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深情把戏>第16章 保姆

  林北生不太想理会他,见他又能玩嘴皮子功夫之后便收起了那些操心心思。

  他觉得周青先这人挺难懂的,变脸速度堪比川剧,明明上一秒还冷漠地把林北生当空气,这一秒又因一碗最普通的粥显得多高兴了。

  他是猫舌,吃烫的东西格外慢,林北生看他慢吞吞地咽了两口才似失了兴趣似的,转身准备要走了。

  周青先察觉到林北生的动作后扬起脸,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瞳孔对着他,慢吞吞地喊:“林北生。”

  林北生瞥了他一眼,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于是周青先想了想,和他讲:“我发烧了。”

  大概是看林北生还是没动作,周青先又接着说:“我要吃药。”

  “哦。”林北生脸上没显得有多不耐烦,但是语气并不是很好,“你不会自己拿吗?”

  周青先便不吭声了,垂下视线接着搅他那晚热气腾腾的粥。

  大约四五秒之后,玄关大门开合的声音响起,林北生没说再见,静悄悄就走了。

  周青先便觉得有点沮丧了,用白粥把表面的葱都盖住,对着碗发了会儿呆。

  他在脑子里不断回想今晚遇见林北生的场景,不断重塑如果在客厅里见到林北生的那一刻,自己能给出正确回应的话,他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林北生今晚统共也没对他说几句话,他很快便把能回忆的细节都琢磨光了。

  周青先又感到有些遗憾,他其实也有一点累,但还是坐在原地不肯去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粥,时不时地瞥一眼门的方向,不知在等什么。

  五年前周青先递给林北生的小纸片,早就在他拿到的当晚被揉捻得字迹模糊、不成样子了。

  林北生捏着这张拧巴的纸片,想了又想,最终没往手机里存下电话,却无意识间已经把这十一个数字都记在了脑子里

  他本来想见到周青先时好好和他说一说,结果却一连两天都没在小酒馆见到他。

  平日里和周青先常混到一起的朋友们倒是在,林北生随口打听一句,有说“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有说“可能是又找上谁了在逍遥呢”、也有说“不知道,小周总一直都这样”,总之就是没一个人能知道他的去向。

  最后是角落里一个女生默默地举了手,说好像是生病了,但不知道在哪儿。

  这个女生也是周青先帮忙挡过酒的其中一位,性格很内敛,并不是太爱玩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和这群少爷花天酒地。

  林北生谢过她,回到吧台,犹豫着给印象中的号码发去了消息,一直等到晚上酒馆闭店都没得到回复,电话打过去是关机。

  戚环拜托他今晚帮忙关门,林北生把桌椅板凳都放好,手机按亮又熄灭,还是没得到周青先的回复。

  于是林北生收起手机,决心按周青先给的地址找过去看看。

  这几天阵雨不断,夜晚潮湿且闷热,莲池旁的虫鸣连天,林北生找到编号十八的别墅,又给周青先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便按下门铃。

  按三下,停顿半分钟,再按三下,重复了七次,门开了。

  周青先站在门口,满脸不耐烦。

  ……也并不能说是不耐烦,只是鉴于他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模样,现在板着脸平静看人时便显得他很不开心。

  他见到门口是林北生,脸上也没太多高兴的迹象,连平时的玩味态度都没拿出来,只是挑挑眉不吭声。

  于是林北生便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他看里面的药和水:“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周青先还是冷眼看他,脸上只有一种刻薄到极致的冷漠。

  在聒噪的虫鸣声中,他们僵持了有近两分钟,随后周青先侧身进了房子。

  他没说话,也没有邀请林北生进来,只不过留着门开着,林北生便自作主张地跨进了门。

  周青先这里的陈设很齐全,部分还有新家具的漆味,且都选择了灰色,看过去的第一反应是压抑。

  周青先躺在其中一张灰色沙发上,将沙发压进去很浅一个窝,头发凌乱地散落,好像在地层中不经意挖到花纹独特的精致宝石。

  茶几上零零散散还放了几个空水瓶,一看就是没怎么照顾自己的样子。

  林北生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一边,见周青先还是不太想搭理人,便又补充道:“你手机关机了打不通,我就按你给我的地址找来了。”

  周青先听完后轻笑一声。

  他眼神轻飘飘地朝林北生探去,反问道:“你找过来准备干什么呢。”

  “前天不是下很大的雨吗。”林北生便诚恳道,“我说好送你回家,结果让你半路淋了雨还生病了,我还挺过意不去的。”

  周青先又笑了一声,没回他的话,在沙发缝里翻翻找找捞出手机,开机看了一眼,电量过低又自动关机了。

  他随便说了句没电了,林北生便自觉地走过去找充电器帮他充上,蹭到周青先的手掌时意识到对方可能还没退烧。

  “还在发烧呢?”他问周青先,一边从袋子里翻药,“就是那天淋雨引起的发烧吗?有没有头晕?嗓子疼不疼?”

