曲,尽可能直起来……”代文修的腿已经疼麻了,全身上下只有腰钻心的疼。

  在左观棋的帮助下,代文修暂时坐起了身,但他站不起来,若是想要移动,除非依附旁人。

  而这里只有左观棋一个活人,背着又会牵扯到他的腰部。

  抱着吧……

  除非左观棋托着他的臀部抱起,一手还要保证他的腰部直立,否则和背着也就没了两样……

  代文修难得陷入沉思,甚至连身上的疼都忽略。

  不说自己从未让人这样抱过,就说以自己的身形,左观棋能不能将他单手拖住,都是个问题。

  更别提还要腾出一只手控制住他的腰,而且自己无法使力,相当于完全挂在他的身上……

  思索片刻,代文修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左观棋将自己拖走,他省力,自己也相对安全……

  “把我的外袍垫在身下,拖着衣袍走平稳的地方,就行……”代文修道。

  但左观棋明显有些不乐意,很罕见的没有听代文修的话,拒绝了这个方法。

  “……我…我不想……能抱着你……”左观棋倔强的说。

  “你不行……”

  代文修皱着眉,对左观棋的任性有些不满,见他还硬着嘴不松口,索性就自己强撑着,给他分析了他不行的原因。

  “能抱的动……”左观棋嘴硬道。

  “你不行的……”

  “可以!”

  代文修:“……”

  眼瞅着左观棋倔了起来,代文修不想浪费时间。

  他说可以就可以吧,大不了就是再摔一下,指不定这下摔成残废,那倒好,睿王府一个傻一个残,还指不定谁照顾谁……

  哦?不对……

  也有可能再摔一下,两人错过时机,没躲好,先被杀手找到,然后死在一起。

  王府里那么多棺椁马上就能排上用场,买都不用买!

  代文修自暴自弃的想……

  “你可否能扶上我的肩膀?”左观棋小声道。

  代文修的两个胳膊如软面条般垂在身旁,靠自己抬起的高度有限,左观棋半跪在他身前,腾出一只手帮他搂住自己的脖子。

  然后他一手拖住代文修的腰,将他的屁股抬离地面,紧接着另一只手圈过臀部,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揽。

  代文修就卡在他的腰际,他慢慢站起身,用力气较大的右手拖住臀部,另一只手紧锢代文修的腰,甚是稳当……

  虽然左观棋是比代文修要高着一头,加上他的骨架随母妃娘家,是很好的习武体格。

  但代文修也是实打实的习武之人,他的骨架偏小,身上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若不褪去衣物,怕是没人能看的出来他习武。

  “我们往那儿走?”左观棋分不清路,他觉得四周的树木一模一样,连来时的方向也不记得。

  代文修暂且掩饰下内心的惊讶,随后,转动脖子,再次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们摔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代文修想着应该也没那么远,但他看不见磕伤他的沟壑,便示意左观棋四下看看。

  左观棋抱着他看不见脚下的路,杂草藤蔓成团卷在一起,稍有不注意,就会将人绊倒,所以走的有些慢。

  “那里倒下的是不是载我们的马?”代文修看见一坨黑影,左观棋的发顶挡着半个轮廓,所以看的有些模糊。

  闻言,左观棋转身朝那处走去,果不其然,这是摔两人下去的马,看着已经死了。

  而它的不远处,就是那个没有越过去的沟壑……

  “我们竟然滚了那么远……”代文修喃喃道。

  沟壑的另一边是个斜坡,两人就是从斜坡上滚下去的,代文修被人抱着也没感觉是在斜坡上走。

  “往那边去……”代文修指了个方向,是他们向南绕的圈子。

  左观棋没说什么,抱着他一路寻找能藏人的地方。

  “王妃你听,怎么有马跺脚的声音?”左观棋突然道。

  这声音不大,只有一匹马的样子,时不时还传来几声马嘶……

  “小声点,去看看……”代文修道。

  那匹马通体呈黑色,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不太好认。

  “是‘胖胖’!他在这里!”左观棋通过马鞍认出了那马,兴奋的朝代文修领功。

  这马怎会在这儿?

  代文修满腹狐疑,他们逃离时匆忙,把“胖胖”落下了,还以为这马落在了杀手手里。

  而且他们现下也用不到这马,他自己伤着,在马上颠不得,他们还是得找个地方躲着,最多抗过这一晚就行。

  “就在这儿吧,把它拴在树上,在加上杂草,便可遮挡。”代文修道。

  两人背靠树木,这马相当于肉盾。

  左观棋小心翼翼将他放下,让他靠着树木,随后就去牵马。

  代文修靠着不适,被迫仰起了头,刹那间,树干上闪过一抹冷光,好似尖锐的兵器。

  噗呲——

  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在代文修耳边炸起,浓烈的血腥味钻入他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