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霍夫人,闪婚吗【完结番外】>第61章 黑.道番外

  T国,一处不起眼的码头发生激烈的枪.战。闪烁的霓虹灯将人影切成断裂的碎片,忽明忽暗,瘆人极了。

  据说,双方是因为一块地产生了争执,而“半夏会”在口头争执间早早部署了人马,似乎早有吞并对面的计划,率先开枪,让对面的23个人全军覆没。

  霍俨,半夏会的家主。此刻的她正一身白衣白裤站在门墙倒塌的店铺门口,硝烟弥漫,竟将她的身影烘托出一层高贵的风雅。仿佛欧洲中世纪的贵妇人,裙摆一掀,藏的却是刀片。

  她抽下脑后的发簪,瀑发倾泻,白衣之下,恍惚间有种古画中屹立在云端的谪仙的既视感。

  “霍爷,你受伤了?”手下赶紧过来。

  霍俨低头,果然,胳膊上的血已经淋湿了小半个袖子了。

  “不碍事。”她说,“去看看霍铭在干什么。”

  “是。”

  于是,几个人一溜烟钻进门店,消失在黑夜中。剩了霍俨一人在外。

  咔拉!

  蓦然,巷口传来碎石滚动的声音,接着,是愈来愈近,丝毫没有放轻的脚步。霍俨眸光一凛,将手.枪子弹上膛。

  “张章?张章?”

  一个青年女性的声音传来,音量颇大,她似乎是在找人,并且,不知道码头这边发生了什么。

  随着脚步声走近,来人踏进月光。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鹿眸丰唇,身材高挑,穿着一条鲜红的及膝短裙,头发利落地绑了个马尾。

  “你好?”艾可欣往前小跑,“请问你见过一个穿西装的短头发的女生吗?”

  一身白衣的霍俨在夜里十分醒目,艾可欣一眼就看到了她。

  “没有。”霍俨将拿枪的手背到身后。

  “哦,谢谢。”艾可欣说着,又要去那家开着灯,同时有人影走动的店面。

  里面是成堆的尸体,满地的玻璃渣,血和酒混合的猩红的液体,以及十几个拿枪的黑衣人。这小姑娘进去,手下要是一个走火,当场丧命。

  霍俨叫住她:“里面没人。”

  艾可欣不瞎:“有人啊。”

  霍俨又道:“没有你找的那个人。”

  艾可欣疑惑地回头,重新审视眼前的人。这人黑色的长发披垂着,双眼温和,皮肤白皙,温柔的同时颇有气场,应该是附近哪个学校的老师,不像会骗人的样子。

  可能怕她进酒吧学坏吧,艾可欣想着,于是真诚解释:

  “我成年了。”

  霍俨觉得好笑,不是讥讽,是真被艾可欣的反应可爱到笑了。艾可欣已经朝店面走去,她长腿一迈,停在这人身前,挡住去路。

  “小丫头,你闻不见么?”霍俨问,语气温吞,不露锋芒,透着一股提醒的意味。

  “什么?”

  霍俨将身后的枪拿到身前,黝黑的金属在月色下泛着光泽,让霍俨的声音冷了许多,像森林部落里表面温顺,实则暗藏危险的白熊。

  “枪战之后的硝烟味,以及,血腥味。”

  话音一落,果然,艾可欣的瞳孔骤缩,脸色在顷刻间煞白。

  霍俨接着说:“谁叫你来这的,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那个叫张章的女人,想让艾可欣死。

  艾可欣周身紧绷,宛如木桩子般立在原地,好几秒后,终于回神,一口气抽搐着出了出来。

  “哈......哈......”

  她凝视着霍俨,后退一步,“谢谢。”

  她面色惊惧着道谢,尽管知道对方告诉她并非出自好心,极有可能不想让她看到室内同伙的交易。但她仍旧谢了,为了活命。毕竟这人看上去不似心狠手辣,跟T国传说中的□□头目,比如半夏会的霍俨,不是一类人。

  先谢她,反正不会有人对一个刚说完谢谢的人动手。

  “作为回礼。”艾可欣的面色惨白,但心里还打着算计的算盘,想让这人姑且欠自己一个人情,加大她活下去的可能,“我告诉你,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碰到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跑了,应该是你们的漏网之鱼。”

  对方的眼中闪过刀光,加深了艾可欣的猜测,她接着说:“还有,你手上的伤,最好在20分钟之内把子弹拔了。”

  说着,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让血液在四肢流动,“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她说这话时,澄明的眼睛定定看着霍俨,反射出的月光明亮凌厉,宛如一把藏在深雪里的刀。

  霍俨的眸子动了一动,但也仅仅只有那一动,枪在手里,血染白衣,港风都吹不动的冷静。

  “走吧。”

  那晚月光很盛,照亮两人的眸子,只照出表层的风平浪静过处无痕,照不见藏在深处的,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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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抓了个小丫头回来?”

