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卡普里岛橙>第35章

  【气味】

  日升日落,谢一粟想象的那种“动物式生活”在这里真正得以实现。岛上的消遣他没兴趣,几乎每个晚上他们都躺在一起看电影。

  看悬疑片的时候,他们打赌最后的凶手,谁输了就要去海里裸泳。霍斯恒输了之后又找借口,因为小时候掉进去过他从此惧怕海水。

  “不行,输了就输了怎么还耍赖呢!那你在房间里爬三圈!”

  只不过人刚趴下,谢一粟就坏笑起来骑在他身上,菲佣进来打扫的时候捂着眼睛叫了一声又连忙退了出去。

  谢一粟再也没好意思叫过清洁服务,霍斯恒在房间中做家务任劳任怨地叠了几天被子。直到谢一粟不小心露陷承认那部电影他早就看过。

  无聊的时候他拿出相机教他拍照,霍斯恒始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口中寻找的那个“答案”。

  “到底是什么?”

  他不说话,退到墙边举起相机对着霍斯恒按了一下快门。

  被拍的人很诧异,谢一粟调出那张照片给他看,“看出什么了吗?”

  相片中的他看着掌镜的人,霍斯恒并不懂他神神叨叨的举动,“什么意思?”

  谢一粟不说话只看着他笑,又不规矩地动手动脚缠着他亲吻。

  “我妈说,镜头里的人不会说谎,你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任何答案,取决于你想要问什么问题。”

  “那你问过什么?”

  谢一粟狡黠地眨眨眼,“不告诉你。”

  天微亮,他听见身边有人压着声音在讲话,转头只见霍斯恒站在一边接电话,神色凝重。电话挂掉后,他坐在床边唤醒他,“一粟,我们可能要提前回去了。”

  霍震风再度进了医院,只不过这次情况好似严重得多,醒过来之后也颇有点意识不清。

  他们争分夺秒赶回滨城,老赵机场接到两人后,示意霍斯恒行李放在车上先去医院。

  “昨儿夜里人又糊涂了,现在医生都在病房里,正好你先去看看情况。”

  走廊上站着的人不少,连宋蔓枝的哥哥一家都到了场,谢一粟上一次见到宋濂城还是家宴,两人并未寒暄,而宋濂城今日眼里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霍斯恒先去了医生那里了解情况,手术难度很大,一旦上了手术台不一定能确保人还能下来,会诊之后医生建议家属考虑清楚。

  今日霍震风的助理也在,这位助理跟了他几十年,病床上的人清醒后第一个唤了他进去。约过了半小时后,助理轻轻合上门才对着霍家一众人回道:“可以进去了。”

  他不愿意做手术,霍希似有哽咽仍是在劝他。霍震风又转向另一边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小儿子,“别告诉你妈妈,这周你要帮我请个假,等我好了再去看她。”

  病房里父慈子孝一家团圆的场景还不到一小时,旁边的会客室已经吵了起来。

  宋蔓枝把一叠文件丢在地上冷笑,霍震风的律师说完后便告辞,白纸黑字没什么好多说的,霍震风还没死就替那个女人和野种谋好了一切。

  宋濂城进门后拿起地上的遗嘱,坐到妹妹的身边。

  “还没死,总能改。”

  “我早说过不要结婚的。”

  宋濂城听到她这样说话倒是笑了,妹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总是说气话。

  时间流逝,宋蔓枝好像仍未见老态,她垂着眼不说话像是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晚上,哥哥送她去和霍震风吃饭。

  在车里他们吵了许久,宋蔓枝边哭边要跳车。而宋濂城阴沉着脸把车停在一边后看着她下车,紧接着走到她身边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她没有被打过。

  原来疼痛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脏。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跌倒在路边,眼里的爱亦又是恨。

  还记得那夜穿的是一条轻盈似梦的烟粉色裙子,之后她被宋濂城抱回车里不再说一句话。

  宋濂城比她大十岁,自她出生起便竭尽所能地宠她。而宋蔓枝不懂为什么人一定要结婚,一定要离开家。

  哥哥说她长大了,这是他唯一一件要求她完成的事情,她怎能拒绝?

  结婚那天她坐在窗台上想,要带走什么呢?能带走什么呢?她既不能留在这里又什么都带不走。

  宋濂城当时拿着酒杯推门进来,有许多话他要告诉宋蔓枝。

  例如,不要担心,他不爱你又怎么样?这世界上的婚姻有多少是带着爱的?

  “谁让你受委屈谁就会付出代价,我保证。”

  他俯下身给她穿鞋,想起幼时过家家,妹妹总是偷穿母亲的高跟鞋,而新郎不是哥哥她便再也不愿意玩那个游戏。

  他以为她会哭,但没有。

  她在之后的许多年都没有再哭过,也许是知道了哭是没有用的。

  霍震风不爱她,当然这并不值得她哭泣,毕竟她也不爱霍震风。

  哪怕他们一起生育了两个小孩,可是鬼知道霍震风一年四季莫名其妙地消失,到底把时间花在了哪里,停留在了谁的身边。

  她毫不在意。

  就像霍震风也从来不在意她的心停留在何处。

  又或许在某些时刻他们曾有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爱。

  霍震风极爱陪伴小孩子,他曾经在一个午后对着霍希变了一百次同样一个魔术,小小的霍希就那样笑了一整个下午,客厅里他不断呼唤宋蔓枝,“Mummy!mummy!快来看!”

  命运诡谲,谁知道呢?

  她早就错过了任何一个可以爱上他的瞬间。

  回到家后谢一粟长叹一口气。

  久违的家中,客厅里的那棵圣诞树早已完成了这个冬天的使命,叶子掉了一地。他打电话找人来把它拖走,之后便坐在空荡荡的落地窗边发呆。

  霍斯恒曾问他,真的圣诞树会有什么不同?

  而他是怎么回答的。

  “气味是回忆里最后一种消失的感官,甚至它并不会消失而是潜藏在大脑深处。”

  今日累极了,长时间的飞行又在医院里待了半天。饶是他神经大条却也看得出刚刚医院中的气氛紧张,而他美妙的魔法时间几乎是一落地便立即破碎。

  “每年圣诞节不管在哪里我妈都会飞回来,最后一年她和谢存在楼下几乎是吵了一夜,我哥就牵着我站在楼梯边。”

  他还很小只等着拆礼物,问哥哥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

  “我到现在还能想起客厅里那棵松树的味道,她走之后很多年我们就不再过节了。”

  霍斯恒坐在他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那些仪式,食物,气味随着母亲的离去一同消失,它们不能再出现的原因很简单,想是谢存也会思念远在天边的樊芸,尽管他从不表露。

  “岳玲不愿意搬出来是因为你爸爸吗?”

  谢一粟那日在岳玲那里没有得到答案,只能询问他。霍斯恒不清楚母亲真正的想法,但有一部分他可以肯定,是一个母亲为了她的小孩。

  有时候留在身边并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他曾经不解母亲的退让,但如今却又有些懂了。

  作者有话说:

  本文正式进入一丝狗血氛围。笑的。

  联系上下文,请问一粒米对着相片到底提过什么问题呢?(不好意思,看我的文还要做阅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