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霖第二天接到了陈文杰的电话。
“筱琪都跟我说了，这事没证据确实不好办。”陈文杰道，“还好只是手被摩擦了下，没伤到别的地方。”
纪霖昨天摔下去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防备没有，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现在就该躺在医院治脸了。
纪霖喝了口粥道：“嗯，万幸。”
陈文杰问道：“你和彭阳有过结吗？”
不然彭阳为什么老是揪着纪霖不放？
“没有。”纪霖笑道，“我只和赵诚有过结。”
纪霖和陈文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他和赵诚产生了分歧。
陈文杰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后来纪霖成了他的艺人，他想着以后跟赵诚不会有什么交集就没问，现在看来是还是了解清楚比较好：“你和赵诚当初是怎么闹掰的？”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纪霖没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跟陈文杰说了一遍，只是把后面他怎么离开的省略了。
“他敢这么干？！”陈文杰听完都震惊了。
这圈子确实不干净，但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还没听说过哪个经纪人敢强行让艺人卖身的。
纪霖道：“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如果赵诚只是和以前一样口头上说说，纪霖还能继续在他手底下待着，付诸行动后性质就不一样了。
“你说的那个张总……”陈文杰顿了下继续道，“是明光制片公司那个吗？”
纪霖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是。”
陈文杰沉默了两秒，语气微妙：“明光前段时间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宣告破产了，听说还背负了上亿的债务。”
纪霖怔了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时间陈文杰记不太清了，含糊道：“大概是在我们和卫导见面的前两天。”
纪霖看了眼只喝了一半的粥，心情复杂地放下了勺子。
“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还挺惊讶的，听公司高层说……”陈文杰压低了声音，“他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宣告破产。”
那个张总得罪了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纪霖就知道秦曜让安迪去查张总没那么简单，但他没想到事情都过了快两个月了，秦曜居然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纪霖很轻地叹了口气，认真道：“谢谢你，杰哥。”
他平时不关注这些，如果不是陈文杰告诉他，还不知道秦曜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陈文杰不懂他道谢的点在哪里，也没放在心上：“这事儿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听听就行了。”
纪霖淡淡地“嗯”了一声。
“既然你和彭阳没有过结，那他做这些会不会是赵诚授意的？”陈文杰回到正题上。
纪霖掌心有点痒，放在大腿上摩挲了几下，想起赵诚当时说的那句“你别后悔”，他觉得很有可能就是陈文杰说的那样。
“不管是不是赵诚授意的，我跟彭阳都不可能和平共处了。”纪霖道，“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但要是他再搞什么小动作，我不可能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真是赵诚的主意，那就好猜得多了，无非就是想要纪霖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
纪霖现在还没什么名气，想要整他很容易，随便弄几个黑料就能让他翻不了身。
陈文杰那边安静了片刻，叮嘱道：“尽量私下解决吧，毕竟还要在一起拍戏，闹得太难看对你也不好，毕竟是你的第一部戏，给剧组的人留点好印象。”
纪霖心道，剧组估计没几个人对我有好印象了。
挂了电话纪霖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片场。
路上章筱琪忧心忡忡道：“今天又是和彭阳的对手戏，他要是又给你使绊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纪霖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章筱琪一语成谶，彭阳果然在拍摄过程中搞起了小动作，好几次“不小心”踩到了纪霖戏服的下摆，万幸的是纪霖没像昨天那样摔倒。
章筱琪眼看着纪霖的脸色越来越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既怕他受伤，又怕他压不住火气和彭阳吵起来，看起来比镜头前的两个人还要紧张。
纪霖确实有点不耐烦了，这场戏又不复杂，本来可以轻松拍完的，被彭阳这么一搞，愣是拍了两个多小时，要不是陈文杰特意叮嘱过，他可能真就直接翻脸了。
拍戏又不是他和彭阳两个人的事，身后还有一群工作人员在努力付出，他实在很反感彭阳这种影响整个剧组拍摄进度的做法。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彭阳道个歉，说两句话好话，再送点水果零食啥的，那些工作人员就不计较了，甚至还能开心的聊天。