  霍俨从私人医院回家,路过堂口时,瞧见一个蒙着头倒在地上的女人。那女人两手绑缚在身后,白衬衫,红裙子,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脚腕纤细,肤白腿长,胸前高高隆起,即便像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是少爷抓的,说......”跟班凑上前来,说到这里声音小了,“给您做压寨夫人。”

  嚓!

  前行的脚步一顿,恰逢此时,地上那女人头上的麻袋被摘了下来,是那晚在码头碰到的女人。

  霍俨的脸色沉了下来,问:“少爷呢?”

  跟班脖子一缩,知道要出事了,“在三楼。”

  于是,自以为帮姐姐做了一件天大好事的霍铭,迎头就接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那是霍俨第一次打他耳光,从前做了错事,光是收起那温和的表情,他就知道要道歉了。那天,他全然不知霍俨为什么生气。

  于是解释:“我那天看你看她眼神不对,就给你抓回来了啊,这不想着你喜欢吗!”

  见霍俨不说话,他唯唯诺诺地商量:“要是你不喜欢的话,那放了不就行了......”

  “放了?你说得轻巧。”霍俨恨铁不成钢,“霍家每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出去,警察,红锈街,飞云会,黑白两道,他们会放过她么?尤其是腾龙会,现在绞尽脑汁要报仇,她一旦落手,会怎么样?他们逼供的手段,你比我清楚。”

  一席话犹如泡满冰块的水,从头到脚淋得霍铭恍然清醒。他无措地坐在地上,双眼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他想问霍俨怎么办,却没能接到霍俨的眼神。

  此刻的霍俨,让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半夏会家主,正眉头深锁地坐在沙发上,眸中深处,是只有从小相依为命的亲人才能洞穿出来的——

  自卑。

  “做我们这一行,随便一个举动,就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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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可欣醒了,但对半夏提供的一切东西都很抗拒。不吃饭,不喝水,不上药,成日抱着膝盖缩在60平大卧室的角落,敌对地盯着门口,仿佛那扇木门外随时会重进猛兽,将她撕成碎片。

  霍俨敲了两下门,没反应,于是尝试着转动把手,锁了。

  “2天没吃东西没喝水,这么下去不行的。”三叔端着餐盘出来,连连叹气。

  霍俨用钥匙打开门锁,缓缓将门推开。艾可欣条件反射地站起,抄起床头的台灯护在胸前。

  “是你?”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霍俨,她万万想不到,那天黑夜里碰到的女人,竟然是半夏会的人。跟外面那些普通的穿着黑西装的人不一样,这人穿得很随意,长发披散,蓝色连衣长裙,似乎是个颇有地位的人。

  “是我,多亏你提醒,我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霍俨把餐盘放在榻榻米上的小圆桌,“三叔说你不肯吃东西,我给你送点吃的。”

  艾可欣戒备地瞪着她,手里的台灯仍旧没放。

  霍俨见惯了这样不信任的眼神,于是老马识途般摊手,转身,“我没带其他东西,这条裙子也藏不了枪。”

  艾可欣不信:“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藏裙子里?”

  她没见过□□,但看过电影,许多俏丽佳人都把□□或者小刀绑在大腿上,长裙一掀,杀人如麻。

  霍俨的眼睛很平静,甚至有种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娴静,她将长裙卷起,露出裙下,本应修长笔直的腿。大腿的皮肤格外白皙,但右腿却横亘着两条蜈蚣一般的狰狞的疤痕。

  艾可欣的眼皮一跳,宛如揭开了别人藏在最深处的秘密,怔了一怔,收回目光,讪讪将台灯放回原处。

  霍俨放下裙子,在她对面坐下,她似乎知道艾可欣在想什么,于是喝了口橙汁,又将每道菜都一一尝过,才将另一双筷子抽出来,放到艾可欣那只碗上。

  “你可以放心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于是艾可欣姑且放下戒备,灌了半杯橙汁之后,饿虎扑食般狠扒了几口粥。待饥肠辘辘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理智才终于占回上风,夹菜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你是霍俨的秘书?”她扒一口饭,问一句。

  霍俨愣了一下,万幸她常年在道上打拼,脸上一向不露山水,掩饰了这丝惊愕,只是点头:

  “嗯。”

  艾可欣接着问:“他派你来做说客?”