  林北生家里人常生病,什么药治什么病哪个功效好都记得清楚,在等周青先回答这段时间已经把常规的几种都挑了出来。

  “……你知道你适合干什么吗?”周青先望着他的动作,慢悠悠地坐起来,“保姆。”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了。”林北生冲他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发小还直接管我叫男妈妈。”

  周青先没跟着笑,以一种古怪的视线注视着他。

  他有一半的头发理在而后,另一半落在脸侧,生病之后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看起来比平时更脆弱、也更蛊人。

  林北生短暂地与他对视了一秒,随即挪开视线挑开话题:“你吃饭了吗?直接吃完伤胃。”

  周青先便说:“做吧。”

  “也行。”林北生点头起身,“厨房在哪里,我随便做一点行吗?”

  然后下一刻,他的手腕便被周青先拉住了。

  周青先的体温实在是太高,他的掌心像烙铁,烫得吓人。

  林北生愣了一下,还是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

  周青先便似笑非笑,湿润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从眼睛、鼻梁、嘴唇、喉结、锁骨、胸膛、到跨下,然后再回到眼睛。

  林北生脑里的弦一点点绷紧,望见周青先浅色的唇,一张一合间露出贝齿与红舌。

  他又说了一次:“做吧。”

  林北生这回明白了,霎地红了脸,连连退后两步将周青先甩开:“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周青先又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沙发上,自己翻身坐在林北生腰间。

  他掌心的温度要将林北生刺穿,手指暧昧地在林北生颈项间游走。

  “你不想做吗?”他薄唇轻启,视线像蜜糖浆一样,绕了丝一般落在林北生身上,“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吗?”

  林北生连脖子都涨红了,张开嘴没说出话,周青先的手已经绕到了他跨下。

  他那处已经支出了不小的痕迹,周青先满意这样的结果,话中笑意更重,也显得有些嘲讽:“不是吗?”

  他用手指弹了弹,又用暧昧的强调夸赞:“大小不错。”

  林北生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拎着周青先的胳肢窝,把他举起来,旋转一圈又将他放回沙发上。

  连周青先本人都有些发懵了,想不到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能被他像拎小猫一样轻松对待。

  且明明对方应该很生气才对,动作却还是很温柔,连放回沙发的力道都是轻轻的,就是脸色称不上好。

  而林北生做完这些,耳根的红都还没褪下,板正脸色,抱臂一副要好好教育他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颇为郁闷地告诉周青先:“我们能不能慢慢来。”

  周青先觉得他有些无聊,刚起来的那点兴致也没了,便扫了他一眼,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不太想。”

  林北生背脊一僵,立在原地捍卫自己的立场,闷闷道:“我喜欢从长计议。”

  周青先听完便笑了,声音不大但舒适,戏谑地望向林北生:“那真可惜了。”

  他说:“我只喜欢约炮。”

  林北生简直无话可说,索性直接走掉了。

  与其说不欢而散,不如说是林北生落荒而逃,二十分钟后,门铃又响了。

  想必还是林北生,周青先坐在原位绕着自己头发玩,为他折返一事生出几分鄙夷。

  这次的门铃只响了一次,周青先故意晾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去开门。

  他本来连嘲讽的话都想好了,打开门却没看到人,只有地上有一个用简陋袋子套着的碗。

  浅绿雕花的厚底瓷碗,装了满满一大碗还是温热的青菜粥,里面不知是加了什么,闻起来很香。

  袋子里还有几包分装好的药,林北生回家之后虽然又气又急,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咔咔把药给他掰好了。

  而现在的周青先,在地毯上坐到了凌晨两点,没等到敲门声,这才拖着身体混混沌沌地去睡了。

  他也不是在盼望着林北生回来,他就是害怕,担心这一次也把林北生给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