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锦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半天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对陈映的感情十分的复杂,如果说她对陈映没有任何的母女感情,那也不对。

  单纯是这样,秦知锦不可能听陈映的话那么多年。

  秦知锦只是觉得这样的家庭环境太累,累到她脱身出去,走在街道上,周边灯火通明,唯有她一个人被寂寞罩在黑暗中。

  陈映帮秦知锦出柜这个消息把一众人给砸傻了。

  许久没有人开口。

  陈映像是一只斗赢万物的孔雀,昂首轻蔑地看向周围的每一个人,那神情好像是在说——“你看,我就说我不会有错!”

  秦爷爷倒是想得开,乐呵道:“这不是挺好的吗?老秦家本来就没几个闺女,这一下子突然增进来两个,正好中和了。”

  秦奶奶瞥了一眼,懒得跟他费劲。

  “同业,你跪旁边去。”她深呼吸一口气,对于这个大儿子,一句话都不想说。

  “妈……我没……”

  “跪过去!”

  秦同业见状,不敢有任何反驳,生怕把老太太起气出个好歹,走到一边,跪下。秦同业还在调整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这么多年没有在这里跪过,还得费些时间。

  “你再在那里扭得跟青虫一样,你就跪到明天去!”

  秦同业不敢动了。

  秦奶奶没有理会陈映,而是看向秦知锦,“要不,你说说?”

  秦知锦舔舔唇角,“……”

  秦望见状,也不敢耽误,在桌子底下悄咪咪地找出夏时白的联系方式,让她赶紧过来救场。

  秦望的母亲在下面看到了他的小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机上的备注——“惊天大坏人”。

  秦望发完消息,被坐在旁边的母亲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后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秦望母亲微笑。

  秦望:“……”为什么,那么瘆人?

  ……

  宋伶带着两个小朋友在自己家玩,因为到处都是封尘的袋子,她也不敢坐,拿着手机站在一旁。

  顾明意带着夏遥舟去到楼上,小阁楼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望远镜,她小时候还来这里玩过,记得很清楚。

  但望远镜是老古董,能看到的距离并没有现代那么远,年久没有保修,镜片内侧也布满了灰尘,看久了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夏遥舟踩着凳子,用望远镜对着秦知锦走进的楼。

  看得并不真切,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也很难看清楚秦家到底是个状况。

  夏遥舟很担心秦知锦,从今天早上二选一的时候,她就一直抓着秦知锦的衣角没有放开。

  因为她今天早上眼皮一直在跳,感到非常的不安。

  哪怕古董望远镜看不到什么,夏遥舟还是执着地站在凳子上面,用望远镜盯着秦家看。

  直到她透过双重玻璃的模糊,看到有个中年男人跪到窗户旁边,手中的望远镜猛地回弹,直接从手中脱落。

  “砰砰——”

  几声响后,顾明意就发现夏遥舟已经跑离了房间里,蹬蹬朝着楼下跑去。

  “夏夏,你去……”顾明意从楼梯口探出头来。

  楼下的宋伶抬头,“怎么了?”

  “夏夏刚刚跑出去了。”

  宋伶:“?!”

  她刚刚在玩手机,都没发现小朋友跑了出去,忙站起身朝外面往外面看,还真的只能够看到一个小身影,灵活地从秦家的大门栏杆缝隙钻进去。

  宋伶:“?!”

  这是个什么操作?

  她连门都顾不上关,忙带上顾明意往秦家的方向跑去,生怕晚去一点,就让夏遥舟惹出更大的麻烦。

  从门缝里面钻进去的夏遥舟顺利地到达门口,因为今天要谈事情,秦家请的阿姨在后院休息,前面自然没有人看守。

  谁也没想过,一个小朋友能够透过栏杆从门口爬进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夏遥舟踮脚都蹭不到门口的按铃,干脆整个人趴在门上面,手握成拳狠狠拍了两下门。

  里面的吵架声戛然而止,大家都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吸引过去。

  靠门最近的秦望连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正常视野里没看见东西。

  稍微将视线放低后,才看到夏遥舟跟炮弹一样弹射进屋子里,拦都没拦住。

  秦望:“!”

  夏遥舟进去后,朝着秦知锦跑去。

  众人都被突然冒出来的小朋友给弄晕了脑袋,唯有陈映见过夏遥舟长什么样子,抬手指着她说:“喏,不知道是那女的跟谁生的孩子,这人抢着上去给人当后妈。这人果然还是遗传的,爹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

  陈映只字不提自己的过错。

  秦奶奶敲了下桌子,不悦道:“吵什么吵?当着外人的面,还要把这些家事都抖落出来不成?”