  霍俨微微勾唇,“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在我们这不吃不喝,觉得招待不周。”

  艾可欣骂道:“虚伪。”

  “嗯?”

  艾可欣抬起眸子,眼睛里全是刀,“那个男的说了,要把我送给霍俨。”

  霍俨的眼睛一直瞧着她,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其实霍俨可能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他是你老板,你当然向着他说话。”

  霍俨苦笑:“我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确不容易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你之前......知道霍俨么?”

  艾可欣不屑:“没见过,听说过。半夏会的大哥大,路上横着走。”

  “那你有想过,她是什么样的么?”

  艾可欣思考了一下,从那些黑衣人口中无数声“霍爷”里总结了一下:

  “四五十岁的男性,一身腱子肉,一手抽烟,一手拿枪,脸上有象征大哥大的刀疤。抽烟的话,牙可能很黄,穿西装,头发很短,也可能是个光头。”

  霍俨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

  “我说得对么?”

  “不全对。”

  “那也对了一大半。”

  霍俨:“......”

  这话题不能聊,霍俨又问:“你是学生?”

  艾可欣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你们半夏会查一个人的身份不是应该很容易吗?”

  被反将一军,后延愣了一愣,失笑,“的确,不过我还没看过你的资料。”

  艾可欣想着说不说他们都能查到,于是也没隐瞒:“刚毕业,在一家医院实习,做护士。”

  “为什么想做护士?”

  艾可欣敷衍:“救死扶伤。你呢?”

  “我?”

  “为什么做这个?那天我看到你,还以为你是老师。”

  霍俨垂下眸子,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只觉得这是本能。

  “从记事起就在这个圈子里了。”

  噔!金属筷碰触到碗边,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刺破艾可欣的耳膜,穿进大脑。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好像从这人云朵般绵软的气息中,感知到了一丝孤独。

  其实,她说谎了。

  她知道,面前这人就是传闻中的霍俨。

  一,抓她的人是霍俨,她虽不知道名字,但小跟班都叫他“少爷”。而霍铭明确说过,“带你回去伺候我姐”。

  二,一个秘书,不可能在老板家中穿得这么休闲,除非她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三,尽管霍俨表面温和无害,但她能清晰感受到,这人蕴藏在身体深处的磅礴的气势。

  就霍俨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看似无害,实则,就会在冲你微笑的时候了结你的性命。

  好在,霍俨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

  那日之后,艾可欣肯吃东西了。正如霍俨跟她说的一样,姑且在这里住着,不用花钱,不用上班,每天山珍海味,权当公费旅游。送上门的东西,她干嘛不要呢?

  她住在四楼最角落的房间,那里号称市整栋楼最安全的地方。霍俨的房间在她对面。她时常能听到这人半夜出门,经过她门前,还会怕打扰到她睡觉,刻意放轻脚步。吃饭的时候会给她送到门口,如果她愿意,还可以跟霍俨出去逛逛,前提是戴好口罩,以免让人认出来。

  事情这样一点一点发生着,艾可欣开始慢慢接受霍俨。她愿意跟霍俨一起吃饭,愿意去堂口找她,有一次霍俨被刀划伤,还是她给缝合的伤口。

  事情发生在那天,霍俨生日。霍铭张罗着在五星级酒店做了一次寿宴,大宴30桌,霍俨高兴,喝酒时多喝了些,走路偏偏倒倒,双颊微微泛红,较往日多了一分可爱。

  “霍爷,霍爷?”艾可欣扶她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歇着,一口一口地喂她醒酒汤。

  霍俨靠着沙发靠背,蚕丝般的长发歇了两缕在她脸颊,勾着密长的睫毛,眨一下,动一下,极具风情。

  “丫头。”她唤道,“对不起。”

  艾可欣知道她的意思,喂了一勺醒酒汤,抿唇:“我知道不是你想抓我的,你跟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霍俨贪心,想多听一些真心话。

  艾可欣犹豫片刻,才说:“你对我好。”

  暗金的灯光将周遭的一切都盖了层旖旎的薄纱,缱绻又多情。霍俨痴痴瞧着她,望进眼睛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了那双丰沛的唇。

  酒精麻痹了自制力,她顺应内心的感情,抬头,吻上柔软香甜的唇。

  那一夜,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

  积压多日的感情找到了宣泄的关口,如洪流一般湍湍东去,一日千里。

  艾可欣自己拉开了裙子的拉链,披肩一解即落,光滑的背脊在鹅黄的灯光下蒙了层纱,柔情缱绻,香暖如玉。长发合拢披散在右肩,她紧紧咬着下唇,身上有些抖,兴许是紧张,兴许是冷。

  她扑入霍俨的怀抱,汲取她因酒精升高的体温,嗅着她脖颈之间的体香,啜泣道:

  “霍爷,我没做过,你教我......”

