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嘉渺承认,自己说完就后悔了。
很后悔。
他刚才那纯粹是兔子急了乱咬人。
没过脑的。
他说完便怯怯抓紧枕头,一边想着怎么打补丁,一边悄悄抬眼观察藏矜白。
藏矜白在意的本就不是这个,他因为鹿嘉渺的突然质问微怔了下,随后温声道,“先把鞋穿上。”
“……”鹿嘉渺没想到先生竟然这么好脾气,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刚刚莫须有的问题一样。
鹿嘉渺最会得便宜就卖乖了,先生给台阶下,他自然是下的。
捏紧枕头的手松开,在平整的枕面上留下一个小窝。
他乖巧地“哦”了一声就忙跑回房间把鞋穿上。
也许是藏矜白刚才表现得太淡定,太云淡风轻了。
所以当鹿嘉渺穿好鞋,正准备打开门出去时,被门外拿着小裙子等待的藏矜白吓了一大跳。
藏矜白的领带都还没散,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的样子,仿佛前一秒还在开会。
但此刻,他手上拿着一条格格不入的蓬蓬小裙,蓬蓬小裙外面还有个特别明显的毛茸茸的小尾巴。
“!!”鹿嘉渺承认,他很想把脑袋往门上撞一撞。
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让他问出了那样不知死活的问题?!!
藏矜白看着他从惊吓到尴尬的小动作,温和开口,“你被偷掉的小裙子。”
“没有被偷掉……”鹿嘉渺忙摇摇头,手还跟着摆了摆。
“先生……是这样的,”鹿嘉渺一边悄悄揉着衣摆一边小小声找补丁,“我、我只是以为它脏掉了,想把它找出来洗一洗……”
鹿嘉渺仰着一张泛着红晕的脸看着藏矜白,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我不是故意进您的房间的……”
见藏矜白仍旧不言语不动作,鹿嘉渺认命一般,“先生对不起……”
“可是它的确脏了。”藏矜白语调没有半分责备,反而好脾气问道,“尾巴能洗吗?”
“!!!”藏矜白又在故意使坏了。
他知道弄在尾巴上了。
他就知道藏矜白哪有那么好,鹿嘉渺又羞又囧又绝望,一把抢过小裙子关上了房门。
*
鹿嘉渺本以为这场尾巴事件会发酵至少一天,但半夜他忽然收到了剧组的信息,说是萧胤礼的角色定下他了。
他看到对面通知他明天去剧组报道的时候还是懵的。
只觉得脑子像在按了一下暂停键以后一下飞速运转起来,又激动又混乱。
看清消息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几乎没有多想就握着手机开门跑到了藏矜白门口。
“先——”他正准备开口才注意到漆黑的客厅,和滴滴答答的钟表走针声。
他转头看了一眼——十一点了,早就过了先生的睡觉时间了。
他收回敲门的手,放轻脚步声慢慢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拿着那条剧组通知的来回确认了好几遍。
开心得不得了。
他不是很优秀,努力的效果也不如别人好。
其实除了试镜结束当天有一点点紧张,后来他几乎都快淡忘这件事了。
这世上人潮熙熙攘攘的,或天赋异禀,或聪慧非常,他从来都很接受别人比他好。
他苦练那几天,虽然打的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的精神,但越在演戏这件事情上深入,就越知道它是不简单的。
所以即便那天安导说他表现得很好,他也只是稍微肯定了自己一下下,然后就平常心了。
人生嘛,做好最平和的打算后,每一个成功都会是意外之喜。
就像现在,可比提心吊胆期待几天来得高兴多了。
鹿嘉渺在床上抱着抱枕一阵揉捏后还是有点兴奋,就起来收拾起明天去剧组的行囊了。
因为【故国灭】算是序章的引子,戏份很靠前。
