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要早知道宋楚云这么不当人, 那点心苦就苦了,苦一阵总好过苦上大半个时辰。

  关键是他被折腾的累,半碟子苦点心全当干粮拿来填了肚子。

  宋楚云对此表示很无辜:“别这样看我,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彼时小夫郎正浑身无力的瘫在薄被上,连小半边后背露在外头都没心思去害羞遮盖。

  他很想质问宋楚云说这话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转念一想, 呸, 他那个万恶的大尾巴狼夫君....也确实是什么都没做。

  宋楚云不仅没碰他,甚至连手都不曾在他身上点火使坏。只把人按在床头结结实实亲了几炷香的功夫, 然后小夫郎就变成这样了。

  要真是做了什么倒还好, 偏偏就是这么不上不下, 要来不来才格外惹人难受。

  “夫君......”唐恬羞的睁不开眼, 哼哼唧唧的模样比往常更可口。

  “怎么了甜甜,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楚云装傻, 饶有兴味的偏在枕上看他撒娇:“不舒服说给夫君听一听,夫君帮你。”

  这话让生性腼腆的小夫郎怎么说得出口,他赌气拿后脑勺瞪人, 任凭宋楚云嬉皮笑脸的哄,横竖就是不接茬。

  “好,好。”老宋头自己惹出来的事得自己收场,他往薄被里一滑, 精准揽住小夫郎的细腰。

  唐恬遭不住他摆在明面上欺负,眼尾泛红,惨兮兮求饶:“我都向你认错了, 你也说没有不高兴, 怎么还.....还这个样子......”

  “知错认罚,这是规矩, 不然你以为光口头认错就完事了?不给你长点记性,万一下回再犯呢?”

  宋楚云掷地有声,并试图用正直的口吻掩盖他耍流氓的事实。

  可怜唐恬挣脱又挣脱不过,享受又享受不来,悬在半截总没个着落。

  宋楚云言出必行,说要给人长点记性,不论小夫郎怎么主动,都不肯让他轻易得逞。

  最后被欺负的那个没办法,只好含泪使出杀手锏,贴在大尾巴狼耳边说了几句虎狼之词。具体的内容宋楚云不方便复述,但就结果来看,目前是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甜甜,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我们约定好的,你还没满十八岁,我不能真的碰你。”

  “谁、谁让你这样了,好夫君,咱们不这样,咱们那样......”

  宋楚云内心:恨不得把人先这样再那样。

  宋楚云外表:“那样?那样是哪样?”

  小夫郎气的很,可有些话当真是打死他都说不出来。姓宋的故意装糊涂,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牵上他夫君的手,像小猫踩奶般拱来拱去疯狂暗示。

  宋楚云忍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有坡不下怕真把人逗生气,遂晃晃大尾巴给小夫郎来了场痛快的。

  至于说过的这次一定要长记性于是又只煽风点火不给满足惹得唐恬气到坚决不跟他搭茬儿,就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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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楚云小瞧了唐恬独自研发的气性,一向乖巧温婉的小夫郎使起性子来倔的很,说不理他真就大半日不给说一句话。

  临近晚饭时分大扬来了一次,说沐哥儿回去后伤了风,这几天要留在家熬药照顾,恐怕不能来帮忙了。

  唐恬心里有愧,拿包袱兜了一满兜的瓜果点心、红糖鸡蛋并几只精巧草编,让大扬带回去给沐哥儿养病时解闷。

  “还好,大夫说呛水后有点受惊,吃两剂药多睡一阵就没事了。等沐哥儿身子好了我再带他来玩,不过下回你们可别去溪边了,我和老大实在是禁不住这样吓。”

  “他已经答应过我了,下回沐哥儿再来俩人哪也不去,就留在屋里吃西瓜看话本,对吧甜甜?”

  小夫郎:“哼。”

  宋楚云笑眯眯,拎过两块猪骨头给大扬:“补身子的,拿回去给沐哥儿炖汤喝。”

  “这就不用了,老大,我是屠户,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骨头和肉。我看小嫂子脸色像是不大好,你还是留着给他多补一补吧。”

  “这就是你们上回拎来的肉,我留了一半给甜甜,剩下的你带回去。屠户买肉难道不要钱?沐哥儿看病还得抓药,算下来花销都不少。”

  大扬听宋楚云这样说也不再多加客套,嘿嘿一笑,拎着骨头回去照顾夫郎了。

  “甜甜,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拿大骨头给你炖土豆吃,好不好?”