  “那……”

  “闭嘴。”

  秦知锦弯腰将站在面前的夏遥舟抱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脸,小声道:“不是让你跟着宋阿姨吗?怎么自己跑过来了?多危险?”

  夏遥舟伸手摸向秦知锦的面颊,“我怕你们会吵起来,我担心你。”

  夏遥舟没有见过分家产的具体模样,但她陪林姨看电视剧的时候,不难看到那些想要去夺家产的女人被骂白眼狼。

  因为她们是女人,所以没有家产可以分到,甚至连户籍没有迁出去的女性,都很难在家里面分到一亩地。

  夏遥舟理解不了。

  她看到有人跪在窗户边,就莫名担心秦知锦。

  “实在不行,我们不要了!”夏遥舟揪着秦知锦衣角,认真道:“我有钱,我可以养你。”

  夏遥舟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能够听清楚。

  陈映轻呵一声,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秦知锦顺着夏遥舟背后柔顺的辫子抚摸着小朋友的后背,就好像在触碰一件不小心会被自己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得很,“那舟舟要养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哪里还有地方过来养我?”

  “有的,我以后会赚很多钱。”夏遥舟一字一句道:“我赚很多钱,把我喜欢的东西都养着。妈妈和干妈我都会养。如果拿不到这笔钱,那我们就不要受这个气了,以后住我家也一样。”

  秦知锦轻笑着没有说话,心里面的天平却止不住往别的地方倾斜。

  她明知道小朋友的话语不应该当真,但还是忍不住接受夏遥舟散发出来的善意。

  因为太少拥有,一丝一毫她都不愿意放过。

  秦奶奶自知理亏。

  生下儿女都是债。

  她微微蹙眉,抬头望向陈映,“你跟同业的事情,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我便劝过你。但你满心满眼都是秦同业许诺给你的地位、名利和财富。听不进去我半分对你的规劝。”

  “婚后,我跟你说过无数次,如果同业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就尽管来跟我说,我虽然做不了什么,但给出去的东西,还是能够腆着这张老脸收回来。”

  “但凡你跟我说过只言片语,现在同业名下的大部分财产都落在你手里,你拿捏着经济大权,还治不了一个男人?还能够让知锦委屈到这个程度?”

  秦奶奶咬牙:“自己本身就是个糊涂蛋,成人这么久,还是个蠢货模样。教你的不听,旁人说的歪门邪道你在这里胡咧咧!”

  陈映不服,“老太太,你可别为护着你的好孙女就转移话题。我跟秦同业,那是我犯贱,是我眼瞎。但生出秦知锦这种赶着上门给人做后妈的,我才丢脸。”

  “当后妈有什么?”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小叔蹙着眉头说:“如果当初大嫂没撒泼打滚,现在说不定还要当小三上位呢。”

  “……”秦望的母亲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小叔,怒瞪一眼。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嫂子别生气,同夋就是不会说话……”秦望的母亲方才被秦知锦出柜的事情给吓了一跳。

  圈子里面不是没新一代的小孩子说是同性恋,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那个会发生在自己家里面。

  尤其是从小没让人操心过的秦知锦。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

  只是找个人谈恋爱,哪里算得上操心。

  秦望母亲瞧着眼前的大哥大嫂,愈发觉得能够生出秦知锦这种小孩子,真的是秦家的祖坟好,要不然再生一个跟像她大哥大嫂的小朋友,估计今天这个家就要直接变成三瓣。

  “知锦读书厉害,找喜欢的人肯定也不会差。她们可看不上差劲的人。”她笑呵呵地看向陈映,说话夹枪带棒,明指那天陈映带过来和她们一同吃饭的男人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差劲人。

  而陈映之所以能够看上这么差劲的儿,那当然是他们两夫妻也一样差劲。

  秦望咋舌。

  他爹妈一个明嘲,一个暗讽,是生怕这个家崩不了。

  “行了!一个两个都多大了?还跟小朋友一样吵个不停。”老爷子坐在最上面,面色沉重地扫了眼在座的每一个人,“既然陈映你不想跟同业过下去了,那今天就一起把你们夫妻之间的家产分了吧。”

  “知锦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你们抚养,你们只需要把她的东西还回来就好。”老爷子眼角余光瞥到跪着的秦同业动来动去,身手矫健地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茶壶朝人精准扔过去。

  “动什么动?要是在屋子里面跪得不舒服,就滚外面跪去。”

  秦同业不敢出声。

  陈映不同意,“凭什么?我不同意,我现在跟秦同业离婚了,那秦同业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养在外面的人给带回来?秦知锦到时候还要给她养老,你们秦家搁这恶心谁呢?”