  那夜注定属于荒唐,酒精点燃了欲.火,唇齿相交之间压抑着闷哼,一张平滑的床单被纤细的手攥成了一条一条的纹路,几乎剌开一条裂缝。

  天亮了,霍俨醒了。

  艾可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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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可欣自打踏进霍家的那一刻起,无时无刻没在想逃。霍俨对她很好,她知道,但是她同样知道,在□□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以贯之的生活。纵然霍俨已经足够保护她,但她仍能感受到浓郁的血腥、权色,以及,让她喘不过气的黑。

  霍俨生日那天,是最好的机会。

  半夏会整个上下欢聚一堂,警戒降低。霍俨本人也高兴,喝了许多酒。所以她选择了一种方式,让霍俨彻底迷醉,失去方向和理智。

  她带走了霍俨的枪,假称出去买药,走过转角就用□□把跟上来的小弟迷晕了。她先是做了轮渡,然后去岛上换了飞机,辗转飞去国外。

  只是,刚走出机场,她就被人盯上了。

  那不是半夏会的人。在半夏会久了,艾可欣能够分辨来人的目的,是接人,抢人,还是......杀人。

  她匆匆跑去商场,想着公共场合人多,在监控下这些人不敢做什么。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一个便衣装扮的女人假借问路,并且似乎并不在乎被人发现,在服装店里便对她动了手。

  “听说你是霍俨的人,我们老大想找你谈谈。”那女人眼里带刀,看着艾可欣的眼神宛如看着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不知道你们说什么,我不认识霍俨。”艾可欣转身欲走,却被她擒住胳膊。

  “想跑?”

  “放手!”

  她不能被这些人带走,否则等待她的就是暗无天日的拷打和逼问。拔手指甲,剁手指,用刀片把皮肤切下来,以及更惨烈的,挖眼珠,割鼻子......

  店员发觉不对,“你们干什么?”

  下一刻就被这女人飞出去的小刀扎穿头颅,血溅当场。

  “呃!”

  艾可欣趁她飞刀,眼明手快地用手指插入她的眼睛,虽力道不够没能戳瞎,但足以让对方松手。接着她捧起收银台上的招财猫往这女人头上一砸,只听“咣当”一声,招财猫粉碎,将女人砸晕。

  “别跑!”店面大门冲进来两个男人,艾可欣赶紧跑出后门,关门的同时推倒一旁的人体模特,挡住后路。

  “站住!”对方两脚踹开了后门,将模特踢到一旁,跑向艾可欣消失的转角。

  噔噔噔......

  艾可欣在慌乱中跑进电梯,手指飞快地按动关门键。

  “站住!”

  那两个壮汉已经跑进了走廊,到这里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饿狼般飞冲过来。

  关门!快关上!

  哒哒哒......

  指甲不停戳打关门键,前方的壮汉已经近在咫尺,五米,三米,一米——

  终于,在那只可怕的手掌伸过来时,电梯门合上了。

  她一路下到一楼,翻墙从大厦后方的巷子跑。谁知,那巷子口,早已蹲守了六七个黑衣人。

  “都跑到这儿了,可以啊。”带头的是个刀疤男,身上的肌肉宛如发酵的馒头,站在艾可欣跟前宛如一座山。

  “知道为什么抓你么?”他抠了抠络腮胡,“霍俨杀了我们老大的亲哥哥,我们老大就要让她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儿。”

  他邪恶地往前一迈,盯着艾可欣外套下高高隆起的胸,“看你还有点儿姿色,反正老大只说要活的,那不如便宜便宜我们兄弟几个,把你办了。”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巷子的后墙跳下,手里握着一把花刀,长发绑在脑后。落地的瞬间接着力道屈膝一压,扣中刀疤男的头顶,让他以猝不及防的姿势跪倒。下一刻,手中的花刀在他眼前一划,“刺啦”一声,血液迸溅。