安导这次选的又是边拍边播的模式,试图从观众的反馈中充实这部剧。
所以他明天就需要去皇宫布景的地方拍第一场戏了。
他的戏份不多,但零零碎碎的,一会儿冒出一点,他也是第一次进组,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就把需要的东西都放进去了一点。
大半夜还跑到游戏房把猫耳耳机戴上了。
第二天,六点钟,平时最爱赖床的鹿嘉渺同学已经挂上他的猫耳耳机,戴好鸭舌帽,拎着行李箱坐在客厅等待和藏矜白告别了。
也许是进了某个圈子就自然而然会一些东西了,平时看上去乖乖软软的鹿嘉渺,此刻戴上帽子遮住过分秀气的眉眼和柔软的头发以后,但看露出的半张脸和短袖短裤的休闲穿着,还真有了点儿小爱豆的味道。
藏矜白的睡眠质量不算很好,有鹿嘉渺的时候会安稳一点。
但昨晚鹿嘉渺因为尾巴事件和他的枕头离家出走了。
藏矜白没把人留下来,因为对于一个半大小孩儿来说,接受一件更亲密的事情是需要缓冲和消化的。
他睡得不算安稳,起得也早。
才开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整装待发的小少年。
也许是清晨还没来得及伪饰情绪,也许是鹿嘉渺的样子很像要离开的样子。
他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捏紧,目光淡淡冷冷落在那个小影子旁边的行李箱上。
“先生!”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情绪,小影子就跑过来了。
鹿嘉渺帽子不摘,把脑袋仰得比平时高一点。
看着藏矜白笑脸盈盈地,“先生!我要进组啦!”
他还怕藏矜白是圈外人听不懂,认认真真解释了一遍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但藏矜白好像没在听他絮絮叨叨的内容,只垂眼看着他。
像是在看一个安静变化着人影,不杂情绪。
鹿嘉渺说了几句,就感觉到了藏矜白的奇怪,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又有了上次通电话时的感受,他终止了话题,看着一直未作声的藏矜白唤道,“先生,你又在不开心吗?”
他的声音轻轻软软的,人还是很乖巧。
但这次藏矜白却不应声,他在想,怎么才能教会这个小朋友不要总是离开呢?
鹿嘉渺每离开一次,他的想法就会更恶劣一些。
他的目光远没有伪饰出来的温和,看着鹿嘉渺像在打量一个复杂又需要马上解决的问题。
“鹿嘉渺——”
“先生不要不开心。”他的恶劣还没来得发酵,忽然怀里就扑进了一个温软的身体。
鹿嘉渺抱住了他,手搂在他腰后,说话的声音的震动贴在心口,他乖乖地说,“我抱抱你。”
藏矜白的手骤然松开了。
垂眸看着正轻轻抚着自己背的鹿嘉渺。
他总是什么都不懂,却也什么都不害怕。
在伪饰的温柔下他是这样,在不带遮掩的恶劣下,他还是这样。
“我很快就回来。”鹿嘉渺拍拍不开心的藏矜白,安慰他,“我每天给先生打电话,回来给先生带——”
礼物是不能再带了。
鹿嘉渺立马止住话题,随便糊弄过去,“我会很想先生的。”
*
鹿嘉渺没想到藏矜白纾解他“想念”的方式是翘班送自己的剧组。
鹿嘉渺握着安全带,一脸担忧地转头看着穿着常服的藏矜白,“先生……我自己也可以去的。”
藏矜白目光不移,温声反问,“不是很想先生吗?”
“……”是他再次失策了。
他没想到这次藏矜白的生气影响那么大。
他好像一路都在憋着一股淡淡的火气,但不对鹿嘉渺发散出来。
他在鹿嘉渺面前只是话更少了一点的温柔先生。
鹿嘉渺到了剧组,因为来得早,人不算太多,只有些正开始搭建待会儿拍摄内景的工作人员。
鹿嘉渺目光茫然地绕了一圈,就看到了正在画着妆朝自己招手的羌笛。
“羌笛姐!”鹿嘉渺正准备拎着小箱子跑过去。
想起什么又折转回来,又迅速又敷衍地抱了一把藏矜白,“先生再见!”
