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中鸣在万叶樱上并没有再碰见什么人。可能连三日月宗近都没有想到,真中鸣根本就没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四处走动,而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了了一个上午。

  中午用完餐后,真中鸣决定再出去一次,这次直接去三日月宗近所在的部屋。

  不是让他观察刀剑男士的生活吗,他直接从三条家开始近距离观察,反正他们也给自己写了那么多信了,想必一定做好了准备。

  不过真中鸣显然忽略了,三条家除了今剑之外都人高马大的情况。

  三条派的门没有关紧,留了一个条缝隙,足够外面凉爽的风灌入室内。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天守阁之外,包括本丸的餐厅,任何地方都没有安装空调,很少能看到有高科技的地方。

  是不允许?还是之前的审神者没有想过这方面的情况?

  依照他们自己的说法,这里的每个人都活了上百年,那么不习惯电子产物也是很正常的,但这么便利的东西不可能不用吧?

  明明他有看到一些部屋内还装了电视机。虽然是老旧款式,但也聊胜于无。

  鹤丸国永说自己会打游戏,虽然技术不太好 ,但也证明他们接触过这些,但为什么不用呢?这么热的天就靠着自然风不怕中暑吗?

  当然了,真中鸣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过问他们这些,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不能从正门进去,不然开门的动静肯定会让他们发现自己。

  真中鸣的目光锁定在了半开的窗户上。

  他对自己的身形虽然不想不太满意,但自信还是有的,足够他通过窗户悄无声息的翻进去了。落地的声音用灵力或是咒力缓冲都可以,真中鸣只要注意自己的手不要碰到容易摇晃的东西就好。

  窗户边上摆放着许多瓷瓶,顶上还挂着一些风铃,一不小心就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话说,风铃一般不都挂在房门口的吗?为什么他们会挂在窗户上。

  用手指按压了一下窗户边缘,确认够结实之后真中鸣的上半身靠在窗户边的墙上,抬起右腿小心地往里面伸进去,头向右转到了极致,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腿,生怕碰到什么。

  万幸,是安全的。

  他就像是坐在窗户上一样,不过上本身是趴着的。

  一只手摸索到窗沿,将整个身子撑起来后另一只脚踩在墙面上,一用力,整个人就翻了进去。

  落地时真中鸣用咒力笼罩住了自己的后背,像是摔在了一个无声的垫子上面,带起地风吹乱了摆在瓶子内的花朵,微小的动静引起了小狐丸的注意。

  手捧着一杯热茶,小狐丸微微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儿的风有点大啊,带进来的燥热也多了几分。”

  “这可真是怪事。”石切丸下意识地搭话,顺着小狐丸的目光看到了窗户,也看到了有些凌乱的花,“需要我关窗吗?”

  不要啊!

  真中鸣瞪大了眼睛,在心里祈求着。

  要是关窗了他等会儿该怎么出去?不会要等今剑从地下城回来才行吧?别啊,晚上如果烛台切光忠发现他不在的话,自己的偷窥行为就彻底暴露了。

  但在场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心声。

  “多谢。”小狐丸说道,“不然今剑回来该闹了。”

  “没事,我会整理好的。”岩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往窗户边,也就是真中鸣所在的地方走来。

  “那好,我就不去了。”石切丸本想站起身去关窗,见已经有人起身,便停下了动作,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练习。

  上次写给真中鸣的信,石切丸看着自己的字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因为后来问歌仙兼定要了些字帖,每天闲来无事时都会练字。

  见有人走过来,真中鸣赶紧起身让开。虽然只是来关窗,但对方这么大的体型,真中鸣还是有些担心会被不经意地触碰到,从而使术式失效。

  虽然即时避开了,但同一个空间内对方站起身两米多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依旧十分的强。不断地在心里暗示他们看不见自己,真中鸣这才觉得自己稍稍缓过了气。

  这些年,真中鸣只要出门就会不断地开始暗示自己,这才能在外表现得行为举止像是个正常人。

  好吧,说实话,全身上下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张脸也算不上多正常。

  找了个角落,真中鸣盘腿坐下,拖着脸听他们聊天,一边在心里默默比对他们与信中形象的不同。

  尤其是小狐丸。

  从信里感觉是一只习惯性向人撒娇的,又在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尖利牙齿的狐狸。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一只像猫咪一样的狐狸。

  真中鸣怎么也想不到,这会和面前这位表情淡漠的人划上等号。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各干各的事,互不打扰。要不是知道他们属于兄弟,真中鸣会以为只是相敬如宾的陌生人。偶尔说个一两句话,虽是生活琐事,但基本都是与请求有关。

  三日月宗近手拿着一本书一直低着头,但真中鸣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是不是向他所在的位置瞥一眼。要不是真中鸣对自己的术式有着绝对的自信,恐怕都会以为自己暴露了。