纪霖都无语了，别管那些工作人员对他是什么看法，他现在对他们就只有一个看法——蠢到家了。
“你现在才发现吗？”休息室里，宋听蓝戳了戳盒饭里的菜，“现在的人不都这个德行？你要是也学彭阳那样，没事儿给他们送点东西，闲的时候跟他们聊聊天，不出两天，他们也会觉得你人真不错。”
纪霖吃了口饭，平淡道：“用物质交换来的关系长久不了，没必要。”
“谁管他长不长久啊，能达到目的就行了。”宋听蓝撇了撇嘴，“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纪霖被堵得哑口无言，闷声吃饭。
“不过这招用得次数多了效果就会越来越低。”宋听蓝放下筷子，撑着下颌懒懒道，“等着瞧吧，他要是继续这么作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没人买他的账。”
纪霖没能等到宋听蓝说的那一天，在彭阳连着给他找了三天麻烦后，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因为这场戏是傅宣烨喝了酒撒酒疯跑去找云昭麻烦，卫平担心彭阳演不出那种感觉，开拍前让他喝了点酒。
戏里面傅宣烨要用鞭子抽云昭，为了保证视觉效果，拍摄前卫平特意跟彭阳说：“真抽，抽的时候用点力，要把傅宣烨愤懑的情绪宣泄出来。”
开拍后彭阳也确实是按卫平说的那样做的，每一鞭都结结实实的抽在了纪霖身上。
因为戏服加厚了些，纪霖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随着彭阳一次又一次的忘词，鞭子抽在他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痛感也越来越清晰。
纪霖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因为热，也因为痛，但他没有主动说过要暂停休息之类的话，直到有一次NG时彭阳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我还挺佩服你的，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纪霖本来还不太确定，听了这话终于确定，彭阳根本没有忘词，都是装的。
他一直都知道拍戏是件很苦的事，他能吃苦，但面对彭阳的恶意，他没法再继续忍下去。
在彭阳第十七次“忘词”准备下去调整状态的时候，纪霖拽住了他手里的鞭子，厉声质问：“彭阳，你够了吧？”
他的声音不小，现场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彭阳愣了一下，茫然道：“纪霖哥，你……什么意思？”
“你演够了吗？”纪霖眼神冰冷，“要是想找我麻烦，拍完戏我随时恭候，但现在请你拿出点演员的专业素养来可以吗？”
“纪霖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找你麻烦？”彭阳慌张道，“我……我是不是打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是卫导说要用力，我下次轻一点。我也不是故意忘词的，我……我酒量不太好，真的对不起纪霖哥，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演。”
他这么一说，工作人员看纪霖的眼神都变了。
纪霖都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吃不了苦，挨了打把气撒到彭阳身上。
纪霖深吸了口气：“你喜欢装可怜就继续装下去，但我奉劝你一句，别再在拍摄的时候搞小动作。”
彭阳目光闪了闪，没回应纪霖的话，退后两步朝他鞠了几个躬，嘴里一直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好好拍戏。”
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
纪霖没再说什么，黑着脸去了休息区。
工作人员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他就算不看也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有多不友善，也清楚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彻底不好了。
或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彭阳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之后的拍摄只NG了两次就过了。
这场戏拍了整整一下午，除去中场休息的时间，纪霖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挨打，而且彭阳的鞭子几乎全抽在了他左手臂上，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卸妆的时候他还能听到门外工作人员的吐槽。
“名气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真以为和宋听蓝关系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就是，自己吃不了苦就拿别人撒气，看彭阳刚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私下里没少被他欺负。”
“吃不了苦就别拍戏了呗，脾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男一号呢。”
章筱琪听到这些话气得眼眶都红了。
纪霖忍住心里强烈的不适感安慰她：“没事，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