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烛台切光忠的部屋,后面一路上真中鸣和狐之助都没有再遇到过其他人。就像是说好了一样除非有必要外出,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房门紧紧锁上,避着真中鸣。

  当然了,对于真中鸣来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状态了。

  在他的心里,狐之助并不算人,所以接触起来没有过多的别扭。他最怕得就是走着走着有人与他同行,他毫不意外自己到时候会出一个大洋相。

  离开了刀剑男士们的部屋,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狐之助说后山以及附近的海域也是属于真中鸣所在的本丸的,如果想要放松的话一个人躲进深山老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山这么大,如果带着目的躲进去的话是很难被别人发现的。

  已经自认为十分了解真中鸣性格的狐之助这样介绍道。

  而真中鸣,因为觉得狐之助的话挑不出错误,这个提议又深得他心,就欣然接受了。

  “对了。”真中鸣还是决定全盘托出,“昨天我没力气了,所以灵力应当是没有输完。”他们已经走到了万叶樱的附近,真中鸣想着顺路过去一趟,就这么扣着本丸的灵力他有点心虚。

  “什么!”狐之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审神者大人您怎么现在才说?”

  声音尖利,似乎是被逼急了一样,跳下里咬着真中鸣的裤腿就把他往前扯,嘴里还嘟嚷着:“这可不行啊,要快点补充完才行。”

  真中鸣说得概念太模糊了,狐之助不清楚到底差了多少。好的情况是差了最后一点,最坏得情况就是没过一会儿就耗尽了。

  能想象突然断电的样子吗?

  那就是本丸失去了灵力的样子。昨日狐之助已经切换完了模式,因为本丸换了新的审神者并且已经签订完了契约,之前储存的属于别人的灵力已经被一键清空,只能用真中鸣的灵力来维持本丸的运转。

  真中鸣自知理亏,加快脚步抱起狐之助就往万叶樱的方向跑去。

  但真正到了仪器的面前,真中鸣又犹豫了。

  脱离的感觉并不好,而且昨日那人及时地接住他,已经让真中鸣起了疑心。

  总感觉……有人一直在暗中看着他,所以每次都会出现很多巧合。

  真中鸣觉得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不能说讨厌,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帮助了他,但他也绝对不会喜欢起来的。

  可狐之助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要不是只能真中鸣亲手释放灵力,他觉得狐之助这时候可能已经抓着他的手直接摁了上去。

  “怎么了,审神者大人?”注意到了真中鸣的停顿,狐之助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有说出什么重话,“早点结束吧,方才烛台切殿邀请您一同去食堂用餐,大人也不希望自己迟到吧。”

  他拿捏住了真中鸣的弱点。

  真中鸣咬咬下唇,闭上眼睛一鼓作气把手放了上去。

  狐之助说得没错,绝对不能迟到!

  从小到大都对于时间有着一定焦虑的真中鸣深恶痛绝的就是“迟到”这个词。

  在他并不长的人生经历中,在他的主观意愿下的迟到只有一次,但那一次,让他付出了极为惨痛的教训,从此以后每当有人与真中鸣约定了时间,少年总是会提前再提前,用熟练的不能再熟练得四舍五入法,硬生生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大量空余时间压缩为快要迟到了。

  本丸里全员恶人们的脸再次从真中鸣的眼前扫过,没怎么出过门与人交谈,为数不多的战斗也是自己站在中央吸引咒灵的注意力其他全靠同伴的真中鸣可耻地怂了。

  不是他太弱,是敌方太强。

  狐之助满意地看着越发娇艳的樱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口叫停了真中鸣。

  不能浪费本就珍贵的灵力。

  这一次的情况比真中鸣第一次触碰仪器要好上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过一次缓冲,昨日的仪器像是好久没有吃过肉突然开了荤的人一样,疯狂地进食,汲取着真中鸣身上的灵力;而今天则像是一个懂得品味的人,细嚼慢咽地细细吸收着真中鸣的灵力,接着储存起来。

  脸色有些苍白,但还不至于晕过去,原地休息了会儿真中鸣就感觉自己已经满血复活了。

  “接下来去哪?”满意于自己的自信,真中鸣主动开口说出了这句话。他已经想好了,早死早超生,既然总是要面对的,主动权应当拿在自己手里。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真中鸣自己想想罢了。

  狐之助摇头:“现在是审神者大人的自由活动时间,没有固定的目的地,您可以随意走动。”

  走什么?随便走走然后冲撞人吗?

  真中鸣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但眼睛却原原本本地把他控诉的情绪表达了出来。狐之助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别过头不去看真中鸣的表情:“如果不需要的话,咱就先一步离开了。”

  反正后面真中鸣去用餐也不需要它在场,不如说它在场整件事会变得更加麻烦,狐之助很有自知之明,该避开就避开,它能一直在这个暗堕本丸里留到现在靠得就是自己的智慧!