  “啊——”刀疤男捂眼倒地,他看不见眼前的人,却又无比清楚,在这时出现的,会这种花刀刀法的人是谁。

  “是霍俨!是霍俨——”

  是的,在T国与他们敌对交恶的,同时喜欢穿白色衣服的,除了霍俨,没有别人。

  几个黑衣人迅速戒备,人人拿刀,落在霍俨眼中却仿佛小孩子过家家。

  那双艾可欣看惯的柔和的眸子此刻凛然冰冷,唇边笑着,却是讥讽,和对临死之人生前最后一刻的怜悯:

  “你们刚刚说,要办了谁?”

  嗒,嗒,嗒......

  半空突然滴下两颗巨大的雨珠,敲打着这方寸角落的寂静。雨珠愈来愈密,打乱了人的思绪,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给我弄死她!”失明的刀疤男捂着鲜血淋漓的双眼,怒火烧到了极点。

  暴雨中,霍俨将花刀拉长了三寸,另一手将艾可欣往后推了一推,让她站到雨棚下躲雨。

  “一会儿就回来。”霍俨说这话时,长发从额头垂落了一缕,被她用手抹到耳后,有血。

  一个壮汉从正面冲来,手里的西瓜刀从高处落下,直劈霍俨面门。她侧身避开,花刀在其手腕处快速划动三下,挑破腕部最关键的手筋,随后刀柄一转,反手握刀朝天一刺,从下往上刺进那壮汉的下颌,刀尖径直插到大脑中心。

  接着,两个持短刀的男人左右开弓冲来。艾可欣往右侧一闪,用花刀接下两招,在快到出现重影的刀光里刺穿对方的手腕,随后飞踢两脚,趁对方跪下之际,以他的后背作为支撑,斜躺上去借力转身,鼻尖刚刚避开左方那壮汉横切过来的刀锋。旋转身体的同时长腿一踢,倒挂金钩式地扣中左方壮汉的肩,将其揣得半跪。随后闪身到他身后,刀尖飞速在后脑勺划了一个圈,扯住头发一拔,当即没了碗口大小的皮。

  霍俨的打斗是游刃有余且优雅的,穿一身雪白的女士西服,一柄手掌长的细柄花刀,在弹指挥间将一米八多的壮汉击倒在地。期间从未有任何近身格斗的夸张的力量冲击,仿佛对付这些人,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情。

  只是,她有死穴。

  正当她跟三个人周旋时,有一个趁她不备,挥刀冲向了后方的艾可欣。

  “丫头!”

  霍俨踹开跟前的人,花刀在交锋间不慎被打落。她蹿至艾可欣跟前,抱着人往侧一闪,刀刃劈中她的大臂,血染红了大片白衣。

  伤到霍俨似乎成了剩下三个壮汉的兴奋剂,于是挥刀那人又一刀劈下,处决式地砍向霍俨头顶。

  霍俨无力还击,以为真要这样被几个不知名的小喽啰砍死在异国他乡。千钧一发之际,这深邃的巷子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响。

  “啪!”

  只听一声枪响,那高举大刀的壮汉在额头留下一个猩红的圆孔,血液成汩外淌,眼睛溜圆,血口大张,抖了一下,板正直挺地往后倒去——

  艾可欣离开时,带走了霍俨的枪。

  第一次开枪的艾可欣惊恐未定,浑身抖得像筛子,凌乱的头发贴在汗泪交杂的脸颊,两腿发软,头脑空白。

  她踉跄着往后倒去,却落入一双温柔的臂膀——霍俨接住了她。

  随后,霍俨握住她颤个不停无法开枪的手,瞄准剩下的两人。

  “砰!”“砰!”

  又是清脆的两声枪响,子弹穿破那两人的头颅,血溅墙头。

  至此,血腥的巷子在经历了一番你死我活的打斗之后终于回归宁静。两人脱力地坐到地上,背靠墙角。

  她们方才并肩作战,但比方才更早的,是艾可欣用身体麻痹了霍俨的警戒心,逃之夭夭。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艾可欣抱着膝盖,低着头,准备迎接霍俨脱口而出的指责和质问。

  她一定会说,为什么要走?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看,你走了还不是要我来救你......等等等等。

  然则,霍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西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和一张卡,放到艾可欣脚边。

  艾可欣愣了一愣,缩脚,“这什么?”