  待着有些无聊,真中鸣起身走到了岩融身后,蹲下身看着对方的动作。

  蹲下来的人因为身形过于高大,蜷缩起来像是一个球,低着头捣鼓着面前的缠起来的毛线。似乎是在部屋里蹲久了,岩融的手法极为娴熟,不出一会儿真中鸣就辨认出了大致形状。

  不知是不是真中鸣的视线过于炙热,岩融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有所感应一般转头,对上了对他来说是空气的真中鸣的眼睛。

  真中鸣顿时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之前笑面青江在黑暗中都能靠着感觉找到他,现在可是白天,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小细节暴露自己。

  真中鸣确实没暴露,岩融只是奇怪地向后瞅了一眼,马上就转了回去。

  倒是三日月宗近,突然放下了手里的书,直直地向看向了真中鸣所在的位置,轻声说道:“审神者大人?”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房间内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了。

  “哦呀,审神者大人在这吗?”小狐丸挑眉,跟着三日月宗近锁定了真中鸣所在的位置。

  真中鸣本想咬死不承认,但他没想到补刀的人却是一直专心致志的,他以为最老实的石切丸。

  “所以审神者大人是在我们部屋内观察我们?”他学着另外两人的动作,看向了对他们来说并不存在的真中鸣,“审神者大人喜欢我写的字吗?我自认为还不错。”

  你们这么快就相信三日月宗近的话了?万一我不在你们不会尴尬吗?

  ……如果他真的不在,你们这样子做绝对会被认为是精神病患者的对吧。

  不对,就算他在也会被这么认为,他们又看不见自己。

  和另外三人不同,岩融像是看到了什么病毒一样,迅速朝着真中鸣可能所在的地方反方向移动,退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熟悉的姿态让真中鸣陷入了沉默。

  怎么说呢,就挺复杂的。

  看到这幅场景,小狐丸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首先笑出了声:“不用怕,跟您一样,不是吗。”他指得正是真中鸣一直躲着他们的行为。

  从旁人看来这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真中鸣并不觉得,反而心情放松了很多。

  往后退了一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真中鸣背对着他们坐下来,解除了术式:“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有些好奇三日月宗近是怎么知道他在的。

  虽然也有只是诈他的可能,但真中鸣不觉得三日月宗近会是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何况他的眼神准确地定位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为什么呢?”三日月宗近的语气含笑,“可能因为我是三日月宗近吧。”

  真中鸣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猜测应该是想保密不告诉他,心里有些郁闷,但很快进入了下一个话题:“为什么?”

  如果真的有什么办法能够发现他,为什么到现在三日月宗近才点破他的存在?

  “审神者大人该回去休息了,时候不早了。”三日月宗近指了指窗外,“不然烛台切殿该急了。”外面太阳已经有隐隐落下的趋势了。

  虽然烛台切光忠也是知道真中鸣今天会离开天守阁出来活动的其中一人。

  好吧,这是在催自己回家吃饭呢。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真中鸣说道,“你们先说,谁来回答。”

  真中鸣说完后感觉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不自在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刚想收回这句话,小狐丸就回答了:“那就让小狐来回答审神者大人吧。”

  真中鸣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就是……”

  他停住了话题,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因为这也是他刚刚想出来的。

  “嗯?”虽然发表了疑惑,但小狐丸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审神者大人可以再想一会儿,要来杯茶吗?”

  “不用了,谢谢。”真中鸣下意识地回复,然后说道,“就是,有没有可能,如果我背对着你们的话,有人愿意和我交流吗?”

  真中鸣自己也是才意识到,刚才的几句话虽然简短,但他还是正常地和他们交流了。

  就算已经观察了好久,但在场的除了三日月宗近,剩下的人对他来说仍旧属于陌生人这一范畴。

  看着面前洁白的墙壁,真中鸣在猜测是不是因为看不到他们的原因。

  虽然心里清楚对方可能都是站着的,也明白他们的身高,但只要他暗示自己不去注意这些,也看不到的话,真中鸣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摆脱自己的障碍。

  他一向擅长暗示自己。

  其实他还觉得挺可惜的,一直希望自己的术式是暗示相关。

  不过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好像也算暗示类?

  不去想这些,他有些紧张地等着小狐丸的答案。

  既然指定了由小狐丸回答,剩下的人也就不会插话。三日月宗近看着小狐丸,仗着真中鸣看不到给了他一个眼神。

  多年的默契让小狐丸立刻反应出了三日月宗近的意思,开口说道:“小狐不正在和你交流吗?”

  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我都在和背对着我们的您交流。

  不仅是三日月宗近,这也是小狐丸,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表达的意思。

  真中鸣点点头,正当小狐丸以为他们的审神者要跟他们抒发一下情感的时候,就听到真中鸣来了这么一句:“那好,麻烦你们转一下身。”

  小狐丸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没有错过三日月宗近看好戏的眼神,当下狠狠地瞪回去了一眼。

  看什么,你不也要转身。

  “能问问是为什么吗?审神者大人。”三日月宗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饰,首先转过身去。

  真中鸣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们不转身的话我不敢走到门口。”

  就不能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三日月宗近的错觉,他总觉得真中鸣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