然后就毫不留恋地奔向了他的事业。
*
羌笛的助理正在帮她整理发型,她一个女将军前期,没什么讲究,就在片场随便坐个椅子就能化。
她这几天的主要戏份不在这里,今天就是来开个机,所以她看看拎着行李箱开开心心打工的鹿嘉渺又看看他身后明显低气压的藏先生。
“……”这比第一次送崽上学的家长还严重了一点吧。
羌笛随便弄了弄发型,就带着鹿嘉渺往片场绕了一圈,能想起来的注意事项都提点了一遍,她今晚有这里的戏,待会儿再带带他,以鹿嘉渺的努力应该能适应得差不多了。
而且听说带这边戏的主要是周副导,那势利眼,他在娱乐圈数二,没人敢数一。
刚才看到藏先生送人来眼睛都直了,不是她和鹿嘉渺先认识,他已经把鹿嘉渺的行李扛进酒店了。
鹿嘉渺今天没戏,就一起来拍个【故国灭】的单元开机照,羌笛带他转悠了一会儿,开演后给了指了指住处便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这部剧筹划得早,场景都是单独建造的。
是拼合场景,可能这条街是一座城,下条街就是另一个了。
皇宫后面有近期不用的厢房,安导本来打算租给别的剧组补贴补贴经费,但因为藏矜白无偿赞助那几千万,所以在有鹿嘉渺的戏份的时候就尽量提供了方便,把空出来的厢房当演员宿舍了。
住宿区在一座府里,鹿嘉渺住西厢一号房。
但可能因为这里布景太杂又太像,鹿嘉渺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
好不容易看到个出来的工作人员,他忙上前,“请问华府西厢一号怎么走呀?”
“滚开滚开!”工作人员抱着个不大的杂物箱,建造的时候,他们看着这些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在里面玩儿了段时间,现在不知道是哪个祖宗来了,得全收拾出来,他正火大呢,就遇到个住里面的。
主演多少有点眼熟,这种眼生的,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十八线。
他面子都不行想给,吼完人就撞过肩走了。
“……”鹿嘉渺揉揉被撞疼的肩膀,忽然听到身后箱子掉落的声音。
“哥们儿,撞人了得道个歉吧?”傅识刚准备绕出巷子去把外卖拿回来,哪知道打开门就看到了这种欺负弱小的场景。
这他能忍?是个爷们儿都不能忍好吧!
他吊儿郎当穿着大裤衩,在那个老秃头走过来的瞬间,就那么伸脚一绊,诶,人踉跄了两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一下不就不嘚瑟了。
“你他妈脚怎么放的?!”秃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捡着东西。
“你他妈胳膊肘怎么拐的?撞我兄弟身上了。”傅识朝呆呆转过头的鹿嘉渺笑着招招手,“小老弟,你走过了。”
“他妈像个弱鸡一样,还怪我撞他?”秃头睨了一眼白白瘦瘦没什么战斗力的鹿嘉渺,嗤笑道。
因为是鹿嘉渺先询问别人的,所以刚才被撞他就当做是这个人不小心了,但他还在说很难听的话,鹿嘉渺走过他旁边的时候,还没等傅识开口,就先一脸纯良道,“那你头发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怪他绊你呢?”
鹿嘉渺用他的乱七八糟逻辑以牙还牙。
“你!”秃头大叔猛得摸了一把自己忘记戴假发的头顶,一时黑脸都被这弱鸡气成了猪肝色。
他正准备破口大骂,就看那小弱鸡抬起头,帽檐下是一双纯良乖巧的脸,他还没再骂呢,鹿嘉渺就说,“还有,还你的他妈。”
“……”这玩意儿再骂会反弹吧?秃头看着弱鸡背后一八几的壮士,又想想自己的秃头,最后抱着东西自认倒霉走了。
“谢谢你啊。”傅识也高,鹿嘉渺得微仰着脑袋看他,眼睛被阳光刺得微微眯起。
“小事儿。”傅识抓抓桀骜不羁的头发,“你应该也住这儿吧?我们那个单元的都住这片。”
为了平时对戏方便,愿意住剧组的,几乎都是戏最多的安排在一起。
西厢四间房,住的就是和小皇帝有关那几个人。
鹿嘉渺拿出自己的住房号码牌一看,果然,就说怎么绕都绕不到呢,原来是走过了。
“其实我认路的。”鹿嘉渺毫无作用自我补充,“只是不小心走过了。”
鹿嘉渺在强调自己并不是很笨这件事上一直莫名执着,尤其对于不太熟的人。
“懂,路痴嘛。”傅识手正准备往鹿嘉渺肩上一揽,忽然顿住,侧头问道,“不介意吧?”