  秦老爷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不是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知锦做的那些事情,别说养老,你们晚年她不去看你们,都是你们活该!”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闹到这样,你们不想离,也给我离了。”

  “好好一个家,被你们折腾成这样!日子还过不过?”

  “……”

  里面正吵着,宋伶还在外面琢磨怎么进去。外面的门铃年久失修,按了里面也没反应。

  她跟顾明意又钻不进去。

  正忙活着,后面就传来轮胎急速擦过柏油马路的声音。

  宋伶一转身,就看到夏时白穿着一身运动装从车上下来。

  宋伶微愣,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夏时白还不是这个装扮。

  “你……”

  宋伶刚想跟夏时白说些什么,就看到夏时白直接翻墙爬过去了。

  “???”

  不是,你们母女都这么野的吗?

  “夏总?”宋伶喊了声,想要已经翻进去的夏时白过来帮她把门打开。

  谁知道夏时白摆摆手,理都没有理她,自己就往里面走。

  “……”

  宋伶眨眨眼,琢磨半天,认真道:“今天我穿的是高跟。”

  “嗯?”顾明意迷惑轻嗯一声。

  “所以我翻不过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顾明意想了下,量了一下自己跟栏杆的腰围,“那我……钻不进去,是为什么?”

  宋伶摸摸顾明意的脑袋,“闺女,头大聪明,这么伤心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提起了。”

  顾明意:“”……”

  感觉你在骂人,但是又不是很确定,可能需要再看看。

  夏时白翻进去,径直跑到门口敲门。

  陈映正在里面争吵离婚的事情。

  她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跟秦同业离婚来的,而是不想把财产全部分给秦知锦,想要把秦同业手里面的经济全部揽到自己名下。

  这个时候离婚,那她将什么都不剩下。

  “我不同意!我说了,我不要离婚,我只需要秦同业补偿我这么多年的损失。至于给秦同业补充废墟的钱财,那些都是秦知锦作为女儿应该给的东西!”

  陈映冷笑道:“难不成她这个女儿还能够看着自己爸破产,然后什么都不剩下给她?”

  “……”

  第二次敲门声将这次谈判打断。

  秦望认命地又走到门旁边给打开,看到门口站着夏时白的那瞬间,就好像看到一个能够解决整件问题的救世主。

  “你可算是来了。”秦望要是知道今天来这里,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估计一早就得请人过来。

  “也不算太迟吧。”

  夏时白微微蹙眉。

  她接到消息,就连忙换了身好方便的衣服跑过来,生怕自己没有过来看着,秦知锦得挨欺负,中间还在偏僻的地方闯了红灯,被抓到估计还要回去考科一。

  秦望站在门口许久没动,屋子里的人不由地抬头朝门口望去,都想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奶奶,是……”

  秦望想了会儿,没有想明白应该用什么话来介绍夏时白,只能够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让屋子里的人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是谁。

  秦知锦和夏时白目光对视上,微愣在原地。

  似乎没有想到夏时白会赶过来。

  第二眼,秦知锦便发现夏时白身上的衣服和今天早上不同,扎起来的头发也微微跑散。

  “妈妈!”

  夏遥舟见到门口站的人是夏时白,瞬间从秦知锦的怀里面坐起来,生气地指着站在旁边的陈映说:“妈妈,就是她,一直站在这里说话欺负干妈,还想让秦阿姨把自己应得的钱给她。”

  “鸠占鹊巢,臭不要脸!”

  陈映被夏遥舟的话刺激到,忙说:“你一个不知道是你妈跟谁生的野种,真把这里当你家呢?我告诉你,只要秦知锦一天是我女儿,那我想要她做什么,她就必须听我的!”

  “是吗?”秦知锦站起身,深呼吸笑道:“妈,你在这里骂谁呢?”

  或许是因为家人今天的表态,让秦知锦觉得自己不是孤苦无依,也知道,陈映也不是生活在她童年噩梦中,按个没有办法跨越的恐怖魔鬼。

  她可以被打败,正如陈映拿秦同业没有任何办法一样。

  陈映拿秦同业没有办法,不是因为秦知锦以为那般的爱,也不是秦知锦想的那样——“是她们父女两逼疯了陈映。”

  陈映从一开始就是癫狂的,她想要名利,想要钱,不惜一切代价来到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被人瞧不起,除了一个虚名,她还要容忍秦同业对她的残忍。

  所有的心理在一瞬间扭曲,生下来便和她同性别的弱者,成为她欺负、埋怨的对象。

  人心死,只需要一瞬间。

  秦知锦好些日子前,就已经不会因为父母而觉得难过。

  现在更加。

  更加不会因为她们而觉得伤心。

  “最没有资格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不就是你跟我爸吗?”