  宋楚云收回眼神,厚着脸皮向唐恬献殷勤。

  小夫郎:“哼。”

  就很高冷。

  唐恬折身迈步,冷漠的给自家夫君留了个后脑勺。殊不知在宋某人眼里,那个有柔软发丝后脑勺也无敌爆炸可爱。

  “恬哥儿.....”

  院子边一声轻唤突然顿住了唐恬回屋的脚步,他侧目一望,当即欢喜的叫出声来:“愿哥儿?!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快快快.....屋里坐,我拿西瓜给你吃。”

  “不了,我找来你....是有点私事,方便的话,咱们出去说?”

  大金在厨房忙活,小金在拌饲料喂鸡鸭,宋楚云见媳妇儿不理睬索性继续埋头砌砖墙。眼下都各自在忙各自的,没什么活需要唐恬打下手,和同伴去外边聊聊天也无妨。

  “好,你等等我,我套件外衣就来。”

  小夫郎拿起外衣就往出跑,宋楚云遥遥和许愿挥手打了个招呼,顺便叮嘱人早点回来吃晚饭。

  唐恬又是一声哼堵回他的啰嗦,而后头也不回的拉着愿哥儿走远了。

  两人一路走到山脚下,见四周没人许愿才停下来,他唇瓣紧抿,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恬哥儿.....”

  “别慌,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唐恬扶他坐在石块上,见他唇色发白,忙把外衣盖到他肩头:“前些日子你说不舒服,可去医馆看了大夫没有?我还等着你同我说说情况,哪知从那日起你就没来学堂了,连结业考试也没参加,叫我忧心好一阵。我上牙行打听过,牙行的伙计说这半个月都没见着你,我不知你住在哪,否则早就上家找你去了。”

  “多谢你记挂.....”愿哥儿勉强撑出笑意:“我和外公住在城头,这个月他随牙行掌柜到隔壁镇上去收账,家里没人。我晓得你忧心我的病,所以....咳、咳....所以进村来瞧你。”

  “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很严重么?大夫怎么说的?”唐恬蹙眉,拍背给他顺顺气。

  “病....倒不是很严重,但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帮忙。”

  “什么求不求的,咱们说这话就见外,只要能帮,我肯定帮你。”

  许愿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他搓搓掌心,再抬起头来时眼眶弯了两团泪:“恬哥儿,你能不能.....借我三两银子?我向你保证,这银子我一定还,等我把身子调养好,我去镇上打零工,挣来的钱我连本带利全都还你。”

  “三两?”小夫郎一惊:“你是要拿这些钱去抓药调养身子?你若是着急要钱,我可以先借你几百文,但你得告诉我,你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唐恬这样一问,许愿眼里含着的泪就彻底收不住了,他哽咽道:“你答应我,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旁人,不然....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好,你放心!我绝对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唐恬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已然猜中了几分。

  果不其然,许愿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小腹上:“我有身孕了.....”

  “怎、怎么会——你不是没有定亲么?那孩、孩子的父亲是谁?”

  唐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小哥儿哪有不慌的,可他明白,许愿定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他。要是他先手忙脚乱起来,许愿就更加撑不住要崩溃了。

  “这样,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得好好商量着要怎么做。”

  唐恬握住他的手安慰,把人冰凉的掌心搓出点点温度。

  “除了我,这件事你还告诉谁了么?”

  “我没敢.....没定亲的小哥儿有身孕,传出去有损名声,只怕要被绑去吊死。恬哥儿,我该怎么办啊......”

  “别慌,别慌。”

  小夫郎说是这样说,可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当世把小哥儿和姑娘家的名声看得极重,下溪里玩卷起裤腿都要受人非议,何况是未婚先孕这么要命的事。

  “没告诉旁人就好,孩子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

  许愿抹抹眼泪:“知道.....出了这事后我去找过他,当时他似乎很高兴,让我别怕,说会对我负责。但....但第二天他就不见了,人走房空,直到现在都没出现。我真后悔,要是我当初没贪嘴喝那杯酒就好了,都怪我不谨慎,相信了他的哄骗谗言......”

  “汉子们只图一时的畅快,惹完事拍拍屁股走人,让小哥儿自己收拾烂摊子!像这种不负责任的渣滓就该被抓去阉割,叫他们一辈子都受人嫌弃唾骂!”

  就眼前的线索看来,愿哥儿是遇上了骗他清白的负心汉,唐恬心里一紧,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算了.....现在不是抱怨他们不负责或自己不谨慎的时候,愿哥儿,你有没有想好?肚子里的孩子......你打不打算留下?”