“!”鹿嘉渺立马躲开,对他的自来熟十分拒绝得摇了摇头。
傅识和他演得人设一点儿都不像,加上大学生大大咧咧活力四射地,笑笑就过了,还让鹿嘉渺和他一起去拿外卖。
傅识虽然只演过小制作网剧的男主角,但好歹也和镜头混过一段时间了,一路上都在跟鹿嘉渺科普,因为好歹是顶级电影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说起戏来又专业又头头是道的,听得鹿嘉渺一脸惊叹。
两人迅速建立友谊,傅识推开门,对还在求知若渴的鹿嘉渺道,“待会儿吃完小龙虾再摆,饿死哥了。”
鹿嘉渺是求学于人,郑重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跟着傅识进了门,因为是古式房子,所以门还要转身关,他转身关好,还没来得及看清院里的结构呢。
就一眼看到了桃花树下的藏矜白。
桃花树是粘的布景,夏天依然一片灼灼。
藏矜白今天穿的又是浅色便服,谪仙一般站在树下。
“先生!”鹿嘉渺没想到先生会找过来,也许是来了个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给予人的安全感是加倍的。
鹿嘉渺一下忘了小龙虾和傅识,朝藏矜白跑了过去。
鹅卵石小道旁,桥下的小溪流上都有落下的花瓣,鹿嘉渺帽子上也粘了两瓣。
“先生是来找我的吗?”鹿嘉渺像只摇尾巴的小猫,对危险一无所知。
藏矜白抬手轻轻摘掉鹿嘉渺帽子上的花瓣,温和应声,“嗯。”
“那先生吃东西了吗?”鹿嘉渺看到藏矜白的目光从远处移过来,才猛然想起还有傅识和午餐。
傅识外卖点得多,说什么都要约他一起吃。
鹿嘉渺因为刚刚建立的友谊,加上想多听点专业知识,就接受了邀请。
现在先生来了……鹿嘉渺想想,悄悄垫起脚尖凑到藏矜白耳边道,“待会儿我们先和我朋友吃小龙虾,我们少吃一点点,我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这段长长的话落进藏矜白耳里,就剩:我朋友。
随之浮现的相关场景是刚才两人一同进门,亲密熟络,还有鹿嘉渺乖巧朝着另一个人人听话点头的场景。
“鹿嘉渺。”藏矜白头转得猝不及防,唇齿间的热气直接扫在了鹿嘉渺手背上。
“!”那点突然的热意和只差一点点就擦过手背的嘴唇让鹿嘉渺顿然觉得手僵硬起来,垫着的脚也哒一下落了下来。
藏矜白似是没察觉,目光落到远处,淡淡道,“你的衣服脏了。”
“……”鹿嘉渺趁机缓和刚才手背的热意,直接拉起衣摆仔细看了看,“没有啊。”
藏矜白看着不远处一脸震惊的人,收回目光看着鹿嘉渺的左肩,淡声强调,“就是脏了。”
*
傅识看着被拎进屋的他的兄弟,表情还维持在拎着小龙虾,震惊我全家。
刚刚不是错位吧,是直接亲给他看的吧??