  霍俨捂着大臂上的伤口,血液从纤长的手指的缝隙中往下流,将白色的外套染得猩红。

  “车在巷口右转50米,卡里有1000万,你走吧。”

  艾可欣抬起眼睛看她,却发现这人并没有看自己,只是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霍俨见她没动,又说:“你放心,腾龙会已经解散了,没有人会来追杀你。”

  说着,不露山水的人竟然哽咽了一下,喉咙肿痛得吓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霍俨收回涣散的目光,转而看向惊魂未定的艾可欣,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丫头,走吧。”

  于是,艾可欣狠揉了两下眼睛,抓着卡和车钥匙便跑了,很快消失在巷口。

  果然啊,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霍俨孤零零靠在幽深的巷角,望着满地的尸体,以及被狭长的巷子划分成一条小道的逼仄的天空,苦笑。

  霍俨,你这辈子注定找不到一个真心换真心的人。

  是你破坏了她的人生,是你让她陷入陷阱,是你让她从自由鸟变成笼中鹦鹉。到头来,你还奢求什么呢?

  放她走是你最后能赎的罪,成全她,也是成全你。

  她这么想着,手臂上的伤口也不想管了,索性让血流干,感受一下慢慢接近死亡的感受,看看是否能盖过心口的绞痛。

  嘀嘀!

  正当绝望之际,巷口却驶进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霍俨的瞳孔一震——是她送给艾可欣的那辆!

  吱!

  手刹被司机拉起,艾可欣从驾驶座跳出来,抱着从后座拿的医药箱。一面哭,一面取出纱布给霍俨的手臂包扎。

  霍俨出的血太多了,纱布一盖上去,顷刻就变得鲜红。

  “忍着点。”艾可欣的声音破碎,宛如老人口中的箫。

  霍俨万万没想到她会回来,扣住她已经布满血污的手,问到:“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艾可欣挣开她的手,继续娴熟地处理伤口,纱布一圈一圈地包上去,眼泪却掉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晶莹剔透的珍珠。

  见人哭得厉害,霍俨的心再也硬不起来,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帮她擦眼泪。用羽毛一般柔软的声音哄她:

  “不哭了,丫头,不哭了。”

  艾可欣找到了寄托的港湾,哇的一声扑在霍俨怀里:“霍爷,以后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寂静的深巷常年被黑雾笼罩,四处蕴藏着黑暗和危险,不见五指,暗无天日。

  然则,某一人的出现,却能将这黑暗尽数驱散,化成清晨的蒙蒙薄雾,协同晨曦一起充溢着这方寸的天地。

  自此春风万里,白首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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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型公寓顶层的小花园里,艾可欣如捧至宝一般读完手工本的最后一行:

  “就这样,□□大佬和护士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她合上手绘封皮的书本,得意洋洋地看向霍俨,问:“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她最近沉迷写小说,估计是小时候没怎么看过小说,对十年前流行的狗血文套路尤其喜爱。每次写完,她就会像完成了一项巨大工程一样给霍俨看,霍俨便会去泡一壶茶,两人在小凉亭坐着,一个念,一个听,闲情逸致地待一下午。

  “嗯,不错。”霍俨为了她一块切下的毛巾卷,奶油不小心蹭到唇角,她便用手指帮她擦去,“不过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个小护士有点像你,而我,是那个□□大佬呢?”

  艾可欣虎躯一震,“没有吧?”

  天地良心,文章里出现的人名代号她都用符号代替了,没一个真名。

  “真的没有吗?”霍俨的眼眸戏谑地勾起。

  “可能......”艾可欣心跳加速,“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在描写的时候下意识带入了一下。嘿嘿。”

  这个回答让霍俨颇为满意,于是收回调笑的眼神,挖了一勺毛巾卷,“下一本打算写什么?”

  “写......女王爷和她的小丫头,怎么样?”艾可欣脑中的狗血梗那是一套又一套。

  “小丫头......”这个名号勾起了霍俨的兴趣。

  丫头,她只叫一个人“丫头”。

  “古代背景,能掌握吗?”霍俨问。

  她问得意味深长,显然超出了正常的剧本讨论。

  艾可欣会意,朝她的方向挪了一挪,靠上她的肩窝,顺着手将她的第一颗纽扣解开,压低嗓音道:“你陪我演一下,我就掌握了。”

  霍俨握住她纤长的手指,眼神融进艾可欣风情的眸中,“荣幸之至,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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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说“霍爷”看着总有种□□大佬的感觉,写这篇番外圆一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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