  “是谁导致我们变成这样的?是我吗?是我没出生的时候,拿刀架在你们两脖子上,让你们把我生出来的吗?”

  秦知锦将夏遥舟放到地上,示意她去找夏遥舟,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听上去就不太适合小朋友知道。

  夏时白看着抱住自己腿的闺女,“把耳朵捂上吧。”

  “为什么?”

  “大人吵架,不适合小朋友听。”

  夏时白跟秦望对视一眼,秦望果断抱起夏遥舟往外面走。

  秦知锦低垂眼眸,用发绳将头发扎好,走到陈映身边,伸手落在陈映的肩膀上,鼻翼间是熟悉的香氛味。

  她幼年还在陈映怀中,经常能够闻到这个香味,可是渐渐的,雏鸟发现自己一闻到这个味道,得到的就是无穷的伤害,秦知锦也开始学会远离。

  陈映一愣,蹙眉看向秦知锦,“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秦知锦轻笑道:“你刚刚不是说,想让我去哪,我都要听你的吗?”

  “妈,你还在这里把我当十几岁不知事的小朋友吗?”

  “你知道我的人生里,因为你,平白无故多了多少痛苦吗?”秦知锦面上的神情忽地全部消失,直勾勾地盯着陈映看。

  直到将陈映吓得往后退一步。

  秦知锦紧紧抓着她的手,让陈映没有办法后退,“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不会觉得难过了。”

  “因为我发现,我为什么要让我自己痛苦?你们只会在我的痛苦之上觉得沾沾自喜,觉得你们将我牢牢把握在手里面。”

  “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为人父母应该是孩子言行的榜样,但是妈妈,你教给我的只有厌恶和仇恨,以及你对名利的追求。”

  秦知锦微微用力,指甲深陷入陈映的肉中,疼得陈映神情难受控制。

  “你教给我的,凡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要送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

  “妈妈,你觉得精神病院怎么样?只要你喜欢,我可以让你在里面住到老去。”

  秦知锦抬手将陈映落在脸侧的碎发轻弄到耳后,好似从她嘴里面出来的话语没有任何的威胁。

  当真只是在跟陈映商量一个好去处。

  “如果你在里面觉得无聊,我也可以把我爸,我爸在外面养的小三小四给你送进去。”

  “你们在里面,绝对不会无聊。”

  陈映遮掩着自己的慌乱,“你做不到……我是你妈!你有没有点良心?你这是要跟他们站在一起吗?跟你爸的那些小三小四!”

  “是吗?你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是我妈?”秦知锦笑道:“怎么能够算是跟她们站在一起呢?我只跟自己站在一起。”

  “陈映,我说到做到。”秦知锦轻笑道:“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你让我读医。我明明不喜欢,但我答应你了,我会去做。那么今天这个道理一样应验。”

  “……”

  陈映沉默片刻,蹙眉让秦知锦松开,“我早就知道你跟你爹一样,都是白眼狼,养不熟的东西。”

  原先松开手的秦知锦,忽地一拳朝着陈映的面部砸去,在离陈映眼眉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顿下来。

  由拳变掌。

  陈映能够透过指缝瞧清楚秦知锦的面容。

  “你再多说一句,能分到的东西,就少一分。”秦知锦径直朝跪在一旁的秦同业走去,“起来吧,把家产分了。”

  “现在……?”秦同业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爸妈,发现从头到尾,两老口对于秦知锦的动作,完全就是放任态度。

  没有想要出声阻止的意思。

  “不是现在,我还等你小三小四给你生儿子出来,到时候一分钱拿不到吗?”秦知锦冷笑道:“该怎么分怎么分,三等份均分也好,你愿意净身出户也罢。今天把财产分了,我勉强还能够给你养个老。”

  “要是不分呢……”

  秦同业好不容易把公司救起来,眼瞧着下一个项目能赚钱,这会儿让他分家产,无疑是拿把刀直接把他身上血淋淋的肉给割下来。

  “不分,当然也有解决方法。你是想退休跟陈映互殴,还是进精神病院跟陈映做病友,我随你啊。”

  秦知锦微微蹲下身子,难得借着夏时白的势,对父亲轻笑道:“陈映不知道兰穗,你也不知道吗?”

  “我爱人是兰穗的夏时白,相信父亲也早有听闻。”

  “进精神病院,还是财产均分,你看着办。”

  秦同业呼吸一滞,知晓秦知锦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许久,他确认。

  以前用“父爱”可以操控的女儿,早就羽翼丰满,并且远离他们。

  成为不受控制的雌鹰。

  “好,分,今天……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