他真想解释一句,他铁直,高中就早恋的女朋友还等他拍戏买房结婚呢,他真就是看鹿同学太弱了像他亲弟一样想罩一罩。
幸好他今儿爪子没往人肩上搭,不然以人家老公那气场,能他妈把他手折了。
他搓搓发冷的手臂,抱着自己一米八的脆弱大学生身躯踩着凉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
“没有脏呀。”鹿嘉渺坐在床头,只把帽子取下来,就揪着衣摆研究。
明明就没有脏,而且这是他最喜欢穿的衣服,宽宽大大,凉飕飕的,但藏矜白非说脏了,一定要他换掉。
“脱下来。”藏矜白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目光淡淡看着鹿嘉渺那件衣服。
“……”鹿嘉渺总觉得藏矜白很奇怪,从今早开始就很奇怪,现在更是感觉在压抑着什么。
鹿嘉渺想着也许后背脏了,换就换吧,他还想早点带先生去吃好吃的,刚刚他看着有一家的小蛋糕就很不错。
鹿嘉渺掀起衣摆,腰背向后伸直,正准备脱衣服呢。
忽然觉得这场景该死地熟悉,他一侧头,果然看到藏矜白正在目光不错看着他。
虽然他们已经……算是互帮互助过了……但是大白天地看现脱衣服还是不太合适吧……
露出的细瘦的腰被落下的宽大衣摆重新遮住,鹿嘉渺耳尖红红,小声提醒了句,“先生,我要脱衣服了……”
藏矜白单手撑在屋内的古典茶几上,目光没有半分旖旎,只落在那件衣服上。
“……”鹿嘉渺见藏矜白置若罔闻,只能侧背过身,心一狠把衣服脱掉了。
小黄文受无所畏惧。
那件沾有别人气息的碍眼衣服终于被丢到一边,目光所及处换上了一片又白又薄的背。
瘦削的蝴蝶骨,漂亮晚宴的背脊线条,隐在裤腰间半现的浅浅腰窝。
午后透过古式窗棂,斑驳光影洒在他的背上,像是在光洁的背上勾勒出了一幅古典又暧昧的画。
鹿嘉渺脱了衣服,才想起来换的衣服还没拿,他看着藏矜白面前的行李箱,转头弱弱求助道,“先生……我衣服忘拿了。”
光影挪动,背脊上勾勒出的线条变幻,鹿嘉渺侧过的脸一把隐在暗处里,一半照在光影下,侧脸成了一帧弧度精致的剪影……细软的头发、眼睫上,仿佛都落上了光点。
乖巧漂亮莫名染上点似有若无的欲气,像雕栏楼阁里,让人想要私藏起来的明珠。
方才一直静默的藏矜白收回目光,给鹿嘉渺拿了件遮盖严实的带帽卫衣。
鹿嘉渺嫌热,本想反对,但看了眼藏矜白递过衣服的淡淡眼神,总觉得透着点不怒自威的压制,还是选择穿上了。
只是他才接过衣服,裸露的肩头就忽然碰上了什么温热的温度。
很轻一下,像指尖点在水面上。
但鹿嘉渺还是被突然又陌生的触碰点得一下停住了所有动作……
藏矜白的手指很凉,整个肩头像是以那个触碰点为原点,瞬间变得酥麻起来。
藏矜白的指腹在他肩头微红的地方轻轻抚了抚,忽然开口问道,“鹿嘉渺,有人碰到你了吗?”
鹿嘉渺总觉得藏矜白的语气怪怪的,说是碰到,但听着又不像只是在说简单的碰到。
“刚刚有人撞了我。”说到这件事,鹿嘉渺一时淡忘了肩头的异样,蹙眉道,“但是我骂回去了。”
藏矜白目光还是落在那弧圆润瘦弱的肩头,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用指腹把那点淡淡的红晕抚得更红。
像是莫名执念想用自己手下的痕迹遮盖什么。
他知道鹿嘉渺会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他也知道这样的鹿嘉渺才是健康快乐的。
但他总是在一些意识到鹿嘉渺不是独属于自己的时候产生一些错误的恶劣情绪。
他应该慢条斯理,循序渐进地纠正这些。
但恶劣的想法好像比理智更占上风一点。
鹿嘉渺不知道藏矜白怎么了,只觉得自己肩头那块皮肤快要被藏矜白抚得点着了。
他试图缩缩肩膀,没想到只是指尖的温度瞬间变成了整个手掌。
略凉的手覆上肩头,鹿嘉渺一下就呆住了。
藏矜白站得离他很近,木质香气就在呼吸之间。
“鹿嘉渺,”掌心之下是滑腻柔软的皮肤,但藏矜白的想法不在此处。
他尽量想着不好状态下温和的台词,良久才温声开口,“不和别人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