  真中鸣当然不答应,把狐之助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行为表达自己的拒绝。狐之助的毛发蓬松,不知道是在哪里被精细呵护过,乍一眼看过去就像个玩偶一样可爱,不然当初真中鸣也不会这么快被一个小动物骗过去。

  本质上是一个颜狗的真中鸣心满意足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狐之助毛茸茸的大尾巴里面,蹭了蹭后也不管认不认识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

  大概是农田。

  不过土地全部都被荒废着,偶尔有一两株绿色,但似乎很久没有人管过了,叶片微微发黄,在太阳底下没精神地垂着头。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隔壁的花坛。

  经过了真中鸣灵力对于整个本丸的滋养,少一靠近真中鸣的内心就产生了对于这些花朵的喜爱。争奇斗艳一般的花出现在了一起,甚至有些反季节的花也开得娇嫩无比,花瓣上还留有着水珠。

  本丸内没有下雨,所以就在真中鸣来之前,有人给这片花坛浇过水了。

  会是谁呢?

  真中鸣这样想到。

  对待花都如此认真的人,应该不会是个坏人吧。

  还没有见到人,真中鸣已经把这片花坛的主人在他心里的好感提了提,增加了对于对方的初始好感度。

  蹲下身,细嗅蔷薇,鼻尖不免碰到了一串水珠,经过了嘴唇的弧度又从下巴上跌落,在真中鸣的脸上形成了一道淡淡地水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变香了。

  “您喜欢这些花吗?”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真中鸣下意识地站起来回头,却因为慌乱小腿肚撞到了花坛的边缘。

  撞击之下传来的痛觉让真中鸣对于左腿的感知麻木了瞬间。但就是这瞬间,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花坛内倒下。

  但这次没有人接住他。

  后脑勺触碰到了柔软湿润的泥土,眼前是各色的红与绿,脸上传来细小的刺痛大概是跌落时被枝条上得刺划破的。

  他用手捋开花朵,看到了一个蓝发的小男孩。

  小男孩正面无表情得看着他,但说出来的话藏着淡淡的担忧:“您没事吧。”小夜左文字伸出一只手,想要把真中鸣拉起来。

  原来是小孩子,怪不得没有接住我。

  但真中鸣的心里更加别扭了,他刚才竟然在一个小孩子的面前展现了平地摔。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真中鸣拒绝了小夜左文字的帮助,一方面是想证明一下刚才只是个意外,另一方面他不觉得这个矮小的孩子能够把他拉起来。

  尽管真中鸣的身高在同龄男生中不算高,但这也远非一个小男孩能够承受住。

  拒绝帮助的后果就是在爬起来的时候因为双手用力支撑着地面,花坛里又是蔷薇居多,真中鸣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刺穿,一些液体温暖了他的手心,滴落在泥土上。

  希望不要有刺残留在肉里就好,不然清理消毒会很麻烦的。

  而且会很痛。

  艰难地站了起来,真中鸣第一件事并不是查看自己手心的情况,而是绷着脸严肃地对小夜左文字说道:“刚才只是个意外,我运动神经平时很好的。”

  但再怎么好,也经不起常年蜗居在房间里糟蹋。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很久没有运动过的人突然在长跑比赛上拿前三名。不说呼吸节奏跟不跟得上,腿部肌肉也不允许。

  真中鸣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可能是因为同一具身体里存在了太多不同的力量体系,有时候真中鸣会感觉自己的肢体没有那么受控制,甚至会慢半拍。

  但他也不否认这些事情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心理问题造成的。

  小夜左文字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真中鸣的话。正当真中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夜左文字又补充了一句:“不会说出去的。”

  好吧,果然没信。

  真中鸣刚要开口,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包含着惊讶的声音:“审神者大人?您怎么受伤了。”

  是宗三左文字,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刚清洗过的喷壶。看到自己的弟弟正在和这个还没有探清虚实的新来的审神者说话,宗三左文字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要不是怕真中鸣怀疑,恐怕他已经冲过来抱着小夜左文字就逃回部屋了。

  小夜左文字不知道自己兄长的内心所想,只是很淡定地冲宗三左文字打了个招呼:“宗三哥哥,花坛要重新修理了。”

  闻言,真中鸣有些尴尬地看向了自己的后方。

  ——因为他刚才突然摔倒,原本精致的花坛已经一片狼藉。

  “那个……”真中鸣小心翼翼地开口,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要不我帮你们修理?”

  感觉怪不好意思的,别人帮自己收拾残局什么的。

  真中鸣觉得应该自己承担后果才对。

  而且他想得没错的话,面前这两人应该就是花坛的主人了。

  他竟然当着主人的面毁坏了花坛,真中鸣想都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